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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出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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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下旨鼓励商贸,何时增过铺税,你们这是要同陛下作对吗!”魏远洲这句话说的颇有威严,三人听到‘陛下二字’,终于清醒了些。
为首的跛脚士兵尽量稳住身形,醉醺醺的喊道:“你又是谁,不好好吃你的饭跑来管闲事,军爷的事,是你能管的吗!”
魏远洲不与他们废话,冲上前去一手擒住高个士兵,一脚踩在跛脚士兵背上,顿时制服住了两个人。
他顺势抽出为首高个士兵的腰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厉色道:“身为守城校尉,当值期间饮酒作乐、私自征收租税、以职压人欺压百姓,你自己算算,按军法该死几回!”
矮个士兵才想起来要上前帮忙,没走两步便被程澈弹出的石子击中穴位动弹不得,在地上摔了一个狗吃屎。
程澈从腰间拿出了一块牌子,用手挡了大半,叫人只能看出令牌的铜色。魏远洲看到后立即心领神会,对三名士兵喝斥道:“大胆,还不跪下!连这块令牌都不认得了吗!”
三个士兵经过刚才一事才醒了大半酒,眼前之人声音不慎熟悉,又蒙着面,几人一时思考不清愣在原地。
这蒙面布条是方才程澈让魏远洲不要冲动时从他衣服上撕下,覆在二人面上的。
魏远洲又用了些力,那跛脚士兵疼的叫了出来。他横眉厉声道:“宋晁就是如此教你们做事的吗!”
这三人本就被魏远洲的气势镇住,听到上头人的名字像是被泼了桶冰水,酒顿时散了个干净。高个士兵和跛脚士兵浑身止不住的发抖,那矮个士兵身子虽动弹不得,眼中却满是恐惧。
高个士兵被长刀逼的后仰,颤颤巍巍的开口:“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还请大人饶命。”跛脚士兵紧接着道:“大人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那矮个士兵嘴里也发出呜呜的声响。
“我们现在就将多收的租还给老板。”高个士兵不敢动弹,小心从口袋里拿出两张银票,那跛脚士兵也胡乱将口袋倒过来,拿出全部银钱。
见魏远洲不语那跛脚士兵又赶紧连滚带爬到矮个士兵身前胡乱扯着他的衣服,将领口都扯烂了才算出几个铜板,随后踉跄起身将银票连带铜板一起恭敬的放在了魏远洲的手上。
跛脚士兵方才见识过了,知自己是魏远洲的对手立马就怂了。他保持手心朝上的姿势跪在魏远洲脚下哀求道:“我,我们身上就这些了,还请大人行行好。”
“还不快去领罚!”魏远洲收了刀,如同踢垃圾一般将高个士兵踢到一边。
“多,多谢大人。”高个士兵和跛脚士兵腿软的站不起来,连滚带爬的逃走了。只留矮个士兵一人还趴在原地发出惊恐的呜咽。
程澈将老板从地上扶起,与魏远洲一起将那些士兵的银钱与自己带的银钱全数放在包子铺老板手中。
“这太贵重了,二位对我已是大恩,这我不能要。”老板连连推辞,还要将他们的包子钱一并免去。
魏远洲笑呵呵的摸了摸头道:“你家包子很好吃,店可要一直开着,我下次还来。”
包子铺老板说什么也不肯就此与他们别过,非要给他们谢礼。
程澈拿起几枚铜板,在包子铺老板眼前晃了晃,“这就当做是谢礼了。”二人随即转身向人潮走去。
身后包子铺老板还想说些什么,二人已转身向人群走去。魏远洲并未回头,他朝身后招了招手,“做好事不留名……”
那矮个士兵还留在原地,百姓常被他们欺负,如今虽不敢上前,却也在远一些的地方为程澈和魏远洲拍手叫好。
程澈小幅度侧首打趣道:“难为我们小少爷,整日闭门思过还对朝政如此上心。”
“还好早上偷看了我爹的奏折。先不说这个了,小爷我方才惩奸除恶,是不是特别帅。”魏远洲激动的几乎手舞足蹈。
程澈连忙压低声音提醒他,“还没走远呢,保持形象。”
魏远洲干咳两声掩饰尴尬,随后调整仪态,挺直脊背,一本正经的向前走去。他疑惑道:“你怎么还随身带着令牌啊?”
