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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原罪 ...

  •   “小江啊,洗完这几个你就回家吧,一会儿太晚了。”老板娘收完一桌就放进厨房,狭小的厨房江黎一个快一米八的男生挤在里面还挺难受。
      他手上动作没停,应道:“好。”
      江黎在这里打工有一段时间了,去年开始他就一直在找工作,政府的接济不会一直持续下去,等今年十八一满他的卡上应该不会再有汇款。这一年他找了很多工作,在上学的情况下还能维持的下去的也就只有这个了。
      餐馆是做烧烤生意的,晚上九点才开门,江黎翘了晚自习就能来了,工资虽然不算特别高但好歹能补贴一下。
      十二点,江黎洗完这些盘子拿上书包,老板娘叮嘱他路上小心,他笑着挥挥手说:“知道。”
      打工的地方离家挺远的,这边是新城区,他住的是老城区的深巷,房价低,但房屋状况特别差,遇上点大的风雨连房顶都能给掀了。
      脚下踢过石子,转角的地方,一辆车停下来对他按了两下喇叭。
      江黎抬头,陈桉说:“上车。”
      江黎没有立刻上车,紧了紧书包带子,问他:“去哪儿?”
      陈桉语气很淡,仿佛理所当然地说:“送你回家。”
      江黎没再犟,开门上车:“你跟踪我?”
      陈桉解释说:“路过。”
      “哦。”江黎拉开书包拉链,从里面拿出小面包,拆开包装袋犹豫了一下递到他面前,“你吃吗?”
      陈桉看了一眼,问:“你没吃饭?”
      江黎咬了一口面包,嘴巴鼓起来含含糊糊地说:“吃了,但是下班又饿了。”
      前面有一个餐馆陈桉踩了一脚刹车,江黎吓一跳:“干嘛?”
      陈桉说:“下车,我也饿了,吃点。”
      然后江黎看着他进去点单,陈桉点了一碗牛肉面。
      老板娘说:“还有呢?”
      陈桉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糟糕,忘了问他吃什么。
      下一秒少年大声说:“一碗三鲜不要大肠,多放香菜,谢谢。”
      老板娘就喜欢活力的帅小伙,当即笑道:“好嘞!”

      陈桉跟他坐在一张小桌前,江黎毫不掩饰地说:“陈警官应该不只是路过吧,现在在你眼里我应该也挺可疑的。”
      陈桉也坦白的说:“确实。江黎,你还有话没有说完。”
      江黎沉默了一会儿,抬眸说:“我说什么取决于陈警官你问什么。”
      陈桉问道:“周芙圆帮你隐瞒了什么,对吧。”
      江黎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后又镇定的说:“那你应该去问周芙圆而不是问我。”
      看来他打定主意了不说,陈桉换了个话题:“你知道刘含笑老家吗?”
      江黎摇摇头:“我不知道,她没说过,她跟我说过最多是就是她父母。”
      来的路上陈桉就想到了,刘含笑的父母一个准备改嫁一个不学无术,她很难维持正常的生活,所以刘含笑会缺钱。
      陈桉说:“她有跟你说过要打工赚钱吗?”
      江黎点头:“说过,从去年开始她爸妈就不怎么汇钱回来了,之前她问过我哪里有兼职。”
      陈桉说:“你给她介绍了?”
      江黎回忆了一下:“介绍了一些,但是都不太合适女生去,很多工作都是晚上的,二中下课很晚,五节晚自习下来离校都已经十一点了,她要去就得翘课,她去了一段时间后来成绩下滑了就没去了。”
      刘含笑的班主任徐长春说前段时间刘含笑的成绩掉的特别厉害,应该就是翘课去兼职了。
      陈桉说:“你到一中上学之后还经常去二中找她吗?”
      江黎摇头:“不会,我不怎么找她。我去了会惹来非议,更多时候我们都是手机交流的。”
      现在的学生对恋爱什么的还是很敏感的,如果江黎常去难免给刘含笑带来不好的言论。
      面正好端上来陈桉也不打算问了,江黎往面里放了一堆佐料,陈桉看了笑说:“这么爱吃酸?”
      江黎一本正经地说:“吃面没有陈醋就没有灵魂,你不懂。”
      他饿极了,一筷子下去半碗面就没了,少年人清瘦的身影,和陈桉记忆中的人逐渐重叠。
      他承认他不是路过,得知江黎在外面打工的时候他不知不觉就开车到了他打工的餐馆,等人从外面出来要在拐角消失不见他才叫住他。
      这样的江黎会让陈桉想起曾经的自己。
      曾几何时他也像江黎一样过着没爹没妈,自个儿养活自个的生活。
      面吃的差不多了,江黎跟老板娘说:“再来一碗,他付钱!”
      陈桉笑了,低头吃完自己的面。
      等的无聊,江黎像朋友闲聊一般说起刘含笑的家庭:“你知道我为什么跟她刘含笑做朋友吗?”
      陈桉说:“为什么?”
      江黎目光悠远:“你知道去年过年的时候我在大街上看到她了,当时她爸妈在吵架,整条街都听得到,她夹在中间两头难做人,她还说他爸妈总让她选,说什么要是离婚了她跟谁过,刘含笑选不出来,她妈就骂她白眼狼,还说要不是因为她,她妈早跑了,搞得好像她妈的悲惨都是刘含笑造成的似的。”
      他说入迷了,反问陈桉:“陈警官,你说家长怎么都这样,自以为很爱我们却又处处伤害我们,好一阵坏一阵的,惹人自我怀疑。”他停顿了一会儿,似乎根本不需要陈桉回答,“要我说没有好家境,没有高学识,就不要生孩子,生了也是害他们。”
      陈桉安静的注视着他,江黎从自我观点里抽离出来看到的就是一副审视的目光,他不悦地说:“我跟你说这个干嘛,你是警察肯定站他们那边。”
      说完赌气转头。
      “你说得对。”
      江黎怔住了,不可思议的样子。
      陈桉很平静地说:“不是所有父母都适合当父母,低认知的父母也许这辈子都没法儿认识到为什么孩子跟他们不亲近,但同样低认知也造成了不是所有父母都能意识到,他们不适合当父母。”
      江黎叹口气:“所以这是死循环咯,无解。”
      陈桉抬手摸了他的脑袋当作安慰:“现在开心才是最重要的,你不也把自己照顾的很好吗。”
      江黎顿住了,浮动的发丝就像他的心事一样,最后倔强的以咋咋呼呼的方式回应他。
      “不要随便摸我头!会长不高!”
      陈桉笑说:“你已经很高了。”
      “可是、”江黎用手比划两下,“没有你高!”
      陈桉觉得他有趣:“你跟我比什么?”
      江黎气呼呼的:“你管我!”
      老板娘把面端上来,看他们闹得开心问道:“你们是兄弟吧,感情真好。”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陈桉说:“赶紧吃,吃完送你回家。”
      江黎吃面之前,默默补了一句回答:“不是,是嫌疑人和警察的关系。”
      陈桉一噎:“我没把你当嫌疑人。”
      江黎低头吃面不说话。

