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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提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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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荣,备车去丞相府,老爷我有一件大喜事要去找萧阁老商议。”
他身后孙荣也喜得眉开眼笑:“好嘞,老爷。”
自己千宠万爱的女儿终于有了愿意的公子,田今同也顾不上要请什么媒人、冰人,立马就要亲自去探探口风。
雪还轻轻飘着,田今同心急如焚,一直催促马夫快点走,因此任是地面上还有厚厚的积雪,也没用半个时辰就到了萧府。
下马车的时候,天边刚好透出一道光来,光线照在田今同的脸上,他仰头看一眼:“真是好兆头啊。”
萧府门房没料到这大雪天还有客来,诧异地裹着厚棉衣下去迎他:“不知大人是?”
孙荣将名帖递出去,小厮弯腰接过。
“原来是工部田老爷呀,小的这就去禀告我家大人,只是还烦请老爷告知今日来是有何要事相商,小的也好让阁老大人知道。”
已经快中午了,田今同估摸着这时候拜访萧阁老还得给他留顿饭,正着急进去。
他催促这个小厮:“快去跟你家大人说,工部田大人给他做媒来了。”
“做媒!”小厮大叫一声。
这这这,这可不兴给大人做媒啊,大人都有何姑娘了,怎么能有人给大人做媒呢?
田今同沉浸在自己的喜悦里,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你好不稳重,咋咋呼呼的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报。”
小厮回神,讪讪笑了两声:“小的这就去。”他拔腿就往后院跑,跑下台阶时还因为太急摔了一跤。
后院里,嬉笑玩闹过的两个姑娘刚从疏梅园出来,存玉怀里揣着热乎乎的小手炉,从结了冰的菱花湖旁走过。
“我之前在北地和那里的部落做生意时,听当地的土人说,在冬天,有很多鱼是会变笨是,只要在湖面上砸一个洞出来,它们就会自己跳起来。”
存玉从没听说过这个说法:“要真如此的话,那咱们就能一雪前耻了。”
她还记得之前钓出王八的事。
风里,知云看见她的斗篷被吹起来一块,伸手给她抚好:“你本来就体寒,出来这么久才热起来,别一会儿又被吹冷了。”
她之前发现存玉很怕冷后就找机会去问宋大夫了,宋大夫告诉她,存玉体寒是因为从小时候就一直受冷,后来也没好好养,导致现在身体已经虚到了骨子里。
他还说若再不好好调理,日后有的是苦头吃,虽然知云知道他肯定会往严重了说,但自己还是被吓了一跳。
然后存玉就得到了一个每天监督她喝药添衣的知云。
两人身高相仿,知云低头整理衣衫,蓬松的发顶就停在存玉眼下,十字髻上的发钗因为方才的动作松松垮垮的,存玉抬手抚上去,如墨的乌发和金钗银环都被细细理好。
“大人,大事不好了。”响彻云霄的声音从湖的另一边传来,惊开了仿佛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小厮伴着久久没散去的回声停在了存玉面前。
他喘了几口气:“不好......不好了!”
存玉揉揉耳朵:“怎么这么着急,有什么事?”她看到小厮手里有名帖,拿过来翻看。
“工部尚书,难道佛塔出事了?”
她问还在大喘气的小厮,小厮忙摆手:“不是不是,佛塔没事。”
“是,是......”小厮看着大人身边的何姑娘,心一横,“田老爷是来给大人做媒的。”
“做媒?”
“做媒!”
“给我做媒?”存玉惊异,她和工部尚书只有公务上的交集,突然给她做哪门子的媒?
知云神色变得沉凝。
小厮看看两人,问:“大人,要让他进来吗?”
“让他进来吧。”存玉说,这种事情,还是当面和他说清楚比较好。
“就在前面松涛亭见客吧。”
“是。”小厮走了,走之前隐蔽地用眼神谴责着存玉。
存玉没看到,她转头面向知云:“我去打发了他咱们再钓鱼吧。”
知云看着她,柔声细语:“好,不着急呢。”
午膳好了,小言出来找人,就见到知云一个人在湖边站着,奇怪道:“姑娘不是和大人在一起吗,怎么待在这里吹风?”
她看到知云冷嗖嗖的笑了一下:“好小言,陪我去听墙角吧。”
“啊?”
