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先锋》苍山赋雪

7、食堂暴乱

　　老老实实地呆在寝室，等待自己买的东西送货上门以及系统完成交易，然后根据情况再做打算—— 姜枝原本的计划是这样的。

　　至于她现在为什么出现在食堂一楼的米线店……

　　“一碗番茄牛腩米线，带走。”
　　赵明殊利落地刷了卡，转头小声询问：“你真的不吃吗？”

　　“……”
　　姜枝沉默两秒，掏卡。“一碗三鲜打包，谢谢。”

　　阿姨笑呵呵地应了，熟练地抓米线、下锅、调味，动作行云流水。

　　两人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
　　明明只有一天没见，两人四目相对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赵明殊轻咳一声，率先开启话题：“我……最近打算出去住一段时间。”

　　姜枝没看懂她的眼神暗示，“嗯”了一声。

　　赵明殊等了半天也没等来下一句，泄气地瞪她一眼：“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搬出去住。”

　　“你看，我们都已经一起住了两年多了，我一走你一个人肯定不习惯，而且住宿费啊水电费也不好分吧，再说你平时又没什么……”
　　她本想说没什么朋友，察觉这话听起来像是讽刺人，立刻改口，“除了我你平时也不怎么和其他人玩儿，我一走你多无聊啊，不如我们一起搬出去，互相还有个照应，而且你给学生补习那地儿就在附近啊，多方便。”

　　“……”
　　姜枝陷入犹豫当中。

　　赵明殊说得的确有道理。只是她向来不喜欢麻烦别人。

　　她们现在住的这间宿舍与普通的不同，是赵明殊入学前就和校方商定好了的。

　　尽管姜枝不明白她明明可以直接在校内租房，却为什么偏偏要把几间四人寝打通重装，又不愿意独自居住，还要求找个同居的伴儿。

　　虽说这两室一厅两卫的宿舍比学校其他寝室住宿费高出不少，但确实要方便很多。大一那会儿愿意多出钱合租的人可谓是挤破了头，后来姜枝偶然被安排过去才作罢。

　　赵明殊见她不吭声，想了想又道：“你看学校论坛消息了吗？就是昨天的那个凶杀案。”

　　姜枝眉眼动了动。

　　赵明殊以为有戏，更加卖力地劝说起来。
　　“实话告诉你吧，最近学校里估计都不怎么太平……”

　　姜枝平静地听她分析，目光渐渐落在斜前方一处。

　　一下、两下……
　　臃肿高大的男性身影渐渐慢下，揉搓甩动面条的手臂愈发僵硬，最终缓缓垂下 。

　　“……等我们搬过去……一起……”

　　面条铺的阿姨不耐烦地回头催促“快点啊客人等着呢。”

　　“……姜枝……姜枝？你在听吗？”

　　耳边的声音听不太真切，仿佛被什么东西隔开。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砰！”
　　撞击的巨响盖过了嘈杂声。

　　众人惊愕地看过去。

　　卖面的阿姨扶着柜台颤抖地从地上爬起来。她僵硬地扭头看着刚才突然扑向自己的同事，茫然地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血。

　　食堂一时间死一般的寂静。

　　有人颤抖着小声说了一句：“……杀……杀人了！”

　　被迎面扔过来的盘子砸中头部的揉面大叔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同事脖颈处伤口不断渗出的鲜血，以一种不同于刚才的敏捷速度起身凶狠地扑了过去，大口撕咬了起来！

　　在场的人被那如同要将人吞吃入腹的恐怖情状吓得大声尖叫起来。没人敢去阻止，有的抖着手打电话求助，有不怕死的试图上前以便录像，但出于人类天然的抱团意识，几乎所有人都越靠越近……

　　一个刚打完校内110的男生呼吸急促地拉着朋友的手试图离开这个地方，但偶然向右的一瞥却让他愣住了。
　　朋友的脸上别说恐惧和惊吓了，连一丝表情都没有。瞳仁漆黑，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他。

　　就像此刻所有人和事都比不上自己半分。

　　换作以往这个联想简直要让他笑出声来，但现在他实在是有点笑不出来。

　　他试探着松了松手，结果反被握得更紧，脸上表情顿时僵硬。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惊雷般在人群中炸响。
　　“别围在这！往外跑——”

　　仿佛要跟这句话应和似的，刚才还被大叔死命抱着啃的阿姨停下了疯狂的挣扎，眼球上翻，不住地抽搐，大叔的头也从她颈部缓缓抬起，露出那张被刺目的鲜血染得可怖的脸。

　　二人还维持着上一秒的姿势，头却已经默契转向了人群，目光死死地锁在一众惊恐僵化的学生们身上，跃跃欲试。

　　下一刻，尖叫声和哭喊声几乎将食堂的房顶掀翻。

　　“这！他！妈！什么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丧尸！！是丧尸吗！！”
　　“卧槽你别咬我！”
　　“你别挤我啊！！让开！”

