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春潮》木厘枝

14、成人礼

　　李长尽自然拒绝了她，并且生气后再也没跟她和好，这应该是她和李长尽认识以来，生气时间最长的一次，她很多时候想给李长尽发消息道歉，但最后都打消了念头。

　　算了，不和好就不和好，她在除夕夜那晚，确实很想亲他一口，看着他落寞的样子，姜迟夏是心疼的，但让她跟李长尽坦白自己的心意，打死她都是不可能的。

　　她只能借着开玩笑的理由，说出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李长尽确实长得很好看，五官很漂亮，一张脸上的皮肤也是好的过分，让人忍不住想上手，但姜迟夏明白，李长尽不可能是她的。

　　即使他放弃了自己。

　　然而越是克制越是想念，她从没这样想过李长尽，终于忍不住给他发消息时，发现他把她拉黑了。

　　他也再没来找过她，姜迟夏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即使她已经很小心翼翼，她和李长尽还是走到了这个地步，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难道她不答应和他好，他就连友情都不要了吗？

　　还真是自私，只顾着他自己的心情，不知道别人会不会难受。

　　她心下失落，等到了开学。

　　元宵节还没过，大家就整整齐齐上了学，高三开学尤其早。

　　新学期，班上转来了一个特别漂亮的小美女，名叫彦时念。

　　长得清纯温婉，对谁都是一副笑脸，质感很好的长发扎成低马尾，怎么看怎么美好。

　　那么丑的冲锋衣校服穿在她身上，也是有别具一格的美。

　　她身材高挑，即使穿着丑校服，也无法遮掩她的美丽。

　　班上谁不羡慕她，开学第一天都纷纷想和她做朋友。

　　可她一来就问李长尽坐在哪里，有同学指了指姜迟夏旁边的位置，“那是他的座位，不过他今天好像没来。”

　　彦时念看了一眼姜迟夏，见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孩，她笑着朝姜迟夏走过去，清澈的眼睛像盛了一弯新月。

　　她软软糯糯的音色十分好听，问姜迟夏，“你是李长尽的同桌吗？”

　　姜迟夏笑了笑，“是啊，可他今天没来。”

　　彦时念笑着说，“没关系，我等他就好了，你能不能和我换个座位。”

　　姜迟夏想了想，慷慨地答应了，“好啊，你坐哪里？”

　　彦时念指了指前面第三排的位置，“那里。”

　　姜迟夏当即收拾书本就走了，把位置留给了彦时念。

　　她虽然没认识过彦时念，但一听姓氏就知道什么情况了，张兰英说彦家在假期时给李长尽提过亲，想促成两家的好事，这位彦时念同学大概率就是李长尽未来的老婆。

　　姜迟夏嫉妒死了，但她作为李长尽为数不多的好朋友，即使心里嫉妒，也会祝福的。

　　开学第一天，李长尽姗姗来迟，单肩书包斜挎在厚实的肩上，双手插兜，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显得身材格外高。

　　他也没穿校服，造型还是那么夸张，一头长短不齐的鲻鱼狼尾白发十分惹眼。

　　左耳的黑钻璀璨耀眼。

　　她还以为这家伙不来了。

　　他一来，教室里窃窃私语的声音都停了下来，他大步跨过讲台，路过姜迟夏时，脚步顿了顿，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又往后退了几步，问姜迟夏，“你怎么坐这里了？”

　　姜迟夏还以为他不理自己了，听到他问话，才笑着抬眼看他，“因为你有同桌了啊，我就来这里了。”

　　他往后面座位看了一眼，眼神几乎瞬间就冷了，他几步走到后面，看着座位上的彦时念，啧了声，“你还真是厉害，转学过来膈应我？”

　　彦时念没说话，不想开学第一天就跟他冲突，谁知李长尽一脚踹了他的课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他一点情面都不留，“还不滚？”

　　彦时念忍了忍，依旧能笑出来，“你能不能不这么极端？李长尽。”

　　李长尽冷笑，“你不知道我这人一向自私自利谁的面子都不给吗？你以为你是谁，别以为你在你家受宠我就会迁就你，马上离开我的座位。”

　　全班同学都看着他，实在不能理解彦时念那么漂亮的女孩，怎么惹李长尽了？

　　老杨终于来了，听到班级里很乱，来看了一眼问怎么回事，便见李长尽在班级里犯浑，老杨喊了一声，“李长尽你给我收敛着点，谁又怎么你了？”

　　李长尽指着彦时念说，“把这玩意给我调走，我一个人坐，不需要同桌。”

