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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 4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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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写过一个虚构的故事,说古时候有个太监不小心撞鬼了,撞上一只艳鬼,之后不幸和他万世纠缠。
有人做过一个梦,有块米糕不知怎的有天有了自己的魂儿,化身成人,又贪图安逸,只想当一个饭来张口的主儿。
知道这两件事的人受其影响,于一日下午神智不清,把一活人当作是艳鬼,把一活人当作是米糕——跌撞上前,抱住对方,让对方一肚子的火气都灭了,身子红起来。
唉,这说明什么?
小说该分级,心志不坚的人别乱看。
当然也有可能是有些人装疯卖傻,打着被故事蛊惑的名号,专干不讲理的事儿。
万文宣便是这样想的,他觉得淮枝应该是想找个借口亲近自己,于是任由对方抱着,手里拖着行李箱,怕妨碍到对方,还配合的把它给踢开了。
他也觉得淮枝成长了,学会做戏做全套,在他耳边低喃:“你这米糕还挺暖.....不应该是凉的吗?”
什么凉了,万文宣的心凉了——他想怎么还在说米糕,难道米糕是个人?是淮枝给他起的昵称,俩人之前抱过?!
于是这肚子里的火气没了,醋意倒上来。
万文宣把他推开,“看清楚我是谁。”
“米.....”什么米糕,俩人四目相对,淮枝终于把自己荡到外太空的魂儿给找回来,愣在原地,瞪大眼睛,万文宣说:“我还是不是米糕了?”
“不....不是,”淮枝慌张起来,“我......”
“嗯?”万文宣好整以暇,要他一个解释。
可淮枝说不出来——难道要说自己做了个梦,梦到一个想要勾引他的米糕?还是要不打自招,老实认罪自己昨晚没吃药,出现幻觉了?
不对.....有可能不仅仅是昨晚,他睡过去很长时间。
淮枝心中大骇,万文宣注意到他身上包着的医用纱布,“你怎么了,受伤了?去医院了?”
“嗯.....昨晚.....和淮子懿出门,和几个人吵起来了。”
“打架了?”万文宣脸色阴沉,“报警了没,那些人被捉住了吗?你详细说。”
他拿出手机,淮枝问他要干什么,便被告知要去找律师,把那些人往死里告。
淮枝便有些想笑。
恍惚这句话似曾相识,淮子懿也说过,但自己真是个偏心的,同样一句话说出来,此时听着却觉得开心。
他转身向外屋里走,右手却被另一人握住,“你还没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还有米糕是个什么东西。”
“米糕就是吃的。我和淮子懿出门去买,他因为身上穿的都是牌子货,被几个人给盯上了,意图打劫。”
说着也嘱咐万文宣,说你也小心一点。
万文宣听着心里舒服,妒火好像烧的没那么旺了,但也还气着,气他发生意外不及时逃跑,和别人动手。
淮枝似乎学会了如何转移话题,说:“你该说自己会散打,是打架高手。”
“为什么?”
“故事里都这样写的。”
“我又不是故事里的人,”万文宣说着,忽地好像作家上身,近朱者赤的道:“不对,我是你故事里的人。”
淮枝何等灵敏,一下明白他的意思,不想输给他,心猿意马、故作高冷地“哦”了一声。
“我饿了,”言归正传。
“所以把我当米糕啃?”万文宣往屋里走,“那去买吗,是在哪里的店?”
淮枝说出一个店名,接着狐疑地抬眸过去,“你.....真的从墨尔本回来了吗?”
怎么还在质疑,万文宣点头,“因为担心你,以为你出什么事了,还好赶回来了。”小题大作地看过来,严肃道,“以后出什么事了都要告诉我。”
“不觉得烦?”淮枝觉得这话也似曾相识。
“以前会,但现在不了。”万文宣是个坦诚的人,“我以前运气太好,不知道原来被隐瞒的感觉这么糟糕,有人能和自己分享身边的事,是信任的一种表现。”
淮枝嘴角上扬,“除了信任呢?”
“还有爱。”
*
淮枝没在家里找到淮子懿,和万文宣出门前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他是不是要吃那晚买的卤味,他现在过去买。
淮子懿很感动,兴奋地说自己现在在酒店里,因为过几天签证就到期了,正在收拾东西回国。
淮枝说不是三个月吗?
