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九天》花满九天

13、第 13 章

　　晚间，花家在一起用便饭之时，花无心并不做隐瞒，将常时雨对易玖所言，对花自得夫妇和盘托出。
　　不只花满心的父母，连花满心自己都愣住：“常……常时雨说他喜欢我？他真这么说？大哥，你不会听错了吧！”
　　花无心自顾自继续用茶：“那还有假。”
　　花夫人奇道：“常公子喜欢你，你自己却不知道吗？”
　　花满心：“我不知道呀！”
　　花无心：“小妹从来都不曾于男女之事上上心，连对易玖都是如此，更不用说常时雨了。”
　　花夫人点点头：“话说到小玖，满心，这回你可要跟母亲说实话了，你如果真喜欢小玖，就可不能让常公子会错了意。”
　　“母亲！”花满心大叫道：“这都哪跟哪儿啊！我喜欢谁，似乎你们反而比我更清楚了。”
　　花无心立刻飞来一个白眼，言下之意“可不是嘛！”
　　花满心一个白眼飞回去：“玖哥哥确实经常送来些东西，但也仅限于此了。常公子，我迄今为止跟他也就见过两三面，怎么可能就喜欢上他了！是啊，才见过几面而已，他怎么可能就喜欢上我了，他一定是发高烧，糊涂了吧，赶明儿请颜先生帮他看看去。”
　　一直没说话的花自得此时开口了：“我看不至于，这常时雨，在我的课堂之上，从来都是稳重谨慎的，对于如此大事，他必不会轻言。”
　　对于夫君识人的眼光，花夫人还是十分信任的。
　　“说起来，我一直都跟常公子的母亲甚能聊得来，所以知道，他家门风甚严，而且，他家门第又高，若满心真入了她家，受委屈之时，咱们未必能为她撑腰了。”
　　听夫人如此说，花自得也捋着胡须道：“他家虽与这东临城中的首富常清泽沾亲带故，但家风却甚是不同，两兄弟走的路也完全不同。常清泽经营丝绸生意，常时雨的父亲常清源，却走科举仕途，已然是朝中三品大员，日后更不可限量。我在京城中的学生，也不时在信中夸赞于他，说他品行端方，处处为民着想，办了许多实事。”
　　听着父母亲居然就你一言我一语起来，花满心大为不耐烦：“你们说的这都是些什么啊，我为什么要知道，要聊你们继续聊吧，我先回房了！”
　　说着就径自跑了出去，花自得夫妇无奈地对视一眼。可没过多时，却见花满心又回来了，手中捧着一封信。
　　只见她边读边喜形于色，抬起头来之时，一边将手中之信递与父母亲看，一边说到：“是颜先生送来的信，她说忽有消息至，见到赤鸦在东海的悬崖上筑巢。赤鸦极为少见，它的蛋更是少见的良药，据说比千年老参还要灵验。赤鸦从不在一处停留很久，事不宜迟，要得它的蛋，得立刻行动，所以颜先生邀我明日一早，跟她一起去取蛋。”
　　看着兴奋的女儿，花夫人却担心道：“这东海的悬崖峭壁甚是险峻，可有何人跟你们一起？”
　　花满心：“自然是有，母亲放心吧！颜先生自幼在外游历，于这种筹划她最是清楚，女儿我明日只是去旁观，看个热闹而已，不会出任何事哒！”
　　看着正在兴头上的女儿，花自得当即拍板：“我看，就让她去见见这个世面。她既已知此事，若不让她去，她必不会罢休。”
　　花满心正要欢呼，又听父亲道：“不过，你必不可亲自去爬什么悬崖，给我乖乖在一旁看着就好。”
　　花满心正心想“我且答应你们就是，真到了那里，我做什么可就由不得你们啦！”
　　却听花自得又吩咐儿子：“明日，你跟满心同去，替我们看着她。”
　　花无心笑着答应。
　　花满心吐吐舌头，并不反对，心道到时候再见机行事即可。
　　次日花满心起了个大早，比跟颜先生预定的时间更早就巴巴地等在了家门口。
　　过不多时，花无心也来了，让花满心惊掉下巴的是——易玖也随在花无心身后。