　　老杨一看那架势，十分无奈，他看了一眼彦时念，指了指姜迟夏的位置，“这位新同学，你和姜迟夏换个座位吧。”

　　李长尽这人，谁都排斥，就不排斥姜迟夏，都不知道怎么想的。

　　彦时念的眼眶很快就红了，她什么话都没说，收拾书桌和姜迟夏换座位。

　　姜迟夏也是懵的，李长尽这家伙一来就发疯啊？

　　她又抱着她的书回到原来的位置，最靠窗的最后一排。

　　彦时念开始掉小珍珠，显然受了委屈。

　　姜迟夏看着他坐在旁边，牙齿也是咬了又咬。

　　“开学第一天，你吃错药了？别人愿意和你当同桌，你还不乐意了？”

　　李长尽没理她，兀自放下书包拿出了书本，然后拿出了手机，戴上耳机开始看电影。

　　姜迟夏，“……”

　　李长尽变了，这种变化，姜迟夏感受的真真切切，他比以往更恶劣了，上了一节课混过纪律检查人就走了，姜迟夏喊了半天都没喊住。

　　又逃课了。

　　姜迟夏摇头，没救了没救了。

　　这位彦时念同学为李长尽转来北城一中，好像没什么大的作用，李长尽终究还是把他能上位的一条关系亲手斩断了，看来他这辈子真的不会再为自己争一争了。

　　算了，随便他吧，姜迟夏又不能管他一辈子。

　　结果晚上的时候，姜迟夏还在上自习，就收到了派出所的电话。

　　那边有人问，“是李长尽的家属吗？”

　　姜迟夏躲在课桌底下接电话，吓坏了，“怎么回事？”

　　那边的男声回答，“李长尽打架斗殴，被拘留了半天，来交罚款吧。”

　　姜迟夏，“……”

　　真是他妈的一天不见，就出事，姜迟夏不得不去找老杨请假，说临时有事需要出去一趟，去派出所接李长尽。

　　他还真是机灵，都没给家里的电话。

　　姜迟夏交了五百块钱的罚款，才把他从派出所带了出来，她十分无语，“以前好歹还收敛着点，现在收敛都不收敛了？李长尽，做个人很难吗？”

　　李长尽无视她的说教，往前走了，“好了，你回去上自习吧，我走了。”

　　姜迟夏呸了一声，“你他妈还钱！”

　　李长尽顿住脚步，示意她把收款码拿出来，姜迟夏也不客气，将收款二维码展示给他，李长尽毫不犹豫地给她扫了二十万。

　　姜迟夏，“……”

　　他冷着眼问，“够不够？不够我再给你支付宝转点？”

　　姜迟夏感觉手机有点烫手，“是不是有点多了？”

　　李长尽冷笑一声，没理她，兀自往前走。

　　姜迟夏看着到账的二十万，心情十分复杂。

　　她几步追上他，“李长尽，你不会真喜欢我吧？”

　　他这次倒是否认地很彻底，“没有，你想多了。”

　　姜迟夏问，“真的没有吗？难道不是因为我喜欢李长愠，不喜欢你，所以你才这样吗？”

　　他脚步都没停，“你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你既然喜欢李长愠，你就去争取吧，他会答应你的。”

　　什么多余的动作都没有，他打了辆出租，上了车后，毫不停留地离开了。

　　姜迟夏站在那里，看着出租车远去，不能理解，是她把他推远了吗？

　　他怎么连彼此之间的友情都不顾了？

　　姜迟夏不知道，但这一学期，李长尽几乎没去过学校，彦时念转学转了个寂寞。

　　转眼盛夏到来，暑假在即，李长尽和李兴澜爆发了长久以来最激烈的冲突。

　　这晚原本是两位少爷的生辰宴，张兰英说有好吃的，让她去李家蹭饭，姜迟夏肯定毫不犹豫就去了。

　　她在地下保姆房，都没敢露面，过完这个生日，两位少爷成年了，所以今天很多人前来祝寿，对李家有想法的大佬们，几乎都带了家里的千金前来赴宴。

　　所有人都是奔着李长愠来的，只有彦家是冲着李长尽来的。

　　李长尽刚开始还挺安静，只顾着吃他的，准备吃完撤，不想看到这些人。

　　结果李兴澜直接说，“长尽，你彦伯父带着念念来给你过生日，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听说你这学期都没怎么去过学校？”

　　李长尽情绪毫无波澜，“没去过，逃了一学期。”

