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很长的梦》栖木为泽

27、袒露

　　英语老师的声音从讲台上传过来，“The first one ……”

　　班上现在特别安静，仿佛能听到针掉到地上的声音。

　　林一涵和徐孟涵各自抓着笔，手上不停，指尖抓着笔，笔尖跟纸面接触发出刷刷的声音，时间慢慢流逝听写逐渐接近尾声，他们都记得还不错，老师让大家直接交换本子批阅。

　　他便把自己的本子递过去，把徐孟涵的本子拿回来。

　　从笔袋中翻出红笔，看了眼徐孟涵，徐孟涵这小子，今天终于买红笔了，于是他开始打开英语书，一个一个的对照批阅。

　　徐孟涵看的很快，他不像林一涵那样一个一个对照着书，而是凭着自己的感觉，对了就打勾，林一涵才堪堪看完一半，徐孟涵就已经把本子递过来了。

　　于是林一涵便分给他一个先把本子放你那的眼神，徐孟涵接收到了，便把本子放在自己的课桌上，端坐在座位上，眼神直愣愣的看着林一涵，目不转睛，十分嚣张。

　　开始他还没有把握的话，现在他好像就有点明白了，林一涵对他，不是无动于衷，甚至可能也有感觉。

　　他被这一个好消息给砸昏了头，这种情绪一直萦绕在心头，他便再也忍不住了，于是他不再偷看，而是像现在这样，光明正大的，深怕人家看不出他对林一涵有意思。

　　像青春期中萌生情愫的所有小男孩一样，喜欢，怎么藏得住呢？

　　所以他不藏了，再藏林一涵该把他当好兄弟了，看那些跟林一涵玩的好的就知道，这个人，有点不知道人际交往的正常距离。

　　但是没关系，他有的是耐心，他可以慢慢的教林一涵，换句话说，林一涵对这些的不敏感，他可以接着巧妙的利用一下，好让小猫心甘情愿的投入自己的怀抱。

　　徐孟涵越想心情越好，他总是这样，很自信，换句话说，就是对自己有计划的事情都具有一种天然的自信，这种自信让他耀眼无比，天然就带着一种松弛感，干什么都不慌不忙，好像发生了天大的事情，在他面前也不过是要多走几步。

　　这样的人，无疑是充满魅力的，林一涵一直就被他这股劲无形的吸引，他们就像是磁铁的正负极，徐孟涵看林一涵怎么看，怎么可爱，而林一涵则对徐孟涵的所有行径都有一套自己的解释方法。

　　就是徐孟涵哪天要是性情大变，林一涵也只会耸耸肩说，我觉得这样的徐孟涵也别有风味。

　　要是林一涵哪天发了一场大火，徐孟涵也只会好笑的勾勾唇，完蛋给小猫惹急了，真的生气了。

　　四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对他们而言，对我们这种普通人而言，这种缘分无疑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小学同桌，互相喜欢，却因为年纪太小，不能明晰的爱意，终于在四年后，正值青春期的他们，再次相遇，仍然不可救药的喜欢上对方。

　　他们都没有变吗？
　　不是的，他们的变化很大，但是始终不变的，是他们看到对方下意识的心软、顺从，以及那种无需多言的默契。

　　没有缘分的人，就算遇见的再早，相处的时间再久，那也只是路人甲乙丙丁，或者再进一步，也只是一起同过窗的同学，但是，两个人一旦有缘，两颗心就无限的接近。

　　你的一句话，一个动作，甚至一个眼神都牵动着我，让我为你痴，为你狂，为你变得不再像自己，做出些啼笑皆非的事情。

　　天若有情，自不会让有情人分离。

　　但是他是有前提的，前提是我们都在往前往上走，要是林一涵不努力，他原地踏步踏，那他就不可能进重点班，也不可能和徐孟涵再次同桌了。

　　幸好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多想时间就停留在这刻，他就这么一直看着林一涵，直到老去，不行不行，肯定不会只是这样的。

　　等林一涵看完徐孟涵的英语听写本后，准备把本子递给徐孟涵，就被徐孟涵一把抓住手腕，林一涵不解但顺从的被牵着，然后装作不经意的开口，“嘛呢？大早上就抽风？”

　　徐孟涵抓的更紧了，手顺着林一涵的手腕往下，先是让林一涵松力把本子放在桌上，紧接着，手就一路向下，来到林一涵的手掌心，林一涵有点怕痒，被碰到手心的那刻，没忍住笑了一下。

　　他作势要挣脱，说了句好痒就要把手抽走，徐孟涵却不让，更变本加厉的抓住林一涵的手，然后趁林一涵不注意，五根细长的稍微比林一涵大点的手，就跟条灵活的鱼一般，五指分开、插入，十指相扣，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像做了千百遍，熟练的根本不像第一次。

