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走不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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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立夏倒是也看到后面才和唐玫一起离开学校的唐莉，不过她对唐莉会不会帮唐小草拎书包这种事，完全不做设想也不报希望。
在记忆里，她从小就和这位大姐姐生疏，更熟悉的是周尧和明年才会被送回老家读书的唐家乐。
可严格说起来，似乎她从小到大，很多时候都被这位大姐姐的一言一行所裹挟着往前走，很多选择都由不得自己。
不过这一次，唐立夏不会再让这样的情况出现在唐小草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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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窗外出现清脆的啾啾鸟鸣时，唐立夏用手心抵着额头轻轻揉了揉，屋里墙上挂着圆镜，她能从上面清楚看到自己眼底熬夜后淡淡的青黑。
再看手腕，刺眼的伤痕并没有消散多少，它们的存在总能让唐立夏很快清醒冷静过来。
她已经抛下了原有的身份，现在的她，即使身处这个时代，也已经不再是那个无依无靠无能为力的可怜小孩了。
隔壁周锦鱼拿着书路过，打完哈欠后偏头问她快收拾好了没有。
唐立夏让她先走，而后从水壶里倒出温水洗漱。
原本还算平静的早晨，却被下面突兀响起的一声惊呼和紧随而至的嘈杂所打乱。
唐立夏走出门，从二楼走廊往下看。
第一眼，她的目光就锁定了被人群围在正中间的小孩。
下一秒，她看到周锦鱼轻轻卷起唐小草的衣袖，露出一截细细的布满红紫鞭痕的手臂。
“……”唐立夏神色沉冷的直勾勾望着这一幕，手里的书被她死死攥紧，可能太过用力，以至于指骨泛白，身体都在不自觉地轻颤。
“这是谁打的？怎么这么狠心……”
“天啊，看起来好痛啊，好可怕！”
“昨天都还好好的，是不是和人打架了呀？”
“真的好可怕，谁下手这么狠啊？她家长不管的吗？”
“天呐……”
周锦鱼正对着小孩身上的伤手足无措的时候，余光发现唐立夏出来，像是看到救星一般，赶忙起身招呼她过来看看。
因为所有心神都落在唐小草身上，周锦鱼也就没有注意到唐立夏眼底森冷的愤怒和恨意。
“……我真的没事了。”唐小草扭着身体想要逃离，她很不喜欢这种被所有人围观的感觉。
总觉得好像又回到了昨天晚上，唐家人都那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没有一个人会伸手救她。
这份不自在停止于她的面前多了一道身影。
唐小草仰起头，恰好听到背对着自己的姐姐对围观的小孩们平静地说：“马上敲钟了，都别围在这里，先回教室里准备上课。”
身为老师的她一发话，其他小孩虽然还是很想看热闹，但还是簇拥着背着书包往学校走。
于是外面就只剩下两位老师和两个小孩。
周尧手里还拎着妹妹的书包，他的眼圈红红的，守在唐小草身边始终没有离开。
他不知道妹妹昨天回去为什么会挨打，昨天妹妹的哭声从山间传过来的时候他就想跑去找她，但是被爸爸妈妈拦住了，他们说那是唐家的家事。
但之后爸爸妈妈又叮嘱他，以后尽量离唐莉姐远一点，说唐莉姐不是好相处的性格。
当时周尧还不明白爸妈话里的意思，但今天早上他坐在家门口等小草妹妹一起上学，就发现唐莉姐背着书包走得很快，把小草妹妹远远甩在身后没管。
之后又看到小草妹妹身上脸上的伤，周尧就隐约听懂那句话的意思了。
现在在两位老师面前，他就忍不住气急地告状：“老师，小草是昨天晚上被她外婆打的，她身上全是伤，都背不了书包！”
周锦鱼摸摸周尧的脑袋，接过他手里的书包后让他也赶紧去教室，这里留给老师来处理就行。
在周尧一步三回头离开后，唐立夏半跪在地上，将不自觉缩着身体想要藏起伤痕的小朋友轻轻拉到面前。
她的目光无声触及小孩脸上微微浮肿的伤痕，垂在一侧的手一点点蜷缩起来，指甲嵌在柔软的掌心血肉间，用隐约的刺痛强行克制自己心中如浪翻涌的情绪。
“小鱼。”她偏过脸对周锦鱼说：“我先带小草去乡镇的医院，等会顺路将你家里人寄的东西取回来，麻烦你帮我盯着上课的孩子们做作业。”
闻言，周锦鱼忙不迭点头：“好，你快带她去吧，这么小的孩子，别被打坏了。”
唐立夏起身，感激地朝她笑笑，伸手接过小孩的书包。
等周锦鱼也匆匆走进学校后，唐立夏的衣角才被轻轻扯了一下。
她低下头，对上小孩昨天哭得红肿的双眼。
“姐姐……”小孩嗫喏着软声哀求：“不去医院，好不好？”
“为什么？”唐立夏没有无视她的话，反而又一次蹲下和她齐平，摸摸她的头发，耐心地问：“小草害怕去医院吗？”