　　花满心瞪着哥哥，无声地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花无心大方地一摊手：“我也没办法啊，是父母亲大人叮嘱我要看好你的，但我这个病秧子，此次能出门，一路不掉链子就已经谢天谢地了，更何谈能看得牢你，所以，这不只能劳烦小玖了嘛。”
　　说罢还不忘拍了下依旧的肩膀：“对吧！小玖？”
　　易玖十分好脾气地笑笑，对花满心道：“我也、不……放心。还是……同去。”
　　花满心无语问苍天，冲着哥哥道：“不就是去掏个鸟窝嘛，用得着如此兴师动众。”
　　“非也，非也，你是个出门摘根草都能摘出花样儿来的，我看此去掏鸟窝也不会简单，还是有备无患吧。”说罢抬头半遮着眼睛看太阳：“近日天气甚好，说起来，我还从未出过什么门儿呢，就当此去是跟我好兄弟一起去踏青便是。”
　　听哥哥如此说，花满心心软了，心道的确如此，因为身体的原因，哥哥当真还没认真出过门儿呢，那就顺着他的心意来吧，便柔声道：“同去就同去，大哥，你穿得可暖？有没有另带衣物？”
　　花无心笑对身边的好友：“全天下也就只有我这个妹妹，还有我们的母亲，会每天问好几遍我穿得可暖了。”
　　正说着，颜先生的马车也到了，众人皆是眼前一亮！
　　只见颜如画一改往日宽松舒适的淑女衣着，而是一派飒爽英姿！
　　花满心顿时盛赞道：“先生，今日怎生如此帅气潇洒！”
　　颜如画的头发也不同往日了，而是在脑后高高扎成一个马尾，她将头发一甩，似是又得以做回真正的自己，也很是舒爽愉悦，笑道：“女装怎好方便在外行走，其实我在外游历之时，就是常做如此打扮。”
　　花满心甚觉赞同，拉扯拉扯自己的一身衣裙：“回头，我也要让母亲给我做先生这么一身！”
　　花无心看向颜如画的目光也甚是惊艳，只觉眼前的女子真是如太阳般耀眼，活得恣意舒爽，只看着她，似乎自己身上因患病而起的所有阴霾之气都被一扫而空了。
　　易玖的目光却在花满心身上，不觉提醒道：“时辰……不早。早些……上路。”
　　花满心道：“正是！咱们赶紧出发吧！”
　　东临城是临海的繁华重镇，城极大，一行人光是出城就用了两个时辰，等到了东海边上，日头都已经快到正午了。
　　给颜先生消息的是个渔民，对此边环境甚是熟悉。颜家是医学大家，不少珍贵的入药之物，譬如海参、花胶、龟壳等等，都是直接跟固定的渔民收的。渔民知道颜如画一直在留心如赤鸦蛋这等珍奇之物，所以一有信儿就立刻报给她了。
　　为达峭壁，众人改乘小船，早有渔民备好了供几人乘搭的小船。渔民之船不很讲究精致，但为着给颜先生一行人使用，事先已经着力打扫布置了一番，很是舒适干净。
　　颜如画不很在意这些，多年在外，对于行居并不甚讲究。花满心和易玖帮着安置好花无心，由渔民带路掌舵，众人就启航了。
　　也航行了快一个时辰，才来到一处高耸的峭壁。只见这峭壁近乎垂直于海面，触目只有光秃秃的山石，只隐约可见几处小树。
　　渔民的目力都甚佳，只见他指着极高之处，已经成为一个小点的树说，那里应该就是红鸦的巢穴所在，我们曾经看到它定时飞向那里。
　　花满心看着这峭壁，看着渔民所指的树的高度，咂舌不已。
　　那边厢颜如画却已经开始往自己身上捆绳子，花满心问道：“先生，你以前爬过峭壁吗？”
　　“自然爬过，不少药材都是长在如此种的峭壁之上的，我曾经还去爬过雪山摘雪莲呢！”颜如画理所当然地说。
　　“看来作为一个好医者，这种活计是少不了的，那我也要上去！”花满心说着，就要学着颜先生的样子给自己捆绳子。
　　见自己的哥哥并不阻拦，反而奇道：“你不是遵照父母大人的指令看住我吗？难道不阻拦我？”
　　花无心舒服地靠在花满心放在他身后的软垫上道：“早知是拦不住你的，所以这才找来帮手啊。”
　　花满心这才看见，易玖也在渔民的帮助之下，往身上绑绳子。
