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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54章 你眼中的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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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扬蹙眉道:“先让他醒来吧,这迷雾不知怎么来的。”
观月明:“既是迷雾导致他醒不过来,那便除了这迷雾。”
步扬:“这迷雾很奇怪,除不掉只能压制。”
朝希不信邪:“术法除不掉,那我凤火呢!”
语落,只见她蕴起体内力量,周身顿时燃烧起熊熊大火,她以火凤之身旋转而上,无论是迷雾还是冰块,在她的冲击下全然燃烧殆尽,她在高空灿烂热烈的张开翅膀,尽情燃烧火焰,凤凰啼鸣遍布花海!
远处宁骄骄见此,心中再次跳动不止,四周迷雾尽散,无土花海逐渐出现在众人眼前,手中的羽翡花剑卷起万千神花,皆朝着火凤而去,这一瞬,他好似看见第一次见到她真身时的场景。
迷雾散尽,视线变得清晰,宁骄骄朝着朝希飞去,步扬从尽野乾坤袋中拿了颗清心丸喂他后,尽野也清醒过来,眼见几人围着自己,眨了眨眼,可别告诉他只有他一个人昏倒了?
“后悔吗?”步扬难得温和问道。
尽野眼见自己躺在步扬怀中,连忙起身,见昙月不在,顿时松了一口气,以那人如今的吃醋程度,日后别暗害他。
“后悔什么?”他疑惑道。
朝希:“别嘴硬了,眼泪还在脸上呢!”
宁骄骄不明所以,一个劲问观月明发生了什么。
尽野沉默一瞬道:“怎么说呢,愧疚大于后悔,他临死前说,几个儿子中,我和他最像,却也最让他失望。像的吧,像他冷血,像他绝情。”
他背过身去,忍住泪水,朝远处一看,岔开目光道:“那不是莱溪吗?”
闻言,大家一同飞过去,不光是莱溪,还有藤连还荣,弥梦和小七也在。
宁骄骄震惊道:“这什么情况?这无土花海不是他们自己弄的,怎么倒一片?”
观月明:“看来弥梦和小七找到莱溪,却不知为何几人都昏倒了。”
朝希指着尽野:“和他一样?”
尽野:“......”
能不能别提他,很丢脸!
步扬摇头,将弥梦扶起来往背后一看:“果然,他们受的伤都在身后。”
身后......步扬想到那个两次出现在自己身后的东西。
她坦言道:“我看见了境生。”
闻言,几人大惊失色,宁骄骄:“什么!境生!他没死?”
步扬摇头:“不知道,雾太大,我甚至看见了境生的一生,他是自帝女后的第一只火凤,先前我还奇怪他如何能隐瞒身份入仙籍。”
观月明分析道:“那或许并不是境生,他怎么会将自己弱点给别人看。”
步扬点头,所言有理:“他们几个都受伤了,现在迷雾散去,输送一些灵气应该就能快速醒来。”
五个人一人扶一个,宁骄骄扶起莱溪,疑惑道:“昙月呢?现在迷雾散了,怎么还没看见他?”
步扬将弥梦放下:“我去找他,待他们苏醒,快速离开此地。”
几人点头,朝希道:“小心。”
“放心,我有不息!”
这无土花海从底下看着并不大,没想到竟是一眼望不到头,步扬向前飞了会儿,回头已看不见朝希几人,她想进入仙坛,却发现此地因受禁制保护无法进入,难怪狐族没有仙坛珠。
“你在找我吗?”
身后那道声音响起,步扬蹙眉道:“又来。”
她转身看去,却没想到看见的是昙月,下一瞬对方便消失不见。
怎么会是昙月?
这次没有迷雾,步扬看清那周身的黑气乃是怨气,此地竟有怨气,昙月...怨气...怨......
