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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明灯夜会 ...

  •   沈澈从微微晃动的船头跳到岸边稳住身形,而后朝着船上的人招手。

      她右手搭在眉间远远地望着这一方人间烟火,嘴巴里发出一连串“哇哇哇”的声音。

      李容声擦了擦鼻尖,昂着头走到她身边,“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晚上会更好看。”

      河道两侧早已摆满各式各样的灯笼,有莲花的、牡丹花的、鱼的、凤凰的、兔子的甚至还有宝塔一样的灯笼。

      小贩们忙着摆弄自己的摊子,三三两两的行人手里也都拎着今天要用的灯笼。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跟着李容声来了一处酒楼,他将银子放到桌前,那店主连忙寒暄客套。他见几个人奇怪得离谱,索性问他们要吃些什么。

      李容声埋头理着袖口,他刚想张嘴,却听晏华卿淡淡说道:“不必,多谢店家。”

      那店家奇怪地上下扫了几人一眼,看到他们的行头和佩剑后大概猜了身份,也不再继续询问。

      李容声和姜琴玉对视一眼后叹了口气,沈澈只默不作声地跟在他们身后。

      酒楼临河而立,不少船只从下方经过,上面都是些载客的船夫或坐着些美娇娘。

      沈澈撑在窗边,伸长了脖子看酒楼其他的窗户。她突然摇摇头,有些可惜地自说自话。

      “啧啧啧。”

      “真亏李容声做修士了,不然他一定是个贪图享乐的纨绔子弟。”

      沈澈伸回脑袋伸了个懒腰,一下滚在了榻上。她双手撑在脑后,翘着二郎腿不住地晃荡。她想着自己以后去开个酒楼也是不错的。

      幻想的笑意从她的嘴角蔓延,只是她晃着的脚突然被按住,沈澈抬头看去,原来是谢棠扣住了她的腿。

      她皱起眉头,正疑惑他要做什么,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坐了起来。

      她坐起双手抵住谢棠的手,对方只静静坐在她面前,挑眉道:“你生性散慢怠惰,在修炼上,我是你同门自然要帮你一把。”

      沈澈细细揣摩他的意思,越想越觉得谢棠说的话阴恻恻的。

      她嗯了一声,不敢再偷懒耍滑,挪动身子移到谢棠面前。

      呼了口气就开始静心修炼,只是还没半刻钟她突然开口道:“谢棠,你来合黎不会真的为了杀人吧。”

      听到小心试探的语气后,谢棠轻蔑地笑了一声,“怎么?你怕我杀了他们?”

      沈澈睁开眼睛,发现谢棠也正直直看着自己,她极其肯定地说道:“你不会杀他们的。”

      那双眼睛突然灼灼闪起光亮来,“是不是曹有璘要你做什么?我可以帮你的。”

      “帮我,你拿什么帮,你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谢棠垂下眼睫,自嘲地冷笑一声。

      沈澈看着谢棠,抿了抿嘴,两人之后便是长久的静默。这份溺死人不偿命的寂静在李容声来后才终于被打破。

      他大力地拍几下门,沈澈应了一声后就大喇喇地推门而入。

      见沈澈端坐在榻上,愣了几秒,随即走过去五指扣住沈澈的手腕就要把她带走。

      沈澈还没反应过来身子便被李容声带起,她忙说:“去哪儿?”

      “灯会要开始了,你还傻坐着呢。”李容声兴高采烈地就要带走她。

      沈澈忙拍拍他的手背,转头朝谢棠说道:“我去去就回,很快的。”

      谢棠不喜欢热闹嘈杂的氛围,他神色淡淡,可沈澈知道,他这是不反对的意思。她展颜笑了起来,快步跟着李容声走出房间。

      大街上,入目皆是纷繁复杂的五彩灯笼,人群熙熙攘攘,一派热闹和气。

      小摊上有各色各样的吃食,也有琳琅满目的手工,剪纸、风筝、还有木雕的小兔子。

      沈澈摸了摸小兔子,拿起来给姜琴玉看,两人围着细细看了一番又被另一边的灯笼吸引了目光。

      一群人举着红彤彤的鱼灯排成队在街上走着,整条街变成了夜里漆黑的河流,留下这些彩灯流转其间。

      沈澈置身如幻境般的五颜六色中,她突然觉得活着真的很好,地府都是些乌漆嘛黑的东西,一切都冷冰冰的。

      经过石桥时,她看见许多人在河里放着莲花灯许愿,她拉住李容声,“我们也买几盏吧。”

