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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最终章【下】 ...

  •   梅丹佐恢复意识的时候,第一眼看见了天花板华丽的壁画,描绘的战争画面呼之欲出。再看看周围,都是一片片黑色,犹如地狱一般。
      梅丹佐拽过床头的眼镜,被一个正在门口打扫的仆人打量了很久,忽然马上跑掉了。梅丹佐心里抽一下,自己睡醒的样子有这么恐怖么!
      然后让他苦不堪言的是,走了一个,涌入一堆。
      拉斐尓最紧张,由头摸到尾:“没有事了吧!感谢主!”
      梅丹佐以手抚额,大嚎一声:“我怎么会有事!这个小黑屋是哪家无良医院!”
      这下大家都静了下来。
      “这是你家,梅丹佐。”拉斐尓郑重地对他说。
      “我家?哪个?” “圣浮利亚。”
      “哦....那....”
      拉斐尔自然知道他要说什么,一边盖好他的被子一边说:“嗯,暂时没事。”
      “……”刚盖好的被子又被掀开,梅丹佐推开拉斐尔阻拦的手臂,固执地要下床。刚下床发现双脚发软,只能慢慢地行走。
      拉斐尔默默地跟在后面,就像要随时上去扶着他。
      刚打开亚列的房门,梅丹佐先被吓破了胆。
      一只纯白健壮的萨摩耶犬向他扑过来,梅丹佐一闪撞在门框上。那狗站在不远处,一副怒容对着入侵的陌生人吠叫。
      管家闻声赶来,对着那狗说了几句。那家伙像能听懂,傻傻的坐在那里。
      “不好意思,殿下,这是少爷的爱犬,只认熟人。”
      梅丹佐怔怔的点头。不能怪它,它从来没见过自己。
      “如果殿下不喜欢,我就带走。”
      “没关系,随便它吧,我就在这里看。”
      管家走了。
      梅丹佐依然靠在那门上看远处床上那张看不清楚的脸,白色的绷带缠满了身体,不知道里面的人有多痛。
      那只萨摩耶犬爬了上床,不断地用粉色的舌头舔着自己的主人,梅丹佐忽然觉得,一只狗比自己还强。
      至起码它能每天在他身边,听他说话,和他一起睡。
      或许只有这只宠物才最了解他的主人。
      想到这里,梅丹佐又觉得全身乏力,颤颤巍巍地坐到沙发上,永无止境的发呆。
      …………
      翌日清晨,拉斐尔起来的时候,梅丹佐已经不见了,亚列的房门门隙透出一丝光。
      拉斐尔推门进去,梅丹佐正坐在书桌上,埋头看着什么。
      “梅丹佐,你身体还没好,应该多休息一会,不要这样折磨自己!”
      梅丹佐抬头,竟已是一脸颓然。
      “……”拉斐尔低头与他四目相视,桌子上一堆皱巴巴的纸,显然是揉成团后又被展开的。
      梅丹佐把头扭回去,很久才开口。
      “你看这些...”梅丹佐的目光黯淡:“这些上书,都把他骂得体无完肤,那些公文,都是下属一手包办,到处都是纰漏。我看过了,厨房,柜子里,全是酒。”
      梅丹佐站起来,椅子脚后退的时候发出沉重的响声。
      环视一周,哪里还是以前的家,不仅房间都是黑的,墙上还都挂满了各种各样的骷髅饰物,似乎在告诉参观者,这里的主人就是一个叛逆的少年。
      “他心里不好受...”梅丹佐那声音似乎在颤抖,眼前只有白色的绷带:“他今年应该4500多岁了,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我让他变成这样...”
      梅丹佐瘫软在拉斐尔的怀里,拉斐尔不语,轻轻拍打他的背。他坚信,梅丹佐会好起来的,哭一下,就会放松很多。
      亚列的情况稳定下来,梅丹佐就坚持把他带回自己的小公寓,没人拗得过他,只得随他。
      梅丹佐依然不睡,收拾好自己的床让亚列安静地躺着。拉斐尔纵使担心他,也知道他的性格本该如此。
      漫长的等待让两人都有点力不从心。
      两个星期后,睫毛在颤动,那双原本闪亮的眼睛睁开了。
      陌生的环境让他有点惶恐,被单摩擦发出窸窣的响声。梅丹佐和拉斐尔正坐在沙发上浅睡,也被他的咳声惊醒。
      梅丹佐唰地站了起来,急切地想过去查看。亚列忽然抬头,投去了一个厌恶的目光。梅丹佐心里抽了一下,不敢再靠近,回头对跟在后面的拉斐尔说:“我出去倒水。”
      “你是谁。”亚列冷冷地问,心里浮起一种可怕的熟悉感。
      “你记得我的,不是么?”
      亚列心里一沉,脑里浮现了那张充满稚气的脸,如今却是致命的诱人。
      “你回来干什么?”亚列冷笑一声。
      “我回来看你……还有……我和他……”
      “哼!”亚列冷哼一声:“我没兴趣知道你们的事,我倒想知道,他给你什么好处,让你投怀送抱?即使是我先甩了你?啊?”
      拉斐尓倒抽一口气,他们之间的误会太深了!
      “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为什么他……”
      “我已经说了,我对他的事没兴趣。”亚列不屑再看他一眼,掀开重重被子下床,径直往大门走。
      “你去哪!?”拉斐尓急忙拉住他。
      “我警告你不要碰我!不用你们虚与委蛇!还有,不要让别让知道我认识你!”
      拉斐尓张开了口,想说什么也已经无能为力了。
      亚列毫不眷恋地回头,就被重重地掴了一掌,头磕在了梅门上,跌倒在地,受到撞击的伤口撕裂,痛苦让他苦苦呻吟。
      拉斐尓跪下去扶他,又被亚列推开,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梅丹佐把一只装了水的玻璃杯摔在了地上玻璃片和水溅了满地,两人都倒抽了一口气。
      拉斐尓见他真的发怒了,不顾一切将亚列搂在怀里。
      “你可以不认我,怎么想我都可以,但你应该给他磕头!他命都不要,就是为了生下你这个孽种!”