步扬快步追上去,停留在昙月消失的地方,果然,周遭幻境再一次发生变化,这一次是在妖界荒野。
关于昙月的生母,步扬曾听师父提及过,天门有愧于岁寒,有愧于这不可相认的孩子,于是他出面留下此子一命。
那时候听着,百花谷成了禁地,里面关着一只花妖,花妖的事情好似话本,她未曾感触。
现在,她成为昙月,看他刚出生却被生母岁寒抛弃在荒野,看青空不忍暗中养育他却伴随同族歧视长大,看他心怀希望带着岁寒绝笔信前往天门却惨遭修士追杀,看他们在万籁林初遇。
“看你这样子,莫不是遇到了山匪?”
“此伞名为不成雨,就算你没有修为,拿着它,至少五级以下的修士伤不了你。”
“我与人在此山约好比剑,快回去吧,小花妖。”
......
再看他入天门却遭生父酷刑险些丧命,看他拖着满身伤痕被弟子拉入百花谷,原来她从万籁林回来之日,便是他被关入百花谷之日。
任沧清惧怕妖的力量,一开始将昙月封入画轴之中,再布阵法于万花谷,两层结界,画轴之中昼夜不分,没有时间,没有声音,就连孤寂也是难得之物。
步扬也不知到底在画轴中过了多久,直到一道肆意张扬的剑气将画轴上的封印斩碎,黑暗不再是黑暗,皎洁的月光刺痛了双眼,昙花在此刻尽情绽放。
他被封印不知多久,睁眼看见的第一个人是她。
而步扬也终于知晓昙月对自己的执着从何而来,原来他封在画轴中的七年,竟觉得比她活了两千年还要久。
还有一年,此刻距天妖大战还有一年,而这再也遥不可及的一年中,昙月竟一次又一次以花魂出万花谷结界,步扬意气风发的最后一年,皆有他在场,他于人群之后,在看不见的世界里默默祝贺。
天妖之争时,昙月花魂才归位,万花谷结界他冲不破,他于空荡寂静的山上,听着山下嘶吼、痛哭、愤恨......很奇怪,他应该高兴的,天门弟子困了他这么久,此刻被灭门,他应该举手叫好,可他听着那些声音竟想着步扬该怎么办,她下山了,回来该怎么办。
他在无措,他在难过。
终于,他听见了她的声音,听见她的控诉,听见上仙的冷漠,听见天雷降临......待一切尘埃落定,他终于能再一次出结界,但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人却再也不见。
她陷入噩梦自责之中,她终日酗酒,他看她掩盖伤心重建天门,看她与周浪打下的赌。
步扬震惊,原来要这场雪落下的人是昙月,她还以为是周浪信了这个赌,可怜的小花妖,我不让这场雪下,谁能拦,何必耗尽修为终是无用功。
“阿扬,你在哪?”百花谷中,即使有压制境界的结界存在,昙月修为依旧在日复一日的增长,他看着那道结界,嘲讽道,“总有一天,我会打破你。”
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找到你,即便上天入地。
“可真是神奇,你进得了我这冥界。”冥神仔细打量道,“花魂修出实体,上一个能这样的可是花神。”
昙月却只问道:“殿下可知步扬下落?”
冥神诧异:“怎么都来我冥界问步扬啊,我怎么知道她在哪?”
昙月:“谁还问?”
冥神:“什么周浪,一个个,自己不会找吗?”
周浪已飞升,那阿扬不在仙界,也不在冥界,她便还活着,还在人间!
冥神:“小花妖,她不想见你,自然是找不到她的。能以魂魄修实体的确厉害,但你入了冥界,一旦你出去便会魂飞魄散。”
“你想如何?”
“我出不去,你在冥界陪我百年,我给你重塑一副身体,若哪日步扬身死,你还能在她转世前看见她呢!”
昙月冷道:“她不会死。”
她当然不会死,都被划去生死了,冥神没说话笑了笑:“所以啊,别她没死,你先死了。”
冥界百年也不全然孤寂,来往魂魄众多,昙月总会认真查看他们生前往事,盼望能在蛛丝马迹中寻得步扬下落。
冥神叹息道:“世间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曾经有个神想要找一人下落尚且不容易。”
昙月:“若我能找到她,你会放我走吗?”
