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不下的黎明》酿清酒

18、你早就准备好了

　　“早啊，昨晚睡的好吗？”
　　翌日清晨，闹钟一响靳淑桐就起来了，洗漱后吹干头发，这次没扎起来，只是用卷发棒卷了一下刘海，显得蓬松自然，换了一身休闲风的衣服，白色外套黑色T恤和牛仔短裤，脚上踩着平价的小白鞋，配了顶白色鸭舌帽，打扮并不女性化，还是延续了她的中性穿搭风格，出基地的时候嘴里还嚼了两颗泡泡糖。
　　一出基地就看见一辆黑色的SUV停在门口，车边站了一个高挑的身影，酒红色的外套格外显眼，还是一贯西装裤，穿在桑苒身上一点也不显老气，看见靳淑桐就扬了扬手。
　　“挺好的。”靳淑桐笑了笑，而后歪头看了看身后的车：“这是苗姐的车？”
　　桑苒承认得很直接：“是啊，我这几年搞科研没积蓄买车，苗思思那个富二代，我闲了就开她的，省的买了，上车。”
　　靳淑桐坐在副驾驶后，桑苒帮她关了门，自己坐进驾驶室后俯身靠近靳淑桐，靳淑桐感受着那股小苍兰的气息越来越近，整个人不知道如何反应僵在那不动，因为太紧张嘴里的泡泡糖都快咽下去了。
　　这时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安全带。”
　　随即便听见“咔哒”一声，桑苒帮她系好安全带，看她紧张得耳朵都红了，忍不住伸手撩了一下她的发尾：“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靳淑桐回想刚才自己紧张的傻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紧张个鬼啊，就系个安全带而已，她又没对你干什么！
　　靳淑桐咳了一声，拿出手机掩饰尴尬，不再看桑苒，也没注意到桑苒这一路上眼里都带着笑，一种淡淡的，很满足的笑。
　　基地离复旦校区挺远的，等红灯的时候桑苒往旁边瞄了一眼，看靳淑桐手机上的某书推荐的显白发色，眼睛目视前方，嘴上却道：“怎么了，想染头发？”
　　靳淑桐看着手机屏幕点头：“马上就是队长了，得染一个有威慑力的颜色，吓死他们！”
　　她抬头看向桑苒的侧脸，很认真地问道：“你觉得，绿色怎么样？”
　　“什么色？”
　　“翠绿！”靳淑桐语气坚定。
　　“小姐姐，你的审美呢？你也是个零零后了，怎么还这么葬爱？”桑苒失笑。
　　靳淑桐叹了口气，有些丧气：“我也不想啊，我怕我一个女的，管不住他们。”
　　说话间车已经开进了复旦校区，靳淑桐眼神不经意望向远处，眼睛忽地一亮：“双子塔！”
　　桑苒找了车位把车停下对靳淑桐道：“邯郸校区还有小瀑布，要去看吗。”
　　“好啊。”
　　桑苒一路上充当导游，和她介绍邯郸校区的燕园、曦园，名人塑像，相辉堂，任重书院，光华楼……
　　靳淑桐一路看着，拿手机拍照，桑苒看得出她眼里那份期待，但还有几分她看不懂的不舍。
　　傍晚，桑苒带靳淑桐去旦苑餐厅吃了晚饭，又把车开到黄浦江边陪她吹风。
　　“嗯，今天好开心啊~”晚风拂过靳淑桐的额发，她抿了一口手里的芬达，看着远处的东方明珠出神。
　　“考进来再带你玩。”桑苒也看着东方明珠道。
　　“没机会咯。”靳淑桐苦笑：“我……要退学了。”
　　“决定了？去接手一个即将凋零的战队，带他们走向巅峰？”桑苒朝她晃了晃手机手机界面是一个热搜标题——
　　《竞圈惊现女队长鲸落，电竞圈巾帼不让须眉》
　　之前她眼里的不舍，桑苒现在懂了。
　　“但我还没准备好。”
　　靳淑桐调出一个微信聊天记录给桑苒看，是附中升高三摸底考试的成绩单，她一眼就看见了靳淑桐，班级排名5，年级排名10，总分……677。
