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契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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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北亭被人翻了个身。
天属于半亮不亮的状态，几乎是在北亭睁眼的一瞬间，一面玻璃朝他砸来，来不及他反应，玻璃已经在他身上碎成了瓦瓦碎片。
北亭迅速滚身下床，顾不上被划伤的身体，警戒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四个人。
他刚想动手反击，却想到了冷生告诫他不要出风头，便硬生生地把火气给憋了回去，转身收拾床铺的残局。
霎时却感到身后风起，抬手一挡，竟真挡住了支健硕的手臂。
他抓住那人的手臂再反手一拧，那人顿时跪倒在地，脸上表情狰狞，大概是没料到北亭竟有如此惊人的力量。
就在两人僵持之时，刺耳的哨声传入北亭的耳朵——是起床铃。
顿时，嘈杂声响彻整栋宿舍楼，北亭松开手，穿好衣服，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走出了寝室。
他在人潮中寻找南风的身影，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他们被教官带到了一个类似祈祷室的地方，在屋子的正前方摆放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雕像，那雕像下方站着一个人。
“往里走。”北亭在原地怔了一下，盯着那人看，却被身后的教官连踢带踹赶进了座位。
等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时，北亭发现那人的眼神竟然也停留于自己身上。
北亭收回目光，左右张望，妄想再次寻找到南风的身影，直到他将整个祈祷室都扫过一遍，才悻悻地收回目光。
北亭的位置靠墙，他轻轻地将肩膀朝墙壁借力，悄无声息地观察着屋内的一切。
“同学们，今天是每周一次的祷告日，大家向神灵忏悔自己的罪行。”站在雕像下的男人开了口。
“那是校长高价聘请的神神叨叨的人，我们都叫他神父。”身旁的冷生开口道。
“那二位同学，在说什么呢。”
北亭突然抬头，对上了那人的目光。
“上前来。”那人对教官做了个手势，教官便立马走进座位把北亭拎了出来。
北亭为了配合教官还特意将腰身微微蜷起。
教官用力将北亭扔在了雕像所在的祷告台上，他便以跪地的姿势跪在了那所谓的‘神父’面前。
紧接着，冷生也被强劲地扔到了“神父”面前。
“你们在，说些什么呢？” “神父”的脸凑上来，用令人恶心的语调贴着北亭和冷生的脸缓缓道。
北亭不想惹事生非，他便没有回答“神父”的话。
“好，看来你们还是没有对自己的罪行有清晰地认识。” “神父”站直身子，“转过去，对着同学们。”
他刚说完这句话，二人便被强制的外界力量提转过去，紧接着，一群人闭眼双手合十祈祷的样子映入眼帘。
“我，罪该万死。” “神父”开口。
北亭疑惑地抬起头，以为他良心发现了。
“跟着说。”冷生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浅浅道。“我罪该万死。”顷刻间，冷生已经将话语说出口。
北亭刚要张口，却感到后面一阵风响，刚要说出口的话卡在了嘴边，后腰被人用力猛地一踹，狠狠向地面塌下去。
北亭对这一脚早有感知，加上有些许防备，没有太大痛感。
“说！”教官又揪着他的衣服将他提了起来，这次倒是有点勒得北亭喘不上来气。
北亭被教官狠狠按着，对着“神父”下跪，这时，北亭却突然抬头看他，眼里满是轻蔑与不满，甚至挑衅般地笑了笑。
“带去给你们校长处理，他亵渎了神明，祷告室里容不下这污秽不堪的东西。”那所谓的“神父”摆摆手。
北亭却被两个人带着送到了这座书院看起来很干净的办公室，刚进屋北亭却被烟味呛得有点不知所措。
两个教官把他扔到地上就头也不回地走了，留着北亭一人瘫坐在地上。
待门口的脚步声渐渐消失，男人将座椅转过来，北亭看清了那人的模样——居然还他妈的人模狗样地穿了套西装，右手夹着烟，上面结了很长一节烟灰，桌子上还摆着个名牌——乔隼校长。
乔隼笑着从座位上站起身，朝着北亭走过来，边走边对他做着个“请”的手势，示意他坐到旁边的待客沙发上。
北亭警惕地站起身朝沙发走去。
“你这样的孩子我见多了。”乔隼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再重重一按，北亭配合地坐在了沙发上。
乔隼离他很近，以至于北亭可以详细地端详他的五官长相，乔隼长得还算清秀，但由于长期抽烟导致的牙黄，额间染过的发髻又冒出些许白发，脸颊间带着的斑，加上这一副嘴脸又将他衬得格外恶心。
“你应该好好忏悔自己的罪行。”他转过身去，却又转过身来，“看你面生，新来的吧，你要相信，我们会把你改造得很成功的。”
“昨天和你一起来的那个女生。”他突然顿了顿，北亭的表情一怔，却没有抬头，他不能让乔隼看出一点破绽，这样南风就真有危险了。
