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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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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氛面前,摆了一盘看起来相当讲究的菜。
坐在清氛侧边的南离开口:“巫咸大人,立春当咬春,此乃五辛春盘,请。”
看着盘中被仔细切成丝,整齐有序码放的萝卜、春笋、韭菜、胡荽、生姜,清氛忽地才反应过来,新的春日已然到来。
朝南离点了点头,清氛便拿起南离早早备在一旁的一对筷子,每样夹了一点,送入口中,复夹了一筷子,喂给坐在他身边的时虞后,便示意众人分食春盘。
当然众人都是就近原则,选择离自己最近的春盘夹取辛味菜,用薄饼卷起,愿意蘸酱的蘸酱,送进嘴里。
立春咬春,病不沾身。
虽说食不言,寝不语,但这么多生机洋溢的少年聚在一起,吵吵嚷嚷才是常态。
起初只是有一两个小声议论着什么,然后周围听到了的,也立刻小声嘀咕起来,各个都确实小声,但架不住人多,离得又近。
司齐听了,也立刻询问起身旁的司礼来:“你说是为什么啊?”
司礼自然听到众弟子的谈论,无非是南离和信雪为何能够安然无恙,虽然大家都知道二人并非人族,但连阳雷都劈不死的蛊虫,想来他们也难以招架才是。
微微侧头看了眼,他距离巫咸也就只隔着司阑一人,但察觉清氛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吵嚷,于是转头低声对司齐说道:“据我所知,南离公子和信雪姑娘能够不受蛊虫侵害,大抵有三种情况。”
“哪三种?”司齐咬着嘴里的卷饼,歪头含糊不清的问。
“第一,在第一时间察觉了虫蛊,并且立刻远离,堪堪保全,但显然并非如此。第二,自身并不惧怕,蛊虫无可奈何。第三,虫蛊相争。”
“什么相争?”司齐不解,一旁喝粥的司阑也偷偷竖起耳朵,虽身为长辈,可是他也有一颗八卦的心。
“就是他们身上本来就有蛊,梁家村出现的无名蛊没能争过,于是他们便能安然无恙。”
就在司礼耐心同司齐一一解释的时候,他们对面的南离和信雪都脸色齐齐一变。
不知是心虚还是怎的,信雪飞快把手上的包子解决,立刻起身朝着厨房走去,嘴里含糊着什么处理一下杂事,不敢留在桌上再听。
南离虽然也心虚,但是应有的礼仪不能忽视,主人家一个人都不在饭桌上这像话吗,于是他硬是坐在位子上,默默低着头吃粥,也不敢大口大口的直接解决,只敢小口小口的吃着,他实在是怕又听到什么,一个没忍住呛到,那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司礼感觉他说错了什么,在他说完最后一句的时候,对面二人的反应有些奇怪,也不敢再开口,但他总感觉真相了。
当然司阑和司齐也都感觉懂了点什么,尤其是司阑,作为司齐他们的长辈,不说看得通透,最起码的察言观色他还是会的,这明显有事啊。
坏了,司礼这小子心思玲珑,肯定不会再多说了,司阑有点可惜地收起八卦之心,作为长辈,主动问的话,实在不合适。
清氛自然也是听到了司礼的说法,南离和信雪的反应自然也是尽数落在他眼里,不过嘛,他也只是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时虞坐在清氛身侧,认真吃着清氛夹过来的早点,人多时,他不太愿意开口。;
在众人都认真食用早点之际,一老翁走进院中,看到院中这么多人还愣了愣,在人群中瞧见了南离,忙停在原地遥遥喊了一声。
南离听到后,当即起身对清氛行了一礼,随后离座,迎上那老翁。
“村长,何事?”
“南离啊,立春了,今日村里本该是接谷魂的日子,可惜耽搁了,我同村里几个老头商量了,这事只能晚些了,我们几个正挨家挨户告知呢。”老翁没有多问,只是讲明原因,言语中还带着些歉疚之意。
接谷魂是为了今年粮食丰收,大都在立春日举行,可惜,今年梁家村糟了祸,来不及请巫官前来行祭礼了,只能延后。
南离听了,微微点了点头,当即出言表示不介意,还安慰起这个看起来有些难过的老村长。
一年之计在于春,靠天吃饭的庄稼汉自然特别看重粮食收成,全村都耽搁了,怎能不难过。又安慰了几句后,送走背影些许佝偻的村长,南离回到了桌上,继续吃起早点。
“怎么了?”信雪自然是认得村长的,在厨房平复心情过后,透过窗户瞧见了,便回到桌上随口问了句。
“今年村里接谷魂延期了,说是来不及找巫官了。”南离咬着包子回答。
声音不大,但清氛听清楚了,看了桌上一圈:“南离,数数这桌上的人,除了你和信雪,有谁不能呢。”
像是反问,南离却听明白了,对啊,这一桌二十来个,随便抓一个都行。
司阑自然也听懂了,当即表示司氏弟子皆可行事。
很快,不过日上三竿,梁家村的田地里,开始传来一句又一句,尚显稚嫩的春来了,春来了,春来了。
诸事毕,在离开前,清氛特意询问了有关梁家村附近出现裂隙与蛊虫的事,因为有出现了人为痕迹,必须了解清楚。
南离详细的告知,半个月前,裂隙一夜之间突生,当晚二人察觉了异样动静,只是匆忙赶去时,却不见他人踪影,翌日村民便出现中蛊迹象,期间再无异动,直至他们到来。
昨日为所有中蛊的村民解蛊后,最让清氛二人疑惑的,就是这蛊乃是子母心蛊,所有村民身上的,均为子蛊,子蛊全部被灭,母蛊必定暴动,那么母蛊究竟在哪呢?