      两双惊愕的眼睛看着梅丹佐,梅丹佐抿紧了唇,各自瞥了一眼,一言不发退出去,轰上了门。拉斐尓再次过去扶他,又被狠狠推了一把。
      “你是谁!”
      “你已经知道了……你应该明白………”
      “我不相信!都是他的借口!你们喜欢怎样就怎样,关我什么事!”
      拉斐尓撑起来,低头俯视:“亚列你听着,没有人故意伤害你,你的父亲爱你不少于爱我!” “我是孤儿!我的父亲三千年前就死了!”
      “你知道你说什么吗!?”拉斐尓变了脸逼近了一步。
      “我没有父亲!没有那些自私的亲人!只有那种讨厌的生活还束缚着我!”
      拉斐尔猛地用力揪起他的衣领,把这个比自己还高的人压在墙上:“你给我认真听着!你知道他过的是什么生活吗!每晚都睁着眼睛等天亮,没有人理睬你,你能过这样的生活吗?!”
      亚列用力把他推开,避到门边:“报应!你们自找的!”
      拉斐尔咽下去一口气:“如果你真的没有感觉,那算了,我当从来没有这个儿子。”
      “那正好。”亚列低头理着自己的衣领:“我们各不相干,我现在就走,请你不要阻拦。”
      拉斐尔愕然,还有什么可以挽救这段亲情。
      迷茫转而变成了愤然,拉斐尔追出去,用蛮力扯住他:“你自己去看!自己看!”拉斐尔一手扣住他,一手打开那一尘不染的卧室门,用力把他推进去。,啪一声把门锁上。

      亚列疯狂地捶打着门:“放我出去!我会一把火烧了这里!”
      拉斐尔扶着门的另一边,轻声道:“你烧吧,你会后悔一辈子。”
      最后一下,亚列一脚踹在门上,发出轰然的响声,然后一切平静。
      卧室本来就很小,像是故意分割出来的,地上竟然还堆满了纸皮箱。亚列心烦,一脚踢翻了一个,白纸飘飞起来,散了一屋。
      亚列一肚子气,坐在床边不做声。
      小小的纸片儿盘旋落下,栖息在失落的布偶上。
      来自遥远的地方的声音忽然飘进脑海。
      “爸爸,我喜欢那个!”
      爸爸。
      这个词让亚列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亚列在心里提醒自己应该抱着一种毫不在乎的态度,他爬上床,拾起那张纸条。