　　好像他们就该这样，在即将下课的早自习，在隐秘的教室后排，旁若无人的十指相扣。

　　林一涵大惊失色，他能感受到徐孟涵手心的温度，甚至手心的纹路，略微粗糙的指腹，很舒服，很悸动，让人脸红心跳。

　　虽然林一涵长了一张不缺对象的脸，但是他洁身自好，而且他心里有了标准答案，所以看谁都差那么几分，加上父母不准他早恋，让他好好学习，暗恋就他够伤春悲秋了，再也没有更多的精力喜欢另一个人了。

　　现在，他喜欢的人，就这么霸道的，像个无赖似的，跟他紧紧相扣，他的心简直快要跳出来了，他被牵住的好似不是手，而是他那颗滚烫的心，它现在被紧紧的抓在徐孟涵手中，随着他的动作，上下起伏，他害羞的无法形容。

　　原来人在太过激动的时候，头脑真的是一片空白，他也管不了什么，应不应该对不对了，他想，他喜欢，他愿意，就算徐孟涵不喜欢，只是觉得他有趣，觉得逗他好玩，那他也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的真心奉上，任由徐孟涵拿捏。

　　他自愿的，他真的好喜欢徐孟涵啊。
　　喜欢徐孟涵发呆的时候撑着脸的小动作，喜欢徐孟涵眼尾的小痣，喜欢徐孟涵早起做的早餐，喜欢他嘴巴毒的吐不出一句自己爱听的话，喜欢他晨起时候懒洋洋的语调，喜欢他讲题时思维活跃的像开了火箭，喜欢他穿的dunk，喜欢他身上鼠尾草的气味，喜欢他……
　　真的太多太多了，如果要全部说完那可能三天三夜也讲不完。
　　总之，只要是跟徐孟涵有关的，他都照单全收，他就是徐孟涵最狂热的粉丝头子。

　　用一句很流行的话说，那就是徐孟涵梦男拒一切。

　　他很疑惑，徐孟涵为什么要牵他呢？是因为喜欢吗？牵手好像是情侣之间才能做的事，那如果不是喜欢的话，又会是什么呢？

　　是因为无聊，所以想牵个东西，而林一涵正巧在旁边吗？
　　那换一个人呢？也可以吗？

　　林一涵心里有很多问题，但是他不敢问，甚至不敢开口，他怕他一旦开口，被牵住的手就会抽离，一同被带走的，还有他那颗鲜活的，每一根神经都写着爱徐孟涵的心。

　　他呆呆的低头看着被牵住的手，好像失了语。

　　最后还是徐孟涵先开口，他内心也很忐忑，他怕林一涵会反感，会不喜欢，甚至会厌恶，尽管想到会如此，但他还是没忍住，他像个上瘾的瘾君子，渴望着与林一涵的触碰，单单挨在一起还不够，碰手腕也不够，所以，他牵住了林一涵的手，好像还是差了点什么。

　　所以他遵循自己的内心，靠着生物本能，紧紧的扣住了林一涵的手。

　　林一涵没有躲，也没有生气，就那么乖乖的被自己牵着，耳朵红红的，像树上熟透了红果子，小小一颗，特别可爱。

　　他牵着还不老实又用大拇指摩擦着林一涵的手背，林一涵被轻蹭的嗓子无比的干痒，他，有点想喝水。

　　刚才还耀武扬威的人，现在居然也害羞了起来，他不看林一涵，眼睛直视着前方的黑板，好似在极为认真的听老师的讲课，说出来的话，却出卖了他，“会讨厌吗？”
　　他的声音压的很小，很轻，好似置身在美梦中的人，不敢高声语，生怕打碎这刻的美好。

　　林一涵也看着黑板，听到徐孟涵开口，往右边瞥了一下，“什么？”声音比徐孟涵的大了些。

　　“会讨厌这样吗？”徐孟涵再次小心翼翼的开口，逐渐找到了点自己的声音。

　　“不，不，不讨厌的。”林一涵实在是太紧张了，‘讨厌？怎么可能啊，你知道你是谁吗？我怎么可能会讨厌你呢？’太过激动加上紧张，给林一涵结巴也整出来了。

　　一般情况，要是看到林一涵话都说不清楚，徐孟涵就要开始抓住机会狠狠嘲笑了，但是现在，他自己都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心思笑人家啊。

　　更何况，自己也舍不得，看到他就喜欢的不行，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

　　“不讨厌？那喜欢吗？”好学生脑子就是灵活，开始融汇变通。
　　徐孟涵又问，现在他偏头看了林一涵一眼。

　　他就看着林一涵，忽然脸就红了起来，速度之快，好似被扔进开水中的小虾。
　　这也太可爱了吧，有点犯规了宝贝。

　　“喜欢的。”林一涵说的很坚定，很快，没有丝毫犹豫，好似喜欢他这件事已经化作本能，根本无需思考，就能直接得出答案。

　　现在轮到他震惊了。

作者有话说

　　来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