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棠泣雨》毓倾遇卿

21、落棠

　　陆芸没能久留，宫里的宴会还在继续，她必须跟着叶琪英回去。
　　她们走后，清澜院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安北棠觉得这一切是时候该结束了。
　　她从梳妆台上拿起那支海棠金簪握在颤抖的手中，藏于袖间，她要亲手用仇人的血祭奠九泉之下的父亲。
　　走出门外，丹禔依旧站在院内，双手紧握，微弓着背。
　　安北棠思量这小女孩也算是无辜之人，不想伤其性命。
　　“赶紧离开这里吧，我尚且可饶你一命。”
　　丹禔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她突然问：“她死后本命蛊也会随之而亡，你恐怕都活不了半个时辰。”
　　“那也好”安北棠说：“早些做个了结”
　　丹禔轻声叹了口气，缓缓道：“我帮你。她的院落里养了蛇蛊，只有我能进去。”
　　“你，为何？”安北棠对丹禔的回答颇有些惊愕。
　　“不是所有主仆都像你和箬竹那样。”丹禔最后回答。
　　孟嫣所住的地方在王府的偏院，自从她住进来以后周围便是萧条了许多，似乎这里比其他地方都提前入了冬。
　　一条青蛇就盘踞在柱子边，丹禔一伸手便向她爬来，与此同时，周边的树丛里也冒出许许多多蛇头，虎视眈眈盯着来人的方向。
　　“快些吧 ，我控制不了它们多久。”丹禔轻柔地抚摸着青蛇的脑袋，嘴里发出类似蛇吐信的声音，四周的蛇头都退了回去。
　　屋内一尘不染，养蛊之人的住处皆是如此。
　　孟嫣坐在镜前，捣鼓着手里皇后赐的脂粉盒，心说这北邯的稀奇玩意不少，以后定要好好瞧个遍。
　　无意间一抬眼就见镜子里映出个人影，黑发素衣站在她身后。
　　还未等她回过头好好询问一番，那尖锐的发簪已是抵在她脖颈上。
　　鸣虫震翅之声响起，蛊虫感受到威胁，向着安北棠扑去。
　　“没用的，你忘了，你的蛊，可是我的解药。”
　　孟嫣慌了神，她颤抖地喘着气：“杀了我……你很快就会死……”
　　“那又如何呢，这杀父之仇，我是非报不可。”
　　话音落下，鲜血四溅。
　　再次走出院子，她走的有些踉跄，没有看丹禔一眼，对她道
　　“你走吧，现在你自由了……”
　　她也没听见身后之人再说了些什么，自顾自地往清澜院去。
　　院落里，明喆带着四五个将军府的旧人一直等在那里，他们不再是一身杂役的打扮，腰间也配了刀。
　　看到安北棠一身是血地走进来，他立刻是迎了上去。
　　“我刚刚杀了一个该死之人”她向明喆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走到柱子旁坐下。“明叔你这是打算行动了吗。”
　　“今日申时劫狱，救出忠王，特来此向小姐道别。”
　　“好，那还劳烦你去寻壶酒来，从前我爹同诸位将士饮壮行酒，今日就由我为你们饯行。”
　　明喆端来酒，先是酒洒祭亡人，众将士将杯中酒饮尽。
　　“还望明叔，帮我最后一个忙。”
　　“小姐直言便是。”
　　“替我传个消息出去，就说蛊女已死，南窈必亡。”
　　众人一同向她行一军礼后离开。
　　安北棠看着手中的酒，一瞬间又好像回到了大婚当日，朦胧梦中看向他的第一眼，转眼已是一年以前。

　　她将杯盏举到唇边，祈祷这酒能让她醉的快些，到也好免去些挣扎痛苦。

　　只可惜，未能等到见你最后一面。

　　那树海棠终究是在雨里落得个绿肥红瘦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