      天界的墨水,如果不用魔法处理,几千年后就会变淡,并逐渐退色。在发黄的纸上,依稀还能看到黯淡的字迹。
      “孩子,我梦见....宇宙毁灭....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吗....”
      亚列揉成一团,扔到一边,眼睛却不知道往哪里放,似乎怎样也逃不出这个地方。
      放眼一看,骤然如回到了童年。
      然而屋里所有的东西,似乎都在指责着他。
      心里一阵慌乱,亚列在下床的时候踩翻了一个纸皮箱,纸片又倾泻了出来。
      满眼都是箱子,满眼都是纸片。
      亚列缓缓地跪下,伸出颤抖的手,翻起那一张张纸条。
      “哈!又长高了吧,要多吃一点哦,否则会变竹竿的!”
      “亚列,我真想有一对会飞的眼睛,飞去圣殿看看……”
      “孩子,一千年了吧,还没见过你从我屋外走过……”
      …………
      “我知道你怎么想,报应是吧,的确,我当初没有原谅他,所以你也不会原谅我……”
      亚列捂住胸口倒在地上,感觉有温热的液体像决堤的洪水涌出,渗进木板间的缝隙。
      过去的三千年,全是发昏。就像行尸走肉一般,把爱当成理所当然,把爱当成了伤害……
      忽然想起那个人朝朝暮暮的等待与流泪,而自己却视若无睹。
      记不清自己因为什么而恨,有多少的误会与冲动,劈开了这条望不到对岸的鸿沟。
      ——爸爸,你会不要我吗?
      ——傻瓜,就算你不要我,我也不会不要你。
      ——我怎会不要自己的爸爸!
      诺言,也不过是空文罢了。
      亚列攥紧了那张纸条平躺着,感到从心头到喉咙的一片剧痛,咸咸的味道由唇间渗入,又回到了心头。

      意思渐渐模糊,地板冰凉一片,在梦中苦苦煎熬,醒来竟出了一身冷汗。
      脸上是干涸的泪,和一束夕阳的余晖。
      亚列爬起来,四肢乏力,慢慢地收拾起地上的纸。
      本来以为自己足够成熟,可以摆脱任何人的束缚,到头来还是嫩得要命。
      亚列右手撑在那扇门上,门面的漆已经脱落,露出了褐色的木纹。要紧牙关,亚列叩响了那扇门,门发出了厚重的响声。
      “你还在外面吗。”亚列试探地问,惊讶于自己沙哑的声音。
      “是。”过了一会儿,外面才应道。
      “放我出去,好吗...”
      门就像一个不假思索的人一样,一下子开了。
      亚列坚持低头看自己的鞋尖,不敢抬头。但仍听到寂静的房间里,重重叠叠很多的呼吸声,余光一瞥,几个大天使都在盯着他不放,似乎要看过彻底。
      拉斐尔也不看他,撇开眼神望着常常的廊道。
      连唯一的亲人都不看他,亚列陷入了困窘,怯怯地问:“有什么事吗?”
      “你父亲躲起来了,你还想怎么样?”加百列坐在一旁,不屑地说。
      亚列惊愕地再次想对上拉斐尔的目光,但拉斐尔依然在避。亚列感觉又一根鞭子鞭在心里,撞开众人夺门而出。
      “亚列!”米迦勒吼倒。
      “别管他,没事。”拉斐尔疲惫地说着,缩了缩身子。

