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具人女二觉醒后》不加士

4、第四章

　　“我……”

　　宋穗安转身去看落地窗上的倒影。

　　傍晚时间，室外天色渐暗，隐约能看见一点身形，但并不清晰。而她最在意的问题：“我看起来是立体的？还是纸片？”

　　“放心，很立体。”陈斯衍抱紧双臂，缩着身子，试图压下一身的颤栗。

　　宋穗安掩饰紧张情绪的方法是撑住架势，甩甩头发，昂首挺胸挑剔道：“这公司大堂都不如我们南芯，看来作者也不算三流，画得挺好。”

　　“我觉得吧……”陈斯衍谨小慎微，“我们这会儿和作者在同一个物理空间，逝者已逝，讲话小心点。”

　　主要是，都能发生穿进漫画这么诡异的事了，很难保证作者的灵魂会不会就在跟前。这么想着，陈斯衍后背越发的阴凉。

　　好不巧，这时候突然传来一声叫喊，直接让陈斯衍吓出冷汗

　　“你们怎么进来的！”是公司保安。

　　由于保安服装和南芯一样，甚至长相也有那么一点儿眼熟，宋穗安还保持着“这公司我家开的”高贵姿态。

　　只有陈斯衍状态在线，连忙拉走宋穗安，一边笑呵呵地回头跟保安解释：“我找人事部的陈总，联系过了的，等他来接我们呢。”

　　“都下班了你找什么人事？”保安更严肃了，“你们不是这里的员工吧，怎么进来的？怎么没有带临时工牌？登记过了吗？”

　　“啊对对，我们来晚了，公司企业文化真不错，都准点下班呢。”陈斯衍不多做辩解，赶紧加快脚步离开。

　　站在街头，宋穗安表面上不以为然，气定神闲说着：“不都一样，什么漫画现实，有差别吗！”

　　有差别的。

　　这里的一切在宋穗安眼中清晰许多，她只是强撑着不露怯，不想表现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陈斯衍打了车，在路边等车的时候，他们还去边上的便利店买了两瓶水，尝试用宋穗安的手机付款，一样的，货币不流通。

　　宋穗安的手机在这边连接不上信号，钱也不能用。

　　“你放心，有我一口汤喝，就绝不会少你一口饭。”陈斯衍打着保证。

　　“你月薪多少？”宋穗安问。

　　陈斯衍尴尬地笑：“还是先找找能让你回去的方法，肯定不能让你在这里当黑户。”

　　路上，陈斯衍忙着打电话、回信息，在漫画世界生活三天，以为在这边会被当作失联，可是一通电话打给家人报平安，家人却以为他发神经。

　　“早上不是才打过视频？什么失踪？你在说什么？”陈斯衍得到妈妈这样的回复。

　　挂断电话匆匆看一眼时间，十月十六日，和他意外进入漫画世界的时间是同一天，怪不得工作群里没人催促他交提案。

　　陈斯衍松了一口：“我的猫不会饿死了。”

　　“所以……两个世界的时间不同步？”宋穗安若有所思。

　　一路上，宋穗安始终紧握着拳头，指甲在掌心掐出了一道痕。

　　会疼，不是梦。她的确来到另一个世界，一个更清晰的世界

　　陈斯衍没心思想这些，捧着手机看家里的监控。宋穗安瞥过视线瞧了一眼，没找着小猫的影子，倒是觉得陈斯衍这副模样挺……虔诚的。

　　嘴里不停念叨“猫猫，猫猫”，十分急切，又有大惊之后的喜色，等找到猫猫的身影，他都快喜极而泣了。

　　一到家，陈斯衍立刻跑去找猫猫，又是翻猫窝又是钻茶几，等他抱到了猫猫才想起来招呼客人。

　　宋穗安站在门边，无从下脚，不能理解这么小的房子，顶多三十平吧，硬是塞了一个猫爬架和好几个不同颜色的猫窝。

　　陈斯衍让她进屋的时候，她还挣扎着问：“我猜，这里是你专门用来养猫的房子？”

　　当然不是。陈斯衍一个刚毕业实习生，能住这样公寓楼里带阳台采光良好的房子，不错了。

　　陈斯衍能听出宋穗安话里的意思，抱着猫一边去翻鞋架，找了双全新的酒店一次性拖鞋，整齐摆在宋穗安的面前。

　　“新的，没穿过的。”陈斯衍说，“寒舍简陋，劳您大驾光临。”

　　“这么简陋的房子，进门还要换鞋，有让人走的过道吗？”宋穗安口气上似乎是在故意挑剔，但这不是她刻薄，而是在极力掩饰不安。

　　她爱面子，强撑着摆出一副“天塌了我也顶得住”的姿态。

　　“你穿一天高跟鞋了，我以为换拖鞋会舒服点，没事，不想换就不换。”好在陈斯衍没有不耐烦，招呼挺周到的。

　　宋穗安换了鞋，进屋后，陈斯衍从冰箱拿了苏打水和啤酒让她选。陈斯衍还是了解她的，这时候宋穗安需要冰啤压压惊。

　　为了让宋穗安放松，陈斯衍还放出自己的猫去当抚慰剂。没用，猫是高冷派的，宋穗安也是。

　　眼见那只猫绕开走掉，宋穗安不屑地吐出一句：“黑不溜秋的，真丑。”

　　是只黑色德文猫，没有名字，陈斯衍管他就叫猫猫，并认为他的猫猫是只外星小猫。

　　“作者的平板在哪儿？给我看看。”无视猫猫在前面转悠，宋穗安闷了大半罐啤酒，提起重点。

　　“对啊，平板呢？”陈斯衍先自己疑惑了起来。

　　他那天……准确来说是今天，早上找去华心公司，从作者同事那里拿到一部分作者的遗物，之后在大堂休息区打开其中的平板电脑，然后莫名其妙进入漫画世界。

　　“遗物应该还在华心公司……”陈斯衍话没讲完，被宋穗安打断。

　　“等等！”宋穗安质疑，“你随便翻看一个逝者的私人用品，合适吗？”

