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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近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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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见他二人你来我往,不免好奇。
广陵王笑着拍了下赵云的肩膀:“将军看着便是。”
傅融走到一排士兵前,每个耳语几句,几分钟后,山脚下叫骂声一片。诸如裴氏兄弟,老二莽夫、老大懦夫云云。
赵云向来端庄恭谨,看见自己的部下各个高喝脏句,实在有点不堪入耳。
“殿下为何让我部下们如此?”
广陵王还未说话,傅融一挑眉,答道:“将军,裴氏二人都是莽夫。老二裴仓目中无人,自视甚高,老大裴乾,阴险狡诈,但气量小。”
赵云拘手:“云明白了。”
裴乾果然受不了脏话攻击,很快就中计了,带着人马举旗从山腰杀出。
“裴乾贼人,你总算出来了!”
赵云冲在前阵,傅融护在广陵王的旁边。
裴乾还未到山脚,突然,山腰处有乱箭射出,几个士兵倒下了。
“小心,有箭矢!”赵云低喝一声,用枪裆下流箭,头盔的银羽随风舞动。
他左手握青釭剑,右手提枪,每一次挥击,都透露出一种从容不迫的大将风范。裴乾的前阵小兵如野草般倒下,裴乾已至山脚下,两方人马交手火热,打的不可开交。
裴乾武力尚可,但与赵云杀了三个回合,不敌,就要跑。
他大叫一声:“撤!快撤!”小兵护着他跑,广陵王见状厉声道:“赵将军,不留活口!”
裴乾吓得挥剑:“掩护!”
赵云追着他去,刚破开小军的合围,早没动静的山腰处,突然又飞出一串寒芒的流箭,“簌簌声”接连而来。
原来是裴乾留了死士在山腰给他作逃跑用,真是奸贼!
“傅融。”
广陵王给傅融使了个颜色,傅融心领神会,带着几个人快马冲去山腰:“交给我。”
傅融刚走,流箭还不停歇,广陵王一边观察着赵云,一边用剑挡掉一两枚箭矢。
赵云白马白甲,十分明显,眼看有一只箭就要射到赵云。
那个角度……
广陵王心念一动,
“子龙小心!”
广陵王驱马贴近,赵云的马嘶鸣一声,前腿抬起,赵云睁大眼睛,整个人向后撤了几分,那流箭猛地飞过,不偏不倚扎进了广陵王的左肩。
“殿下!”赵云眉目一沉,杀气盛起,“留一队人保护殿下,其他人跟我杀去,我誓去取那贼人首级!”
赵云杀了裴乾后,广陵王暂时跟着赵云回了驻处,包扎伤口。傅融替她换药的时候忍不住苛责起来。
“就算要你拿上诚意,也不该让自己受伤,苦肉计怎么算心诚!还好肩甲厚重,箭尖只没入了一点。”
傅融念叨着,广陵王“嘶”,一声,忙道:“你小声点。”
广陵王瞄了眼正在跟军士谈话的赵云,叹了口气:“也不算是苦肉计,只是那时候看箭射过来,我料想赵云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可以躲开,百分之五十的可能躲不开,即使躲不开也是轻伤,不如我来承受,也能讨个人情,刘备毕竟和公孙瓒更熟稔,我和他相比是比不过的。”
“啊,痛,轻点傅融。”
傅融耳朵一红,微微低着头,语气有些愠怒:“以后不许这样了,小伤还能修养,要是……要是严重了,我……广陵怎么办。”
广陵王看着傅融的脸,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好,我答应你就是。”
择日。
广陵王从驿站处又来找赵云,她跟赵云说了些体己话,赵云果然愿意和她回广陵了。
谁知赵云出发前,突然游移不定,总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先主和玄德公曾是故交,云还是……”
广陵王站在马车边,无奈地看着赵云。
“你要变卦??”
赵云一身银白盔甲,牵着马,连忙跪下:“殿下舍命相救,云誓死追随,只是之前曾写信给玄德公,说到过他日相投……”赵云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怯怯地抬头看了她一眼。
又义正言辞:“云不想做失信背德之人,所以一定要亲自前往刘玄德处讲明缘由,并且,云希望殿下同我前去!”
“啊?你怎么这么……”广陵王把“死脑筋”三个字硬生生咽下,只好答应他了。
路上,怕赵云见了刘备反悔,还把打算等他进入绣衣楼再送他的枪送给他了。
“此枪寒芒四射,枪出如龙,真是一把好枪。”
“嗯。”广陵王大方一笑,“将军不如给此枪取个名字吧,本王送你了。”
“赵云还没有为殿下为广陵立下一丝一毫的功德,怎么能受如此大礼!?”
