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迟来的相遇·其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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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的齿轮迟早会崩塌，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灾难在开篇之时总会给出小小的预示，挂在墙上的手枪必定在第三幕响起，伟大的航行往往不会一帆风顺。
人们在登上塔坦尼克号时怎么会想到沉没？前往黑暗大陆的钢铁巨兽从一开始危机四伏，但这可是举V5与猎人协会之力共同开启的新航程。
不管有多少阴谋诡计都不能妨碍计划推行，然而人类的力量在自然面前似乎总是不够用，曾经进行过的开拓计划无一不证实了这一点。
人类永远追求未知，同时又不把教训当一回事。
动乱最先从底层开始，如点燃火星的油桶，火花闪现的那一刻起再也不能停下，随后就是卡金王室所在的第一层。
依莲早在登船之前就知道这一天会到来，指向她的预言告诉她，她终将获得她期望的一切。
妈妈在生命最后给出的指引绝对不会有错，她正是靠这份希望坚持到现在，她一定会去往生命的起源之地。
只要不管别人就好，说到底他人的生命早就注定，倾覆将来的命运还有必要改变吗？
依莲凭借自己出色的感知“听见”哀嚎和求救，她一次也没有要去握住那些伸来的手，别开玩笑了，她不是为了救谁而来这里。
而且奥伊特还下落不明，她和十四王子被带去仪式场所，一个接一个死去的王子只有死亡时能够得到宁静。
说不定奥伊特也会死，还有那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她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倭舞琉，妈妈都会这么做吗？她讨厌妈妈这么做。
【只要依莲幸福就好了，拜托你要活下去。】
【倭舞琉比我的生命更重要。】
奥伊特的眼睛和柏里莎的眼睛不像，可她们眼中的感情一模一样，她们都是笑着说的。
去他的命运，去他的死活，快死的人要做什么都可以！
无所谓崩坏的身体，和呼吸如影随形的痛苦从未离开，她要找到奥伊特。
她可以保护妈妈，不管是哪一个。
依莲再次取下手套，划破手掌并不算痛，血液滴入地板消失不见，她会找到奥伊特。
*
保镖无法进入仪式场所，隶属于大王子的保镖拦住依莲向前的道路，她从来不记不关心的人。
爆破声还在不断响起，最受看重的第一层暂时没有受到太多冲击，
“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记不清脸的军装男人显然也没把面前这个孱弱的年轻人放在眼里，他语气无比冷淡。
“管你去死。”
她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力量，除了发自内心愿意保护奥伊特以外想做什么都不必听令行事。
依莲并不畏惧杀人，她对此没有任何负担，倒在身后的尸体失去气息。
她在往前走的路上碰到酷拉皮卡，他正放倒一个保镖。
看见她来他没有解释什么，而是优先分配任务。
“依莲，你可以和其他保镖正面战斗吗？我大部分念能力不能对普通人使用。”
酷拉皮卡看着把守重重的前路问她，他的能力不适合对付蜘蛛以外的人。
目前能指望的只有依莲，尽管她看起来比他更不适合战斗。
她的回答在酷拉皮卡的意料之中。
“我不行，随便谁打我我都会死。”依莲飞快回答他，心情在看见酷拉皮卡平安的一瞬间稍稍恢复平静。
不过她不是在开玩笑，她从觉醒念能力开始就疾病缠身无法自如行动，到现在完全不行了，走快了都难受，没坐上轮椅已经算很顽强了。
依莲并非手无缚鸡之力，她很快做出选择，“但是我有特别的方法，我想这种情况下没什么可挑剔了。”
庞大的念反复流转缠绕，不详的力量肉眼可见，她放任诡异的念流通全身，用于短暂重塑的念能力会带来更多负担。
依莲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久违的回到了健康的状态，就仿佛她从未被诅咒缠身过那样。
一切都发生在片刻之间，依莲很久没觉得呼吸不是件痛苦的事了，她缓缓吐出口气，“好了，当务之急是找到奥伊特她们。”
酷拉皮卡没有余裕问她做了什么，在正事之前自己的事都不算重要。
他只来得及留下一句嘱托:“你也要注意安全。”
……
……
依莲喜欢自己的念能力，她顺应本心自然觉醒了念。
世上天生的念能力者数量极少，大多数偏向于特异功能，而这之中基本都是特质系念能力者。
而她属于操作系，并且是罕见的拥有强大进攻能力的类型，漆黑的液金如游蛇环绕。
妈妈也是天生的念能力者，依莲喜欢自己和妈妈相同的特点，任何一点和她相似的地方都会让她确认血缘的联系。
啊，柏里莎倒是没说过什么力量不是用来伤害他人的这种话，虽然她肯定不希望她的孩子手上沾上鲜血。
是为了保护才这么做的呢，就算是妈妈也没法说有哪里不对，依莲操纵金属放出它们，目光所及之处没有遗漏哪怕一个人。
她不太擅长具现化，还好这里的金属材料随处可见，真是最适合她的战场。
她没有找到奥伊特，依莲推开门没能见到她想见的人，那个偶尔会露出笑容偷偷照顾她情绪的女人不在这里。
依莲什么也不记得，她只觉得失望。
这里没有人，不，急促的呼吸从断墙后传来，依莲快步走到那里。
小小的孩子安然无恙。
“是你啊，倭舞琉。”她抱起襁褓里的婴儿。
还没学会说话的孩子当然听不懂大人的话，这个一向乖巧不让人操心的小孩在陌生的环境也没哭，她看到了抱她的人。