“就是块木牌,我自己刻着玩的,才上了一小半颜色,那些人喝醉了本就神志不清,我拿在手里又隔了一段距离必是看不清的。他们心里有鬼,你又能说的上来他们长官的名字,加上心里慌乱,哪还有心思想令牌的事。”
魏远洲崇拜道:“你好聪明啊。”
程澈翻了他一眼,“别贫了。”
程澈抬头一,天已经全黑了,他们都要各自回府,今日,怕是去不了香影楼了。程澈有些惋惜的看着他,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和她兜了那么大一个圈子,到头来最想做的事却没做成。
他们方才走的是回去的方向,魏远洲回头望香影楼,只能看到一角挂着红灯笼的屋檐。
为了救人放弃难得一遇去玩的机会,他虽贪玩却也有。
程澈很庆幸自己有这样一个真性情、重情义的朋友,比上一世同那些老顽固或是狡诈的狐狸打交道自在多了。
“时候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吧。”魏远洲催促道。
“先送我回去,你还有事?”程澈疑惑道。
“我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快走吧。”魏远洲边说推着程澈往前走。
程澈道:“改日我再去救你,和你一起去香影楼。”
“魏远洲有些敷衍道:“那可太好了,你记得常来,他老人家一见到你就眉开眼笑。”
这可太不像他了,有鬼,一定有鬼,程澈心想。他一定是又打着什么算盘呢。
果不其然,魏远洲前脚才送程澈回府,后脚就朝着与魏府相反的方向去了。
幕之下,在魏远洲所不知道的地方,在他身后的拐角处冒出了两颗一高一低,被黑色斗篷遮住的头。
“小姐,我们要跟上去吗?”青柳轻声问道。
“跟上去,我倒要看看他要甩下我一个人去做什么。”
青柳有些犹豫,“可是小姐,都这么晚了……”
“有你和我一起,怕什么。”程澈与青柳都自小习武,自保完全足够。
程澈拉着在原地犹豫不决的青柳径直往前走,“我们去去就回,哥哥不会发现的。”
程澈跟在魏远洲身后走了好几条街,又拐了好几个巷子,路越来越偏,他却没有一点要停下的意思。她正纳闷,魏远洲忽然转过身,程澈吓了一跳,拉着青柳连忙躲进一旁的死胡同里,差点被他发现。
这胡同灯火稀松,只有一个红纸灯笼孤零零的挂在檐上。起风时轻飘飘的灯笼随风飘荡,发出‘嘎吱’声,夜幕寂静,四周安静显得有些诡异。
程澈对青柳道:“这地方小,躲两个人太明显了,你自己找个地方等我。”
青柳观察四周,指了指离程澈不远处的拐角,“我在那里等小姐。”
二人说话的功夫,魏远洲已半个身子跨出了戏班子后台,好在里面有人叫住了他,让他并未回头朝这边看。
程澈的目光锁定在了一旁停着的马车上。这说是马车,马却不见踪影,只留下一个车厢停在原地,落了许多灰。又停在这样偏僻的地方,想必是没有人的。
左右看去也没有更好的藏身之处,程澈跳上轿子,将窗帘掀起一角,从缝隙中观察胡同内的情况。
“啊!有鬼!”
“救命!”
