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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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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说当代草根魔术师代表,江藤优作的名字一定赫然在列 。虽然有着可爱的脸蛋和轻柔的声线,但是在自由插画师的职业背后,隐藏着日本业界内最有名的赏金猎人。无论是魔法道具还是现代机械,她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达到适应,与器具合二为一,发挥出巨大的效力。要想作猎人作的长远,年轻是必不可少的一一哪怕只是□□。江藤优作今年已经四十二岁,□□机能还停留在青年水平,再加上二十余年的实战经验,若对方只是单纯的普通魔术师就一定不是她的对手。
不过这可是圣杯战争,在这里的魔术师都不是等闲之辈。她一边想,一边把拆分了的随身装备放进分层携行包中。
万不可大意。
这艘船已经被她包下,海关检查也被支吾过去。所有武器都得以保住,一同带往冬木。在她的手中从来都没有纯粹的现代武器和魔术道具,枪械改装的手艺在十几岁初接触军工业时就变得娴熟,在精进魔术的过程中又加上了一些匠心独运。看似最简单的点四五左轮是她的中近程制胜法宝,同时优化了射程和威力,达到武器商不可置信的地步,可置换弹药多达9种,其中最稀有威力也最大的是借助魔物的魔力结晶研磨成的粉末制造的尖头子弹,储存量共十二发,可以在五秒内完成对攻击对象魔术回路的完全污染,进而通过魔力在全身的流动造成对“存在模式”的污染,自此改变旁人的直感和对魔术的感知运用,从而造成人之权能的丧失。
其中就包括作为Master对令咒和Servant的使用和驱使权能。简单来说,就是一旦污染弹药接触攻击对象并起效,等于直接将攻击对象从圣杯战争中剔除。
除此之外还有幻觉烟幕弹、屏蔽氛围弹、五感封闭弹药等,都被她妥善保管在携行弹仓最外层,以便随时取用。
携行包中经魔术强化的狙击步枪实现了射程翻倍和半自锁,弥补了优作弹道估计的不足——自然,魔力消耗也是巨大的。小型行李箱中装着的FNMinimi轻机枪则搭载了静音礼装,只要妥善处理弹壳的掉落就能做到等效完全静音。优作身着男士正装三件套,中层的马甲是专门用致密防弹纤维织造,直筒西装裤和穿在衬衫内侧的紧身内衬也是,具有等同于防爆盾的强度,再加上以咒符暗绣提供的魔术效果,大部分的子弹以及部分魔弹都等同于无效。
作为魔术师优作一定是不够格的,无论是魔术回路还是后天的钻研,但她在武器改造和魔术融合中的造诣已经令许多所谓新锐魔术师望尘莫及。凭借这一优势,她作为赏金猎人不论是猎杀魔术师、魔物还是普通人类都得心应手。本来应该作为冷面杀手名声远扬的她,却前来参加了圣杯战争。
因为她有要完成的夙愿。
关于降灵仪式她是外行,于是来之前就向“黑”请教了不少内容。她并没有去搜集圣遗物,毕竟也没那个时间——她七天前才打定主意前往冬木。优作在脑内复盘了一遍,确认完整无误后才放下心来休憩。
预计将在一个半小时后抵达港口,在那之前就先睡觉吧。
毕竟不知道今天以后是怎样辛苦的生活。
计算药物用量,然后干脆利落地随着凉水一口吞咽。如果计算没错的话睡眠时间应该会在一个小时左右,并且应该是深度睡眠。
闭上眼睛立马就睡了过去,漆黑一团,没有梦。
醒来是一个小时十三分钟过后,对优作来说刚好。板正的睡眠姿势连一条衣褶都没留下,她看 上去依旧整洁得非人。在电话里向 “黑”报告了行程之后,她就将所有行李摆放到舱门口,等待停船。
船只抛锚,舱门打开。一名黑衣的老年男性走来,不说一句话,拎起东西就走。优作也一声不吭,跟在他身后。
用不着拦出租车,居所步行就能到。离港口不到二十分钟的脚程,是优作寄居的民房。
准确来说,是废弃民房。
看起来黑衣男人早就把这里收拾得至少安全,基本的防卫结界也已经设置好,就连召唤阵也准备完全了。
你是我的保姆吗?
