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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亲吻 ...

  •   纪千雪身高一米七七,一头利落的短发,穿着皮衣皮裤,嘴巴上打了一颗尖尖的唇钉。

      大学时期,对于她和谢堂好上了的事情,孟李白觉得不可思议。

      两人站在一起,绝对是大姐大和她的小娇夫,难以想象,纪千雪居然喜欢谢堂这种小白花。

      宣焦摇着轮椅坐她旁边,笑道,“你好。”

      纪千雪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摁灭,“宝贝儿,你长得真好看。”

      谢堂的目光快速从二人脸上划过,然后欲盖弥彰地喝了一口酒。

      顾展在一旁轻声嘲笑他,“又没叫别人宝贝儿,你慌什么?”

      两个女孩子之间,叫得亲密些也很正常么。

      “你也很好看。”宣焦直白地夸赞道。纪千雪轰轰烈烈的气质让他想到另一条鲛。

      那条鲛有幽蓝如冰川深海的尾巴,很长,鱼鳍展开如同蓝色流星。

      生日宴开始,都是熟人,大家很快喝成一片。

      纪千雪给宣焦倒了酒,问:“能喝吗?”

      宣焦跃跃欲试,浅尝了一小口,辛辣的味道蹭的蹿上鼻腔,手中的酒被人接过。

      顾展一饮而尽,“她没怎么喝过。”

      宣焦不服气地瞪他。

      鱼的味觉系统只是还没有适应酒精的刺激。

      纪千雪哈哈大笑,道:“你小子,坠入爱河了吧?”

      “爱河是什么河?我怎么没听过?”宣焦一脸疑惑。

      顾展脸色一红,拳头掩住嘴唇咳了咳,“国外的河,不重要。走,我带你去找好喝的。”

      他推着轮椅离开卡座。

      酒吧的中心已经热闹起来了,升起一个会震动的跳舞台,有些男男女女在上面端着酒慢摇。

      台子的一旁是调酒吧台,这位调酒师非常有名,人称“酒精化学家詹姆”,他穿着黑色西装马甲,头发微卷,调酒动作优雅从容。

      当然,他调酒也很贵。

      “亲爱的,上过化学课吗?铋与稀硝酸反应,然后加热,”詹姆举起雪克杯摇晃,耍了一套杂技后将酒液倒进玻璃杯,“接着加水稀释,搅拌。”

      玻璃杯里,淡色闪亮的光点在旋转,如同黑夜中细碎的星光。

      宣焦惊呼,“好漂亮!”

      詹姆倒出一小杯酒,“铋与稀硝酸的化学反应称为白晶雨,这道饮品的名字就是白晶雨。它很美丽,却不如你的浅色瞳孔一半迷人。”

      宣焦满脸崇拜地望着詹姆,“你是魔法师吗?”

      詹姆微微一笑,“你才是魔法师,不然怎么会令人神魂颠倒。”

      顾展:……

      顾展在心里阴阳怪气:令~人~神~魂~颠~倒~

      不就是土味情话吗,他也会说啊!

      “白晶雨”度数很低,宣焦也能接受,他摇着轮椅到吧台旁边,聚精会神地看詹姆给别人调酒。

      “这个很好喝,是甜的,你要喝一口吗?”

      宣焦把玻璃杯递过去。

      顾展看着上边的唇印,天人交战,最终还是绅士地从另一头下嘴。

      吧台里,詹姆道:“这一款酒叫做初恋,别看它现在平平无奇,只要在其中加入15ml的红石榴糖浆,请屏住呼吸睁大眼睛。”他用食指夹着杯子倾倒糖浆,霎时间,糖浆沉淀,酒杯底部浓郁,越往上越如梦似幻。

      “亲爱的,希望你今晚在波士顿也能找到初恋的感觉。”

      宣焦拍手叫好,抽空给了顾展一个眼神,“是不是很甜?”

      顾展在旁边酝酿了一分多钟,突然单膝下跪,点头道:“很甜,但没有你甜。”

      说完,他后悔得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土到极致,太没有水准了!

