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系统的任务罢了》丙子桑落

22、飞鸟

　　血肉沾上法阵的瞬间，焦糊味传来，这只手怕是五分熟了。

　　但就是这么一只手，真的就把这法阵拦住了。

　　原本聚拢过来的法阵都停在那里。

　　斑斓的色彩顺着伏琮的手掌，一点点扩散到法阵上。

　　一个、两个、三个…八十八个金色法阵逐个染上不同的色彩。

　　绚烂的色彩覆盖法阵原本的金色微光，在覆盖完成的一瞬间，光度陡然增强。

　　突如其来的，强烈而多彩的光芒让所有人都停下动作。

　　一楼混战的三方，都被这光芒扎了眼睛，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异变的星天大阵。

　　在五楼走廊的卡缇娅更是整个人都呆住，稍微捂了下眼睛，又舍不得移开目光，放下手。

　　“这…这是…？”

　　只是这光芒虽绚烂，却如烟花一般，有些稍纵即逝的势头，没有持续太久就开始闪烁。

　　忽明忽暗，好像随时要熄灭。

　　而此时和星天大阵粘在一起的伏琮，全身血液带着仅剩的一点力气，都随着连接处，流入法阵。

　　不止皮肤迅速苍白，头发失去光泽，连不死鸟半化身的翅膀都无力支撑。

　　双翼化为荧光飘散。

　　他现在整个人都垂在半空，全靠手掌的血肉和法阵粘在一块，才没有直接掉下来。

　　意识逐渐模糊。

　　恍惚间，伏琮感觉自己的意识好像和法阵连接在一起了。

　　从星天大阵的意识里传来强烈的不甘，几乎要将伏琮一起吞噬。

　　我要活着，我要生命，我要完完整整的生命！

　　他似乎听到了星天大阵的怒吼。

　　这情绪感染了他，原本模糊的意识瞬间清醒过来。

　　沉寂很久的蓝字突然出来冒泡。

　　【警告！警告！】

　　【检测到宿主正通过非正常手段使用超权限技能「创生」。】

　　【目前宿主信息存量不足以供给该技能。】

　　【强行使用可能会导致宿主自身失去可供表达的信息，陷入长眠。】

　　【请问是否中断该技能？】

　　或许是被星天大阵的不甘感染。

　　伏琮满心都是拒绝。

　　都到这里了，好不容易制住法阵。

　　凭什么要停在这里，凭什么！

　　我不甘心！

　　不甘心！

　　蓝字似乎也感受到了伏琮和星天大阵的情绪。

　　【是否使用道具「法则碎片」补足信息库？】

　　【特此提醒：此道具极为稀有，对您未来的道路很重要，不建议在这里浪费。】

　　伏琮此时却顾不得什么浪费不浪费了。

　　强烈的不甘吞噬了他。

　　更何况，谁知道中断后，星天大阵会不会继续要杀他。

　　哪怕再法阵杀了他以后，他再和以前一样复活，又会不会被杀来杀去？

　　他绝不愿意迎来这样的结果。

　　浪费又如何，他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他不甘心，不甘心！

　　他要继续！

　　无论如何，他都要继续！

　　此时的他虽然心潮澎湃，身体却跟不上思绪。

　　甚至没有力气做出点头的动作，只能在心里疯狂重复确定使用。

　　【「法则碎片」已消耗，信息已入库。】

　　【本次服务结束。】

　　瞬间，伏琮就感觉自己浑身都充满力量。

　　好像睡了饱足的一觉，他的体力甚至比无节制使用「海洋灾变」前更充沛。

　　连五分熟的手都一瞬间恢复原状。

　　法阵重新染上辉光。

　　比之前更强烈，更刺眼。

　　轰隆。

　　倒影塔似乎摇晃了一下。

　　咔嚓。

　　顶部的核心魔石出现裂纹，裂纹扩大，咔擦咔擦，魔石化作碎片飘落。

　　随着核心碎裂，裂纹不断延伸。倒影塔外部贴着的黑色镜面一瞬间，全都碎了。

　　光芒再也止不住，从顶部缺口奔涌而出。

　　原本日夜都是漆黑一片的倒影塔，此时却好像变成了一座灯塔。

　　强烈的光芒好像要让整个王都陷入白昼。

　　瓦隆大师宅邸。

　　老人站在窗边，看着刺目的倒影塔，摸摸胡子。

　　“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太急躁，一点都不懂事，说了不要闹出大乱子，完事了，还得我收拾乱摊子。”

　　有仆人敲门进入。

　　“大师，陛下请您进宫一趟。”

　　“知道了。”瓦隆大师摇摇头，背着手跟着仆人离开书房，边走边叹气，“瞧，催干活的人这就来了。”

