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养鸡场升职后成了万人迷[星际]》凉侩戚

2、天堂还是地狱

　　“滋滋滋……”

　　慌张中徐迢隐隐约约听见微小的电流声，林楚决另一只手举起一个黑色链条，没给徐迢任何反应的余地，就直接用力卡上他的脖颈。

　　冰冷的金属触碰皮肤，一瞬间灼烧感顺着脖颈的神经飞速蔓延全身，当痛苦排山倒海般摧毁一切理智，徐迢的背脊应激地僵硬绷直，脸色唰地变得惨白。

　　徐迢疼得想要尖叫，但林楚决单手就产生的压倒性控制力，让他连张嘴的机会都没有。

　　他只能高高地抬着头，绝望地盯着那张造物主精心雕刻的面孔，居高临下的冷漠目光几乎要把他杀死。

　　“很快就好了……”那如同被冰封的唇齿居然破天荒地微微张开，哼出一句安慰的话来。

　　磁性的声音击中心脏，徐迢的泪水顷刻间滑落下来。他明明听出这安慰不怀好意，但他太渴望有人能哄哄自己了，只要一句符合时宜的轻柔细语，就能撞碎他的堤坝，让泪水永无休止。

　　“只要两分钟，这一切痛苦都会过去……”

　　声音轻飘飘地来，徐迢只觉得林楚决在说谎。

　　仿佛撕裂皮肤的疼痛感明明持续了很久很久，滋滋的电流声在耳膜里持续振动，此后再多声音都变成朦胧的异响，两分钟好像被拖长成了两个世纪。

　　就在徐迢觉得自己快要再次失去知觉时，电流声停了下来，平调重复的提示音取而代之。

　　“滴——滴——滴——”

　　痛觉开始缓缓减退，那只死死掐住下颚的手也跟着慢慢放开。

　　徐迢僵在原地，他的脑子一片空白，灵魂好像被撕裂了，接着哀怨地飘荡出躯壳，只剩泪如雨下的无声控诉。

　　忽然，刚刚那双毫无感情大手再次伸向徐迢的脸颊。突然放大的画面逼得徐迢一下紧闭眼睛，他害怕自己又要承受那双手带来的巨痛，而自己如同玩物躲也躲不掉。

　　“不哭了。”

　　谁知道耳边只是传来一声轻语。

　　徐迢分不清伸来的双手到底还是不是暴虐，只是任凭冰冷僵硬的手指触碰他的脸颊，沾走他的泪水。

　　徐迢惊恐地抽吸空气，他不知道面前的林楚决到底可不可信。那张俊朗利落的面容好似顷刻间多了一丝温和，但这点人性光辉实在是微不足道。

　　“我到底……在哪？你……你对我做了什么？”徐迢声音一哽，终于颤抖着重新问出声。

　　林楚决终于直起身体，后退两步把安全社交距离还给浑身打颤的徐迢，但未等他完全缓过神来，就悠悠开口。

　　“你的家塌了，你没来得及从里头逃出来，领航者太空派往泰戈尔太空城的科考队出于人道主义把你从废墟里挖了出来。因为你伤势太重，科考队把你紧急送回了领航者太空城，这里是全人类先进科技的聚集地，能让你捡回一条命。”

　　置身火海的画面噌一下闪回脑子里，轰隆巨响在耳边炸裂开来，被烈火烫红的碎石砸向身体，让人在炙烤的痛苦中失去知觉。

　　徐迢的呼吸一下就应激地暂停住了，耳膜里全是噼里啪啦火焰燃烧的幻听。

　　“你的脊柱受损，要害部位以下全部瘫痪，同时伴随严重的器官损伤衰竭。现在你的脾脏、肝脏以及部分肺组织，都已经是机械的了。”林楚决还在说话，但在徐迢耳朵里，这些声音仿佛被另一个世界隔绝开来，变成朦胧的闷响。

　　他不受控制地陷入错乱而恐怖的大火回忆中，心脏开始越跳越混乱，咚咚咚撞在耳膜深处。

　　“那颗钢炮是冲着我来的……有人要害我……他为什么害我……”到最后他开始惶恐地呓语，失魂地扯着哭腔挣扎。

　　“徐迢！”林楚决见状直接一下提高了音量。

　　徐迢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好歹是从失控的回想中清醒了过来。

　　他重新回到寂静如死的狭小空间里，冰冷的银白色金属墙代替了应激反应中的橙色烈火，面前也不是绝望的无人之境，而是一双瞳仁纯黑发亮的眼睛。

　　“我不清楚你遭受袭击的来龙去脉，但我能保证你现在绝对安全。”林楚决利落的语气终于让徐迢彻底冷静下来。

　　“你们费这么大力气救我不值当……我根本没有钱支付医疗费用。”可他没有就此安心，只是觉得更加沮丧。

　　2390年的人类科技已经发达至极，精密的金属材料可以制造出媲美原装的人体器官，理论上能将人的生命拉长到永无止境的地步。

　　但这种永生的机会不是随便一个普通人就能拥有的。除了需要提供严格层层审核的许可文件以外，更换一个机械器官的费用高昂得能让人望而却步。

　　徐迢一口气换了三个机械器官，他现在浑身上下都飘了让他难以置信的金钱气味。

　　徐迢很想活下来，但他清楚自己一贫如洗，根本没资格换上器官活下去——比死亡更恐怖的是没完没了的催债账单。

　　“不仅如此，回到泰戈尔太空城之后，钢炮的主人发现我没被烧死，一定还会再来袭击我。”徐迢已经觉得自己毫无生路可言，绝望地仰头闭起眼睛，多想脱离现实重新回到黑暗中去。