　　“我不甘心，我根本不信什么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我就是觉得我都能要……可是，一切来的太快了，我没准备……”
　　“其实，你大可以不管这些事，完全可以把这个烂摊子扔给管理层，让管理层去焦头烂额，因为你有顾远乔给你的承诺，有他对你的承诺，管理层根本不会为难你。”
　　桑苒的声音混在风里，像带着混响，她没看靳淑桐，接着说：“但你没有，你不但没有，还在顾远乔没休假之前就开始适应他的指挥方式，你的第一反应是想着收拾顾远乔留下的烂摊子，而不是拒绝当队长，拒绝那些你应该承担一切。”
　　她看着这个十八岁的女孩，摸摸她被江风吹乱的头发：“靳淑桐，其实你早就准备好了不是吗，你只是想和电竞学霸这个人设较劲，因为你有能力做到，没能力的人不会这么纠结的，或者……你只是不想让你的家人失望。”
　　靳淑桐猛地抬头看她：“你怎么知道？！”
　　桑苒倚在栏杆上，朝她眨眨眼：“大学选修过心理学，厉害吗？”
　　靳淑桐噗嗤一笑，心情瞬间开朗了不少，之前还觉得这是个很糟糕的生日，现在她面前有桑苒，让她觉得这个生日好像也没有那么糟。
　　“对了”桑苒一手端着芬达，另一只手伸进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只礼盒，“有人让我给你的，生日快乐。”
　　靳淑桐接过来打开，里面躺着一只流光溢彩的水晶向日葵发夹，发夹旁边的微型贺卡表明了送礼人的身份。
　　“—鸣”
　　靳淑桐笑了：“桑姐，你怎么好像谁都认识啊，最起码我身边的人，你都认识。”
　　桑苒抬了抬无框眼镜：“何鸣啊，他是我金主，我的工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他发的，他让我把生日礼物给你，顺便陪你过个生日。”
　　靳淑桐点点头，这种事她见得多了，她妈妈还没病退的时候特别忙，但大学教授一般很有名望，当时靳淑桐还小，总是妈妈身边的助理，学生带着她过生日，这种情况已经好几年没出现过了，现在在成年的时候重演了，她竟然有点怀念。
　　她可能天生带点钝感，就觉得有人能记住她的生日已经很好了，她不想探究这层祝福背后带点别的目的，破坏了最表面的她最渴望的那一点点善意。
　　“谢谢你陪我过生日，我会在我哥面前给你说好话的。”
　　“能的你，走吧，晚上江边可冷了，我送你回家。”
　　“好。”
　　回到基地，其他人去医院看顾远乔了，她猜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俞承天想转移队友的注意力，毕竟换队长的事，大家都需要时间消化一下。
　　靳淑桐换上队服坐在机位上，呼了一口气，打开了直播平台，来吧，准备直面暴风雨吧！
　　【落落开播了！】
　　【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落落你没事吧，听经理说你是因为未成年人限制才不能直播的是不是真的啊】
　　【Lion眼睛怎么样了，严不严重啊】
　　【落落看着好累啊，妈妈粉心疼了呜呜呜呜呜呜呜】
　　【落落今天是生日直播吗，我这都有特别提醒了】
　　【是挺累的，这不天天盘算着怎么把Lion挤下去自己当指挥，您有脸吗？】
　　【黑子能闭嘴吗？能去官博看官宣吗，指挥是顾神亲自指明要落神接替的，叫什么叫，无语。】
　　【看背景，鲸落在基地吧，我看一队其他人都在医院陪顾神，她不会被孤立了吧。】