      次日一早陈桉去了霞安镇,霞安镇离长平县城并不很远,也是这一趟他发现长平县原来有两个车站。上面拨款下来的时候在城北修建了一个总站,南边的车站就荒废了,没有监控,不过还是有很多老人会在原来的站台等车。
      如果刘含笑乘坐1路公交来到南站,也是可以回霞安镇的,但这个推断在得知刘含笑在老城区住了一夜宾馆之后推翻了,从那天到她的尸体被发现她本人都只出现过很小一段时间,她留下的痕迹太少太少了。
      穿越山路陈桉抵达了这个小镇,蓝天白云,环境很好,循着上面的地址他找到了刘含笑家。
      刘含笑的奶奶早年患上了精神病,如今一个人住在家里。
      可当他找到的时候,大门紧闭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出门买菜的大妈路过巷口问他:“小伙子,你找谁啊?”
      陈桉问:“阿姨,这家人不在吗?”
      大妈住在这里好多年了,姓余,她说:“你说笑笑的奶奶?她住院了,你不知道?”
      陈桉疑惑:“住院?”
      “你不知道?”余大妈的警惕心上来了,“你是谁啊?我住这里这么多年也没见过你。”
      陈桉拿出证件,可把大妈吓一跳:“哎呦,警察同志,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陈桉说:“没事,我来是想了解点事儿。”
      余大妈也不着急赶集了,捋捋头发:“你问。”
      陈桉说:“您刚刚说笑笑的奶奶住院了?怎么回事?”
      “笑笑的奶奶有精神病,精神状态时好时坏的,一到晚上就大喊大叫,可把我们折磨够呛。大约两周前吧,她奶奶在门口摔了一跤,挺严重的骨折了都,送我们这儿的医院去了。”余大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神里满是鄙夷和厌恶,“说来她奶奶也可怜,医院说要动手术,几个儿子一个子儿都不肯出。当初笑笑奶奶得精神病的时候也是,说好几个儿子送菜送饭,结果好几次都见老太太饿着没饭吃,还是我们给口饭吃。”
      余大妈说起来直叹气:“都说养儿防老,这么多儿子没一个有用的,只有笑笑上着学还惦记着奶奶常回来看。”
      陈桉说:“她是在镇上的医院吗?”
      “是,就那个霞安医院。”余大妈,“也没谁出钱转院啊,真可怜,老太太苦了一辈子,到头来还是没一个孝顺的。”
      陈桉说:“好的,谢谢。”
      余大妈摆摆手:“客气。”说着挎起篮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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