      亚列徒然拍打着六翼,天要黑了,七重天,应该上哪里找?
      甚至还不曾知道,他常去哪里,喜欢去哪里……
      没有目标的寻找,终究是白费力气。亚列拖着虚脱的身体在帕诺城着陆,混杂在茫茫人海中。
      不知不觉走到了帕诺的中心,一座雕像居高临下,似乎在俯视自己。
      虚伪的雕像,虚伪的自己。
      自从梅丹佐的雕像被拉倒,亚列的雕像就在这里屹立了三千年。
      此刻亚列恨透了眼前的自己,一拳砸在了那个栩栩如生的雕像上。鲜血从指缝流出,一滴滴落在雕像的底座,染红了那名牌上凹进去的字。
      天下起了雨,人们都行色匆匆,亚列跪在那雕像前,很久很久。
      即将入睡之际,有人抱他起来,温热的提问立刻传遍了他被雨水浸淋过的身体。
      亚列被惊醒:“爸?”
      那人有点愕然,亚列看清楚,那不是梅丹佐。
      失望,然后是怅然。
      那人始终是自己的生父,即使那时候有过什么感情,始终还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亚列苦苦一笑:“爸....”
      拉斐尔叹气,抓起他流血的手,作起简单的治疗术。
      亚列呆呆地看着那团光:“你觉得我很自私么?”
      拉斐尔抬头,怔了一下,立刻回避这个问题:“回去说。”
      “回去又有什么用....”
      “如果你还当那是父亲,就对自己的身体负责。”拉斐尔严肃地拉起他:“他会等你的。”
      亚列忍着口中的呜咽,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
      闪电劈开云层,划破苍穹,重如铅块的雨滴打在地上,宁静的午夜吵得让人难以忍受。
      一个男子迈着坚决的步子穿过大街,忽然被另一个人拖着腿。
      男子回头,脸上是抹不去的苍老,眼神冷淡而决绝,湿透的留海荡在额前。
      跪在地上的少年死死抱着他的腿,苦苦哀求。
      男子拖动自己的腿继续走,嘴唇只是轻轻一动:“你认错人了。”
      双手被踢开,少年绝望地看着那个被雨模糊的身影渐行渐远,融在黑暗中,只剩下他一人在雨中嘶声裂肺的喊声。
      “爸!”
      亚列惊醒,汗液和泪液夹杂着落下,脱口而出:“爸!”
      两只温暖的臂膀在黑暗中抱紧他:“怎么了?”
      亚列大口大口地喘气,发现自己还在黑乎乎的卧室内,没有什么闪电雷鸣狂风骤雨,只是南柯一梦。
      拉斐尔正坐在床边,把他露在被子外的身子搂进怀里,开了灯:“不怕,梦而已。”
      亚列抬起头,那是一片柔和的灯光,和一双温柔的眸。
      “他不想我在这里,所以不回来是不是....”亚列闭着湿润的眼睛:“那我回去吧……”
      拉斐尔坚决否认,尽力安慰着他。
      亚列无法否认,自己越来越依赖面前的人,便伏在他怀里哭了很久,有多卖力连自己也不知道。
      ……
      等他起床,已经日上三竿了,下床时头痛得很,心跳也很快,胡乱穿上衣服,走到门前却犹豫了。
      他回来了吗?
      亚列下定决心,无论他们怎么想都不管了。门被打开,他低头走出去坐到一边,偶尔偷偷看他们一眼。
      大天使门都分别派了些人去找,也不停有使者回来,敲门声都带来一次又一次希望,同时也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落。
      眼看黄昏又快到了,大家都有点稳不住,担心梅丹佐会做傻事。(………………)
      米迦勒踱来踱去,托着下巴:“梅丹佐...会不会对自己....”
      “绝对不会。”拉斐尔斩钉截铁般打断了他。
      “你怎么知……”
      “殿下,我比你更了解他。”拉斐尔再一次打断。
      米迦勒有点愕然地点头。

      亚列再也坐不住,穿过那些对自己冷眼相看的人,直往大门走。
      拉斐尔这次正想阻拦,门却被推开了。
      “殿下!”犹菲勒气喘吁吁地撞进来。
      “找到了吗?”
      “梅丹佐殿下....在神法!”
      犹菲勒还没说完,亚列已经冲了出去。犹菲勒只得大喊:“火城!”说完喘气喘了个够。
      亚列用尽全力拍打翅膀,生怕迟一点就会后悔一辈子。
      第六天最近原动天,夕阳总是似落不落,给世界镀上一层淡金。
      假期的学校空空荡荡,偶尔有一两个人从图书馆里出来。亚列奔跑在火城的过道上,推开一扇扇门,每次都只能看见一排排孤独的桌椅。
      亚列忽然后悔刚才竟然没有问清楚。
      眼看所有课室就要找完,还是没人人影,难道,他已经走了?

