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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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三过后，侄子裹着崭新的红被子，被大伯嫂抱在怀里，哼哼唧唧地闹腾着。侄女裹着打着补丁灰扑扑的被子，被搁在角落，不知忧愁咿咿吖吖地笑着。
“现下开春，家里也添丁进口了，今天我主持着把家分一分，以后各自过各自的好日子吧。”赵大有清了清嗓子说道。
卢娟抱着孩子，掩饰不住的欣喜，立马开口道：“公公婆婆，现在我家多了两张嘴，先前盖的房子怕是不够住了呀！”
所有人都看向赵奎生，只有他们没有孩子，多出来一间房。
原本田玉乔也期盼着分家这一天，但没想到这刚开始就要分走自家一间房。
她也紧张地看向赵奎生，只见他气定神闲，丝毫不见慌张，便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冷静也没什么办法，她是新媳妇，他们应当也不会给她提异议的机会。
没有让众人等太久，赵奎生只是稍作静默，便指着自己修缮过的偏房，现在的堂屋说道：“那偏房我从小睡到大，大哥家不够睡就拿去吧。”
“那怎么行。”卢娟不满地说道，“偏房离我们这么远，哪像一家子，除非......”
“除非什么？”田玉乔隐隐觉得不好。
“既然偏房让给我们，那不如我们两家的房子换一换不就行了，反正都是新盖的，谁也不吃亏。”
马翠花也帮腔道：“我觉得行，都是娶媳妇新盖的，谁也不吃亏。三间连一起的给老大他们，小二你们没孩子，两间房就够了，以后生了，我们凑一凑再给你盖一间，绝不偏心。”
赵金也开了口，神色倨傲，好像占便宜的是赵奎生他们，“我们房子盖得好，风水也好，能生龙凤胎，还便宜你们了呢。”
田玉乔脸刷一下白了，她的新房他们一人一句说要就要？
不等他们发表意见，赵大有便一锤定音：“那就这么分，但我丑话说在前头，小二家生了，我们还是一家补贴一点，免得外人说我们厚此薄彼。”
赵金、卢娟都眉开眼笑，忙不迭地答应了。
田玉乔低头扯了一下赵奎生的袖子：天爷，你倒是说句话呀！
赵奎生给了焦急的田玉乔一个放心的眼神，朗声道：“行，我同意。”
赵金和卢娟本来都等着他反对，要好好和他辩驳一场了，听他干脆的同意了还愣了好一会儿。
这就同意了？
赵大有很满意赵奎生的顺从，点点头笑道：“看你们兄弟两不争不抢的，我很欣慰，那你们就交换一下房契，这房子我们就分完了。”
赵金狐疑的拿出自己的房契摆到了桌上。
赵奎生也掏出了房契......和欠条摆到了桌上——
赵奎生欠田森田远红砖三千五百块，限期三年内还清。
赵奎生欠胡明远瓦片三千块，限期三年内还清。
赵奎生欠陈林大瓦缸两个，中瓦缸四个，碗具......限期三年内还清。
......
“大哥，房子可以换，但这个账你得还一下，为了娶媳妇我赊了......”
“混账！”赵大有骂道，“你怎么能赊这么多账，你不是在外面挣了大钱吗，你休想在你老子面前耍滑头！”
赵金也跟着骂道：“你那些欠条都是假的，放屁的，别以为我不知道陈林是你媳妇二姐夫！怎么可能要你们还。”
“就是，小二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卢娟帮着自己丈夫。
“小二你说实话，你真赊了账？你不想换我们可以商量，可不要拿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哄骗我们！”马翠花拍着大腿，“还以为你娶了媳妇就懂事了！”
田玉乔狐疑地看着赵奎生，不知他打得什么主意。
刚刚还气定神闲的赵奎生一下变得慌乱起来，抬起胳膊哭诉道：“爹娘对不起，我骗了你们，上次出门我受了刀伤，花光了所有的钱才保住了手臂，回家后我不敢说......我又想早日娶媳妇，这才东拼西凑......”
他转过脸朝一脸惊愕的田玉乔眨眨眼，抓起她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拍去，叫道：“媳妇我也对不起你，我骗了你！”
他装的？！田玉乔这才回过神来，当即就配合的哭了起来：“呜呜呜，你怎么能这样，娶我的时候说的好听，没想到有一堆烂摊子债，呜呜呜......”
田玉乔哭得悲悲切切，让其他人都说不出话来。
“逆子！”赵大有一拍桌子，马翠花立马接到，“家门不幸啊！”
赵金迅速拿回了自己的房契，“谁要给你还债啊，自己闯的祸你自己背。”
卢娟怎么看都觉得二弟那两口子怪怪的，但赵金都发了话，她也只好作罢，但还没忘记多要间房。
“房子就还各住各的，但我们多了两个孩子，那间偏房还是给我们罢。”
这会儿倒是不嫌房子没在一块了，田玉乔心道。
赵奎生收起欠条还不忘委屈巴巴地哀求道：“爹、娘，这些债都是为娶媳妇欠的，你们真的不帮我吗，大哥娶亲的时候......”
