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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门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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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的楼道莫名有种阴森感,宋惟与拿出包里揣的螺丝刀和螺丝钉赶去案发现场。
“我靠!”宋惟与刚到顶层就被门口的黑影吓一跳,这突然的一声也把黑影手里的作案工具吓得散落满地。
黑影转过身,待彼此看清来者何人后,两个人异口同声。
“怎么是你?”
“怎么是你?”
宋惟与瞥了一眼沈意酬脚边散落的东西,说:“你来修锁啊,我也是。”
“你会?”沈意酬表示质疑。
“难道你不会?”宋惟与反问。
“谁说我不会!”
谁行谁上,宋惟与弯腰做了个“请”的动作,说:“那您先来。”
沈意酬先是扳手,而后扳手、螺丝刀齐上阵,磕磕巴巴地把锁头拆了装装了拆,一顿操作下来好不容易将锁头挂在门上了,可转动把手的时候锁芯依旧啥动静都没有。
全校大名鼎鼎的装逼王者在自己面前是个菜鸡,可把宋惟与看舒坦了,忍不住调侃道:“噢,看来你不会修啊。”
沈意酬抿着唇不说话,宋惟与却是自信满满:“行呗,放着我来。”
“你来就你来。”沈意酬小声嘟囔。
宋惟与一个跨步上了三个台阶,气势上不能输。沈意酬侧身给他让出足够的空间。
“声音这么小在说我坏话?别心虚啊,不会就不会呗,我又没笑话你。”宋惟与也懒得从包里再拿工具,直接捡地上现成的。
修这些东西对宋惟与来说可是小菜一碟。小时候因为妈妈工作很忙没时间陪他玩,外公外婆年纪大也经不起他的一番折腾,还是外公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台旧的哑巴收音机,丢给宋惟与让他拆着玩消耗他过剩的精力。
小屁孩宋惟与别提多来劲了,一放学就坐在客厅的地上捣鼓零配件直到组装完成,没成想重新拆装的收音机竟能出声了,宋惟与的外公到现在还用它来收听早间广播。而宋惟与的魔爪也就此伸向了家里角角落落能拆卸组装的东西。
现在面对区区一个门锁,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只见宋惟与三下五除二就把锁头拆下来检查,熟练地分析道:“这锁芯里面卡住了,难怪转不动。奇了怪了,我又没有拿东西堵锁芯怎会卡死呢?”
宋惟与回忆当时只拿胳膊肘碰了一下,锁头立刻就摔在地上,他哪有那么大的能耐,所以主要责任肯定不在他身上。案发现场还有两个人,他们的作案动机暂时不清楚,但作案时间非常充足,而且根据凶手作案后会再次回到现场的犯罪心理进行推理————真相只有一个。
“肯定是你,亏我还以为是自己弄坏的。”宋惟与把目光投向头号嫌犯,“差点就成你的背锅侠了!”
“背锅侠?”沈意酬靠在楼梯栏杆上,双手插兜,一副你必须好好给我说道说道的样子,“给人扣帽子总要有理由吧。”
“那你说你上天台干什么,总不能是为了看风景吧?”宋惟与投去怀疑的眼神,又把注意力转向锁头看能不能把卡死的东西取出来。
“我就是为了看风景,不行?”
“行行行,你说什么都行。”宋惟与懒得理他,心道:看风景?鬼才信,楼下草皮都没铺完,有什么可看的。
沈意酬看宋惟与捣鼓得起劲,干脆把书包垫在地上坐着等他修。太阳又往下落了些,夕阳的光辉从关不上的门外闯进来,把两张脸照得轮廓分明。
沈意酬觉得阳光刺眼,干脆背靠墙上闭目养神。
宋惟与的直觉告诉他面前这个人是因为帮不上忙面子挂不住,在这装死呢。
他也不戳穿,继续手头上的事,估摸着旧锁芯彻底没救了,转而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新的。正好他们班的体育老师负责这些杂物的管理,所以他来之前找老师要了一个以备不时之需。
“你刚刚凭什么怀疑是我,秦凯也在,怎么不怀疑他?”宛如一尊大佛般安静待着的沈意酬突然出声。
宋惟与翻了个不明显的白眼,心想:可真是够小心眼的,这茬还没忘呢,开个玩笑而至于这么较真吗?大哥……不对不对,我高三他高二,应该是沈意酬叫我一声“哥”吧。宋惟与抽出三秒钟时间想象一番沈意酬毕恭毕敬叫“哥”的画面,呃,太可怕了,他手臂直接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想象力已经跑偏,宋惟与赶紧拽回来,说:“秦凯?噢,你那个男朋……”
最后的“友”字被宋惟与硬生生吞进喉咙里,脑子管不住嘴差点就脱口而出了,好在最后一秒他反应过来,不然被这个危险人物发现自己撞破了小情侣谈恋爱岂不是要被灭口。
“男什么?”