　　倒影塔。

　　八十八个法阵逐渐聚拢，魔纹扭曲，法阵融成一团。

　　扭成团的魔纹不断游走，又突然地展开，化作光柱一齐冲向天空。

　　魔纹游走于王都之上，一个前所未有的巨大法阵出现在倒影塔上空，几乎笼罩了半个王都。

　　一双羽翼从法阵里钻出，雪白的羽毛在法阵辉光的照映下，显得有些圣洁。

　　扑啦啦，翅膀扇动的声音响起，双翼张开。

　　一只通体雪白的巨大鸟雀从法阵里脱出来，现出身形。

　　法阵逐渐缩小，紧紧环绕在它的尾羽上。

　　此时朝阳初升，阳光落在它的羽冠上，熠熠生辉。

　　白色大鸟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展开双翼，翱翔于王都之上。

　　伏琮似乎感觉到了新生的白雀这声鸣叫中的情绪。

　　是对自由的欢喜。

　　也是，它自从被制作出来，总有几十年了。

　　一直都在做这倒影塔的守卫，囚禁别人的时候，何尝不是在囚禁自己。

　　也许从它生出意识的那一刻，它就期盼着这一刻了。

　　现在，它终于自由了。

　　婉转雀啼，羽翼丰满，自由自在的，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

　　它的欢喜太浓重，地上的人都似有所感。

　　倒影塔上层那些原本紧闭的门扉一扇扇打开，所有“囚犯”都走出来，现在走廊上，透过倒影塔顶部并不算宽广的空洞。

　　和聚集到一楼的那些工作人员一起。

　　静静看着上空。

　　观赏这美妙的新生命，它的诞生，它的自由，它的喜悦。

　　只有一个人从这感染里脱出来。

　　没人注意到，原本在五楼走廊的卡缇娅，偷偷下了楼，

　　她走到二楼其中一间已经无人的空屋子里，从已经破碎的窗户，一跃而下。

　　她提着裙摆，在街道上狂奔，束发的头带飘落，原本盘好的头发被风吹得散开。

　　海藻似的长发随着她奔跑的动作在脑后随风飘扬。

　　她忍不住张开双臂，尽情的呼吸着自由的空气。

　　她终于迎来了这阔别已久的自由！

　　从此，她不再是谁的女儿、谁的妻子、谁的母亲，她只是她自己。

　　她是卡缇娅，只有卡缇娅，没有梅瑞狄，没有谢尔，她不再是谁的附庸。

　　她就是她自己。

　　穹空之上。

　　翱翔在天空的白色鸟雀围着王都转了一圈又一圈，似乎是在告别。

　　过了不知道多久。

　　它终于好像也阔别了这即是新生之处也是囹圄之所的地方。

　　振翅一挥，飞向初升的朝阳。

　　天空和大地，两只奔向自由的鸟儿，朝着他们未知的未来，一同离开这囚禁她们太久太久的牢笼。

　　*

　　王宫的城楼上。

　　年迈的国王屏退侍卫和仆从，指着远去的鸟雀，对刚到此处的瓦隆大师说到。

　　“老师，这样的情况…您怎么看？”

　　瓦隆大师还是那样慈和而平静的表情，“让它飞吧。”

　　“可…”

　　“陛下，这样的神迹，发生在我们利多利亚王国，是母神对我们的认可，也是对您的认可啊，陛下。”

　　国王苍老的面庞有了些悸动，“真的是这样吗？”

　　“您说是，那自然就是，其他的都是小事，妥善处置，闹不出什么大乱子来。”

　　瓦隆大师的手又摸上了胡子。

　　“咱们年纪大了，指不定哪一天就要回归母神的怀抱，有些事，就别计较太多了。

　　难得糊涂，难得糊涂啊。”

　　“也是。”国王听了瓦隆的劝解，难得露出一个笑容。

　　“我有时候闭上眼，总感觉第一次听您的课还想还是在昨天，可一睁眼，五十年都过去了，我们都老啦。”

　　二人的感叹还未持续太久，倒影塔再次发出辉光，打破二人的平静。

　　倒影塔。

　　刚送走星天大阵化身的白色巨鸟，伏琮还没有下一步动作，蓝字突然就跳出来了。

　　直接刷刷刷的几行字。

　　【获得新生命－星雀的馈赠，获得新技能「星之锁」（来都来了，就别走了。）】

　　【恭喜您完成「第一次创造新生命」的成就，获得奖励「升华进化」×1。】

　　【检测到目前「法则碎片」仍有剩余信息无法及时录入信息库，为了避免浪费，将立即消耗这些信息进行「升华进化」。】

　　蓝字有些时候个性总比红字强一些，没多给伏琮考虑的时间，直接就给他确定了选项。

　　伏琮…伏琮他直接亮起来了，比刚刚星雀诞生的时候还亮。

　　巨大的光茧包裹着他升上半空。

　　黑暗从天空的角落爬出，遮蔽了刚刚升起的朝阳。

　　只剩伏琮的光茧，似乎取代了日月，成为这天幕上唯一的光源。

　　光芒再度增强。

　　在场的人，除了维克，其他人都被这强光刺激的闭上了眼睛。

　　维克紫宝石般的眸子被光芒映的闪闪发亮，里面透出二人第一次在山岳之地见面时的狂热。

　　他紧紧盯着半空中的光茧，连眼睛都不曾眨动。

　　星空重现，星辰彼此映射，制成一张巨大而繁复的图案。

　　天幕上唯一的光源消失。

　　所有人都陷入了一个奇异的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