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火相容》黎焱

7、第 7 章

　　这边叶知秋和沈广涛接上了头，制定计划，立即展开行动，搜集叶茂那几个身居高位的走狗的犯罪证据。并且暗中收购公司股份，只待叶茂折了左膀右臂，一举将其击垮。
　　叶茂这人没什么脑子，他的手下也不是聪明的，这群人手上都沾着血，搞得黑钱也没有洗白，证据找得那叫一个轻松，省了叶知秋不少功夫。
　　最近的天气不太好，空中乌云遍布，空气也湿闷，压得人喘不过气。
　　几辆警车呼啸而过，鸣笛声响彻云霄。警察带着逮捕令冲上平云大厦二十楼，亮出银晃晃的手铐，把叶茂提拔上来的几个部门经理和主管一锅端了。
　　公司众人不明所以，七嘴八舌的议论。叶茂剩下的心腹人人自危，生怕下一个被带走的就是自己。不消片刻，原本井然有序的公司就乱成了一锅粥。
　　这些人虽然蠢，但也是不可或缺的帮手，叶茂没了他们，就如同折翼之鸟坠落悬崖，可谓是命不久矣。
　　硕果仅存的几个心腹全都被叫到了叶茂的办公室，接受着口水洗礼。
　　“王八蛋！一群废物！办完事连屁股都擦不干净，你们的脑袋里装的都是屎吗？”叶茂气得脸红脖子粗，那怒吼声能顶风传三十里，吼得玻璃都摇摇欲坠。
　　下属们被骂的狗血喷头，也不敢还嘴，缩着脖子瑟瑟发抖。
　　叶茂看着下属都成了哑巴，怒气更甚，抄起桌上的文件摔到他们身上：“平日里开会的时候一个比一个会说，现在怎么着？都哑巴了？还他娘的愣着干什么，想招儿啊！”
　　这下好了，连平日里主意最多的狗头军师老牛也不敢乱冒泡了。毕竟，在这种时候要，是说的不好，轻则丢饭碗，重则半残废。他可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冒不起这个险。
　　敲门声响起，众人偷瞄着门口，心想是哪个不长眼的倒霉蛋敢在这个时候跑过来送死，看到人后，又同时松了口气，救星来了呀！
　　伴随着悦耳的高跟鞋声，一个曼妙的女郎轻移莲步，扭动水蛇般的腰肢，款款而来。走近办公桌了，她微微屈膝，放下手中的托盘，一只手端起咖啡杯，另一只手慢慢探上叶茂的脊背，紧接着发出了甜的能腻死人的声音：“叶总，喝杯咖啡消消气，身子是自己的，要是气坏了，晚上可怎么办呢？”
　　俗语有云：伸手不打笑人脸。其实，打美人脸也是不行的。
　　叶茂的面色缓和了些，接过咖啡，伸出咸猪手在美人纤细柔软的腰肢上肆虐，惹得美人娇嗔不已，这才心满意足的收回了爪子，放声大笑。
　　美人扭头给下属们使了个眼色，这群乌合之众秒懂，溜得一个比一个快。
　　叶茂将杯中咖啡一饮而尽，发出声满足的叹息：“啊！还是乔乔对我最好。”
　　乔诗娜依偎在他怀里，娇声道：“你知道就好。”
　　叶茂扔下咖啡杯，一把将美人抱起，邪笑着往内室去：“既然这样，乔乔就好人做到底，让哥哥我泄泄火吧！”
　　乔诗娜面色潮红，媚眼如丝，玉臂环绕其颈，任由他抱着。
　　日落西山，华灯初上，叶茂醒了过来，在乔乔粉雕玉琢的脸上香了一下，这才心满意足的下床穿衣。
　　乔诗娜也醒了，裹着空调薄被下床，从背后抱住叶茂：“满足了？”
　　叶茂系上腰带，转身一把抱住美人：“当然了，我的乔乔总是能让我满血复活。宝贝乖，我去处理叶知秋那王八蛋弄出来的事，晚点再去陪你。”
　　乔诗娜不屑道：“叶知秋就一个无能少爷，离了人活不了的东西，还想从我们叶总手里抢东西，也不掂量自己又几斤几两，不自量力。而且还敢让我们叶总劳神费力，真是该死！”
　　叶茂听得舒服：“放心，我才不把那个废物放在眼里，你信不信，哥哥我伸个指头就能碾死他。”
　　叶茂又调笑了几句，才出去处理那几个被抓走的饭桶的事情。
　　夜深人静，窗边丽人独坐，顾影自怜。
　　晚风轻叹，乔诗娜侧卧在飘窗上，青葱纤指间夹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轻吐兰息，几个小烟圈随风而去。美人修长白皙的双腿边摆着个装满照片的木匣。