优作苦笑着对黑衣男子说。
我看你也把我当保姆。
黑衣男人也笑,举起手机,上面显示出优作在上船后两个小时内给他发的五条短信,每一条都是在报告自己的动态。
行了 。船还在港口,你离开吧。战争已经在读秒阶段了。
优作将男人送到门口,男人突然回过头对优作微笑。
要平安回来啊。成功也好,退出圣杯战争也好....从者和胜利什么的没关系,自己的生命才最重要。
好好好好好。
优作一叠声地应着,一边把男人推了出去,在目送他远去之后,默默反锁了房门。
真是的。
为了圣杯战争,本来早已置生死于度外。“黑”是一个讨厌的男人,他又勾起了牵挂。
优作看着一丝不苟的室内,看着精准的召唤阵,看着码在墙角的行李。一股难以言喻的忧伤漫上心头。
“黑”真的老了。
她倏然坐在床上,感受着床垫里弹簧的振动。盯着对墙大比例尺的冬木地图,上面做满了笔记。男人为了她提前一周就来到冬木市调查,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印满了他的足迹。
她知道他的爱。他像父亲爱着女儿一般爱着优作,尽管他从来也没有过女儿。但是她是否懂得爱?
都说四十是不惑之年,优作也不是一个时常迷茫的人,但是每次遇到这个问题,她都会陷入迷惘。
船,行李,召唤阵,海滨小屋,她是否理解他所想表达的一切?
她只懂得那句话。
活下去。
而这太困难。
他也明白这不容易。因为这是如假包换的战争。
战争是用无数的生命,去换取人类的自由。
而她所想要追求的那件东西,或许也是自由的象征。
将她从无爱的牢笼中解放,打破她与生俱来的桎梏。这对圣杯来说,应该无比简单。
她倚在床上想着,或许是药效没退,或者是新铺的床实在是太舒服。她睡着了。她睡着的时候倒是看起来比往常好相处许多,眉眼舒展,嘴角微弯,刘海细碎的挂在额前,比往常多了些许的慵懒随意。她醒着时绝不会像睡着时那么放松,就连装乖卖俏,都绷着一股劲。应该说这样的表情才更符合她这张与年龄不符的可爱脸庞。
再醒来已经是夕晖满地。优作因为不知不觉的睡眠而懊恼不已,起身检查确定了召唤阵仍处于最佳状态后才松了口气。这座房子位于市民公园灵脉延伸的正,上方,虽说魔力强度并不是最理想但也完全够用。优作对英灵的强弱并没有那么深的执着,对降灵术也谈不上熟悉,只是循规蹈矩地朗声念响咒语。光芒迸出,迷雾缭乱,优作浅粉色的长发在风压下被散向四面八方,而后缓慢的,在召唤阵中央显现一名女性婀娜的身段。
Assassin, 爱斯梅拉达,应召现界。请多指教,Master。
女子纤长的身段自迷雾中接近,黑得发亮的发辫在身后摆动,纠结。女子的美貌惊为天人,似乎有让人看一眼就迷上的魅力。眼角上挑,红唇微启,皮肤在迷雾中显现出健康的微黑,待迷雾散去,又在夕晖的斜照下散着金光,宛若撒满金粉的缎布。再加上灵动的腰肢和曼妙的身材,简直就是理想的女性形体。
这就是悲剧的爱与美的化身,集狠戾与绵柔于一体的吉普赛卖艺女——爱斯梅拉达。
爱斯梅拉达颀长的形体包裹在华美的胸衣和飘扬的彩裙中,时不时可以从裙下瞥见她线条优美的小腿。她向优作走来时,全身的金属饰品在她妩媚的动作下叮当作响,清脆而悦耳。
日安....不,应该是晚安。我是江藤优作,你的Master。
优作看了看窗外的夕阳,严谨得近乎幽默。爱斯梅拉达噘起嘴唇,以一脸几乎是童真的任性表情回答。
呀,大傍晚的有什么事吗?按理来说这个时候我要去表演啦!佳利!
爱斯梅拉达拍拍手掌,不知从哪儿跑出一只白色的小羊羔,蹭着她的腓骨位置,欢快地咩咩叫着。优作看她们好像真的要出门的样子,急忙拦在他们面前。
喂,怎么说....总之在这个国家,街头演艺是要许可证的!
我也要?
爱斯梅拉达瞪大了眼睛,眨巴着望向优作。
对,佳利也要。
优作看到爱斯梅拉达又习惯性地撇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有多少男人被这一带着天真任性的小动作俘获,反正对优作是一点作用也没有。让她这样闷闷坐着也不是回事,不如...
诶,出去逛一圈吧。
诶?