“闭嘴，自己做的孽自己受着。”
“还好今天就分家，不然三年后被人找上门来那才要成整个双水村的笑话！”
爹娘的话像是重锤锤在赵奎生心上，虽然他是装的，但还是不可避免的伤心了一把。
原来，爹娘是真的没打算管他，不管他娶媳妇，不关心他的伤。
田玉乔默默在背后握住了赵奎生的手。
分家才开了个头，所有人的情绪都不是很好，缓了一会儿，赵大有继续主持道：
“房子都没有异议，我们就分地了。”
赵大有拿出地契。
“咱家一共有上等田两亩，中等田三亩，荒地五亩。”赵大有沉声说道，“上等田给小二浪费了，我和赵金一人一亩，作为补偿就给小二两亩荒地和一亩地一年的收成。剩下的中等田和荒地都一家一亩平分了，没有异议吧。”
田玉乔飞快算到，荒地要两三年才能开荒成功，几百文就能买一亩，而上等田要六两银子一亩，这不是吃了大亏吗。虽然有补偿的一亩地的收成，但中等田的收成除去两人一年的口粮，着实剩不了多少。
这样算起来，自家起码三年都不会有额外的收入，必得节衣缩食才能勉强度过。
“公公婆婆，我可以和相公商量一下吗？”田玉乔询问道。
赵大有挥挥手，“去吧去吧。”
“两个都不下地的人，能商量出个啥，真是！”赵大有冲着两人背影说道。
田玉乔将刚刚自己的盘算跟赵奎生说了，赵奎生也没有瞒她，悄悄跟她说了自己的计划，两人商量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回来。
“爹、娘，”赵奎生说道，“前些年我每年都往家里拿银子，也不说全无功劳吧，现在我手伤了，还要将养一两年才干得了重活，所以我跟我媳妇商量了一下——”
赵金打断他：“别拿陈年旧事说事，你出去卖力气能有几个钱，还要说多久？”
赵奎生压下脾气，不想跟他纠缠，继续说道：“一亩上等田就能换一亩半的中等田，更别说几百文就能买到的荒地了。”
赵大有冷哼一声：“你又不下地，知道什么！不是补了你一年收成吗！”
“爹你先别急，等我说完，你看看有没有道理。”
“我的手伤了，一亩中等田给我也是荒废，索性我不要了，荒地全给我罢，等开了荒，我也好差不多了。”
“你是说真的？！”他的话让一直板着脸的赵金笑眯了眼。
在场谁也没想到两人出去就商量出了这个结果，都拿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两人，笑吟吟的附和道：“好。”“我觉得行。”“我赞成。”
“但你们要凑给我一亩地三年的收成。”赵奎生冷不丁补充道。
“三年？你也真敢开口。”赵金第一个叫嚷起来。
一直没说过话的田玉乔期期艾艾道：“大伯哥，上等田六两银子一亩，中等田四两，荒地却只要六百文，我们五亩荒地都当不得一亩中等田，只要一亩地三年收成，已经是吃了大亏了，如果不是相公的胳膊，我们如何肯让。”
田玉乔说着就又要抹泪。
赵金没想到田玉乔这么会算，当即沉了脸。
赵大有沉思了好一会儿，点了点头，“那就这么定了。”
“一亩地的收成由村长验收，这个可以吧？”赵奎生又补充道。
村长验收，就不怕他们故意少给或者出其它幺蛾子了。
家里的农具也是按人头分的，除了赵金特意捡了磨损的厉害的给他们，其他方面到没有吃亏。
自家得五亩荒地和一亩中等田三年的收成，大伯哥和公公都是一亩上等田和一亩半中等田。
过年猪吃剩的还有几十斤，也按人头分了，还有菜地一家一块，多的给老两口当孝敬了......
赵大有直言家中积蓄都置了田地，没有什么好分的。去年家里的存粮按人头一人分了两百斤，余下的卖了算老两口的私房，大家都没有意见。
折腾了大半天，一家子总算是把家分明白了。
临结束，赵大有突然宣布，以后他跟马翠花就跟大儿子赵金一起过了。
“大儿媳才生了双胎，我们老的理应帮衬着点。”马翠花解释道。
赵奎生眼神暗了暗，原来分家的意思是，把自己这一家分出去。
田玉乔冲他笑了笑，招呼他将分得的东西一趟趟搬回家里。
等都完事了，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两人才发觉都忙过了正午。
田玉乔摸着肚子说道：“好饿，分家第一顿，吃点好的庆祝一下怎么样？”
赵奎生犯了难，“肚子都叫了，现在上哪儿弄好吃的去。”
田玉乔朝分到手的猪肉怒了努嘴。
赵家不常吃肉，每次吃肉都是先分给公公和大伯哥两个下地的，然后是大伯嫂这个怀孕的，最后才是婆婆和自己两人，分到碗里的就只有一两块。
她在娘家虽也少吃肉，但肉上了桌还不至于要分三六九等才能吃。
赵奎生内疚了起来，“对不起啊，以后你想吃多少吃多少，有空我就去打野味捉鱼......”
两人钻进厨房，一人洗一人切，你炒菜我端盘子，不一会儿就端了一大盘红烧肉和青菜丸子汤出来。
肚子叫得更响了。
两人这一顿饭吃得爽快，那肉味都飘到了院子里。
马翠花嘀咕道：“刚分家就这么造，哪里是会过日子的哟。”
卢娟咽了下口水，试探着说道：“娘，今天分家了我们也弄点肉呗。”
马翠花瞪了她一眼，卢娟不敢再说话，回屋喂起了奶。
她从窗口往那飘着肉香的那处看去，有些茫然，但只过了一会她就又斗志昂扬了起来。
小二他们好哄骗，但自己可是知道，公公婆婆是有些私房的，且等他们再老一点，那所有的一切不都全归自己家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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