淮子懿便大言不惭地“嗯”了一声,说已经快三个月了。
其实并没有,但这心眼贼多的人皮小狗想要以此诱拐他哥哥跟着自己一起回去,远离万文宣那死人。
因着近期和淮子懿的感情有所回温,果然淮枝就不疑有他,只叹了句:“这样啊.....几号的飞机?”
淮子懿便觉得有谱儿,随口说了个时间,淮枝说“好”,如他所愿、非另一个他所愿的——开始想自己是不是回国一趟比较好。
万文宣说:“想回去就回去,一张机票的事。”
于是好不矛盾,淮枝和他坐在车上,看着外面的蓝天白云,就埋怨起万文宣的迟钝来。
为什么说他迟钝?
因为要分开了呀。
淮枝对远距离有心理阴影。
他很快想到前天自己给万文宣发消息,问他是不是到墨尔本了,没被回复。
控诉过去,万文宣却说:“你给我发消息了?我没收到。”
“怎么会没收到,你不是......”
淮枝话到一半便顿住,心说该不是幻觉惹的祸,心惊胆战地去看手机——不是幻觉的缘故,但比这还要糟糕,他发给项云声了。
也就是万文宣还没假扮成另一个人时,用的那个微信号。
该说万文宣做事缜密吗,还为自己的假身份弄了个新微信。
水落石出后,两人都沉默了。
他们还是得.....解决这一问题。
把关系给弄清楚。
淮枝是不敢的,他害怕自己再次被丢下,还在质疑万文宣对自己的感情,僵坐在副驾驶上,偷瞟右边。
“我还爱你。”
在这时耳朵捕捉到这几个字。
谁说的,是中文吗?
傻愣愣地看过去,“什、什么?”
“我说我爱你。”
哪有这样的人,开着车,目不斜视,好像只是随口说一句话,没一点诚意。
淮枝原本身子绷紧,头昏脑胀,好像在情海里深一脚浅一脚地摸索着,接着迎头被这一句话给打的个措手不及。
而再看那始作俑者——好一个镇定自若。
淮枝说:“哦。”
自己也照猫画虎的,学他气定神闲。
低头去看手机,打开导航,看还有多久才到目的地,盼望着快点,违心地希望慢点。
万文宣打着方向盘,说:“我手机快没电了,你看导航是怎么走的?”
淮枝:“.......”
“车上没充电线吗。”
“没有,”万文宣对说谎也是信手拈来,学的谁的毛病。
淮枝便怪他,好不情愿地把手机声音打开,给他导航。
顺便小肚鸡肠地,开始教训某人出门前不给手机充电。
万文宣不知悔改,轻佻地看他一眼。
好像在说:你不也是这样的人吗?
淮枝立马说:“我现在没有了!人是会变的。”
“人是会变的,”万文宣点头,“我们会从不合适,慢慢变成合适,度过磨合期。”
“......你应该去当作家,”怎么这么能说会道,淮枝面红耳赤。
万文宣:“说了会投资一部戏,让你当编剧。”
“我档期很满。”
“我钱很多。”
*
两人拌嘴似的,把车开到米糕店所在的那个区,把车停好,走路去那个店铺。
现在是白天,街上人来人往,人往人来,淮枝没前天那么不安,左顾右盼,食欲如期而至,想当一回饕餮。
万文宣巴不得他多吃点,因为听说情绪生病的人会不太想吃东西,淮枝胃口大开,证明他的病在好转。
于是经过一家店便问他想不想吃,淮枝照单全收,嘴上说他不要把自己当成是猪精转世,两只手却一点不误事地,从店主那儿接过食物。
万老板给钱。
淮枝看着他,心说自己果然还是喜欢在感情里当下位者,矮他一头,被他照顾。
他就是这样的人,改不了。
其实万文宣也喜欢当上位者,或者说他一定要当上位者,心里可能认为两个人旗鼓相当比较好,但和淮枝纠缠至今,不得不承认自己就喜欢被人依赖,照顾另一个人。
当然感情里两人是这样的,生活里,淮枝有着自己的事业,万文宣也有自己的事业,他们都是骄傲的那一类人,不会放弃。
说到这个事业——
两人在卤味店前排着长队,万文宣说:“出版社的人有再找你吗?”
“有,”淮枝正在看手机,问淮子懿是不是就要和那天一样的东西。
“他们说什么了?”