　　“好大哥，乖大哥，等我一会儿得了红鸦的蛋，也给你入药，包你的病根儿即刻就除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自小心就是，我就在这儿等你们。”
　　三人都准备好了，再加上一名善于攀爬的渔民带路，四人就出发了。
　　从峭壁下面看不出，但其实这峭壁每上去一段，就会有几个天然形成的岩洞，或大或小，可供稍作立足修整，花满心这才知道，为什么颜先生会准许自己这个从未爬过峭壁的新手跟上。
　　又爬上了一段，进入一个较大的岩洞之中，众人都不禁累得要好好休息一下。
　　一进入洞内，花满心却是先小心翼翼地探身出去，跟等在峭壁之下的花无心招招手，又大声喊道：“哥哥~~~我们在这儿！”
　　见花无心也挥了挥手中的帕子，花满心知道他听到了，这才回到洞中坐好。
　　颜如画笑着说：“你们兄妹俩的感情可真好。”
　　花满心只是嘻嘻笑一下，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和胳膊，都已经有了些细小的伤痕。
　　易玖的声音忽地在耳边想起：“疼吗？”
　　花满心一愣，还是有些不习惯易玖如这样忽然出现在她近前，稍微坐远两步，刚想说不疼，却发现刚才触碰之处已然有些红肿，有被绳子勒的，有不小心蹭到崖壁上的，摸着还真隐隐有些发疼。
　　面前忽又出现一个小小的药瓶，又是易玖递过来的：“伤药。”
　　花满心打开瓶盖，把鼻子凑上去闻了一闻，果然是上好的外伤药。
　　一旁的颜如画观之，也满意地说：“外出采药我也经常背着这药，以防万一，你准备得倒是周全。”
　　易玖只是微微一笑，目注着花满心涂药。
　　被易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花满心道：“你怎么样，要不也涂点儿？”
　　说着也向易玖的手上胳膊上看去，只见他的手上只是因着紧抓绳子而略有些红印，其余并无伤痕，不禁奇道：“咦，你居然什么事都没有？”
　　颜如画也在整理自己的细小伤口，见状也叹道：“易公子怎得如此好身手？”
　　易玖挠挠鼻子，道：“家父……训练、我……武艺。”
　　“哦！”花满心不禁对颜如画道：“你们身手都好，只有我笨手笨脚的，先生，我给你丢脸了。”
　　“这怎么叫丢脸，若是换做一般的小姑娘，只是见着这峭壁，就已经要被吓得打退堂鼓了！”颜如画给花满心打气。
　　众人休息之时，颜如画忍不住的要一直看着花满心和易玖二人。
　　花满心的侧颜，水灵灵的皮肤光滑白皙，岩洞外的阳光洒进洞来，触碰到她的肌肤，似乎并不是碰到她的面庞才溅开去，而是触着了她散发出来的年轻洋溢的光芒而溅开去。
　　花满心青春的剪影美得像一幅画，映着阳光，面部的每一根线条都如此婉转优美，让人止不住看了又看。
　　在她身侧的易玖，也侧对着这柔柔的光线，关切地注视着花满心，少年身量高大，却为着身边的少女而略略低头，探身凝视。
　　二人一静一动，一高一低，一个专注地看着另一个，而另一个却自顾自忙活料理自己。
　　看着这美丽的画面，颜如画不自觉的连呼吸都放轻了些，生怕惊扰这和谐又宁静的画中之人。
　　忽闻一直在一旁安静等待的渔民大叔咳了一声“咳！”
　　众人看向他，只见他忠厚老实的黝黑面庞上透出一丝笑：“如果要上去，还是尽早吧，还有段不小的距离。”
　　大家也都修整地差不多了，忙应“是”，立刻又重新出发。
　　经过较长的修整，花满心只觉身上的气力又多了不少，对自己的技术也更加有信心。跟着渔民大叔，每到一个小岩洞，只是略缓缓脚步，一鼓作气，居然就径直爬到了赤鸦窝旁的小岩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