　　“我们把你从废墟拖出来的同时调出了你的档案徐博士……”没想到林楚决很快接过了话。

　　与此同时他丝滑转身，从旁边的小桌上拿过一个文件夹，随便打开了一页，目光开始往下扫视。

　　“本硕毕业于国内一流大学，在地球帝国理工获得博士学位，也是人类历史上最年轻的狄拉克奖章提名科学家……你在天体量子力学领域有极高的成就。”林楚决快速提取徐迢档案上最令人震惊的成就，然后反手哒一下在半空中合上文件夹。

　　听到林楚决对着文件把自己的详细研究经历一条一条念出来，徐迢只觉得头皮发麻恐惧更甚。

　　他拼命想扯出沙哑的声音解释什么，可还没等他说上话，林楚决自顾自地重新开口。

　　“六十年前你不幸患上血癌，地球国际物理学会特许你进入休眠舱，等待人类医疗水平提升后再次将你唤醒。可惜如今天体量子物理学科已经全面瓦解，你只能被随意放进泰戈尔太空城里干杂活，实在是暴殄天物。”

　　“鉴于你优秀的履历，领航者太空城决定允许你以工抵债，将你吸收成这里的一员，此后我会直接管理你的生活起居。在这里你没有性命之忧，只需要专心致志搞好我们派给你的研究任务就可以了。”

　　听罢林楚决的话，徐迢一时间难以置信。

　　他做梦都想脱离满目悲惨的世界，重新回到自己梦寐以求的研究岗位去。没想到在鬼门关走过一遭，竟然阴差阳错实现了愿望，直接从最末尾的底层太空城一跃进入最尖端的科技中心。

　　只是重新实现愿望的代价太大，他遭人陷害失去了自主生活的能力，重新到了一个看起来并非充满友好气息的地方。未来他所面对的一切似乎又神秘又危险。

　　忽然徐迢的侧颈再一次传来钻心的后遗阵痛，他立马倒吸一口凉气低下头来，喉咙里完整的音节被痛苦搅得粉碎，只剩大口大口的喘息。

　　“领航者太空城秩序森严，每个进驻这里的人都需要被标记定位。”林楚决决没管徐迢的疼痛，只是自顾自抬起左手，看了一眼腕表上的屏幕，记下上头一串编号以后，再将双手环抱起来。

　　“纳米机器人已经成功把编号写进你的颈动脉皮肤，用这个编号你可以随意进出领航者太空城部分要地。”

　　接着他重新提了提音量，语气里带了些威胁的意味:“当然，如果你选择背叛，那串刻录的编号会随时杀了你——可变形材料就附着在你的动脉上，跟着它一起跳动，所以变形材料只要稍微变出一些凸起，就能刺穿你的血管让你原地暴毙。”

　　“没什么好背叛的，我这种人的未来，已经没有任何别的选择。”徐迢失落地耷拉下脑袋，他知道自己已经穷途末路，就在林楚决身边是唯一能保命的选择。

　　“不要那么沮丧徐博士，你这【唯一的选择】也许是命运给予你的恩赐。领航者太空城是当前人类社会最顶层的阶级社会，你就算残疾也高人一等。”林楚决的声音再次冷不丁传来。

　　“原来你是怎么想的？”徐迢撑了撑眼皮。

　　原来人类社会上上下下早就没了人人平等的意识，阶级与层次被牢牢定格在每个人的思想当中。身居高位的掌权者更是自命不凡。

　　“这是客观事实——能入驻领航者太空城的都是领导者。”

　　徐迢还在为巨大的人生转变而惶恐，林楚决已经将他干脆利落地推出那间封闭的小房间。

　　走廊里似乎只有他们两个人，轮椅经过一道道紧闭的银色铁门，又拐进银光锃亮的电梯间，重重复复让人视觉疲劳的画面，让徐迢甚至有些恍惚。

　　“我们现在要到哪里去？”安静如死的电梯间里，徐迢紧张微弱的声音被自然放大。

　　“有人要见你，这是你的荣幸。”林楚决回答得含糊其辞。

　　徐迢发现自己问不出个所以然，索性任凭林楚决随便把自己推走。

　　电梯打开又迅速关上，两人最终直降到一楼，林楚决推着徐迢走进一个宽敞的大厅。但他没有按照常理，继续大步流星地向前走，而是没有预兆地停在大厅中央，直勾勾盯着前方紧闭的大门，不说话也不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好像在严肃地等待着什么。

　　徐迢一头雾水，四面金属围墙的空旷大厅死气沉沉，沉默让气氛降至冰点。

　　两分钟后，大门突然被猛地推开，一群高大的士兵从门后排成两排涌进来，快速而整齐的脚步声马上在整个空间里回荡。

　　徐迢被突如其来的大场面吓了一跳，还没等他重新回过神——

　　“列队！”一声洪亮的命令仿佛要穿透大厅的银白金属墙。

　　刚刚还在快速往前行进的士兵立刻往两侧散开围成“U”型，从徐迢的角度斜向上看，间隔排开身高统一的队伍仿佛一道厚厚的墙挡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