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日记》竹艾染墨

1、童年回忆（1）

　　仔细想来，我记事的时间很晚了，是从6、7岁也就是一年级的时候开始的。
　　——《成长日记》

　　妈妈说我小时候很可爱活泼，是孩子王的性格。据说，我那个时候因为太可爱了所以被一家质量很好的幼儿园破格录取了，还有，在火车上为大家唱歌讲笑话逗乐等等一系列光辉事迹。我完全不记得了，甚至觉得那不是我啊。我的记忆很奇怪，像是从6、7岁才凭空出现的。

　　在我的记忆开始的时候，我好像就和活泼可爱大方沾不到边。

　　上课的时候老师提问，我怎么都不敢举手，把手贴到耳朵边犹犹豫豫的。很羡慕甚至乎崇拜坐在我前面的那个女孩，她每一次都踊跃举手，她丝毫不胆怯，目光明亮大方，她在黑板上写字的顺序正确、字形也正确。我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整整三年没有敢和她交朋友，甚至乎根本没有什么交流。

　　一年级的时候一起玩耍的小伙伴，在学校没有几个印象深刻的，可以拿出来讲的也就两个：赖莲和杨真真，还有陈佳惠。

　　小莲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儿，她的头发是棕色天然卷，漂亮得像是理发店的小册子里的美女。与此同时，她的性格却很任性嚣张了。那时候的作业很少，语文作业大多是预习课文，很简单的事情，要求全文的字都认识会读、标自然段、写几个批注就行。但是小莲不喜欢写作业，她通常当天早上来学校抄我的，我虽然有点担心老师发现但害怕破坏友谊，居然也就任她抄了将近一年的作业。

　　杨真真是个长得普通甚至有点丑的女孩，她虽然白但是脸上有好多雀斑，而且是三眼皮。就长相来说，我明显比较偏爱小莲，其实杨真真也是，小孩子总是会明显偏爱美丽的事物啊。

　　下课的十分钟我们通常在教室外做游戏。有一个游戏是叫做“抬花轿”好像，需要两个人的手臂搭成轿子给第三个人坐上去。当然，在我们三人的组合里，通常是小莲扮演新娘，我和杨真真居然也在劳苦的轿夫角色中获得了乐趣。

　　二年级的时候，小莲转走了，我还很不舍，但对小莲的印象只剩下那堪比洋娃娃的精致外表和娇气任性的性格。真不知道为什么小时候喜欢和小莲一起玩啊。

　　但杨真真一直陪我到小学毕业。她喜欢捉弄我，具体表现在，喜欢把我的橡皮之类的东西藏起来或者说谎骗我。每当我的橡皮又一次消失的时候，我就会气愤但无奈地大叫：“杨真真！”她每次都睁大眼睛故作无辜，我的怀疑不过一会儿就会撑不住了，我是很容易相信别人的，几乎每次都被骗，发现真相之后恼羞成怒。

　　出于以上原因，我有点讨厌杨真真，但不多。她有的时候会来我家玩，我用小手机（很简单的不能上网的手机）给她拍过一张照片，照片里她用手挡住了自己的半张脸，一直在笑，马尾柔光顺滑，阳光透过窗户纸有点昏暗地投进房间，她的有点丑丑的脸此时也突然变得好看起来。只是后来那个手机的照片再也找不回来了。

　　最让我对杨真真改观的是，五年级的时候，她妈妈给她生了小妹妹。而我很喜欢小孩子。经常是这样的：杨真真在课间问我：“放学去我家玩吗？”我很高兴地答应了，放学的时候我要和她一起走的时候她却说：“你还真的要去我家啊？！”她的表情是近似于坏笑的惊讶，似乎在嘲笑我真的相信了她随口的邀请，就像是之前她无数次地骗我橡皮擦不是她藏起来的一样坏，我恼羞成怒，拍打了一下她的书包——快走啦，不要说了。

　　小妹妹超级可爱！那么小那么柔软，软乎乎的小手小脚，还有奶乎乎的笑容！杨真真很熟练地从妈妈手里接过妹妹，她就坐在小凳子上熟练地逗着她妹妹。她或是捏捏小妹妹的小手小脚，或是用手把脸遮住然后打开手，或是抱着她妹妹摇啊摇摇啊摇，或是让妹妹在她腿上“蹦跳”……长姐如母，杨真真展现母性的温柔可靠完全让我原谅了她平时逗我的幼稚。

　　佳惠没有小莲任性娇气，也没有杨真真那么爱捉弄人，看上去是一个性格非常普通的女生。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很少，她也是在二年级的时候转学了。

　　我只记得，我们放学后去操场漫步了一会儿，有足球被踢到脚边，佳惠很动心，她看起来很喜欢足球，我一脚踢出去鞋子都飞了，佳惠却踢得可以有模有样的。佳惠又黑又瘦，可是她的气质很像爱情公寓里面的婉瑜，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