诶什么啦。
优作整理着挎包,回头望向爱斯梅拉达。
很想看看现代的日本吧?和几百年前的巴黎完全不是一个风格哦。
真的吗!
爱斯梅拉达从坐垫上跳起,迈着轻盈的步伐蹦到优作旁边。
先说好,要穿现代的衣服去哦。
爱斯梅拉达比优作还高半个头,优作就只好拿长裙和长外套给她搭配也许会过小的内搭。没想到对方欣然接过,开始打量这一套其实没什么看头的极简风女装。
佳利也能去吗?
抱在手上可以。
佳利说谢谢!
最后一句指令用的是法语,佳利乖巧地咩了一声,继续围着女主人打转。
圣堂教会。
本次圣杯战争的监督秋桐砂看向灵器盘。圣杯战争的确进入倒数阶段了,五位英灵都已被召唤出,只剩下Archer和Berserker的空位。而在这已经被召唤出来的五位英灵的Master中,也只有Rider的Master还未向教会递交报告。
应该是还没到达冬木吧。
Saber的Master看 上去最一本正经也最规矩,日语十分标准,也因此显得更不自然。那个少女话很少,对监督者耐性也不足。但是那样自信的板正背后绝 对有十二分的能力撑腰。Caster的Master看 着强势,实际上 应该很幼稚。任何事情都吊儿郎当地提着一半的劲,另外一 半永远放在零零碎碎的地方。Lancer的Master看 上去为自己的Servant+分头疼。秋桐看他就有如在照镜子,同样营养不良的瘦削和脆弱,只不过对方选择了魔术生涯。Assassin的Master讲话精炼老到,没有半点赘余,只是那张脸总给秋桐-种强烈的违和感。
果然比起想象中差远了。
这样想着,秋桐走进礼拜堂。
长椅的第一 排,赫然坐着一个人影。
有什么事吗?
秋桐走向那人,那人闻声抬头,虽背光看不清面目,但仍能看到炯炯有神的蓝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芒。
神父。我就是召唤了Rider的魔术师。行了就这一句话我走了。
嗳嗳嗳? !
秋桐拦住那人的去路。尽管他只是刚升职到总部不久的年轻神父,但基本的义务感和尊严还是要有的。
别走啊。名字?召唤过程?召唤手段?我还要强调一 下圣杯战争的规则和纪律...
有必要吗?
来人只是笑笑,然后头也不回地踩着高跟鞋走远。
秋桐神父愣在原地,表情狼狈不堪。更令他心烦意乱的还有心头刚刚跳出的另一个问题。
这人到底男的女的啊?
刚刚来人转身时,他借着大门照进来的月光看清了来人的形象。那人深小麦色的皮肤就算在清冷的月光下看起来仍然带着太阳般暖乎乎而干燥的气息,圆眼宽嘴,眉锋犀利。棕色的发丝随意在头顶支棱着,却在脑后细心地编成两束蜈蚣辫,发尾作低马尾扎在颈侧。看上去就很高级的西装十分修身,黑色束带更显出腰身的纤细也反衬出肩膀的宽阔。
集女性的雍容与男性的活力于一身的来人,他鲜明的外貌和带有浓重外国口音的日语在不到三分钟的交谈中就给秋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与其相比,秋桐因久居室内而苍白的面色和因缺乏保养而干枯毛躁的头发令他显得比来人还老上十岁。自中学时代算起,他不修边幅的个性已经延续了十余年,也只有穿着法衣时会整理自己的仪表。不错,他是没有敬神之心,就算在礼拜堂威仪高阔的穹顶下,他也不会生出半分对神明的赞美。他从来也不信任何教,不从属于任何党派。他只是抄了人生的小径,选择了一条比起俗世的奋斗轻松许多的道路。而只要神学知识成绩足够好看,对善性的演绎足够浮夸又不做作,谁都可以走这条短径。
他闭上教堂的大门,回到神父的居室,关上昏暗的灯光,和衣躺下。
他早就听说过关于圣杯战争的种种,关于前几次真正的圣杯战争。但他从来没听过有哪次是有这么多年轻人参加的——不,正因为是拟似圣杯,并且还未确认其“真实”是否与愿望机的大圣杯一致,才没有许多顶层世家的魔术师来搅局。
太好了,这样一来....不能放松,他们每个人都不简单。
秋桐翻了个身将被子裹紧,没有注意到一边的灵器盘又开始闪光。
半夜一点。Archer现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