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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风吟·外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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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大量粮食送到外城这件事,放在谁身上都难,但放在霍湘儿身上,那就不是事儿。
她的人气不是白攒的,即便是打着极其拙劣的幌子,说这粮食是她带着自家姐妹野外郊游吃,守卫都会放行。
谁家好姑娘出去郊游能吃几牛车的饭?还大多都是干面馒头和白水?
看到霍湘儿如此爽快的答应,宫肆衣笑得冷意潺潺:“其实,风吟也没有真的对外城人不管不顾吧?”
霍湘儿无声望去。
“如果真的这样不顾外城人死活,他们根本活不到现在。”宫肆衣面色冷峻,“我其实不太想往不好的方面想,但是,生存环境如此恶劣的情况下,他们既然反抗不了,难道还躲不了吗?跑去邻国或者哪个山村野落里都比在外城天天受尽冷眼,随时都可能被饿死强吧?”
白杦也随即意识到了什么,沉下脸来:“除非是他们根本出不去。但到底是什么原因,必须让他们活着,但又必须困在那里呢?”
沈微兰顿觉一阵恶寒袭身:“我怎么有种井池镇再现的感觉……”
宋奇宴“啧”了一声,赞同道:“我感觉你这个感觉八九不离十。”
白拾在心中暗暗点头。没错,怎么会有傻子明知道自己在一个地方活不下去却还一直待在那里的?一两个也就罢了,但那么多人都是如此,就显得刻意了。
“湘儿姑娘,这个可以解释解释吗?”宫肆衣语调恢复成了平日里的样子,白拾莫名听出一股轻佻的意味。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别人都保持距离喊人家“霍姑娘”,就他一个人搁那“湘儿姑娘”,肯定是故意的!
而且,宫肆衣是不是从一进门就盯着人家看来着?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白拾总觉得他看霍湘儿的眼神很不一样,具体是什么样的眼神他又拿捏不准。
感觉到自己在被注视,宫肆衣也回看过去,眼中笑盈盈的:“怎么了?”
白拾没回应,撇过脑袋不再看他,心里乱乱的。
霍湘儿沉吟片刻,回答道:“既有求于各位仙长,湘儿自然是得把能说的都说明白了。实不相瞒,如这位公子所言,风吟确实从来没有放弃过外城,我也好,护国将军风郁也好,很多人都不想真的放弃他们,所以经常会送点吃的出去。但是……我不知道,这么做到底是在帮他们,还是在害他们。”
“因为那个埋在外城地底的邪物?”白杦问。
“不错。”霍湘儿点头,“我们至今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只知道它会不停的汲取人身上的邪念、妄念、恶念……如果汲取不到,它就会一步步扩大自己蚕食的范围,整个风吟都会成为它的饲料。”
简直就是一个放大版的“井池镇”。
霍湘儿继续道:“我们无法靠近那一处地方,起先是接触它的人会疯,妄想毁掉它的人当晚就会离奇毙命,后来,人们只要靠近它就会得癔症,每天胡言乱语怎么也治不好,到最后彻底疯掉。直到上一代国师出现,劝说先帝将风吟分为内外城,让……”
她没继续说下去,宫肆衣冷冷补上:“让可怜的外城人替整个国家分担这个无法破解的诅咒。”
饥寒交迫下,愁苦蔓延;见内外城天壤之别,怨怼滋生;为活命而去争抢余粮,恶意开始猖獗……都是那鬼东西的饲料。
无法想象这么多年下来,这邪物究竟被喂养成了什么庞然大物。
沈微兰把小凤凰笼在手心里,低低道:“虽是迫不得已,但果然还是很过分。”
“抱歉……”霍湘儿垂下美眸。
“该抱歉的又不是你。”宫肆衣这才端起茶盏呷了一口,不紧不慢道,“这种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的情况,有人能做出自己认为正确的选择已是不易,有什么好抱歉的?”
白杦点点头:“无愧于心便好。”
霍湘儿无言,只能投来感激的目光。
“那么,咱们来谈谈解决办法吧?”宋奇宴把玩着自己的酒壶,却未动一口,“霍姑娘说,能救风吟的只有我们,为什么是我们?”
国师的事情已经被白拾放在了明面上,霍湘儿便直言不讳了。
“‘宁武七年,八月初,天定之人现,风吟活。’,这是国师卜出来的结果。我们一直在等这一天,而几位仙长出现的时间也对应的上。所以,能将邪物取出并销毁的,就是你们!”