墙里,田今同满意地看着座上神清骨秀的存玉:“萧大人,下官今日冒昧打扰是因为有一事想与大人面谈。”
“下官家有一女,年方十七,小官斗胆夸一句,小女虽不算国色天香,风华绝代,却也是兰姿蕙质,称得上是咏絮之才。”
“下官知道大人久久不成婚是为朝政考虑,可是如今天下太平,大人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婚事了。”
“若再耽搁下去,只怕陛下也会为之忧心啊。”
存玉打断他滔滔不绝的话,委婉拒绝:“田尚书,若是为我说亲的话,就不必了。”
“令嫒芳华正茂,何必嫁给我一介凡夫俗子。”
田今同以为是年轻人面皮薄不好意思,转而周到地说:“下官确实唐突了,此事应该请个冰人来才对,还有.......”
四角都摆着暖炉的厅堂里,存玉烦心地喝口茶,知道必须得想一个靠谱的理由了。
“田尚书,想来我与令嫒是没有缘分的。”
田今同止住话语:“还没合八字呢,大人是怎么知道的?”
存玉耐心地解释:“我说的没缘分,就是指我与令嫒没有夫妻缘分。”
田今同脑子热了这么久,听到这句话也回过味来了,萧阁老竟然不想娶她的女儿?
他渐渐冷静下来,喝口茶,开口问:“大人何必如此断定?”
萧阁老今年已经二十又四了,翻过年就虚岁二十五了,还不成亲,难道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还是说,大人有心上人了?”
田今同左思右想,实在不知道一个二十几岁的健康男人为什么不成亲,这世界上总不会有那么多和舒澜一样的人吧?
松涛厅外,隔着一面墙,知云也在等存玉回答这个问题。小言在身后帮她看着路过的人,心里有点无奈。
厅堂里面,存玉思索着要怎么回答才能堵住他。
想不出答案,她正准备搪塞是因为佛祖说她不适合结婚所以这辈子都没有成婚的打算,可话到嘴边,不知为何却成了:
“其实我有个心上人。”
屋里的田今同和屋外的何知云同时一愣。
——萧阁老竟然真的有心上人?
——她哪里来的心上人?
知云谨慎地换了个姿势,以便听的更清楚。
田今同被这个消息打了个猝不及防,可他回想起自己离家时舒澜期望的眼神,决定问问清楚:“不知大人方不方便告知下官,大人既然有心上人,为何不把她娶回来呢?”
存玉见竟然唬住他了,就势而为,故作伤神道:“难道田尚书以为是我不想吗?”
田今同不敢再多问,以为触及到了什么伤心事。
他慎重地换了个问题,再次开口:“下官斗胆一问,不知大人的心上人是个怎样的人?”
一墙之隔外,知云脸色已经凝重地像墨水一样了。
存玉没想到他还不死心,看到田尚书头上的金冠,顺口一说:“是个有钱人。”
田今同:“?”
有钱人,他忽视心里浮现的荒诞和怪异,仔细推理。
他灵光乍现,想起萧阁老出身贫苦,是受人接济后才有机会上京赶考的,因而陪着女儿看过很多话本子的他轻易就推测出了当年应该有一宗落魄书生富小姐的风流故事。
听到这里的知云神情愈发冷峻,什么有钱人,再有钱能比她有钱吗?
田今同以为自己窥见了真相,试探地问:“不知大人是不是在八九年前遇见自己的心上人的?”
存玉不知道他脑补了什么,只知道他肯定是快信了,叹了口气配合他:“是呀,正是在八九年前。”
摸着茶杯的手一紧,田今同的猜测得到验证,面上变得严肃起来,这下可不好办了,若是别种心上人,女儿未必没有机会。
可送他赶考的心上人,这不是一般的心上人,这堪比再造之恩啊,尤其是对于像萧大人这样的君子来言,这种恩情向来是最难忘的。
他忍不住痛心起来,舒澜啊,爹爹对不起你,你好不容易看上一个人,竟然还是个没有指望的人。
是爹爹没本事,爹爹若是早知道你看上的是萧阁老,爹一定八九年前就带着你去庐州资助穷书生。
墙外,知云真心实意地疑惑,八九年前,那时她不是还在临安吗,怎么会有心上人呢?还是个所谓的有钱人,她记得清清楚楚,临安谢家根本就不认识什么有钱人。
等等.......
八九年前,临安谢家......
那时候,谢家隔壁的何家不就是个有钱人家吗?
一时之间,几件事情被一条不可思议的结论串联起来。
怀着这个猜测,知云的脸一瞬间滚烫起来,心里炸开花来,她站直身体离开墙面,发现脚下也好像踩在云端上,晕乎乎的要倒下一样。
怎么办,好像八九年前的萧阁老,只认识她一个有钱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