　　良久，乔诗娜灭了烟，伸指从木匣里夹出张照片来端详，看完一张便再拿一张。
　　所有照片拍的都是同一个人，一双浓墨重彩的眼睛格外出挑，或坐或站，或笑容满面，或冷若冰霜。这个人，正是叶知秋。
　　“希望我能帮到你。”乔诗娜抱紧照片，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清亮的眼眸中倒映着万家灯火。
　　残月独挂南天，檐下的花儿静静收拢，夜风似影久等在门外，清冷的月辉撒在丽人儿身上，将回忆映白。
　　大学时的乔诗娜青涩单纯，情窦初开，脑海中满是对纯洁爱情的渴望。忽有一日，她偶然间遇到了一位英俊的学长，深邃的眼眸，甜美的笑容让人一见倾心。这未经世事的姑娘自此便被这治愈的笑容迷得死去活来，行也思君，坐也思君，以至于茶不思，饭不想。
　　春去冬来，枯了花儿，落了翠叶，筵席终是要散了。
　　叶知秋毕业那日，乔诗娜鼓足勇气送出了情书，向他表明心意。时至今日，她仍然记得叶知秋婉拒自己时的那个笑容，没有厌恶，只余温柔。
　　叶知秋对她说：“谢谢你的喜欢，可是很抱歉，我已经有未婚妻了，是我青梅竹马的恋人。你值得更好的人去爱你，再见！”
　　他的这番话，深深印入乔诗娜心中，虽然失落，但她知道，自己的眼光很好。毕竟，有缘无分的善始善终也是不错的。
　　两年后，乔诗娜毕业，机缘巧合之下进了叶知秋家的公司实习，她满怀期待等叶知秋留学归来，哪怕是做个朋友也好。
　　又是一年光景，乔诗娜如愿以偿，再次见到了叶知秋。可这一次，她见到的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回来的年轻人步履匆匆，眼神里满是恐惧，彷徨无助惹人怜。乔诗娜和他打招呼，他却像只受惊的兔子匆忙逃开。
　　再后来听到他的消息，就是叶志鸿被软禁之后。那时，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叶知秋的艰难处境，乔诗娜慌了神，她一个无权无势的普通女孩，根本帮不上忙，冥思苦想许久，她想到了牺牲最大，但最有效的方法——□□。
　　于是乎，当年为了追叶知秋准备的恋爱技巧都被乔诗娜用到了叶茂身上。英雄都难过美人关，何况叶茂这个狗熊呢！
　　枕边风很有效，可以说，如果没有乔诗娜，叶茂就会杀人夺财了。
　　乔诗娜垂下眸子，抱紧照片，喃喃自语：“我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些了，希望你能化险为夷。”
　　也许你会觉得她很傻，何必为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作践自己？但对乔诗娜而言，叶知秋是她的白月光，是心口的朱砂痣，是青春的意难平，哪怕得不到，远远的看着，默默地守护着，也是好的。
　　叶茂的好日子到了头，众叛亲离，下属阳奉阴违，且内忧外患，前后不过几天时间，心腹员工进局子的少说也有一半。而且有人举报他偷税漏税，相管部门也开始重视了。所谓墙倒众人推，合作的企业看他摊上事了，原本谈好的合作都偷摸找好了下家，毕竟这年头，惹谁也不能惹官家的人。
　　这下叶茂再蠢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偷摸转移名下财产，开始为逃跑做准备。
　　叶茂根本不懂公司管理，就他那个商业头脑，要是没有沈广涛等人扶持，他早完了，到了如今这步田地，也是咎由自取。
　　机场人声鼎沸，克里斯带着耳塞，却依旧将来往行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他耳边很久没这么聒噪了，一时间心烦意乱，墨镜下的双眸不自觉流露出想杀人的目光。