　　早晨食堂没有中午的人多，原本不至于造成严重的拥挤事故。但如同提前约好似的，原本挤挨在一堆的人群里突然冒出数个“背叛者”，转头就扑向熟悉的同学朋友，失智了般张大嘴露出牙齿就咬！

　　食堂顿时陷入混乱。

　　重物挪动的钝响，惊恐慌乱的哭喊和求救，利齿活生生撕咬下皮肉的动静，瞬间蔓延开的浓重血腥味……
　　顷刻间食堂仿佛变成了人间炼狱。

　　姜枝一脚踹开一个朝她们扑过来的“同学”，顺手拿起桌上剩下的一个盘子砸向最近的一个身影。

　　那身影被来自后脑勺的撞击砸得偏过头去，被它压制住的男生瞅准时机反手摸到一柄长勺狠狠敲过去，趁着那怪物倒地的间隙头也不回疯狂逃窜。

　　有人嘶吼着扑倒，有人满脸是血扭曲着挣扎，有人亲眼见证了刚才还在一起反抗的同伴逐渐僵硬的身躯和浑浊的眼球。更多人群潮水般涌向大门口。

　　姜枝视线扫了一圈，短短几秒心中数个念头闪过。
　　正门人太多，人流拥塞，她们所处的位置距离那里还有一段，要想出去，只有先在食堂躲上一会儿。但先不论被这群怪物发现的风险有多大，就算真的逃出门去……就一定安全么？
　　良好的听力让她敏锐地察觉，混乱和惨叫似乎不止在食堂内发生。

　　在食堂一楼倒是还有个出口，一条直通外面的小道。但那条道太过于狭窄，一旦迎面遇上个什么，前后夹击，基本要凉。

　　思绪纷转间，她一把抓住赵明殊的手。低声道：“去楼上！”

　　赵明殊一怔，突然想起食堂二楼好像是有个出口来着，只不过很少有人从那走。她立时点点头。

　　二人不再废话，动作迅速地往后跑去。

　　现在大部分人和丧尸都集中在门口那一片，她们的离开没有受到太大阻挠，途中遇到零星的几个丧尸基本被姜枝一脚踹开或者被赵明殊眼疾手快拎起手边的凳子砸过去。

　　好在二楼的摊点大多都是中午开始售卖，这会儿还没到准备时间，几乎没什么人，大大方便了姜枝二人通行。

　　穿过整齐排列的桌椅，赵明殊一个箭步冲上去推开那扇已经有些破旧的木门，在一排通往下面的台阶映入眼帘的瞬间松了口气。

　　姜枝刚踩到门前，熟悉的声音让她一下顿住了脚步。

　　【叮——您兑换的撬棍已发放，请注意查收哦。】

　　“……姜枝？”
　　赵明殊转头疑惑地看着突然停下的同伴：“怎么了？”

　　姜枝道：“没事。”
　　她回过头，两三秒后，单手支撑翻身进入餐台。

　　那处毫不起眼的角落里，一根不新不旧的撬棍静静地躺在那里。
　　没有多余时间思考，姜枝一把拿过撬棍，转身翻出。

　　赵明殊愕然地看着她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
　　“这什么——”她瞪着姜枝，几秒后眼神开始向后飘，“我也要找个武器。”

　　“可以但没必要。”姜枝沉默了几秒：“你应该也不会想要用筷子和汤勺跟那怪物近身搏斗吧。拿个锅倒是可以，等它来了就扣头上然后赶紧跑。”

　　赵明殊：“……真是难为你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后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一两声惊叫和不明的嘶吼，她们对视一眼，率先出了门。

　　二楼的出口还算开阔，一条宽阔的台阶弯曲着向下蔓延。知道这里出口的人不少，只是平常从这出去的时候毕竟不多，一时没人想起。不过也有不少聪明人在短暂的惊慌和混乱后就记起来了，急急忙忙地往楼上赶。

　　姜枝疾步走在台阶前面，估量着在一个适当的位置停下。

　　她没有试图去察看食堂外面情况的想法，而是把目光停留在阶梯右侧建筑物封闭的窗户上，那里面就是超市二楼的仓库，而窗户和阶梯之间是大片的悬空。

　　姜枝握着撬棍的手紧了紧，大致估算了一下从这到窗户下那一小块勉强能够站住脚的露台之间的位置。
　　然后微微弯下膝盖，助跑几步，借力跃过扶手，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她脚下踩着露台，身体前倾，一手死死卡住窗沿外框。

　　赵明殊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砰——
　　砰——

　　坚硬的撬棍裹杂着强劲的力度狠狠砸上陈旧透明的玻璃。

　　边缘和四角是最好下手的。
　　三棍下去，密密麻麻的裂痕如蛛网般铺满了整块玻璃，触目惊心。

　　姜枝轻轻吸了口气，蓄力发出最后一击！

　　哗啦一声，大片蜂窝状的碎小钝角颗粒倾倒入室内。

　　她单手撑着窗台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