不一会儿胡同内就传出惨叫,以及凌乱急促的脚步声。
方才欺压弱小,被魏远洲教训的那三个士兵踉跄进入了程澈的视线。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显然,他们做了太多亏心事。
那跛脚士兵本就走的不太稳当,又被胡同里的杂物绊住了脚,半脸蹭在地上,破了皮。他被吓得浑身发着抖,瞳孔紧缩,站不起身索性双腿张开箕坐在地,双手撑着身体不断向后放的死胡同里挪。
他满眼惊惧,对着空无一人的前方连连摇头,“不,不是我,我没有杀你……”
忽然,漆黑夜空中闪过一袭白影,不断像他们靠近。见到那抹白影长发覆面,站在自己面前,跛脚士兵当场就两眼一闭后脑勺朝地,‘咚’的一声过后昏死了过去。
白影紧接着调转方向朝矮个士兵走去。那矮个士兵双眼紧闭,别过脸对着墙,双手死死扣住墙缝,吓得魂飞魄散。他靠着墙的躯体不断下滑,最后他索性面壁,双膝跪在地上。
刚才为首闹事的高个士兵也没好到哪去,双腿止不住的打颤,腰间佩刀与配饰相撞,叮叮咚咚响个不停。此处寂静,发出的声响格外清晰。
程澈心中嘀咕,刚还说身上这些都在这了,现在又挂上玉佩了。
高个士兵脑子稍微清醒些还知道要逃跑,不过脚却是不怎么听使唤,半步都挪不动。
那抹白影又闪了一下,堵住了他的去路。
程澈这时才看清那白影,那身白衣不算干净,上面满是血痕。
高个士兵强撑着哆嗦开口,“你是谁……”
白影开口,声音沙哑至极,“玉佩……还我玉佩……”
高个士兵听此眼中恐惧更胜,连忙扯下腰间玉佩朝他扔了过去,裤子扯烂了也浑然不觉。
“玉佩还给你了,我没有杀你,冤有头债有主,你,你去找他们,不关我的事,啊!”
那玉佩摔成两半,落在白影脚边,他不曾停下,脚步虚浮,一步,一步向高个士兵逼近,掐住了他的脖子。
为首闹事的高个士兵也没好到哪去,他吓破了胆,拔出腰间佩刀毫无章法胡乱砍着,没砍几下就被那白影利落的打晕过去。他随即夺过高个士兵佩刀,带着内力挥向一旁墙壁,长刀应声而碎。
程澈知他为何如此,将刀锋对准百姓,对准弱小之人,不配用刀。
再次确认三人都晕过去后魏远洲才取下覆面假发,骂道:“呸,一群欺软怕硬,没骨头的玩意儿。”
他四处看了看,在角落里找到了一捆绳子。这绳子年头久了,有些老化,许多线都断开了。魏远洲稍作思考,将其拿在手上颠了颠确实笑了,他道:“正好。”
说干就干,他将那几个士兵上衣扒光,用绳子绑在了一起。他卷起宽大的白色袖袍恨声道:“今日不给你们点颜色瞧瞧,小爷我就不姓魏!”
就在这时,那跛脚士兵动了动,似是要醒了。
见此动静魏远洲连忙将假发带上,站在他的面前。
跛脚士兵刚一睁眼,就见方才白影长发覆面,近在咫尺。
“啊!”,他吓得大叫一声,顾不得被魏远洲无意间踩住的裤子,发疯般的朝胡同外爬去。
站在胡同里的魏远洲拿下假发,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又看看他不小心踩住的一半裤子,又转头看了看胡同口,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程澈在马车中死死捂住嘴,差点就笑出了声。
魏远洲本是气不过,想再教训教训他们,谁知在戏台班主那得知他的女儿不久前在街上被这些人掳了去,归家后没过多久就上吊自杀了,他想替她讨回公道,于是才有了方才扮鬼那一幕。
他先将戏班子的衣服叠好,又将班主那死去女儿的玉佩还给了他,后快步消失在了程澈的视线里。
魏远洲走了,程澈也该走了,她放下帷幕,打算趁这几人晕着时离开,不曾想身旁黑暗中突然传出了声音,“这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