所以说,先把这个迫在眉睫的事情交代出来再解决掉就好了,为什么要先把“谋反”说出来呢?白拾不解。
正这么想着,霍湘儿紧接着就解答了他的疑惑。
“但是,这句话后面还有一句,‘然同月,祸起宁武,国亡。’”
白拾一怔。
同月?
「系统,按理说,我应该已经习惯了这个敢死队一样的剧情。但是,风吟的灭国之乱少说也是在邪物取出一两个月之后才来吧?一下子提前这么多真的没问题吗?」
【就是说,好奇怪啊……】
「你还给我‘好奇怪’?」
【人家真的不知道!!!】
「你不说你现在是个靠谱系统了吗?!」
【那也得是在人家的可控范围内才能靠谱嘛!】
宫肆衣摸着下巴,重复道:“‘祸起宁武’……什么祸?”
霍湘儿摇头:“不知。”
白杦道:“既如此,咱们先把粮食送到外城,顺便看看那个所谓的邪物。”
沈微兰一把握住他的手,担忧道:“白大哥,她光说咱们符合天定之人出现的时间,但究竟是咱们之中的哪一个?怎么就确定不会是别的什么人呢?万一不是咱们,就这样毫无准备的过去,被邪物影响了怎么办?”
宋奇宴点头同意:“微兰说的在理。老白,就算要去,咱们也得做好防范。”
霍湘儿闻言面露愧色:“实在抱歉,几位仙长。我们无法给出确切答案,究竟是你们中的哪一位是这个天定之人。”
宫肆衣微微凑近白拾,低声询问:“阿念,这个人是谁?”
自然是开挂男主咯。
“我哥。”白拾悄悄回答。然而说完后,心里却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白杦闻言点头,也承认这个风险,却道:“总要试试。没关系,你们留在外面,我去。如若不成,老宋,陈兄,就拜托你们去找华池仙尊,他说不定会有办法。”
他不想绑架其他人陪着他一起去,作为相处多年的兄弟,宋奇宴早就看明白他脑袋里的想法了,直接摆手拒绝:“反正就是我们之中的几个呗,一个不成就换一个。只要有一个能做到,其他人就算是被那鬼东西影响了,那肯定也有解救之法。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那个天定之人肯定是老白你。”
不,不对,可能已经不是了。
白拾突然转头看向宫肆衣,后者不解地看回去,“嗯?”
宋奇宴继续道:“不过,这事有风险,强人所难就不道德了。霍姑娘,我们几个之中谁去谁留,全凭自愿,你可接受?”
霍湘儿点头感谢:“自然。无论结果如何,湘儿都会重谢诸位仙长。”
谢绝了霍湘儿留他们用过午膳再去的邀请,几个人没有多等,直接奔着外城去了。而霍湘儿也遵守承诺,带着粮食很轻松的出了内城城门,把东西分了出去,顺带帮他们把花修府带过来。
白拾和宫肆衣走在吊车尾的位置,和白杦三人保持了些可以说悄悄话的距离。
“那个天定之人,是有什么变化了吗?”宫肆衣问。
白拾不得不承认,宫肆衣在有些方面确实敏感又精明的可怕。
“只是猜测,不敢断定。”
“哦——那这个变化,莫非是我?”
白拾转头望他,神色震惊。
宫肆衣继续道:“看来猜对了。那我继续猜猜,能让命定之人从白杦变成我,那中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比如,白杦身上的某种力量,或者说某样东西,跑到了我身上。而我这里,恰巧还真有一样东西,本来不属于我。”
说着,宫肆衣将那个东西拿了出来——万仞锁。
白拾停下脚步,盯着万仞锁,脑子里冒出另一个答案,其实还有一样东西可能才是关键——七叶菩提果。
原文里没有交代白杦到底为什么是那个天定之人,为什么只有他能毫发无损的将邪物取出并销毁,只说当时他周身迸发出一道佛光,帮他阻挡了大部分邪祟。
读者可以理所应当的认为,这是白杦身为男主自带金身不破的特权,当时也确实有很多人猜测男主真身说不定与佛有关。
然而看阿蛋这种埋了一大堆谜团准备憋到大结局再讲的样子,白杦为何能是那个天定之人的原因,就值得多推敲一下。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七叶菩提果在替他挡灾。因为这东西在正式派上用场前,被阿蛋刻意弱化了,直到它被白杦服用之前,很多人甚至都不记得这个东西的存在了。
【叮!察觉到宿主似乎陷入了难题,是否需要帮助呢?】
「要扣感化值吗?」
【不涉及剧透,只是答疑解惑的话,不会扣哦。】
「那你退下吧。」
【嘤,宿主甚至都不愿意问一句吗?万一不涉及剧透呢?】
「那好,现在可以取出邪物的人还是白杦吗?」
【锵锵~答案是:是。】
白拾一怔,竟然没变?难道是他想多了?