      最后一层是旧课室,精英版,即是贵族班,后来撤了,也就成了空置教室。
      亚列屏紧呼吸,没路过一间课室都会变得越来越失望。
      在廊道的最后一家课室外,门没有关,阳光悠闲地照进去。这是一个阶梯式的环形教室,后排阴暗的座位上,一个男子安静地趴着。
      亚列心里一沉。
      阴暗虽然遮住了周围的事物,却遮不住他的容颜。他恬静安详地睡着,就像疲惫过后的安眠。
      木质的地板很容易被踩响,亚列即使焦急,也不敢吵醒他,蹑手蹑脚地走进去。然而精致的靴子还是和地板交接发出了沉重的响声。
      亚列正心慌,那人醒了。
      正如每个睡不踏实的夜晚,恐惧让他更加敏感。
      亚列一时手足无措,低头走到那桌子前,一桌之隔。
      梅丹佐唰地站起来,由于他站的地方高出一阶,便将眼睛向下望,留海顺着遮下来。
      亚列不敢抬头,仍然感到有目光在审判他。

      (请做好心理准备,这个吧已经被水淹没了,没有人会管这种冷cp文,所以我要烂尾了)

      “殿下有事么?”梅丹佐不慌不忙,死盯在他身上说。
      亚列惊讶地抬起头,嘴唇动起来,却不自觉地摇头。
      “没事我走了。”梅丹佐声音沙哑,大有自暴自弃的感觉。
      梅丹佐躬下腰去捡地上的东西,亚列凑近了一些,那是几个酒瓶。
      但他缩手时没有注意,手臂刮在桌边的玻璃上,一条红红的血痕立刻浮现在手背上。
      梅丹佐狼狈地哼了一声,亚列心头一紧,想冲上去,梅丹佐却刚好抬头,投去一个犀利的目光。
      亚列就像被震慑一般,不仅不敢上去,还连连退了几步。
      梅丹佐一直立在那里,默不作声。夕阳映在他的侧面,神之颜犹在,只是躯不散那阴霾。
      忽然梅丹佐哼笑了一声,兀自走向后门。
      就在他跨出后门的那一刻,他被拖住了。
      亚列双脚跪在地上,紧紧拖住他的单腿,垂头哭泣。他想,如果这人真的把他踢开,他又能怎样呢?
      他不敢再乱想,也不敢求他些什么。
      亚列感到他没有表示抗拒,开始哀求。
      “爸!不要走!我知错了!”
      “原谅我!”
      “你说一句话!就算…………”
      就算不要我。
      但他说不出,也不敢想。
      “你说完了没有。”梅丹佐不带一点感情地问。
      亚列的手一下子松了,或者,他真的要后悔一辈子。
      “对不起……我现在就消失……”亚列狼狈地爬起来。
      这是,一颗分明的泪滴从半空中落下,落在他裸露的颈项上。
      “爸!”
      “即使是愚昧的人类...又有哪个父亲会...责怪自己的孩子...”梅丹佐用右手捂住脸,血和泪混在一起:“我不配做一个父亲,我生了你却没有对你负责!”
      “爸……”亚列上去抱紧他,像受伤的小鹿一样窝在他怀里。
      夕阳下只剩一对父子的拥抱。
      ……………………