      刚才在心里打得草稿明明是“爱河,就是我心里的水域,只能容纳一条玄鲛”吧啦吧啦之类的。

      “甜就甜呗。”宣焦撇过头,语气复杂,“你、你乱说什么啊?”

      另一边卡座上,酒过三巡,众人都有些微醺了。

      寿星孟李白嘟嘟囔囔地说胡话,“你们猜我为啥叫孟李白?”

      谢堂接话:“因为你妈生你的前一天梦到了李白……”

      “还好我妈当时梦到的是李白,她要是梦到李逵,我还活不活了?”

      纪千雪点了根烟,仰起头看了看,“顾展和他小男友咋还不回来?”

      “小男友?”谢堂把酒杯一扔,“你喝多了吧,女的啊!”

      纪千雪和他较上劲了,“你眼瞎,长得好看的男生没见过?”

      “赌不赌,就是女的!”

      “你个白痴。”

      孟李白琢磨过来什么意思,酒醒了一半,“你是说顾展是gay?不可能,当了四年兄弟我能不知道吗?他直的一批。”

      谢堂附和道:“就是就是。”

      孟李白笃定地说:“就算我是gay,顾展都不可能是gay,他最恨gay,因为他……”爸。

      孟李白没说完,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顾展推着宣焦回来,卡座上几人东倒西歪,醉得不成样子。

      纪千雪酒量一直是他们之中最好的,在那默默抽烟,趁机拍了几张谢堂的丑照。

      顾展有事和她商量,坐到一旁,压低声音。

      宣焦满脑子一会儿是调酒师调的“初恋”,一会儿是“没你甜”,快精神错乱了。

      等他回过神,顾展已经聊完起身,看了看表,“快十一点了,我先带宣焦回去睡觉。”

      他给自己又倒了两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搞这套。”纪千雪摆摆手,“去吧,腿伤了该多休息。你说那事没问题,我想想办法。走吧走吧。”

      宣焦挥手,“拜拜。”

      字正腔圆。

      纪千雪没忍住笑了一声,“拜……”

      谢堂猛得扑过来,抱着她的脚开始耍酒疯,“姐姐,我错了,我好想你,姐姐!”

      “滚!”

      “我不滚我不滚!”

      顾展表示自己什么都没看见,带着宣焦离开了酒吧。

      —

      “哥,你说这里是顾展的老宅?”

      孙子辉带着几十个人,夜深人静站在老宅门口。

      隔壁大婶家养的黄狗正准备叫,被他一棍子敲死了,倒在地上抽搐。

      张铭满吓得不行,搂着女孩往旁边站,“是他和姥爷以前住的地方。”

      孙子辉怀疑道:“这不是农村吗?你姥爷有钱成那样,还住农村。”

      “这你就不懂了,俩钓鱼佬,就喜欢住水边。”

      孙子辉点点头,掀起嘴角讽刺,“切,农村人。哥,开门。”

      张铭满从他妈那偷了老宅钥匙,上前把大门打开,一帮精神小伙鱼贯而入,打的打砸的砸,无异于野蛮人侵略。

      他有些后悔,本来只是随口一提,想让顾展吃瘪,但没料到孙子辉这些人当真了。

      好在他不喜欢老宅,也不喜欢姥爷,偏心玩意儿,死的好。

      偏心顾展的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张铭满比顾展差在哪了?不就是身高长相吗,一群只看脸的肤浅东西。

      再说了,要不是姥爷死了,他妈哪来的钱买别墅和豪车。

      这么一想,张铭满就舒畅了。

      孙子辉站在饭桌上尿完,扭头看到挂在墙上的一张遗像。

      张铭满下意识阻止他,“别!那是我姥爷!顾展最珍视的东西,别动!”

      孙子辉抖了抖裤子,阴森森地笑,“最珍视的东西?”

      “不是。”张铭满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想办法挽救,“你别闹,这是我姥爷啊!”