“大人,这是试探。”时虞稍一沉思,当即开口。
“是啊。”清氛早有所料般。
这一次巡游,已经遇上太多次异族了,只有这一次,过于明目张胆的告诉他们,这就是异族在追踪他们的去向,甚至还制造一些旁人难以解决的问题,以此引诱他们行进。
“这路嘛,本就多变,必定要前往的,只有那么几处,走着走着也就到了,所以时虞不必忧虑。”看着时虞眉头越皱越深,他伸手轻轻为其抚平。
随后把藏在袖里许久的两匹马儿招出,道别后,独二人骑马悠悠远去。
司阑当即也带着一众弟子同南离二人道别,往传送阵的方向赶去。
“书呆子,我要回妖族去了。”信雪目送所有人远去,良久,捏着手里的愿牌,望着南离的背影,讷讷开口。
“阿雪,南离也要归去了。”南离回应。
“好。”信雪又犹豫了一阵,继而坚定说道:“南离,你身上的情蛊,是我向巫咸大人求来的。”
南离听到信雪的话,惊讶转过身来,有些不可置信道:“阿雪你竟也向巫咸大人求了情蛊!”
“也?书呆子,你瞒着我什么?”信雪一听,脾气直往上冒,直接上前几步,紧紧盯着南离躲闪的眼睛质问道。
“阿雪你听错了,我说的是我早就知道了。”他果断装傻充愣。
信雪一声轻哼,随后神色温柔起来,径直撞到他怀里,只是轻轻抱了一下,随即退后几步,挥挥手:“书呆子,走了。”
旋即便化作红鸟本体,往妖族崇明山去。
怀中的香气不散,寒云望着那一抹惊艳了他近百年的烈火远去,低低道了句珍重,随后化作一缕黑烟,消失不见。
若战事再起,南离/信雪会离开,到时,请娘子/郎君放我归去。
僻静小道里,两人骑着马,慢慢悠悠的走着。
“大人,南离与信雪身上分明没有蛊虫的痕迹,,二人在桌上的反应缘何如此之大?”
“真正的心蛊,早就藏在他们心中,尚不觉罢。”清氛笑了笑,像是忆起什么般,带着些无奈。
时虞见他轻笑,心下忽地明朗了:“以您之名,这蛊,任谁人来看,都是作数的。”
冬日,皑皑白雪中,银枝高长,殷红的林檎高挂满枝。
有洁白宝马踏雪而来,长长的前腿高扬,一声马啼向天长啸。
张嘴间,红得通透,散发着甘甜香气的林檎入嘴,果子清脆的口感带着甘甜入喉,又是一声长啸。
不知何时,一只烈火般的飞鸟扬颈高唳,眼中红光大盛,旋即震动双翅朝着啃果子正啃得香甜的白马疾驰而去。
白马被吓一激灵,赶忙卧于雪中逃过一劫。
随后一鸟一马便斗了起来,火红的鸟羽散乱却不失戾气,光滑的马背上缺了几块皮毛。
“叫你偷我果子!看我不啄你,哼!”
“我没有,你这鸟儿胡言!林檎高挂自是有缘者得之。”
“你还狡辩!”
“别别别,姑娘,别啄了,我的头发都要给你啄秃了,在下错了还不成。”
“算你识相。”
许是飞鸟见白马老实认错了,又或许是觉得自己方才太狠,把人家一身洁白的毛发给糟蹋了过意不去,飞鸟化作一明艳女子,摘下几颗林檎:“喏,我叫信雪,既然你都知错了,给你果子。”
白马化作一面容儒雅的男子,有些后怕,不敢伸手去接果子,尽管这些林檎是如此的诱人,他还是忍住了:“谢过姑娘,在下南离,不敢。”
信雪看不得他这番推脱,把果子塞人怀里,有些不好意思道:“拿着吧,真要说起来,这果子确是无主之物。”
南离一脸的委屈,那你刚刚还啄得那么狠!
此后,每年林檎高挂时,有飞鸟与马儿赛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