　　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张兰英在盯着厨房上菜，站在餐厅门口，听到李长尽那语气，就知道今天要出事，她很想叫李长尽收敛一下，可是没有她说话的份。

　　果然李兴澜被他激怒了，但作为一位成功的企业家，李兴澜还是忍住了责备他的冲动，“你是打算这样过一辈子吗？”

　　李长尽这才看向他，“你一直都偏袒李长愠，突然问我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因为彦时念看上我，所以你才准备栽培我吗？可是晚了不是吗？”

　　眼看冲突一触即发，坐在李兴澜旁边的李长愠开口了，“爸爸，别生气，我哥他就是这个样子，你别跟他计较。”

　　李长尽冷笑一声，“李长愠你他妈别装了，你最看不顺眼我了，你还为我说上话了，怎么？想在他面前表现，好让我直接被扫地出门？”

　　李长愠忍了忍，“今天人多，你冷静点。”

　　李长尽看了一圈的名流大佬们，笑的十分不屑，“关我什么事？人多也是冲你来的，我这个残废又没那么大面子。”

　　李兴澜终于忍不下去了，“自私自利，从来都不顾及别人，就你这样的人，就算以后把李家给你，你也会败完的，李长尽，你把你未来的路堵死了。”

　　转而他又对彦国盛说，“念念适合更好的，以后要是真跟了这么个东西，还不知道要怎么受委屈，谢谢你们的好意，李长尽他不配。”

　　李长尽也不以为然，“不配就不配，搞得我离开李家好像活不下去一样，趁早把我赶走吧，谢谢。”

　　彦时念还是喜欢李长尽的，她有点难过，但还是为李长尽说话，“他其实也挺好的。”

　　李长尽一点面子都不给，“好你妈，别为我说话了，我压根看不上你，连我这个残废都看不上你，你以为你有多好？”

　　当着彦家的面骂人家最得宠的小女儿，这关系要被李长尽败完了，李兴澜不想跟他在饭桌上冲突，起身示意他跟自己离开，“李长尽你跟我来。”

　　李长尽挑衅地笑着，“干什么？想打我啊？直接在这里打吧。”

　　李兴澜喊了郭悠止来，“把他给我轰出去，让他以后别回来了。”

　　郭悠止有些为难，“老爷，消消气。”

　　张兰英终于听不下去了，端了菜悄悄地走进来，往李长尽的方位走去，刚走了两步，就听到李兴澜喊她，“张妈。”

　　张兰英赶紧停下脚步，李兴澜眼中的怒气显而易见，他冷漠地盯着张兰英，“这就是你帮我教育出来的孩子，可真优秀。”

　　张兰英没敢说话，低着头挨骂。

　　李兴澜说，“回头让郭管家给你结了工资，你走吧。”

　　李长尽终于忍不了了，一把拍了饭桌，眼前的饭菜都被他一把拍翻了，一时间周围的人都被吓到。

　　李长尽站起来，注视着李兴澜，神色终于正经起来，“你怎么敢甩锅给别人的？你作为一个父亲，教育不好自己的孩子，转而怪起别人来了？我是张阿姨生的吗？她凭什么帮你教育？”

　　李兴澜怒喝一声，“李长尽！你今天非要让我把你赶出去是吗？”

　　李长尽不甘示弱，冷笑着和他父亲对峙，“有本事就把我赶出去，你看我怕不怕。”

　　张兰英看他一眼，“长尽，别犯浑了，今天是好日子，不要闹事。”

　　李长尽偏不，“我要看看他到底会不会把我赶出去。”

　　李兴澜让郭悠止叫了几个人，“把他给我扔出去，死不悔改就永远别回来了。”

　　几个保安走到李长尽身边，“走吧，大少爷。”

　　李长尽一脚踹了凳子，自己往出去走，一群大佬看着他，实在觉得这人没救了。

　　一个残废，嚣张跋扈成什么样子。

　　李兴澜那么厉害的大佬，原来在家也管不住自己的儿子，彦家也是真正认识了李长尽，这门婚事算是黄了。

　　谁以后嫁给这种人，那将是一辈子的灾难。

　　李长尽被扔出去没多久，张兰英就被李兴澜解雇了。

　　李长愠求李兴澜，不要解雇张阿姨，李兴澜指着李长愠怒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兄弟在搞什么花样，起因都是姜迟夏，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一天，你俩谁都别想跟她在一起。”