      孙子辉说白了根本不在乎他,把遗像扯下来,踩碎了,当球一样一脚踢开。

      “不好意思啊堂哥,说晚了。”

      孙子辉淡淡地道了句歉,插着裤兜走了。

      这场侵略持续到凌晨,老宅的东西不算少,顾展时不时会回来住上几天,所以物品都保存完好。

      一夜之间,目之所及尽是废墟。

      孙子辉拎着黄狗的腿,放到床上,血迹画了一路。

      “走吧。”

      然后他拍拍手,发号施令,一群混混大摇大摆走到村口,坐上各自的鬼火。

      “大哥,现在去哪啊?”

      孙子辉想了想。

      “珠光潭。”

      —

      “我觉得不太对劲。”

      顾展睡不着,坐在沙发上发愣。

      宣焦感觉眼皮千斤重,困得直眯眼,“怎么了?”

      “就是……很奇怪的感觉,像是出了什么事。”他摸着自己的心脏,“姥爷走的那天,也是这种感觉。”

      宣焦趴在浴桶边,蹙眉,“你很难受?”

      “可能是今天喝了酒。”

      他以为自己喝的很少,其实不算少,有几个兄弟和宣焦碰杯,全被他挡下来了。而且桌上放的是可乐桶,二氧化碳加速酒精吸收,这会儿开始上头了。

      “我头晕,太久没喝了,酒量就下降了,本来,本来挺好的。”

      宣焦第一次看人喝醉,好奇地观察他。

      眼睫毛湿漉漉的,像条被淋湿的小狗。

      “酒量还能练吗?”

      “当然能。”

      酒精使人脆弱,抑制理性,顾展通常不会耍酒疯,只是觉得眼睛酸酸的,很想哭。

      但是他在宣焦面前哭了好几次,男子气概都被哭没了,所以这回他努力憋住,但憋不住不住自己的倾诉欲,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你知道吗,我从小没有妈妈。”

      宣焦安慰他,“我也没有。”

      “我没有爸爸。”

      “我也没有。”

      顾展摇摇头,“其实我有爸爸,但我爸爸是同性恋,他骗婚,还害死了我妈妈。”

      宣焦沉默了,感觉神魄被揪起一块,跟着他一块疼痛。

      “我小学的时候问过他,为什么要骗人。他说,是男人都有繁衍后代的欲望,我的存在就是为了满足他的繁衍欲。”
      “他让我恶心,我为自己有他的基因感到恶心,我恨他,也恨自己。”
      “我爱的人都会离去,妈妈、姥爷都走了,这是上天的惩罚。”

      “不是,不是惩罚,你没有惩罚。”宣焦手忙脚乱地解释,愤恨自己的普通话怎么不学得更好一点,“谁敢罚你,鱼打他!”

      顾展忽然拽住他的手,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很近,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他忽然又想起自己无疾而终的表白,更心酸了,宣焦到底是什么态度,能不能给他一点点暗示。

      “那你呢,你也会离开吗?”

      宣焦没有反抗,任由他固执地掐住自己的手腕。

      “我……不离开。”

      “你发誓。”

      “鱼发誓。”

      顾展笑了,眼里水汽蒸腾,“如果我姥爷还在,看到你,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鱼也会开心的。”

      宣焦还想说什么,顾展俯下身,吻住了他的唇。

      顾展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原先是男士沐浴露的味道,清清爽爽,今晚混杂了些酒气,甜蜜的、青涩的调和酒香,温柔包裹住一方狭小空间。

      宣焦眨了眨眼,心脏乱跳,鬼使神差地没有推开他。

      在鲛人的世界里,亲吻表示爱恋,难道……难道人类的世界里不是这样的么?他在水下为了给顾展渡气,也贴过嘴巴,但决然不是这样旖旎的。

      顾展温热的手掌捧着他的湿凉凉的脸,对于人鱼来说,温度偏高,似乎要将他的脸颊整个烧起来。

      宣焦下意识推开他,想躲进水里降降温。

      下一秒,顾展摁住他的后脑勺,又压了上来。

      这次的吻不再轻柔,更急迫,更热切,也更湿润。

      宣焦浅色的瞳孔里一片茫然,彻底宕机了,他分明可以轻而易举地推开,但又不想,他的身体不受控制了,竟然还反吻了回去。

      完了,鱼肯定是生病了。宣焦胡乱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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