      亚列从小在这里长大,却没有想到他会来这里。
      “还记得我和你第一天来这里上课么?”
      “你坐在这里,人家都顾着看你了,那个女老师也色迷迷的在看!”亚列调皮地说。
      “那当然,你也不差。”
      “爸。”亚列一手搭在椅背,瞥了一眼后门:“我们应该回去了,还有很多人等着!”
      “迟点,我们出去吃个饭,否则回去得吃你妈煮的饭,带钱了没有?”梅丹佐自己偷笑。
      亚列又回头眨了一下眼:“怎么说?”
      “嗯,没什么,下次你吃了,就说好吃,记得。”
      “你会后悔的!”
      “你说话奇奇怪怪的,有什么好后悔~~~”
      “梅丹佐,说话不要这么隐晦,我没有听懂上面那句?”
      “哦,就是说,拉斐尔煮的那个…………”
      梅丹佐不说话了。
      “Only joking!”梅丹佐奔过去,一把将佯怒的拉斐尔按在墙上。
      “我走了,拜拜~”亚列哭笑不得地走过。
      “拜拜!”梅丹佐开始不检点。
      “你疯了,这里是学校!”拉斐尔口上这样说,双手又抱紧了他。
      梅丹佐凑过他耳畔,用充满着情欲的声音说:“可惜你喜欢疯子~”
      …………………………
      春风和缓,岸上的杨柳,有的昂扬直立,有的婀娜多姿。亚列在岸上闲逛,想起昨天拉斐尔对他说的话。
      “亚列,我们的事情,现在说清楚吧。”
      “哦。”
      “那天我的话还没说完,我想说的是,他真心爱我,而我又真心爱他...所以....”
      “所以你根本没有爱过我,是吧?”
      “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是我冲动...没关系....父亲....”
      父亲。他现在能把他当父亲看,只是不知道是否真的能放下,是否真的能释然。
      亚列蹲在草地上,用魔法挖了一个泥坑。
      朦胧的夜色下,一条项链刹那间被撤出,亚列把他放在手心端详。
      暗淡的细金项链上吊着一个小小的海螺。
      亚列轻轻吻了一下,把他扔到了坑中。
      松动的泥土与碎石滚动,下沉的泥沙将他覆盖。
      “再见了,小白。”
      或许当年爱的真的不是他,只是那个叫迦西亚的少年罢了。
      然而现在,那个整天问这问那的小白已经不在了。
      回首往事,有多少能延续至今?岁月就像流砂,感情也一样。

      生命之树犹如一个多姿的少女,在柔风中招展。帝都神圣的光芒照耀着神的儿女。闪烁着金光的小河边坐着两个人,互相依偎,两对黄金六翼缱绻在一起。
      “亲爱的,你什么时候才答应我?”梅丹佐像小孩一样撒娇:“我等到花儿都谢了!”
      拉斐尔听着他的心跳:“梅丹佐,你知道什么叫一个萝卜一个坑吗?”(大家不要想错,这是我们语文老师上课慷慨激昂介绍的一夫一妻制!)
      “什么萝卜什么坑,我说你什么时候嫁给我呀!”
      拉斐尔推开他的胸口:“不要指望,你这么花心。”
      “所以,你竟然自卑了!”梅丹佐哈哈笑:“这样,为了一棵大树,我宁可放弃一片小森林!”
      “你跟别人说过了。”
      “你也是个醋瓶子?啊哈,那这样如何,为了一棵小树,我宁可放弃一大片森林!”
      拉斐尔别过头去,掩饰自己的笑意。
      “怎么样,我不想当单亲爸爸啦。”梅丹佐揉揉眼睛。
      “你就死这样求婚的?”
      “不,不,我准备了订婚礼物!”
      拉斐尔不假思索地摊出手,梅丹佐从怀里掏出一个手卷:“喏。”
      “梅丹佐,又像砍翅膀?这些贵重物品你留着吧,要不那天给你盖个贪污,我就惨了。”
      “别后悔,先看看~~”
      “怎么,你要送我圣浮利亚?”
      “送你第八重天呢~~”梅丹佐严肃地说。
      拉斐尔浅笑一下摊开卷轴,收录手卷上写着的赠物是:梅丹佐。
      “喜欢吗?”
      拉斐尔把手卷扔回他怀里,又转过头去笑。
      “你笑了嘛,就是答应了,哈。”梅丹佐托着他的脸转过来。
      “无赖!”
      “我是无赖,你是无赖夫人,哈~~~”
      拉斐尔不再掩饰,两人含情脉脉地注视对方。
      “我爱你。”梅丹佐纤细的手指插进拉斐尔的发间,慢慢压上他的唇。
      金光罩着两个心相连的人身上,一直吻到天荒地老。
      生命能有多少个轮回,此生不为活着而活着,只为与你相聚。(非诚勿扰的错觉,仓央嘉措的错觉)
      岁月如流水,永不回头,我们走过的青春,我们铭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最终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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