“嗯?”冥神听他分析一番,“你意思是说这个云鹤馆馆主很像步扬?哪像了?步扬是什么喜爱弹琴多愁善感之人?”
他道:“不管是不是,我一定要找到云鹤馆!”
所有的一切回到最开始的地方,昙月花魂存于新的身体之中,他跋山涉水,走遍人间四季,看青山绿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终于找到那个想见之人。
在云鹤馆内停留时间并不长,他未开口说话,一如既往默默观察她的一颦一笑,他很确定,眼前之人定是步扬,对方却完全忘了自己,但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
不知是否自己命运忐忑,昙月在离开云鹤馆后遇到噬魂大妖,他费了那么多力气,那么多心思才找到自己心心念念之人,一定不能死!
为了保命,他只得再次花魂出体,回归百花谷。
元气大伤,魂魄受损,昙月望着那道困了自己近两千年的结界终于自嘲笑了,他在百花谷内听着天门再次收徒,想来那三个家伙来了吧。
他却未想到当晚百花谷迎来故人,她如那年一样,带着肆意张扬的剑气劈碎了禁锢他多年的牢笼,月光照亮了花心,黑暗不再是黑暗。
原来是这样,步扬终于懂得昙月对自己的感情,那些她未曾注意到的事情,他全然知晓,那些她忘却的过往,还有人牢牢记在心中,一滴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泪水在脸颊划过。
泪水?怎么会有眼泪?昙月不解,自他进入无土花海便被迷雾侵扰,一股没来由的烦躁不断充斥着他,后来他便被这股力量控制,虽然清醒,身体却不受自己控制。
看见自己出现在步扬身后,还怕会伤害她,却莫名其妙看见了自己前程往事,这泪水......难道是阿扬?她在自己体内?
怎么会,这般荒唐的念头,到底怎么才能清醒?难道要走完他的一生?
昙月只得耐心等下去,从天门到万花谷,再到千重幻林,到他死前一瞬。
他看步扬在万花大殿见上万魂魄时的错愕,看步扬再次布渡生之术法为万千残魂引路,看她再次离开仙门,看她......怎么会!
回到云鹤馆不久后,步扬察觉到胸口异样,竟有一瓣花魂在自己体内,是昙月吗?他何时种下?
既有一瓣花魂留存,那便还能复生,步扬亲手将花魂种下,以馆内无数法宝与千年修为养护,她道:“我本不该逆天改命,但或许这一瓣花魂是你的机缘。愿你新的人生能找到自己想追寻的事情。”
百年岁月,步扬日日照料,昙花芽生,昙花叶展,昙花花开。
昙月现在才惊觉自己有多愚蠢,自己为何复生?生来修为不凡,不过百年便飞升成仙,原来都是阿扬,而她竟什么也没说,甚至装作不知情!
他这一生漫长而枯燥,唯有她是唯一色彩。
步扬回到无土花海,她不可思议的抬手触摸自己的眼睛,竟是眼泪,她哭了?
紧接着,她立马察觉到身后有人,转过身去,昙月也在此刻转过身来,瞬时,花海之间,四目相对,遥遥相望,那些往事不断充斥在二人之中,一遍又一遍,触目心惊。
昙月飞奔过去埋头抱住步扬,谁也没说话,只是在这宁静之地默默相拥。
过了许久,昙月才哽咽开口道:“你给我崭新的人生,给我千年修为,还真是名扬天下的步扬啊,演得可真好。”
步扬温和浅笑道:“这本该是属于你的人生,天门欠你的,我来还。”
昙月埋在她颈间,摇头道:“谁也没欠我,是我欠你,往后便让我在云鹤馆打工还债吧。”
步扬:“......”
闻言,步扬将人推开,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抱臂看向别处。
昙月委屈道:“不说话什么意思啊?我就喜欢给你打工。”
只见步扬脸色严肃道:“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