　　高旭东感受到他情绪的波动，低声道：“冷静，这里可是中国，不光猎人家族的眼线不比你的地盘少，还有很多功夫大侠，你要是敢变身，分分钟制服你。”
　　这话前半句是真的，后半句则真假参半，中国会武术的人不少，但有实力来治他的，不多。克里斯明显被唬住了，他大学时期看过不少金庸武侠小说，婚后又被妻子科普了不少中国功夫，对中国功夫怀着一种深深的敬畏之情，向来对此敬而远之。
　　下机时正是晚高峰，高旭东叫得车堵在路上，两人只能站在路边等。
　　克里斯点起一支烟，没抽，夹在指缝里，任其慢慢燃烧。他从十九岁开始抽烟，二十多岁与陈芸结婚时，她说不喜欢烟味，他便戒了。后来她去了那个世界，他又开始买烟，不抽，只是让它燃烧着，闻尼古丁的味道，努力寻找她走前的味道，可惜再也找不到了。大概七八支烟的功夫，车子姗姗来迟。
　　高敏探出头来，咧开嘴笑道：“爸，上车！
　　高旭东微微一愣：“不是说让你王叔叔来接我们吗？”刚才高敏拉开门下来，帮着他们将行李提上车：“王叔叔的女儿在学校里发烧了，临时换了我来接你们。”克里斯愣在原地，少女有着与西方人相近的立体五官，但发色与瞳色都是东方人特征，笑容间依稀有当年陈芸的神韵。
　　“咦？爸，这位是？”高敏疑惑的看着克里斯，回忆着爸爸的朋友圈子好像没这号人物。
　　高旭东推了他一把，让这位老兄回神儿自己说。
　　克里斯回过神儿，扬起笑容道：“我是克里斯，旭东的大学同学。额...初次见面，没准备什么礼物，这个送给你。”他拿出口袋里的胸针递过去。.
　　高旭东看见胸针，脸色变了变，但没说什么，先行上车了。
　　胸针是陈芸的遗物，银色的麦穗上镶嵌着几颗水滴形的蓝宝石，低调中透着奢华。克里斯看她有些犹豫，飞快的将胸针往她手里一塞，从另一边钻进车内。高敏看着手里的胸针，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路上，克里斯安静的听着高旭东和高敏闲话着再普通不过的家常，淡蓝色的瞳孔里倒映着女孩明媚的笑脸。他心里有些打鼓，女儿现在的生活似乎很快乐，那还要不要再把她认回来呢？一但她不是高敏，而是安吉丽娅，她所要面临的不仅有狼人家族的艰难处境，还有猎人家族的追杀，他不愿高敏失去着纯真而美好的笑容，变得像他一样阴沉，活得像个过街老鼠。
　　“爸，你们吃过饭了吗？临江路新开了家四川馆子，味儿特别正，要是没吃的话我带你们去尝尝吧。”高敏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克里斯和高旭东。
　　高旭东瞥了克里斯一眼，他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忧郁。想来克里斯也有多年没吃过川菜了，他轻轻地用腿碰了碰身边的人，等他微不可察的点头同意后才道：“行，正好在飞机上没吃饱。”
　　临江路一条街近百间商铺，半数都是餐馆。川味儿馆子的地角并不好，但架不住味道棒，生意红火。三人进去的时候已经满座，等了一会儿才空出张桌子。
　　高敏熟练的点了几样东西，又问他俩要什么。高旭东摇头表示没意见，克里斯加了一个红油抄手，红艳艳一片，麻辣油飘浮其上，冒着热气。
　　克里斯勾唇一笑，投向红油抄手的目光里带着无尽的温柔。他那泼辣的四川小桥妻当年最喜欢吃这个，还总是邀请他尝尝她用四川本土红辣子做得抄手，辣得他眼泪直流。可惜人已经不在了，红油抄手也变了味。高旭东知道他还想什么，拉住想开口询问的高敏，示意她自己吃就行，别多嘴。睹物思人这种事，他已经做了二十多年，自然懂克里斯的痛。
　　夜暮顺着太阳下山而降临。夏日的夜，天空缀青几点星殊碎。
　　三人从餐馆里出来，吐出一口深热的味气，慢步在吐边。三人聊着天，但多数是高敏在说，他俩在听。她的性格真的和陈芸很像，洒脱、活泼，只是陈芸偶尔会安静下抚琴陶冶情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