      “好啊好啊。”姜琴玉应声附和,李容声本是不感兴趣的,见两人满眼期待的望着他又拗不过,带着两人去买了几盏莲花灯。

      沈澈跑到石桥旁,这里人少灯也少。她蹲在青石砖上,双手将莲花灯彭捧高,她眼睛闭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片刻才将莲花灯轻轻放在河面。

      放完还不忘抚了抚莲花灯后的水,让它飘得更远。她蹲着傻兮兮地乐呵。

      随即又小心翼翼从身侧拿过另一盏莲花灯,双手将它轻放在河面,目不转睛地看着它和前一盏莲花灯汇合,然后一齐缓缓飘远。

      看着两盏莲花灯漂浮到河中央,和其他的汇聚在一起,沈澈才撑着膝盖站起来。

      她跳了几步,走到李容声和姜琴玉那处,三个人嘻嘻哈哈地游荡在灯会里。

      回去的路上,又经过那木雕师傅时,沈澈突然买了一把锉刀,李容声问她买来作甚,她只说有用便收在了袖子里。

      等他们回酒楼,已经晚到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就这样李容声还不放过她俩,说要带她们见识一个好东西。

      所谓的好东西是酒。这也是他偏偏选在酒楼的原因。他一面拆开坛子封口,一面和沈澈说:“这可是好东西,你们尝尝就知道了。”

      澄澈的酒液透着桃花的清香,没有浓厚的酒味,沈澈凑近了深吸几口,心下倒觉得别有一番风味。

      姜琴玉原是怒骂了几声,可李容声脸皮厚到不行,软了性子献殷勤非要两人陪他喝。

      沈澈好奇得紧,不用李容声劝,自己就一口气咕嘟咕嘟闷了进去。

      她只觉得这桃花酒一入口既有桃花的清香又有酒的醇厚,不由得咂摸几下。

      另一边的姜琴玉起初还有点犹豫,可经不住李容声软磨硬泡,又看见沈澈都喝了,前前后后喝了大几碗。

      没一会儿酒劲开始上头,她开始嘴里嘟嘟囔囔,细数自己这几年除了多少妖魔,考试赢了李容声几回。

      两人争论来争论去大有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说到最后都说大师兄是最厉害的。

      李容声喝了酒是最没正形的,他突然笑了起来,朝着两人说道:“你们猜大师兄能喝多少。”

      他眼珠子一转,沈澈登时就有不好的预感,还不待她有所动作,李容声就开始大声喊着晏华卿的名字。

      姜琴玉兴致昂扬地说道:“大师兄那么厉害,自然千杯不倒。”李容声一拍桌,“那我就猜大师兄一杯倒。”

      不过一会儿,楼梯上缓缓走下来一个人影。李容声酒量极好,几大碗下去,除了身上的桃花香,脸色居然一点不变。

      他满面堆笑,眼神透着狡黠,“大师兄,这是这里独特的用桃花制成的茶饮,你不试试真的可惜了。”

      李容声满口胡言,只是晏华卿从小就被养在合黎,对凡尘俗事是一窍不通,他只知道不能饮酒,但酒是什么味道他其实是不知道的。

      于是他只当杯中澄澈如水的东西当成茶饮了下去。不过一会儿他脸色逐渐泛红,意识开始模糊不清起来。

      一旁趴着的姜琴玉一下子站直身子,一只脚踩在椅子上,重重拍了桌子,“我不相信。”

      李容声神情激动地打断她,“你不许耍赖,我可赢了,回去你可要给我替我值三次夜。”

      这酒楼里传遍了几人大声呼喊的声音,沈澈不由汗颜,她轻轻抿着桃花酒,

      “原来仙门里端方的修士也会喝得酩酊大醉。这群仙门子弟也挺疯的嘛。”

      不知怎么她突然想起来谢棠,他会喝醉吗?见旁边三人的醉样,沈澈突然发现自己的酒量竟出奇的好,难不成是天生的?

      深更半夜时,她勉勉强强将那三人扔回自己的房间后才气喘吁吁地回去。

      只是正要上楼时,她才想起现在已经很晚了,她看着四周门窗露出的光,有些不敢动作。

      正犹豫间,只听见上方突然传来声音,她抬头一看居然是谢棠。

      谢棠站在高处,背对着光线,神情慵懒淡然,赤红的衣摆任由走廊的风轻轻吹着。

      沈澈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花了,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以为谢棠变成了神君的模样。

      只是谢棠别有深意地看了眼沈澈后,像一阵风似的就往回走,沈澈在后面完全跟不上他的步子。

      等她好不容易跑回房间关上门时,谢棠早已坐在梨花木椅上,直直看着她。

      “你去哪儿了?你知道几个时辰了吗?”