在她温和心疼的目光中，唐小草瘪了瘪嘴，鼻尖酸酸的忍不住又想要掉眼泪了。
她也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委屈和夺眶而出的眼泪，眼睛一眨就忍不住小声呜咽着哭出来。
即使哭得抽抽噎噎的，两只小手也仍旧死死攥着姐姐的衣袖，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说：“姐、姐姐，我……膝盖、好疼，走不动了呜呜呜呜……”
在藏了一晚上的委屈和疼痛中，她终于憋不住强忍的情绪，半靠在唐立夏怀里崩溃得嚎啕大哭。
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她终于能够在姐姐面前，将那些堆积在心里的委屈和恐惧用哭声宣泄出来。
姐姐不会用纸条抽她的嘴巴，也不会骂她，警告她不许哭出声。
唐立夏伸手将哭得浑身发抖的小孩轻轻揽在怀里，手也不敢用力，只能一下又一下抚摸她的后脑勺，以期望这样就能让她感到些许的安慰。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眼中也蓄满了泪光，只是被强忍着没有掉下来。
等怀里的小草哭得嗓子都哑了才慢慢停下来后，唐立夏深呼吸了一口气，强行平静下来，蹲在她面前，伸手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掀起小孩身上还算宽松的裤腿。
“小草乖，要是弄疼了就跟我说啊。”
“我看看严不严重，会轻一点，别害怕。”
在她温柔的哄声中，唐小草趴过来俯在她背上，乖乖等着姐姐检查自己的膝盖。
在看到唐小草腿腹上横陈的鞭痕时，唐立夏的手微颤，当裤腿被她一点点卷上去，露出两边血淋淋的膝盖时，那一瞬间，仿佛有一道闪电劈开了唐立夏脑海里无数混沌的记忆。
她眼瞳微缩，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要去碰自己的膝盖。
因为她的右边膝盖上有一道特别的疤痕，从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存在了，可她却完全记不起来这道疤痕到底是怎么来的。
现在她知道了。
这道疤，原来是这样来的。
唐立夏垂着眼，在小孩看不到的地方，眼泪砸落在地上，又很快消失不见。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唐小草膝盖上红肿青紫的伤，眼里含着泪，倏而轻轻嗤笑了一声。
原来如此，原来那具身体从一开始就被唐家人留下了足以跟随她一辈子的伤痕。
可笑她随着年龄渐涨，为了让自己能活下去，不得不被迫强逼着自己遗忘了太多太多痛苦的记忆。
可记忆被掩埋，身体上的疤痕却时时都在无声提醒她，只是被她一同忽略了过去。
幼时这片伤痕在她身上遗留，跟随了她一辈子，直到死亡。
这一次，她不会再让这道伤如附骨之疽一般再落在唐小草身上。
不止是这道伤，还有那家人带来的每一份苦痛，她都不会允许那些阴影笼罩在唐小草身边，无声无息用了21年将这条鲜活幼小的生命一点点吞噬殆尽。
唐立夏闭了闭眼，抬手擦去脸上的泪痕后，低头将小朋友的裤腿又轻轻放下来。
在唐小草茫然的目光中，她转身背对着蹲下。
“小草，趴上来。”她扭头温声提醒。
唐小草踟蹰了片刻，还是乖乖俯身趴到了姐姐背上。
下一秒，她就被稳稳当当地背了起来，姐姐的手托在她腿弯，刻意避开了有伤的地方。
“姐姐……”唐小草有点无措，她从来没有被这样背过。
她还怕自己太重了，会让姐姐背得很累。
但让姐姐把自己放下的话到了嘴边，又一点都说不出来。
在犹豫了一小会后，唐小草忍不住伸手，攀着姐姐的肩膀，歪着头将脸轻轻贴在姐姐脖颈后面，眼里蓄着亮晶晶的泪光，心里却格外安定温暖。
唐立夏背着小孩从学校出发，走了小半程路才遇到骑着摩托车的人，给钱让对方载自己到乡镇上后，唐立夏又一次将唐小草背在背上往不远处的医院走去。
从唐小草说了膝盖疼之后，唐立夏就没舍得让她走过哪怕一步路。
到了医院，在医生给小草处理身上各处的伤时，唐立夏始终站在一边，任由小朋友紧张地握着她的手指。
“哪个丧天良的把这么小的孩子打成这样？”医生对唐小草这一身的伤极为气愤，帮忙清理伤口上药的时候，眉心都皱得死紧，手里动作更是轻了又轻。
唐小草坐在椅子上，全程都不敢看，怕越看越疼，所以一直闭着眼攥着姐姐的手指默默忍疼。
时间在清晰的疼痛间过得极为缓慢，唐小草都在心里把1到100的数字数了两遍了还没有结束。
在她忍不住想要睁开眼看看的时候，一只手轻轻盖住她颤动的眼睫，而后嘴巴里就被塞了一颗香香甜甜的奶糖。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走不动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