乔隼见他没有反应，便摸索着继续往下说：“她和人亲密的时候。”乔隼再一次顿住，试探北亭。
他见北亭还是没有反应，便继续往下说，“会起很多红疹子，真的很可爱。”
听到这里，北亭猛然抬头，尖锐的耳鸣声炸裂般充斥着整个大脑……
“脖子不舒服。”
“他亲的，痒死了……”
“她和人亲密的时候……” “会泛起红疹子……” “真的很可爱……”
北亭怔在原地不动，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感受，他拼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想让自己的大脑重回理智与清醒，他在无形之下深呼吸了无数次---
突然，肩膀毫无防备地被人一烫，北亭从自己的大脑神智中出来，抬眼看着身旁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旁的乔隼。
乔隼把抽了一大半的烟按灭在北亭的肩膀上，滚烫的触感打破了北亭的一切不理智，让他再次回归到最初时的沉默。
乔隼将按在他肩膀上的香烟移开，衣服被烫开了一个泛着灰黑的洞，肩膀上的伤口泛着血红夹伴着烟灰。
“你不去禁闭室看看她吗？”乔隼笑着看着他。
乔隼打开门，门外站着不知是何时来的教官。
“我教育过了，他们是新来的，先不打了。”他又俨然一副负责任的校长模样，精英般地说说笑笑，“送他去禁闭，半个月，另外，挑几个孩子进来，做实验了。”
北亭刚要往前走，听到半个月三个字却俨然轻轻一顿，没有人发现这个微小的动作，紧接着，北亭便赶忙抬脚走向禁闭室。
半个月，是我们的任务时间。
傍晚，禁闭室。
北亭被关在南风正对面的房间，透过门上的小窗口刚好可以看见她。
他进来时和南风用手语交流过了，南风也知道了具体情况。
他注意到了南风身上有红肿的迹象，但像是抽打，不像是她那次执行任务过后的过敏而引起的疹子。
也就是说，南风没有被任何人侵/犯，只是单纯的殴打，可乔隼怎么会知道她对男性体/液过敏，并且用这件事来攻打北亭的心理防线。
他不像是单纯的校长，犯罪者，反而更像是，组织内部的人，并且对他们的行踪了如指掌。
“算了。”北亭心说，“反正到时候都得死。”
不知怎的，北亭昏昏沉沉地睡去，直到有人来送饭，他才迷迷糊糊地醒来。
禁闭室里没有窗户，阳光透不进来，他没有办法判断现在的时间。
“吃饭。”教官透过铁栏扔进来了个馒头，那馒头在地上滚了半圈立刻沾满了尘土，让人没了半点想吃的欲望。
“给你。”宁孝寒的声音响起，随即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只拿着馒头的手。
那馒头竟看着干干净净，不像是在地上滚了半圈的样子，应该是被她擦过了。
南风看着她发怵，半晌开口道，“不用。”想了半天又补了一句，“你吃吧。”
“帮我逃跑。”她又使劲往南风这边伸了伸手。“或者你把贺溺带出去就行，我跟你说，那个破校长天天找学生做实验，注射各种各样的试剂，有的学生当场就死了，我还侥幸活到现在， 但是估计也活不久了，所以你就吃吧吃吧。”
这次南风没有回话，只是把她那伸过来拿着馒头的手推了回去。
到了晚上，是一天里难得的宁静，没有了白日里的挣扎与叫喊，取而代之的是凄清的抽泣。
砰——
清脆的酒瓶碎裂打破了禁闭室的宁静。
“让我……让我看看。”南风抬头就看到了几个拎着酒瓶子醉醺醺的教官，“今晚……找……那个……”
南风靠着墙壁可以感知到，贺溺把自己缩成了一小团。
“就你了。”那人冲进了贺溺的禁闭室，随后，少女的惊恐与挣扎在黑夜中响彻。
“救命……求求你……求求你……不要……不要……”贺溺的声音从哀求教官转换到哀求禁闭室里的众人，回答她的始终是一阵沉默。
“诶！”身旁的宁孝寒喊了一声，“臭傻逼，你放开她。”她拼命地摇动着铁门。
“你骂谁呢！”那人朝这边走来。
南风凑到门前，看着贺溺朝这边看来，她的眼睛哭得红肿，嘴唇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我他妈就骂你了，怎么了，臭傻逼，臭傻逼，臭傻逼。”宁孝寒骂道最后竟然还伸着舌头，摇头晃脑，略略地挑衅，俨然一副小女孩臭屁的感觉。
“好啊，那个放回去，老子今晚好好教育教育她。”
随着一连串钥匙与门锁磕碰的声音，宁孝寒已经被带走，她的头发不知什么时候散开了，面对即将到达的深渊，她却看着安全被送回禁闭室的贺溺笑了。
她像凛冬之夜盛开的花火，热烈又自由地盛开着，永不熄灭。
宁孝寒是半夜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送回来的，她回来的时候全身赤裸着，衣服大抵是被撕碎了。
南风脱下自己的外套，从铁栅栏窗穿过去，再往下一扔，衣服恰好盖在了她身上。
“谢谢……”宁孝寒想遏制住自己的哽咽，可在说出口时泪水却如打开了闸阀一般涌出。
“我答应你。”南风小声说。
可那边却没了声响。
“他们每天晚上都会这样，只是今天我变成了那个女孩而已。”许久后，她的声音响起。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契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