　　之后某次，中午她家里没人，我很欢快地被她拐过去玩。我坐在小板凳上，乖巧地看佳惠热剩菜和剩饭，我很喜欢鱼丸。佳惠、真真在家里的时候像母亲一样可靠，不得不说我非常喜欢被照顾，很安心温暖。最后出门上学前，佳惠还请我吃了半个菠萝，她一半我一半，酸酸甜甜，而且口感莫名的刺激，以后每每吃菠萝的时候我总会想起那个我和佳惠分享菠萝的下午。

　　“佳惠”的这个名字太常见，尤其是和“佳惠超市”撞名，我觉得非常普通。“佳”就是“好”的意思，尤指性格好，“惠”是和佳相对的“贤惠”的意思，这是佳惠跟我解释的她名字的含义。我当时悄悄地在心里想，她好可怜。佳惠是那么烂大街的名字，而且含义是对“女孩子”的“祝福”，希望这个女儿要性格好、贤惠啊，要做个好女儿、好妻子啊。不知道为什么我那么小想法就那么黑深残了，怎么能一下子就下定论了呢？

　　一年级的时候，我更多的是和楼下的邻居大姐姐、小妹妹一起玩。大姐姐的姓记不清了，不过我们经常唤她的名：桂香，因为她是在九月桂花香中出生的。

　　桂香很温柔但是长得不算好看，皮肤黄色偏黑，脸型是奇特的马脸，嘴唇有点厚大，乍一眼看上去既像马又像猴子。哈哈，这是很客观的评价。但是，在我的眼里，桂香是没有脸的，我更多记得的是她不算好听但温柔有趣的声音以及那上白下绿的半长裙。

　　我小时候某一次摔倒了，膝盖破皮了，家长不在家，我呜呜地哭着去找桂香，是真的眼泪汪汪：“桂香，呜呜呜……”见我只顾着哭痛，桂香忙把我扶到小板凳上坐着，她在家里翻出红药——先用酒精把伤口清理一下，再用棉签涂红药。她下手很轻柔，我一点都没感到痛，泪眼朦胧但逐渐停止了哭泣。就是在桂香这里我学会了怎样简单地处理擦伤。

　　桂香只比我大三岁，我6岁的时候她也才9岁。可是她像个小家庭主妇，她不仅会洗米煮饭、扫地拖地，还会自己炒菜。我和邻居家小妹妹张悦放学后一起去找她玩的时候，她大多在忙着淘米煮饭或者其他家务活，我们在旁边叽叽喳喳，她笑着听，手上的动作依然利索。

　　我三年级的时候一个周末，桂香、我、张悦一起走了好远（当时来看很远）的路，忘了为什么，我们一路唱歌玩耍，实在渴了就摘一朵花汲取花蜜——有一种红色的花是那样的，饿了就吃带的小饼干。很快乐，像做梦一样。

　　在家旁边的现在已经是幼儿园的荒地上，我们常常玩“召唤风”的游戏。现在想来，是桂香在逗我们玩呢。她编出一套动作配合语言，说是能祈求风神以召唤风。我和张悦虔诚地望着蓝天白云，周围荒地对风的阻力很小，不免有时候会微风，我们还天真以为是仪式起作用了，高兴得不得了。

　　桂香在我四年级的时候搬家了，因为她要离初中近一点。我和张悦心里从来没有忘记她，只是再也没有见过她。记得绿罗裙，从此怜芳草。

　　桂香走之后，我们玩耍的主导人竟然变成了张悦，对的，比我小两岁的张悦。那时候我小我五岁的堂弟也长大了，整天粘着我们玩耍。

　　她才是真的活泼可爱大方啊，像我妈口中的我很陌生的6岁之前的我自己。她古灵精怪，经常想出新奇的小游戏，比如用竹竿和棉线自制弓箭玩。后来我们大多是玩电脑小游戏，或是双人，或是三人（我弟也在的情况下）。

　　和张悦在一起很舒服，没有尴尬，她会想出各种各样的玩法。我们还一起洗过芭比娃娃，并用红领巾或纸巾给它做衣服。我们一起看巴啦啦小魔仙，跳奇迹舞步。

　　张悦非常大胆。她不怕蟑螂蜘蛛毛毛虫，甚至玩过大蜘蛛的尸体；她很喜欢恐怖电影，我每次害怕地捂眼睛，她说，等恐怖剧情过了我叫你。

　　犹记得，某一个炎炎夏日，我开着空调，室内弥漫花露水的味道，地上铺上凉席。我们玩医生和病人的游戏，用纸巾沾花露水涂“伤口”；我们玩化妆游戏，用彩色画笔当眼影；我们玩美容游戏，用半湿的纸巾当面膜；还有按摩游戏……

　　张悦似乎一直是笑着的，不是像真真的狡猾或戏谑的笑，不是佳惠踢足球时张扬的笑，不是桂香温柔的笑，而是小孩子式的欢欣雀跃的笑，感染力十足。

作者有话说

　　很美好的回忆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