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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安顿x噩梦x不速之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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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友客鑫的短短几天,天总是阴的。
每天在地下轨道往返餐馆时,我都觉得自己是一只能站立的老鼠。
我在隧道里,看着老鼠挤着老鼠,并和老鼠一起挤着老鼠。
老鼠被一窝又一窝的机械式装载,集装箱再在吭哧吭哧卖力前进。
轮子滚动,老鼠们来不及站好,在里面晃动的东倒西歪。
娴熟的能者立于不败之地,想嘲笑着这群土鳖—新来的情况不太好,估计还要稍加练习。
当箱子把老鼠们都送到它们即将去污染的地方时,成堆的老鼠汹涌而出,黑色的毛发黑压压的一点点连接成一线汇聚成一片。
给我带来一种寂静的压迫感。就算你我沉默,一声声叹息,每只老鼠疲惫、麻木的神情,都让我很难受,浑身麻发。
有一种无力感。
普通人的生活是这样子的....
我望不到头。
这时候你问我。
那地上的呢,他们是什么?那我会回答:那是蟑螂.....
我垂着头看着早被泡发软的,已经变得有些肿大的双手,回到睡觉的地方,我躺在地板上,漫无目的回忆着这几天。
我刚来这座城市的时候,头晚上是在桥洞下睡的。不仅没有钱,我还买不了票,坐不了车。
我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
前面下了雨,我像老鼠突然被人们发现了一样,在高楼大厦中四处穿梭寻找归所。霓虹灯把这座城市映照的五彩斑斓,绚丽无比。堆满垃圾的桥洞散发着阵阵恶臭。匆匆路过的人捂着鼻子,嫌恶的撇了眼这,估计是怕穷味儿脏了他的眼。
友客鑫的夜有点冷,主要是没什么依靠。
我走到那堆垃圾旁,翻找出一些能倚靠的,靠着它们,那些钢铁和塑料。这让我感到格外的熟悉和温馨,渐渐的,我入眠了。
我经历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银色刀具在白炽灯的照亮下出现一抹刀光,划过那炽热的皮肤,再离开,双手游走。
红色的,飞溅到脸上。
透明的,混着红色一起从脸上滴落下来。
滴到木制的地板上,一点点发出了声响。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原来时间过了有这么久吗?
我才意识到一直有钟表提醒我。
红色的液体早已蔓延了一地.....
泪水和鲜血不再从我的脸上滑落了。
那人的血早已经流干了。
往日我最爱的金发染成骇人的红色,我钟意的绿眼睛失去了光泽,碧色变得灰暗无比。
天哪,这是怎么回事?
这不可能是我做的出来的事情。
这个梦实在是恐怖了,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我的意识存在,我的善恶观存在,但我控制不了自己,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我杀死了一个人。
我不想这么做的,我真的....
于是我惊醒了。
我猛的坐了起来,心脏在疯狂的跳动让我难以呼吸,久久难以平复。
这个梦实在是真实....
周边都是我昨晚上积攒的瓶瓶罐罐。
是啊,我现在在友客鑫呢!
这只是个梦,只是个梦......
不想去细想了,现在这个境地,一个恶劣且真实的梦不会给我带来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我已经有两天没吃饭倒是真的。今天就算去抢去偷,我也要吞噬些什么,我再也无法忍受饥饿了。无论如何,我今天决计要走了。
毕竟活着最重要啊。
我从垃圾堆里爬出来,桥洞的居民已早早离开了。也许是去捡东西了。
莫名的,我很怀念。
在偶然一次的美梦中,有一双猫眼面无表情的和我说,他每天都要工作,这样才会有很多钱。
所以,我应该去找份工作。
没有身份是件麻烦事,想赚钱要么干进局子的活,要么干最苦的活,拿最少的工资。
万幸,在我的苦苦哀求下,一家餐馆的老板被我那“悲惨的”经历打动,允许我在后厨洗碗,得到能不被饿死的钱。
所以,我总算在友客鑫安顿下来了。虽仍然过提心吊胆的日子,生怕哪天被那双眼睛找到,平静的湖面被扔进一个石头,泛起整整涟漪,或者掀起波涛汹涌。
早上准时六点去厨房帮工,晚上九点钟离开餐馆。每天我是最早来的,最晚来的,领着最少的工资,干最累的活计。
今天店里来了不速之客,一群穿着怪衣服的人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刀疤脸,大背头,朝天辫.....