“呃……你旁边吃炒米粉的男生,你朋友啊?”宋惟与解释完又有点后悔,这种时候是不是应该装没看见,说到底这算是他的隐私吧,万一他们在约会还给自己撞破了,多尴尬啊。他还问他俩是不是朋友,多冒昧啊,这行为太欲盖弥彰了。
沈意酬“嗯”了一声,嘴里蹦出俩字:“朋友。”
你们城里人真会玩,管能亲嘴的关系叫朋友,行吧……宋惟与今天是长见识了,接着说:“你还有朋友?”
宋惟与这会儿是真相找个地缝钻进去,到底哪根弦搭错了一天天的竟说胡话,他瞄了眼沈意酬的表情,五官连个起伏都没有,识别不出一点情绪,活像人工智能成精。
“原来他们都这么说我啊。”沈意酬缓缓睁眼,顿了片刻后说:“不过,算得上朋友的还是有那么一两个。”
虽然沈意酬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可宋惟与隐约能感觉到一些落寞和难过混杂其中,他想安慰几句又觉得两人顶多也就两次照面的关系,说不上多熟,说多了反而显得累赘。
宋惟与沉默,沈意酬又不是爱热场子的性格,除了修锁时金属碰撞的脆响时不时打破沉寂,两个人一句话不说使气氛又回到刚开始的安静冰冷。
螺丝刀往右用力转了半圈,最后一颗螺丝被拧紧,宋惟与转动把手,锁舌丝滑地弹出收回。
“大功告成!”宋惟与拍拍手里的灰,欣赏自己的战利品。
沈意酬轻飘飘一句:“还行吧,有点实力。”
“呵呵,谢谢您的夸奖。”宋惟与提取关键词“实力”,他权当那话是赞美了,反正这个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宋惟与把地上的零碎物件都收拾好,这个点估计教室门都锁了,他用塑料袋包上旧锁头放书包里等到明天再送到体育老师那里。
“沈同学,你走不走?”宋惟与见沈意酬慢吞吞地,没有一点要动身要离开的意思,便把属于他的东西也捡起来装好放塑料袋里递过去,说:“给,再过会儿保安要来巡查了,这几天高三都没晚自习,可没借口给你用,要是不想被逮住就赶紧的。”
“谢了。”沈意酬起身将书包单肩挎着,接过袋子拎在手里。
“嗡嗡——”
手机震动的嗡鸣在楼道的回声加强效果下显得异常突兀,宋惟与从口袋掏出手机,果不其然,是褚茵发来的一段长语音。
宋惟与按着音量键调低声音后再点击,就听见褚茵抱怨:“小与,汪阎王不给活路啊,第一张卷子最后两大题就给我整蒙了,后面还有两张我顶不住啊!那是给我等凡人做的题吗?他怎么不上天!”
那三份卷子发下来的时候宋惟与就先把每份卷子最后几题的题干扫了一遍,又是汪阎王一贯的压轴题组合拳,突出一个“难”字,主要目的是针对性强化训练,次要目的是把他们放假放野了的心收一收。
宋惟与寻思回一句什么,手机就被沈意酬夺过去藏到身后。
“?”请问您是有什么毛病吗?宋惟与此时很想问候一下他家的植物。
没想到沈意酬神色凝重,说:“校长好。”
“……骗人的吧。”宋惟与压低声音问。
“你觉得呢?”沈意酬轻抬下巴示意他向后看。
宋惟与像个年久失修的机器人般僵硬转身,果然看见校长露出他标志性的笑容站在楼梯口。
宋惟与机械性发声:“校长好。”心里却大呼完蛋,这不是被抓现行了嘛!
校长的笑容越和蔼可亲,宋惟与心里就越发毛,他做好挨训的准备跟在沈意酬身后下楼。
两个人像待宰的羔羊一前一后杵着,当然宋惟与选择了后面,毕竟枪打出头鸟,这种时候就应该让大佬去迎战。
校长走近两步,拍拍沈意酬的肩膀说:“小沈啊,干得挺好。这个门啊当时装错了没来得及换我还犯愁呢,没想到你偷偷来修好了。”
宋惟与这才明白原来他们俩闹了场大乌龙。
沈意酬一言不发,大概也是九分无语,一分醉了。宋惟与偷瞄一眼,看见他那张脸上像喝了中药似的五味杂陈,只能暗自憋笑到腹痛。
下一秒,校长宽厚的大手就拍上了宋惟与的肩头,说:“8班的小宋,老郑可天天把你挂在嘴边呢,都优秀,都是好孩子!”
校长笑得更甚,宋惟与直觉大事不妙。
只听校长说:“你们放学后偷偷来干这件事,是不是都想学雷锋做好事不留名啊,但我觉得做好人好事是需要鼓励和夸奖的,改天我让广播站好好表扬一下你们爱护校园公物的行为,给同学们做表率。”
广播站?
表扬?
他俩一起?
好了,现在喝中药的有两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