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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清君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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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元十四年,朔方兼河东节度使温易之勾结北部牧民三部首,攻入长安,魏高帝携贵妃杜氏出逃长安,投奔剑南节度使程瑾,企图联合岭南、河东、朔方共四路节度使反攻长安。
程瑾大开剑南城门,恭迎魏高帝入主,好酒好肉款待数日,剑南境内也一改往日清净,一片歌舞升平、不思朝政,酒楼女子在剑南河道泊船处,日日吟唱□□花。
高帝入主后,将剑南城当做长安城,在程瑾府邸夜夜莺歌载舞,热闹非凡,但却仍多有不满:“剑南地多贫瘠,山地险恶,不如我长安富饶。”
初入程瑾府邸也是素气一派,高帝看不下去,命人搜刮民脂、多以装饰,才算有了长安城一角的舒适,而这却引来了剑南百姓的不满。
百姓万人齐书第二日,程瑾持剑登入殿。
见皇子李钰神色有恙,欲意往殿外去,问:“殿下,何事如此慌张?”
李钰答道:“母妃口津生躁,近日心神不宁,我为她寻些荔枝。”
程瑾点点头,赞许道:“殿下乃大孝之人。”
于是两人一黑一白,就此擦肩而过。
程瑾入殿,舞女们都停下了摇曳的身姿,神色慌张,有些怕他。
高帝李延见了他,颇为不悦:“程卿所来,为何事?”
言下之意便是:你吵到我了。
贵妃杜氏卧在李延怀中,千娇百媚,“陛下勿恼,吃个葡萄。”
“欲与陛下相商朝政之事。”程瑾道。
李延逃避大半月,根本无心朝政。
身边的大臣走的走,散的散,唯独留了些无脑匹夫与权臣,此刻程瑾无疑是往枪口上撞。
可程瑾惯是个会装傻充楞的,见了李延阴沉的脸色,也不恼。
笑了笑,拱手屏退了大半舞女与宫人。
李延见了,却有些愠怒。
“程瑾,你大胆!天子仍旁你便敢辞退宫女,你简直视天子威严于无物!”说罢,李延身边的权臣杜宿便拔刀相向。
“不敢,”程瑾挽袖,略微谦卑,“杜尚书不必恼火,陛下不愿,借臣一百个胆子也是不敢的。”
程瑾瘦高,那张脸不算俊郎,但有八分清秀,二分书生气,但说话旁人听了,感觉都有些怯生生的,
手腕纤细,仿佛稍稍加力就能捏碎他的骨头。
“你自然不敢,就你这身板,弄死你就同蚂蚁般简单哈哈哈哈,你休要再对陛下无礼,不然区区一个郡邦节度使,我分分钟送你去见阎王。”
“那实在抱歉,”程瑾作了个揖,“但臣还是有些话要说。”
“什么话?”杜广有些无语,“你这九品芝麻官,破事还不少。”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遵命。”
程瑾不紧不慢地从宽大的袖口里缓缓掏出竹简,声音也高了起来,正色道:
“今陛下嗣承大宝,而兵部尚书杜宿,左侍郎杜广之辈昏庸无能,内不能秉道德以辅圣治,外不能纵武力以安民心。其辈包蓄祸心,假陛下之威权,谋害忠臣,图危社稷。今灾祸四起,北有温易之联合罗、契丹、突厥率兵谋反,朝中人心四散,匮乏无力,全因奸佞之辈,某不才,愿背后世骂名…”
程瑾扫视了一圈,一字一顿道:“清、君、侧。”
突如其来的变故,高帝李延脸色大变:
“程文则,你不过区区一介节度使,你胆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郑身边如何轮得到你来教诲?你敢…”
话音未落,声音便被程瑾盖了过去。
程瑾:“有何不敢?”
刀剑出动,殿内的守卫全部倒戈,电光火石间,程瑾轻笑。
权臣杜宿、杜广二人人头落地,黑红色的血液喷洒而出,头轱辘一圈到了李延脚旁。在场的所有宫女、太监们都屏住了呼吸,生怕稍有不慎,下一秒便会是自己。
两位同族兄弟就这样死在了杜贵妃面前,她吓软了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李延指着他,半天出不来一口气,但还是忍着:“你…你…”
没想到后有追兵,前有程瑾,满殿宫女太监像无头苍蝇般乱窜。
“我看谁敢乱动!”安国大将军袁蒙从殿外带着人马走入内。
贵妃杜氏见了急忙站起来,哭得梨花带雨,像是见到了救星:
“大将军来得正好,速将这奸佞之辈竟敢杀我二位兄长,快将他拖下去处死!”
袁蒙道:“娘娘,还是请节哀吧。”
“我道节度大人所言,句句恳切,为国护民,实属标杆,我不能坐视不理,定要助他一臂之力,清君侧,还太平!”