　　“孤立？”靳淑桐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冲了杯速溶可可，看着弹幕吵了一会儿逮着一条比较显眼的回复：“那不是，其实他们都是我养的男宠，你见过女帝被孤立的吗，我那叫翻牌子，雨露均沾。”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还是我落宝宝，是我格局小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死了，传下去，我老公是竞圈武则天哈哈哈哈哈哈】
　　【老公生日快乐！】
　　【落落怎么还不开游戏啊。】
　　“今天不打游戏。”靳淑桐喝了一口可可，手肘撑在电竞椅的扶手上：“今天是日常直播，跟你们聊聊天。”
　　【那落落以后就是一队的队长了吗？】
　　“是啊，以后就是我管事了。”
　　【真不知道管理层咋想的，让一个女的……】
　　【系统提示：您已被房管禁言】
　　“提醒你们一下，再有脑残拿我性别说事的，被关小黑屋概不负责。”
　　“今天就给你们做个澄清，官宣没说清楚的给你们解释清楚，再聊聊八卦，对管理层决定有质疑的提出来，我看看你对我哪不满意。”
　　【我们鲸落巾帼不让须眉怎么你了！】
　　【就是，我们顾队亲手养出的玫瑰能差到哪去！】
　　【对啊，落神当年可是顾神手把手教出来的游走，既然官宣文案都说了指挥是顾神说交给落神的，那我们就算不相信落神，也应该相信顾神吧。】
　　【同意楼上】
　　【同意+1】
　　此时医院里，俞承天刚给顾远乔的妈妈打电话说明了情况，刚回到病房里就听见文越叫唤起来：“俞哥俞哥！靳淑桐开直播了！你快来看！”
　　“我靠！我刚发了官博，这小丫头片子别给我搞事情！她说什么了？”
　　俞承天拿起手机点进靳淑桐的直播间就听见小丫头冷静官方的话术：“官博发的官宣是真的，Lion这个赛季后面的比赛他都不能打了，手术不是很快吗，是很快，但恢复期是不让长时间用眼的。”
　　“常规赛最后一场是我的失误，我第一次指挥，对心态崩了，第一次遇见那种情况……有点慌。”
　　“这样吧，我带你们复盘比赛怎么样，那场比赛楚教练还没来得及开会复盘，我先把复盘点整理好，他回来可以直接用。”
　　“上学？哦对，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嗯，明天我会去学校办理休学申请，校方会保留我的学籍让我可以参加高考。”
　　“决定好了的事我不会变卦的，你们知道打电竞比考清华还难的说法吗，我之前是不信的，现在我是信的五体投地。”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一队的其他人在顾远乔的病床边围了一圈，端着手机看着靳淑桐是怎么一步步把生日直播做成辟谣直播又做成了整理复盘直播，最后甚至在直播间讲起了游走新手打法训练要点，引得其他战队打游走的青训生纷纷蹲在她直播间听课做笔记。
　　“我去……”裴延川眼角抽了抽：“她是怎么做到无视弹幕喷子的阴阳怪气，无视对家粉丝带的离谱节奏，精准找到每个青训生的ID打招呼又有条不紊的继续直播的？！”
　　宋子尧最先关手机，一言不发地出了病房，顾远乔的眼睛已经蒙上了一层纱布，摸索着找手机，俞承天连忙扶着他：“都快瞎了还找手机呢，赶紧躺下。”
　　顾远乔道：“你们别堆在这陪我了，我没事，是不是都忘了今天是落落的生日啊，你们不陪
　　她过生日在这看她直播，什么毛病。”
　　时景明回过神，有些为难：“队长，你为什么让靳淑桐接你的指挥位啊，昨天为了这件事，子尧都要和落落绝交了。”
　　顾远乔笑了笑：“你们看见了，我能做到的，她只会做的比我更好。”
　　“相信她。”
　　此时的桑苒看着直播间女孩认真的侧脸。
　　“不错啊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