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皓石》蔓小延

5、第 5 章

　　接下来的几天，日世里的生活依然像以前一样有条不紊地重复循环着。
　　刚开始的时候，骑着那辆全新的自行车还有些不习惯。无论是脚感还是心理，都有些不习惯。总觉得那是别人的东西吧，自己骑起来没有那么顺心，而且如此昂贵的车子，驾驭的时候也有些心虚，老是有一种错觉，会有人突然从路边跳出来对她大喝——那是我的车子！
　　当然，一直都没有人跳出来这么说过，而车子也越骑越舒坦。那个死鱼眼秃子也再没有出现过。
　　这样忙碌却平淡的生活持续了数天之后，被重重地打破了。
　　日世里还记得，那天的天气特别阴沉。乌云黑压压地凝固在天空中，没有一丝的风。沉重的气压让每个人都透不过气来。
　　当时正上着无聊的政治课，同学们打着瞌睡，时不时可以听见有人在悄声诅咒着这烦闷的天气。
　　老师在黑板上用白色的粉笔书写着课题。那些惨白的字体在漆黑的底板上显得特别刺眼突兀。
　　看着那些白花花的粉笔字，日世里有些眩晕恍惚，心里莫明其妙地升起一缕不安的预感。
　　努力地压下这种奇怪的感觉，日世里打起精神，让自己的思路跟上老师的节奏，正当她提笔记录着学习要点时，教室的走廊上传来一阵吵杂。接着，有人敲开了教室的门。
　　大家纷纷向门外望去，就连之前还在昏睡中的同学也睁大了眼睛。
　　老师在门外与敲门的人交谈着。日世里看不清外面的人是谁，只是隐隐看见了灼眼的警徽。
　　是警察？发生了什么事么？日世里扭头看了看坐在教室最后几排的学生。那是几个出了名的小混混。莫非是他们又在外面惹出了什么是非吗？看他们一脸紧张的样子，估计自己猜的没错了。
　　不屑地瞥了他们一眼，日世里回过头来，一边整理着之前的笔记，一边等着老师回来继续课程。
　　很快，老师阴着脸回到了教室里，身后跟着三名警察。
　　那些小混混们要倒霉了。日世里在心里想着。早就应该把他们抓进警察局好好管教了，天天不好好学习，还在外面打架斗殴，换了谁都是看不过去的吧。
　　老师郁沉的目光在教室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日世里身上。
　　“猿柿日世里。”老师的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低沉，他用鄙视厌恶的目光看着日世里，指了指边上的警察“今天的课你不用上了，跟他们出去吧。”
　　日世里怀疑自己听错了。为什么是自己？！开什么国际玩笑？这个世界应该再也找不出像自己这样循规蹈矩的好学生了吧！
　　她下意识地站起来，皱眉看着向自己走来的警察，张了张嘴，正想要问些什么，却被警察冰冷地打断了。
　　“猿柿日世里，我们怀疑你与一宗杀人案有关。”警察拿出一张逮捕令在日世里眼前晃了一下“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头脑里嗡地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炸开了。日世里觉得眼前什么都是模糊的，耳边也听不清大家在说什么，只是仿佛有人在兴奋地吱吱喳喳，什么人不可貌相，什么没想到是这种人，什么好可怕，什么早就看她不顺眼……
　　当日世里恍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坐上了警车。伴着刺耳的警笛声，她回头透过车子的后窗，看着越来越远的学校，心里竟然一片平静。
　　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根本不用去担心。总不可能强扣上莫虚有的罪名吧。
　　“这个人你认识吗？”在警局的审问室里，日世里被聚光灯的强烈光线直射着，这让她有点睁不开眼睛。坐在对面的警察一脸严肃，递给日世里一张照片，用冰冷的语气逼问着她。
　　看清了照片上的人，日世里不禁皱起了眉。这不是那天晚上在巷子里打架的那个男子吗？后来被打晕的那个。
　　“见过。”日世里顿了顿，理了一下头绪，把那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昨晚凌晨三点，你在哪里？”警察记录着，头也不抬，继续问道。
　　“在家睡觉啊。”
　　“有人可以做证吗？”
　　“……没有。”日世里悻悻地撇了嘴。
　　“死者的同伴，指证是你干的。”警察停下了手中的笔记，抬头深深地看着日世里“在现场我们发现了你的自行车。”
　　“……我的自行车早就丢了！”日世里惊得几乎要跳起来“就是那天晚上丢的！”
　　“有谁可以做证？证明你的自行车遗失？”
　　“有！那个死鱼眼秃子！！”
　　“请告诉我，他的姓名、住址等相关资料。”警察拿起笔，等着日世里给予资料。
　　“我、我不知道……我不认识他。”日世里失望地瘫回椅子上，而后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地挺直了身子，充满希望地看着眼前不苟言笑的警察“他是我打工餐馆的VIP客人！我们领班知道他！”
　　日世里把乱菊的联系方式告诉给了警察——这下有救了，只要找到那个死鱼眼秃子，自己就有洗脱罪名的希望了吧！
　　警察拿着记录本出去了。应该是去联系乱菊了吧。日世里坐在椅子上昏昏沉沉地想着。都是那个死鱼眼秃子害的！他绝对绝对是个瘟神！我要诅咒他一辈子死鱼眼！
　　为什么那些人要诬陷自己？只是因为那晚的纠纷？还是有别的原因？日世里很想把思绪理得再顺一点，但是只要她一去思考，脑子里就满满地全是那个长发金灿的死鱼眼男子，而这样只会让她愤怒异常，根本无法去冷静思考。
　　真想找点东西发泄一下！如果那个死鱼眼秃子在面前的话，自己一定一定要狠狠地揍他一顿！然后再把他远远地踹飞，让他彻底远离自己的生活！
　　正当日世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不着边迹的事情的时候，审问室的门开了。警察带着轻蔑的表情走了进来。
　　“你说的那个VIP客人——他那晚并没有像你说的，在巷子里打架。”警察冷哼了一声，带着拆穿谎言后胸有成竹的了然“你撒谎也找个像样的，你知道你说的那个VIP客人是谁吗？”
　　“我哪知道他是谁！如果他说当时没有在场的话，那他就是天底下最大的骗子！！”日世里气得快晕死过去，这真是太扯淡了！没想到那个死鱼眼秃子竟然是那种人！真混蛋！比混蛋还混蛋！！
　　“浦原喜助。”警察冷蔑地看着日世里，像是在看一个笑话“浦原企业的总裁——他的VIP卡的确是有那天的消费记录，我们和他通过电话了，之后的打架事件，他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混蛋！你叫他过来！当面对质！！”日世里青筋暴跳，她在桌子上狠狠地捶了一拳，像只老虎一样气势汹汹地吼叫着“浦原企业的总裁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一个说谎扯淡的大骗子！！”
　　“我看不用了。”警察慢条斯理地说道“因为那天晚上他和我们局长一起。难道你要说我们局长也是骗子？”
　　“如果，如果你们局长说——他那晚跟那个金头发骗子在一起的话！！那你们局长也一样是骗子！”气到极致的日世里口无遮挡地嘶吼着——这真是太可笑了！什么总裁！什么局长！全是骗子！
　　“哼！”警察嘲讽一笑，站了起来“你还是在这里好好地想清楚。如果坦白一点的话，我们可以考虑给你减刑！”
　　说完，警察便摔门而出，扔下了红着眼睛七窍生烟的日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