“说了下现在出版的进度,书号的申请已经提交了。”
淮枝收起手机,在动作间瞥见一旁地面上两人叠在一起的影子,轻声说:“我有点担心。”
“怕申请不下来?”
“不是......”
“怕书卖得不好,对不起出版社那些人的付出?”万文宣本来对出书这事一窍不通,后来在网上查了,才知道出书分两种情况,一个是作者自费,一个是出版社来支付,而且国内和海外出行的难易程度也不一样,费用也迥然不同。
可以说在现在这个时代,出书既靠作者本人实力,也要看运气。
在知道这些后,万文宣是觉得淮枝很了不起的。他虽然知道这事有淮子懿的功劳,不是他的推荐,出版社的人不可能会注意到淮枝,但这不代表出版社的人是傻的,就因为旗下一位作家的推荐,白白花费大量金钱和人力去出版一本书。
——必然是淮枝本身实力也够,才会被看中。
而万文宣之后也做了市场调查,想要了解时下最受欢迎的纸质书会是什么题材——发现像淮枝写精怪类的书,近乎没有。
不是说没有人和他写同一题材,而是精怪的题材会有点敏感,书号很容易会申请不下来。
于是风险提高了。
万文宣一个学金融的商人,太懂风险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沉吟片刻,说:“我来做营销吧?”
淮枝便吃一惊,“你要怎么做?”
“需要一个噱头,让人对你、或者你的书感兴趣。”
“我知道,编辑也这么说,”淮枝便叹气,他和他站在人群里,今天天气很好,淮枝心里却有些压抑,“我......想到了一个,但.......”
“你不会是想拿自己精神病来做宣传,”万文宣一针见血。
淮枝支支吾吾,“我现在没有很在乎这个了。”
“你很在乎。”
“我没有.......”
万文宣定定看着他,想让对方打消主意,没必要把自己的伤痛拿出来让人看赏,但他忽地又心里一咯噔,想起淮枝和自己说过,小时候就很想要有一天书店的书架上,有一本写着自己名字的书。
这是他的梦想。
是他执迷不悟的开始。
“我和公司市场部的人聊一聊,”万文宣说,“不一定要拿这个来当噱头,别人也不一定会感兴趣。”
“但是我写的本来就是神神鬼鬼的东西,如果别人知道作者有妄想症,说不定会觉得这是作者亲身经历的,他真看到了这些,才会写出来。”淮枝说。
万文宣便摇头:“你这有点像在夸自己。”
“嗯?”他看过来。
他悄悄牵住他的手,“像是觉得别人会认为你写的很好,很逼真,才会去怀疑真假,是否真确有其事。”
哦.....
淮枝敷衍说:“可能吧。”
*
他们买了卤味,提着袋子走去停车场。
淮枝本来还想在外面逛一会儿,这地方因为离他家很远,平时都不怎么过来。万文宣拒绝了,说他身上还有伤,还是回家躺着比较好。
淮枝心中窃喜,嘴上不饶人,说:“我之前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昨天又睡了很久,再在家待着就要发霉了。”
“发霉了?”万文宣就像听到什么稀奇话,身子一侧,左手拉住淮枝的胳膊,“我看看。”
淮枝的脸上是深深浅浅的红,不合时宜地,怪万文宣说错话,又让自己想起那两场妖梦,梦里自己是怎么对米糕的——霎时间心中有鬼,好不自在。
万文宣凝视着他,见他神魂飘荡,立刻便冷了一张脸:“在想什么?”
“没什么。”
“买到米糕了,高兴吗?”
“高兴。”
明明他都有问必答,万老板却愈发脸色不好,低眉看右手拎着的米糕袋子,挑剔地想,是有多好吃?
打开袋子咬了一口。
“你也想吃米糕了?”淮枝当即脱口,又觉得自己这话很怪。
问他:“好吃吗?”
“一般。”万老板顿了顿,“还不错。”
淮枝抬眉,万文宣把米糕伸到他面前,他作势咬了口,“好像白天的比晚上卖的要好吃些。我上次和淮子懿是晚上过来的,味道就还行。”
“那现在是差强人意。”
“你真是对写作上心了,”淮枝无奈看他。
万文宣笑,笑得像是妖梦里的人,“所以还有精怪故事听吗?”
“没有,我收费的,而且很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