婴儿澄澈的眼睛倒映出依莲的脸，咒文已经爬到她的脸上，猩红纹路弥漫着尚未消散的杀意，像破裂的血管攀爬而上。
这孩子似乎感到了不安，但她没有挣扎，反而往依莲的怀里靠，就像以往靠在母亲怀里那样。
依莲本来想摸摸脸安抚一下小宝宝，可是目光触及手背的死气顿住转而掖了下襁褓。
“我带你去找奥伊特，好不好？”
倭舞琉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婴儿咿呀声，依莲问话从来不需要回答，她学着记忆里的样子露出笑容，如果脸上没有血迹就更像了。
她说:“那我们走吧。”
穿行而过的房间她都不清楚，得知消息的人早就完成了转移，被抛下的人尚且茫然无措。
依莲不打算为目标之外的人停留，她已经听不太清声音了。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不适合战斗，天生的残缺斩断了正常念能力者应有的成长。
其实稍微有点羡慕酷拉皮卡，她还蛮想随心行动，如果能像他一样健康她就能早一点去黑暗大陆了。
怀中的倭舞琉紧紧揪住依莲胸口的衣襟，小婴儿手劲还挺大，她只能依靠面前这个人，依莲很少抱她，但是倭舞琉记得她。
一路往前走，酷拉皮卡离她有段距离，还没能汇合。
耳麦里传来模糊的杂音，依莲不太依赖科技产品，久违的听见令人安心的声音。
“……依莲……找到奥伊特……快过来，你……船…沉……”
滋滋的电流刺得耳膜嗡嗡作响，在她回答之前信号被迫中断。
太好了，依莲说不清心里的感觉，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总之有酷拉皮卡在奥伊特一定会没事的。
她抱着怀里的孩子寻找方向，持续深入地板的液金搜寻熟悉的信息。
共振的金属收集一切可能的信号，爆破声一刻也不曾停下，她清晰的听到人的哭声，不认识名字的人们为未知的乱象惊恐不已。
突然，液金在左前方停顿下来，与本体共享的视野将它捕捉到的场景如实转移给依莲。
她看到如火焰燃烧的绯红眼眸，正与爆燃的大火交相辉映。
爆炸火焰席卷而来的那一秒，浸泡在溶液中的眼睛如血如泣，被火光照耀的头发像红羽翩飞，依莲与那双早已死去的眼睛对视。
——那是一颗头颅。
【人人都有所求】属于窟卢塔族遗孤的酷拉皮卡所求会是什么？
在得出这个答案之前，依莲先拿走了那些眼球和头颅。
现在抱在怀里的还有一个脑袋，悬浮的液金把容器保护完好。
看上去不过十岁大点的年纪，得益于收藏者的用心保存至今看来依然生动可爱，他的脸颊肉似乎还富有弹性，定格在死去瞬间的脸部表情并不像大部分死者那么惊惧。
是个稚嫩的男孩子，算算窟卢塔族灭族的时间，大概率是酷拉皮卡的朋友。
还有那些保存完好的眼睛，都是他的族人。
可能有一些无法言说的心绪，依莲知道自己动不动手都不会改变什么，只是有时身体比头脑动得更快。
她很喜欢奥伊特，酷拉皮卡也不差，也许她从来没有长大。
已经不用探究心中的感情了，一切都将结束，滚烫的鲜血还在外溢，依莲决定不再思考。
接近下层的位置，她终于找到他们。
奥伊特顾不上别的，看到依莲和倭舞琉的一瞬间差点站不稳，接过孩子她才敢哭出声。
目光投向酷拉皮卡时，他支撑住她，依莲已经没有力气擦掉血迹了，要先确认一路上搜集到的信息。
酷拉皮卡也在给她擦血，“整个船都被做了手脚，爆炸早晚会蔓延到这边来，维修室在加急处理，我们的位置不好。”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酷拉皮卡是在靠近地下层的房间找到了奥伊特。
一旦发生意外，这一部分会被优先放弃，为远渡黑暗大陆制作的航船不至于抵抗不了暴乱和袭击，不过是有所取舍。
他们现在所处之处不会有人来救援，即使是猎人协会也不一定赶得过来。
依莲深感命运无常，只要按照妈妈留下的预言什么也不管，她一定可以平安抵达目的地。
但是她做了计划之外的事，意外的并不后悔，她从不后悔。
“说不定我能做到。”依莲拦下奥伊特为她擦血的手，她的声音比平时更微弱:“这里大部分材料构成是金属，正好是我可以操控的类型。”
“虽然不怎么擅长战斗，不过我还挺会操控。”
依莲甚至有空开玩笑安慰一下奥伊特:“换做是我的全盛时期整个船我都能控制，我们还算幸运呢。”
奥伊特一只手抱着倭舞琉，另一只手死死攥着满是血的手帕，她勉强想要笑一笑，然而做不到。
依莲把手按在地面，从指尖快速延伸的念漆黑到具现化出实体，开发自本体的稀有金属仅需一点就能完成大范围控制。
好像从登船开始就一直在透支身体，她可是病号，这段时间力竭的次数超过了过往十九年人生的总和。
原本止住的血又从口鼻慢慢渗出，她讨厌疼痛。
淡绿的治愈光芒环绕身侧，依莲一转头看到他，是酷拉皮卡在为她治疗。
依莲:“……”
“别说话了，你的血在往外涌。”酷拉皮卡立刻打断她的话，火红的色彩非常耀眼，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在极力维持稳定。
依莲不再说话，治愈的力量在起效，肺腑煎熬的痛苦有所缓解，但是治愈能力只是杯水车薪。
他的能力应该是促进细胞再生达成治愈，可是她能赖以再生的细胞很少，无论如何至少让她不那么难受了，没人喜欢白受罪。
……
简直像是神迹般的控制力，逐渐崩塌的底层在漆黑金属的操控下慢慢重塑复原，原本会因为被放弃而死去的人得到存活的机会。
他们得救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1章 迟来的相遇·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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