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语番外之二十四节气》锦瑟笙箫

4、白露（四）

　　（四）
　　邂逅赏心人，与我倾怀抱

　　烟花似飞旋的流光，灿开在遥久的天际，错开了一路的花团锦簇。

　　顾留芳知道这一步步走下去，都成蛊惑，可偏偏挣不开，放不掉，他听到那人在他耳边低低的呢喃，留芳，留芳，你哪也不要去，陪我去九威山可好。

　　怀中人却是一个转身，指尖触着飞蓬的脸，顾留芳轻笑着说“飞蓬，我在这里…”

　　飞蓬，那天我涉水而过，你的一个眼神，我便摆脱不得。

　　我虽说不上是早有预谋，可的确是私心作祟，那日我于湖心卜算，紫薇渐衰，东方苍龙渐离。

　　那如果龙困于渊呢…

　　你说你是飞蓬，神兽螭吻，你可知那一瞬，我只觉得自己荒唐，我修玄象之力，致力于苍生，飞蓬你知道吗，其实对我来说，你的身份比你本身更来的有意义。

　　可是你就是那么临湖一瞥，我没法拒绝，连借口都不能找。

　　乌符说你是温柔，亦残忍

　　那一瞬间，我失了神。

　　我想和他说，不是这样，是我把你拖进来，我才是…

　　可飞蓬，我在这里，你知道吗，这一段缘和劫，我早已身陷。

　　飞蓬捂住他微凉的指尖，他说“你不愿意是不是…”

　　顾留芳微颤着指尖说“我不能走。”

　　我不能走，你也不能。

　　飞蓬就那样看着他的眼，忽而一笑说“那今天是相见，也是告别。”

　　顾留芳一整错愕，他说“你今日就走…”

　　飞蓬想说是，顾留芳，我是在激你，逼你做决定。

　　可那双眼清清凌凌的看着自己，说不出来，为什么都说不出来

　　内忧外患，态势不平，就算是这夜夜笙歌的皇城，又有多少假象与真实，九威山，必须得会，天道轮回，不可干涉。

　　顾留芳抽出指，对飞蓬说“你要走，我为你践行。”

　　不知何时已行至子夜林，顾留芳刚要说我们就此道离，那人却是欺身而上，兀然拉近的距离，让两人所有的情绪瞬息变化。

　　气愤的，不解的，伤心的，眷念的…

　　飞蓬扣过他的肩，顾留芳微微吃痛皱眉，下一个瞬间就感觉力道一卸，飞蓬居然有些局促而疼惜的看着他，他说“我不是有心。”

　　顾留芳没有挣脱，他说“飞蓬，你有点乱，我等你三日，到时留芳于千涧湖恭候。”

　　留芳，你可知，我是真的很乱，可我要的不是整理头绪的时间，我要的是你。

　　你和我说，你要我，当真可笑，我们早已脱离情仇痴嗔，又哪来的爱恨欲念。

　　一片竹林，千竿翠色

　　只可惜是夜晚，我看不清，再诗意也看不清

　　我想看你的表情，可意识太过模糊，林地湿凉，冷的我直打颤，我想由你的怀里汲取温度，结果，还是凉，怎么会这么冷。

　　你说你不是有心，那算是无意吗…

　　飞蓬吻过顾留芳的颈侧，臂腕里的蝶骨，暧昧到极致的弧度，留芳，会很疼，我知道你会很疼。

　　顾留芳刚从意识中脱离，阖眼，飞蓬却是抬手遮住了他的眼，他感觉到那人吻住了自己的唇
　　和他说“会疼，忍着点。”

　　疼，你也知道疼，你干嘛自己不来试试，飞蓬，你混蛋，你就是个大混蛋，顾留芳第一次想要骂人，居然是这种情况。
　　真后悔，当时为什么没骂，等到后来，他也没了力气，也没了机会。

　　飞蓬醒来的时候，那人不在身边，略微有些心神忽恍，稍一抬眼，却看见，竹林深处一片浅淡的衣袂，想了想，还是站了起来，向那走去。

　　顾留芳仰着头，剪剪竹叶划过他的袖衫，身后是一阵弹指扣竹的声响，他忽的转身，眉目间是少见凌厉。

　　飞蓬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却是罗袂尘飞，飘然而至，指尖不知何时多了一杆细细的竹节，错袖，闪身，竹尖停在了自己的咽喉。

　　顾留芳微微愠着神色，他说“你不躲…”

　　飞蓬却是问他“你会下手吗…”

　　顾留芳猛的使力，那细尖的竹尖在飞蓬的喉间划开一道血痕，那里是昨夜自己动情之时咬上他的痕迹。

　　飞蓬神色一黯，却听见那人轻笑着说“飞蓬，我不是下不去手…”

　　顾留芳扬手丢开竹枝，急退而去，他说“飞蓬，我等你，三日之约，我等你”

　　顾留芳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是落荒而逃，他回到湖心小筑，却是蹲下身，就着一池水，拼命拿水泼着自己的脸，直到脸上和身上都是水，他这才停手，抱紧自己，一遍遍的问，怎么会伤他，飞蓬，我怎么会伤你。

　　乌符找到飞蓬的时候，很明显感觉到不对劲，他说“你好像受伤了，我闻到了血的味道。”

　　飞蓬漠然的看了他一眼，说“你来就是和我说这个的…”

　　乌符挥了挥袖，看着他，忽而一笑说“当然不是，我今日碰到了一些妖怪，你知道吗，不光雨佳山的妖怪来了皇都，就连南荒洛都的都来了，他们说，最近洛都也不太平，精魅鬼怪皆出，有天变象…”

　　飞蓬只是冷冷的说“我知道。”

　　“知道？”

　　飞蓬望着天，冷哼一句，天劫，这天下还有什么不是劫。

　　顾留芳，你难道不知道，天上人间，苍生百姓的心，装了你一个…

　　便再也装不下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