紧接着系统又补了一句:【但是,又多了一位哦~】
「哦,不用猜,这新增的一位肯定是宫肆衣,所以为什么是他?」
【嘻嘻,这个就涉及剧透了,宿主可以自行发挥想象,寻找答案!】
既然都肯定宫肆衣可以做到了。那答案还用问吗?不是万仞锁就是七叶菩提果,但显然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这玩意儿千年难遇,虽然生长在魔界,但却可以济世救人,既带邪性,又有佛性,即便不炼化服用,只是带在身上也有护体之能。
“啪!”宫肆衣对他打了个响指,“回神了。想什么呢,这么半天都不说话,又是难言之隐?你再不赶紧给个准话,白杦可就要进去了。”
白拾抓了抓脑袋:“就快想明白了……”
此时,他们五人一鸟已经站在了外城的结界处。进入结界,就是那件邪物的“地盘”。
这里是比外城更偏远一些的地方,结界内外的景象一目了然,外面不能说是草木繁盛,但里面那绝对是寸草不生。
越靠近就越感觉到不适,从身体到心理,沉重而烦闷。如果白拾此时还是那个没有一点灵力傍身的废物,估计早就瘫倒了。
“你真决定了?”宋奇宴再次向白杦确认,“老白,说真的,不然我先去探探情况,我好歹也是个学医的,万一感觉有什么不对,还能给自己来几针。”
“如果被它影响,你的针还扎得准吗?”白杦拍拍他的肩,“神医还是留在外面替我把门吧,如果那个人不是我,就麻烦你给我几针冷静一下。”
“你……”宋奇宴哑口无言。
“白大哥我害怕。”沈微兰眼眶含泪,忍着不想掉下来。
白杦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慰道:“没事,我又不是一去不复回了,况且还有他们几个在,不会有大问题。”
“不是……”沈微兰摇摇头,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我是害怕,万一你不是那个天定之人,这一进去被邪物影响了,以你的能耐……我们几个怕是按不住……”
“……”众人一阵沉默。
“噗。”宫肆衣走上前去,“好了好了,这个头还是我来开吧,老白你先别急,我不是没头没脑的要争这个英雄当。”
说着他把万仞锁拿了出来,道:“还记得它吧?我和阿念在井池镇里拿到的这个东西。我那个时候没有告诉你们,其实在我拿到扇骨之时,一度被它蛊惑,因为它让我回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而附在这扇骨上蛊惑我的家伙,正是斯洪,他在吸收我内心滋生出的黑暗,这么看着,是不是很像里面那个邪物?”
白杦当即就反映过来:“这邪物,莫非也和斯洪有关?”
“非常有可能。”
“怪不得我明明感觉这件事和斯洪有关,却又找不到什么相同点。”宋奇宴道,“在井池镇,斯洪是自己上阵吸取邪念,在风吟,他就用找了一个东西替他吸。那他和容息会往这个方向跑的真正原因,恐怕也是因为这个。”
宫肆衣点头:“结界里看着地方不小,要找东西估计也得废些时间。所以,这把和斯洪有关的扇骨,兴许可以带着我更快找到。”
白拾抓住他,目光担忧:“你确定要去?”
“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白拾刚刚仔细复盘了一下,现在进入结界代替男主完成任务的最佳人选确实是宫肆衣,万仞锁和七叶菩提果都在他身上,前者用于寻物,后者用于护体。但让他担心的是,斯洪善于攻心,里面的邪祟和被压着的邪物在这方面自然也是不遑多让。
相比白杦的心性纯良,宫肆衣就显得阴郁复杂,很容易在心态上受到攻击,虽不至于有生命危险,但肯定也不好受。
那么问题来了,要如何委婉且中肯有效的劝说宫肆衣把万仞锁和七叶菩提果交出来,让开挂男主去呢?
好的,怎么想都没可能。
只是万仞锁的话,宫肆衣说不定会大发慈悲借出去玩玩,但七叶菩提果那是绝不可能轻易交出去的东西。搞不好宫肆衣一个不高兴掉个一百好感度也不是不可能!
见他又不说话,宫肆衣便揉了揉他的脑袋,戴上了玄素狸面具,道:“万一有什么情况,记得叫醒我。”
白拾的手被挣脱,再伸手想抓时,那人已经闪身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