各个看着不好惹。几个服务员不敢去,簇拥着求我去点单。
我讨厌且抗拒在这个时候把脸暴露在他人面前,可是为了能长久呆在这个饭店,我不得不咧着脸答应。
打份工不容易。
餐馆不大,那伙人其中的大块头一个人的身体就盖住门了。来吃饭的人被这阵仗吓到,想走都走不了。
“客人们,请问要点什么呢?”我吞咽下心中的不悦,努力把嘴咧到了最大,甚至于要把牙龈露出来了,我此刻一定像是小丑。
“这么磨叽....什么时候上菜?”
矮个子似乎是个急性子,细长的丹凤眼眯在一起往上翘,喉咙发出低沉的声音。
“熊孩子”我心里嘀咕。
矮个子等不及貌似要爆发。
旁边的大背头波澜不惊“麻烦有什么就上什么吧,我们都饿极了。”他的嘴角慢慢的蔓延出一抹微笑,漆黑的双眼看着我。
“伪君子。”我心里又犯起嘀咕了。
他的笑像是考试的满分答卷,最为端正的字迹在每一格里填的正正好好。不会少了带着一抹刻薄也不会多了一丝显得谄媚。
如果忽略他的杀马特大背头和很脏的貂皮大衣,我真会觉得这是哪家牛郎店的男公关,可惜他现在头油的感觉能炒菜,厨师看了最爱的那种.....
我连忙应下,在此刻如此安静诡异的氛围下我们坚持着几乎正常的交流。
当然了,感到诡异的是我们,那群来吃饭的不速之客倒是宾至如归一样。
我和厨师打完招呼以后就想赶紧回到后厨。
我第一次觉得工作场所能给我带来安全感。
我讨厌人生的变数,这群人的到来让我有一种失控的感觉。
我希望能随遇而安的过着平静的生活。但是餐厅里那群废物连点菜的勇气都没有,还是要我来。
为了今天晚上能光明正大的吃餐厅的剩饭。
我忍了。
从后厨接过餐盘,里面见不得一点肉沫星子。
毕竟现在临近快打烊的时候,食材基本上都用完了。
蠢货,不会买吗?
不过也来不及了 ,这几尊大佛不赶紧伺候好的话,我又不祥的预感。
我讨厌麻烦。如果我服务不好他们,麻烦便随之而来。
最坏的结果是....
死?
我为什么会这么想?
有些梦是假的,但也有些梦,也许是真的。
我相信因果报应...
“客人,小店因为即将打烊,所以所剩食材不多,非常抱歉。”前面的接触让我察觉到这里的主心骨是谁了。
这句话我直接对着大背头说的,我看着他的眼睛,黑眼睛像深渊。
这让我想到了一个人。只不过那位的黑眼睛简直和童话故事里的简笔画一样,更加吓人。
这位大哥,看来你想变成女鬼还要努努力啊!
不如,从放下你的大背头开始?
我把餐盘放到桌子上,想把头埋进我的躯干里,我现在甚至不希望我这个人存在
过。
“不知道拿几瓶酒捏。”小屁孩又讲话了。其他人都在各玩各的,不过看样子也是要喝酒的样子。
“好,好,好....客人.....我马上送来!”立马走向收银台,我真希望那群懦夫已经知道我需要什么了。不然就会发现我一开口嗓子已经哑了,莫名的口干舌燥,而且出了一身冷汗。
那群人在进食的过程中不知道聊了什么,能感受到气氛倒是其乐融融的。
貌似是什么值钱......拍卖......
他们的其乐融融让我莫名羡慕。
我总是在碌碌无为的追寻一个爱我的人,希望不要听到远方的哭声,活在得过且过却于我而言是乌托邦的世界。
却不知这是在作茧自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