那些个剩余的臣下立马就看出了其中因果:便是程瑾早早便勾结上了这位将军,如今之势,不得不倒!
乱世之下,谁手腕大,谁的话便是最中听。
于是乎墙头草们纷纷涌现,齐齐倒戈下跪,连声高喊,“清君侧,还太平!”
“你们…你们…这是谋反!程文则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当殿谋反!你不怕遗臭万年吗?!”
贵妃杜氏面容姣丽,普天之下也就只能生出这么一位大美人来,此刻她却眉头紧皱,有些狰狞。
“妖妃杜氏,你还敢妄言?!如若不是你构陷忠良,引诱皇上,陛下一代明君,怎会不思朝政,外地入侵仍莺歌载舞?”说罢袁蒙又朝李延的位置磕了个响头:“请陛下处死妖妃!还臣下青白!”
“请陛下处死妖妃,还臣下青白!”
异口同声,字字皆诛。
杜氏身形不稳,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
…
三日之后,太监丧这嗓子喊:
“贵妃娘娘薨了!”
说是薨了,其实早已死了好几日,程瑾没让人传出消息便是给李延最后的体面。
事实上帝王之辈,甚是无情。
‘处死妖妃’口号一出,高帝面上甚是为难,可下手比谁都要快、狠,昔日的宠妃轻轻松松便被拧断了脖子,含恨而终。
“如此,爱卿可满意了?”
“陛下圣明。”
…
权臣死、妖妃薨,天下为止大震。
袁蒙非是墙头草,实属程瑾献计他拒无可拒。
一计除两害又有何不可?不过袁蒙始终是皇家的人,联合程瑾不过是权宜之计。
数日之后,便被高帝召了去,问清楚前因后果。
程瑾一心为朝,不勾结乱党、把握兵权,反而在行事之际将剑南的兵权全都交付于袁蒙手上,再去下皇帝的面子。
除奸佞、铲妖妃,他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袁蒙对他敬佩十分。
可佩服归佩服,这样的人,得罪了皇帝,迟早得死无葬身之地。
袁蒙一进门,高帝便激动得一把握住了袁蒙的手:“是朕糊涂了,看不出那杜氏一家的阴谋诡计来,日后江山大计还得多多依仗大将军啊。”
说罢,一代帝王流下了几滴泪来。
看不清真情假意,袁蒙只得头冒冷汗。
“陛下,臣也是无奈。”
“朕知道。”
“杜氏一族绝非良臣,朕也早有除去的心思,可每每想到他们立的攻,郑就于心不忍…”
“如今剑南使步步相逼,反而是好事,但朕好歹是皇帝…”
一代高傲的君主话说到这,袁蒙再蠢也该明白他的心思,但高帝又怕袁蒙听不懂,于是又嘱咐了一句:“p大将军知道该怎么做吧?事成之后,日后这剑南,便交与大将军了。”
虚与委蛇之后,袁蒙出了殿。
他不想杀程瑾,可却没有办法,本想先不动声色地去与程瑾商议,可却听见下人来报:
“不好啦!大将军!程度使他逃啦!”
袁蒙掐住那人的脖子眦目欲裂:“你说什么?!”
“程…程度使他跑了…还、还有,剑南的地方官听闻将军接管了剑南,今日都在都府内等着将军您去相商政事,还、还在外头骂人呢…”
“哪里是相商,分明是鸿门宴!程文则你简直畜生不如!”
袁蒙千算万算没想到,他敬程瑾是忠良之辈,这货竟然从头算到尾在坑害他!
殿内的高帝听了动静,派人出来又欲意请袁蒙回去一趟。
他假意推脱,实则背后顿起凉意:没了程瑾,剑南容不得他,高帝也容不得他了。
于是偌大的剑南,一日之内便传出两个骇人听闻的消息:大将军和剑南节度使清君侧后,都人间蒸发了!
杜氏一族死、两位心腹大臣皆离,高帝一下子孤立无援了起来,四处派人搜寻程瑾与袁蒙的下落,在次反应过来时,自己那不起眼的独子李钰也不见了踪影。
…
剑南大乱,周遭的民众也四处流窜,皆涌至剑南与岭南交接的芳县。
程瑾混入人群之中,企图蒙骗过界,但他身形高挑,相貌出众,很快就被士兵们拦住了去路。
还没等士兵开口,程瑾便先发制人,“大胆!我乃陛下钦点密卫,将军袁蒙之侄,你胆敢动我?”
说罢他掏出腰间的令牌。
士兵是个不识货的,见了那金子做的令牌一句话也不敢说,只谄媚笑着:“使君请…使君请…”
乖乖地给程瑾让路。
可刚走出没几步便被一位糙汉拦住了去路,“这位公子留步,我家县令爷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