“收着吧,她收买人的时候是这样的,毕竟你还没入职呢。”
听见傅融揶揄,广陵王猛烈咳嗽几声。
“?”赵云不明所以,但看得出来他对这把银枪爱不释手。
开玩笑,这可是广陵收藏库中不可多得的好武器。
“枪身刻有青龙,就叫龙胆吧。”
“都随你。”
候在马车边的傅融偷偷看了见眼广陵王,看她没什么异样,才垂下眼眸。
——
不到两日,广陵王众人已达古城。
小兵看到是陌生兵马,忙报刘备,刘备认出是赵云兵马,亲自开城迎接。
“到了。”傅融沉声提醒。
广陵王笑着掀开马车帘,刚想下马突然视线一抖,兴许是看到刘备身边跟着的那人。
行走之间,身姿矫健,步伐沉稳。
张飞身着玄色长袍,斗笠换了顶绣有精致花纹的翡翠流苏穗子款,他身量颀长,每一步动作都充满了力量,抬手落足舞动着无形的韵律。
他的眉眼没有一丝变化,细长而微扬,冷漠的瓷偶一般。
当他锐利的眼神扫过来的时候,车内人慌乱放下车帘。
一年多了,一些尘封的东西又隐隐跃出。
傅融看在眼底,皱着眉沉默着。
“殿下,我们到了!”赵云在马车外说了声,就要掀开车帘。
“等一下!你们且先聊着,我有些事情,等下就来。”
赵云疑惑地看向傅融,傅融点点头。
“你先告知刘备我们来的事情。”
赵云只好先去找刘备。
刘关张和赵云碰了头,刘备欣喜若狂。
“子龙,备等候你好久了,快请进城。”
“玄德公,我今日来其实是有要事商量,其实……”
“有什么话进城再讲,子龙,你后面那辆马车是?”关羽看那远处的马车问。
“奥,那是广陵王殿下的马车,玄德公应该是知道的。”
“广陵王?”张飞眯着眼睛疑惑道,“怎么会来?”
“三弟,不得无礼,远道而来都是客。广陵王殿下资质聪颖,又善骑射,心有猛虎,细嗅蔷薇,是个大才。前面多次帮助我们,你……你且好生相待。”
刘备嘟囔着,忙提着衣摆,迅速跑向马车,其余三人面面相觑,也跟在后面。
————
“他们都过来了,下车吧。”
听见傅融提醒,广陵王调整好表情,走下了马车。
“广陵王殿下,前番多次相救,备感激不尽,如今来访甚好,快与我进城!”
刘备与广陵王互相拱手作礼:“哪里哪里,玄德公海内威望,晚辈绵薄之力能被玄德公牢记在心,也是有幸,”
“岂敢岂敢……”
傅融在一边适时提醒道:“进城再说吧。”
“这是我的副官,傅融。”广陵王介绍。
“傅副官也是一表人才啊,说得对,快进城再聊。”
刘备设下酒宴招待三人,三张食案,六人席地而坐,广陵王坐在子龙对面,关羽和刘备对坐,而傅融和张飞对坐。
张飞和傅融对视一眼,两个人都冷冰冰地沉默着。
广陵王夹着菜,吃了一口,放下筷子,浅笑道:“玄德公有所不知,此前我和傅融处理一处贸易点,遇到一山贼裴乾,正好被子龙所救,子龙说要来看你,我也就来了。”
“分明是殿下舍命救我。”
赵云急忙解释。
“子龙与我也是一见投缘。”
赵云隐忍不发,只饮尽了一杯酒:“殿下……”
刘备思索一番,恍然明白什么,笑了笑说:“你二人情深意切,让人感动。说起来,子龙与我也是多年未见,来,备与广陵王、子龙各饮一杯。”
“她肩膀受伤,不能饮酒。”
傅融出声阻止,被广陵王打断。
“没事,一杯酒而已。”
傅融皱眉。
广陵王举起酒杯,刚递到嘴边,就见张飞幽幽的眼神望着她,他的声音永远是冷漠的特质,超然物外,听起来,没有在关心谁,只是一种平静的提醒。
“箭伤,饮酒不利,你确定要喝?”
广陵王拿起的酒杯还是忍不住放下了。
“谢谢张将军关怀。”她低着头看着酒杯,清澈液体微微晃动,倒映着她的面孔,她在自己眼中看见了混乱。
关羽看着席间怪异涌现的二人,心中有了点考量。
“来来来,广陵君好些修养身体,我与子龙、傅副官,云长、翼德,同饮此杯!”
“请!”
众人齐声,饮酒完毕,又闲聊了一会儿,傅融先下去查看刘备准备的住处了。子龙与刘备关羽等人酒过三巡,就有些放下平日的严肃。
刘备突然掩面哭泣了起来,广陵王揉了揉额头。
“大哥,为何事伤心啊?”
“只是想起昔日在青州的事情了,当年黄巾军起,下密县被拿,我逃到伯圭处,伯圭待我情同兄弟,后又上表我为别部司马,没有伯圭就没有如今的我,再后来,我做了平原县令,若不是刘平视我如仇敌,当年陶谦又有难,我两也不会分开,伯圭终是……没能见上最后一面……”刘备说到动情处,泣不成声,哭的让人动容,赵云也去扶着他,眼眶泛红也跟着哭。
虽然刘备有几分真情,但广陵王始终认为,他和公孙瓒同事之情还是更大一些。广陵王看向旁边的茶杯,用左手端茶,茶还没到嘴边,“啪”地一声摔落在案上,碎片飞出,却割到了她的尾指,当真疼了她一哆嗦,巨大的声音把其余几人的酒意吓醒了三分,所有人的注意力从刘备挪到了她身上。
“殿下,没事吧?!”
“没事,端茶的时候牵到了肩膀。”
赵云快速走到她身边,查看她肩膀伤势,两人凑得太近,一个坐着,一个弯着腰,广陵王一抬头,额头撞到了赵云的下巴。
“殿下,云有些冒昧,还请恕罪。”
广陵王掩去手指上的血口,淡淡道:“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