　　陈斯衍说：“因为她的同事举报到我单位，怀疑死因蹊跷，所以我才去查的。”

　　“不能报警？”宋穗安又问。

　　“只是怀疑，没有根据。”陈斯衍解释，“她没有亲人，葬礼都是公司替她简单操办的，同事奇怪平时看着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在工位上猝死很奇怪。”

　　起初，陈斯衍从一堆热线举报文档中看到“华心半年发生三起员工猝死事件”，以为事件的方向是大企业内藏着压榨剥削制度，栏目组里没人愿意接这个提案，就他一个斗志昂扬。

　　结果，事件直接往玄幻方向发展，什么都没开始查，先去了一趟漫画世界。

　　缓了一口气之后，陈斯衍马上联系那个举报的作者同事，不过电话没有打通，加过的微信也被拉黑了。

　　“没事，你别急，我再想想办法，大不了明天一早我去华心公司门口堵人。”陈斯衍是着急的，因为连微信都被拉黑，让他隐隐觉得不对劲。

　　宋穗安倒是不着急，她坐得端正，抬眼扫视房间里的一切。

　　刚开始可能会因为处境问题感到不安，但坐下来冷静了会儿，心底悄然生出一丝欲望，宋穗安喜欢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是清晰的。

　　不过宋穗安没有表现出来，始终维持“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气场。

　　陈斯衍把自己微信、支付宝上的余额全转到一张银行卡上，然后把卡上交给宋穗安，试图模仿当初宋穗安给他卡的霸气豪迈模样，但一句话讲得结结巴巴。

　　“不知道，不知道你会在这边待多久，要买生活用品和换洗衣物的吧，还有，找家酒店先住着……”陈斯衍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这张放有全部身家的银行卡，不舍是一回事，主要是这点钱在宋穗安眼里，可能只是看不上的小零头，他有些拿不出手。

　　宋穗安问：“把钱都给我，那你呢？”

　　陈斯衍说：“单位食堂管饭，猫猫有余粮，暂时用不到钱。”

　　“万一我在这里不止待三天呢？”宋穗安摘掉身上的首饰还有手表，在她的世界里，这些可都是奢侈大牌，然而她一边问着附近有没有二手店，抬眼见陈斯衍欲言又止的表情，有些明白了。

　　宋穗安不认命地展示着她的手表：“瑞士大牌，纯手工镶嵌543颗钻石，全球只有十枚！”

　　接着，又拿起她的包，指着包上的logo，问：“这个呢，也没有？”

　　陈斯衍尴尬地摇头：“作者也真是的，怎么就不能照搬现实里有的品牌，非要搞山寨？”

　　牌子是假的，但也许钻石是真的，抱着这样的念头，他们找去一家二手店，结果被白眼请出了门。

　　没有开源的途径，那就只能节流，宋穗安告诉陈斯衍自己可以睡他家的沙发。

　　陈斯衍连忙摇头，说什么也不行，他在漫画世界那头，可是拿着不限额的卡随意消费的！

　　“连这点地主之谊都不讲究，我算什么男人。”陈斯衍说。

　　“地主之谊？”宋穗安有些不屑，迈开步伐走进人群中。

　　商场里的这个时间最热闹，宋穗安穿梭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也许唯一不同的是，她身上多了些明艳的闪光点。

　　走着走着，慢慢放下脚步，宋穗安回身等陈斯衍走近，好像就是为了证明给陈斯衍看：我没有什么不同，我可以属于这个世界。

　　至少从宋穗安的神情中，陈斯衍依然能读出傲气，尽管她在不属于她的世界里。

　　本来要去地下一层的超市给宋穗安买些生活用品，但进到商场后，宋穗安根本不受指挥，自顾自地看着标识走。

　　她在扶梯旁找到商场指示牌，然后直奔服饰专卖楼层，没有进店，只是在每家店店门口驻足许久，其中也有华心旗下的品牌店。

　　看着琳琅满目的服饰，宋穗安眼中有惊艳，这份惊艳正在滋养她的野心。陈斯衍一路跟随，不懂宋穗安到底在想什么，不敢多话，怕说多了会惹毛纸片人

　　就好比下到超市，宋穗安问及漫画相关，陈斯衍一概不知。

　　“所以你连漫画叫什么名字，在哪个平台发表都不知道？”宋穗安再一次发出质疑，“一个三流作者，加上一个不入流的记者，我……”

　　“我倒八辈子霉了。”最后宋穗安总结道。

　　然后陈斯衍在一旁嘀咕了句：“纸片人有八个辈子？”

　　瞥眼一瞧，对上宋穗安严厉的目光，陈斯衍立马抿起笑容，摇头说：“你很立体！非常完美！”

　　陈斯抿紧嘴巴，推着购物车安安静静跟在宋穗安身边，看宋穗安挑完牙刷牙膏又开始挑沐浴露洗发水，不敢打断，只敢拿眼神表达：这个可以不用买吧？家里都有。

　　“你那些沐浴用品的味道我不喜欢。”宋穗安感受到陈斯衍的疑问，直接回应。

　　该省省，不能接受的地方，宋穗安可不会委屈了自己。

　　购物车很快被她塞满，买完提上满满两袋东西，出了超市两人找了个可以坐下的地方，拿手机各种搜索“池灿永”和“李恩妮”“南芯”的相关信息。

　　没有结果。

　　“果然是三流作者，漫画主角连搜都搜不到。”宋穗安下着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