      他声音轻而淡,面上维持着温和的神色,整个人斜靠在扶手上。

      沈澈张着嘴巴,嘴唇嗫喏,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谢棠突然朝她伸出手,她便往前走去。离得近了,谢棠闻到了沈澈身上的桃花香。他垂首看向沈澈,语气肯定道:“你喝酒了。”

      他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不高兴地皱了皱眉头,“李容声带你喝的?”

      沈澈连忙挥手,急着解释,“不是不是,你放心我就喝了一点点,醉的是他们。”

      她笑嘻嘻的和谢棠说:“你都不知道他们三个最后是我送回去的呢。”

      她自顾自地说着,没注意谢棠的手指突然拂过她的耳骨,突然轻揉了耳背的那块肉。

      屋里灯光如豆,昏暗微弱,沈澈和谢棠对视,只觉他眸色晦暗不明。

      她记起来了,他杀人也这样,她不由得内心惴惴起来,“莫不是觉得我没听他话,要割了我的耳朵。”

      沈澈头皮发麻,立刻说道:“我有东西要送你的,我也没白出去。”

      她连忙往后退了一步,紧紧捂住自己的耳朵,瘪着嘴小声说道:“你莫要割我耳朵。”

      沈澈示意谢棠伸出手掌,谢棠便如她所愿伸出了手,她将锉刀放在谢棠掌心上。

      谢棠捧着那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刀,歪了歪脑袋面露疑惑地望着沈澈。

      他这幅样子看得沈澈心头发软,“我会用这把刀送你个小玩意儿,”沈澈神情颇为骄傲地说道。

      乖乖拿着刀具的谢棠笑了一声,只问她,“那你什么时候给我。”

      沈澈摸了摸下巴,状若思索的样子,“十天吧,十天我就能给你。”

      她红着脸抬头,望进一双如野火般跳跃的眼睛。谢棠乌黑的眼眸此刻闪着灼灼的光亮,露着不可思议的柔软。

      沈澈耳朵很红,脸上的热度突然开始升高,某个想法犹如电光般在脑中一闪,她便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等意识回笼时,自己又早紧紧地抱住谢棠了。

      她觉得自己不是醉了就是被下降头了,又或者是因为她打心底就觉得谢棠很漂亮,所以她没控制住自己,又开始占他便宜了。

      严丝合缝的拥抱里,那股熟悉的东西从沈澈心底重新升起,沈澈狠狠掐了自己的掌心,松开的手还是忍不住的重新抱住。

      这是她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抱住他,她又紧了紧双手,靠在谢棠胸前喘气。

      谢棠只觉得自己好像抱着一团火似的,冰封住的心脏在逐渐变得鲜红。

      鼻间是桃花和沈澈身上混合的味道,他听到沈澈棠胸腔的心跳,感受到她的呼吸,这是比梦境更真实的相贴。

      他还没来得及和沈澈说话,只听见她有些霸道地说道:“你抱住我,不许撒手。”

      谢棠如她所愿将她抱在怀里,被拥住的沈澈觉得待在他怀里其实也不赖。不过一会儿浑身泛起阵阵疲惫,她闭上眼睛趴着谢棠胸口安稳地睡了过去。

      深夜,沈澈猛地从梦中惊醒,她惊慌失色,刚平复自己的心情,只觉自己有什么握住自己的手。

      谢棠静静坐在床沿,眼睛一瞬不眨地看着她,沈澈反应过来倒是不太怕他,只伸出手拉住他的衣袖。

      “你做什么?”

      谢棠不回她话,只问她:“你醒了吗?”

      沈澈双眼眯蒙,她缓了缓,点头道:“我醒了。”

      “我是问你酒醒了吗?”

      沈澈还是点点头,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在昏暗处看着他。

      谢棠突然反手轻轻抚摸她的掌心,“我想确定一件事情。”

      只见谢棠突然俯下身子,沿着沈澈的额头鼻尖脸颊一路起伏。他轻轻吻过去,观察着沈澈的脸色。

      沈澈在他吻过来时瞬间愣住,她低垂着眉目,像个呆子似的一动不动。

      要吻到嘴唇时,沈澈屏住呼吸,眼睛大睁着一眨不眨。

      她喝了酒,双颊泛着桃花般的鲜红酡色,谢棠看着她,没有继续动作。

      不过一会儿谢棠就抬起了身子,他轻声问她:“你觉得我们刚才在做什么?”

      沈澈双手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她皱了皱眉头,灵动的眸子转动,有些不确定的闷声说道:“试探?”

      是了,谢棠眸色深沉,松开握住她的手,是试探。

      沈澈看着远去的谢棠,她心想自己一定是被谢棠蛊惑了,他那么凶,怎么可能心甘情愿,他一定别有所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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