　　李长愠的心霎时咯噔一下，他稳了稳情绪，“您想多了，我和李长尽，都没打算跟她发生什么，我们两兄弟，她谁也不喜欢。”

　　李兴澜不想听他说一些屁话，“你要是也一意孤行，那你的下场就跟李长尽一样，我倒要看看，我不供他读书，把他的银行卡都冻结了，他还能有什么出息。”

　　李长愠再什么话都没说。

　　李长尽走出李家没多久，几张卡都被冻结了。

　　短信一条接一条，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觉得好笑。

　　以为冻结了他的银行卡，他就会听话了？

　　做梦去吧。

　　张兰英当即去收拾东西，带姜迟夏离开李家。

　　其实早就想走了，只是两位少爷一直不让她走，她才拖到了现在。

　　姜迟夏刚吃完大餐，准备回家休息，张兰英红着眼眶回来了，急匆匆的开始收拾东西。

　　姜迟夏疑惑地问，“怎么了吗妈妈？”

　　张兰英没说发生什么，只说，“明年高三回老家，去那边上学，高考的时候也方便，不然到时候还得回去，我今天辞职了，咱们假期就回老家。”

　　姜迟夏哦了一声，“今天没发生什么吧？”

　　张兰英摇头，“没有，你以后也不要再和两位少爷联系了，咱们回老家。”

　　姜迟夏点头，“好。”

　　她隐约觉得发生了什么事，但张兰英不说，那她也就不问了。

　　她急匆匆地跟妈妈收拾好东西，离开了李家。

　　一群豪车相继离去。

　　李长愠站在门口送别各位。

　　没看到李长尽。

　　李长愠看到他们后，想问候一声，但郭悠止抓住了他的胳膊，“二少爷，别去了，老爷看着呢。”

　　李长愠一回头，便见李兴澜和沈莉在不远处，他不得不停下自己的行为。

　　姜迟夏跟着妈妈出了李家，叫了车，张兰英才说，“长尽不知道去哪了，我得跟他好好谈谈。”

　　张兰英打了一个又一个电话，他也没接。

　　姜迟夏隐约听到香樟林里有声音，她让妈妈等她一会儿，转身往香樟林跑去。

　　果不其然，李长尽在香樟林里，坐在长椅上抽烟。

　　姜迟夏几步跑过去，站在他面前，“今天是不是又出事了？”

　　他抬眼看着她笑，“你又知道了，张阿姨呢？”

　　姜迟夏看着他好看的眉眼，心中泛疼，“李长尽，你听我妈一次劝吧，我和我妈这次离开就不会再来了，她是为你好。”

　　李长尽夹烟的手指抖了一下，“你们要走了吗？”

　　姜迟夏点头，“对，回老家，我高三不在这里读书了，你和长愠多保重，当然了，我不担心长愠，我担心你不听话。”

　　李长尽抿了薄唇，将烟掐灭在脚下未消融的积雪里。

　　他问，“什么时候走？”

　　姜迟夏回答，“明天。”

　　李长尽再没说什么，张兰英给她打电话了。

　　姜迟夏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李长尽，将电话揣进兜里，她忽而伸手捧住了李长尽的脸颊。

　　李长尽一愣，抬眼望向她笑意千千的眼底，“你干什么？”

　　姜迟夏让他小点声，“这一走就再没机会了，或许以后都不会再见了，我是亲不到二少爷了，我将就一下，亲你一口。”

　　李长尽胸膛起伏了两下，“姜迟夏，你做个人，我都他妈惨成这样了，你还这样对我？放开。”

　　姜迟夏不放，不管不顾他的挣扎，两只小手用了力，不让他动，低头亲在了他的唇上。

　　李长尽的身子猛然僵住，眼睛都瞪大了。

　　他竟然被姜迟夏强吻了？

　　她狠狠亲了他两口就放开了，看着他不可思议的眼神，姜迟夏感觉胸口好闷。

　　李长尽的反应真可爱，浅淡唇色变得鲜艳许多。
　　他眼神诧异，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干。

　　知道以后不会再见了，索性把这些日子来的想法实践了。

　　她很久之前就想亲李长尽了，但一直没有胆子，既然以后都没机会再见了，那她也不怕了。

　　今天李长尽生日，就算送他一个成人礼。

　　她亲完就想转身离去，却被他两只大手一把掐住腰身。
　　能清晰感受到他有力的修长手指，仿佛穿透衣物烫到她腰上的皮肤。

　　他抬眼望进她眼底，眼神沉沉如夜色。
　　低沉的声音隐忍又克制，“姜迟夏，你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