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读天命》艾莫尼

10、几度月圆与君同2

　　进了屋打开灯，罔两看着屋里的陈设，一切都是老样子，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已经有好几个月都没有回来过。放下行李，罔两觉得肚子有些饿，回头看看正在打量自己家的飒斗，“你还没吃东西吧，我去给你弄些吃的。”
　　飒斗坐在客厅的茶几前，听着厨房了传来的叮叮咚咚的声音，百无聊奈的看着罔两家的陈设，电视机旁边的一张照片吸引了飒斗的注意。拿起相框，照片里的罔两笑得很灿烂，在罔两旁边还站着一个笑得同样很灿烂的女孩。
　　“这是你妹妹？”罔两端着两碗面，从厨房里出来就看见飒斗正看着电视机旁的那张相片。
　　“是的。”将面放在桌上，罔两有些好奇的问：“你为什么不觉得他是我妻子呢？”罔两和纱绫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这张照片他家也有一张，很多顾客在看了照片后都以为那是他的妻子。
　　飒斗放下相框扬起嘴角，“因为我知道你不可能结婚。”推开客厅的落地窗，飒斗坐在地上，“我对你的了解远远要比你想得多。”
　　罔两坐在飒斗旁边，屋外的院子里还晾着紫房白天洗的床单，院子的角落里的那颗枫树叶子已经有些红了。
　　“你要听听我我手上你的资料吗？”
　　“说吧。”罔两没想到飒斗这么快就查到自己了，不过对于天羽株式会社的总裁来说这些应该不在话下。
　　“月读罔两，男，1980年2月29日生于美国洛杉矶市，15岁因为母亲去世被父亲月读奥天接回国，19岁考上东京警察学校，22毕业后在东京警视厅搜查一课任职，26岁离职，后自己自己开了一家名为月读侦探事务所的私家侦探事务所。”飒斗一口气就说出了罔两的的基本资料。
　　“这些资料只要找人查的话应该不难查到吧。”
　　“我的话还没说完。你现在的助手叫尾崎九玄，你有一个叫九十九蓝也的朋友。而最重要的是你喜欢的人是你妹妹的丈夫，你警校的同期生——须佐弥之。”
　　之前的那些罔两都觉得没什么可是最后一句话，让罔两感到了深深的恐惧，“这个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你不用知道，”对于罔两的资料飒斗还有有些不明白的地方，“你的资料上有几点我很感兴趣。”
　　“什么？”罔两绷起脊背，僵硬的坐在飒斗旁边。
　　“我一直都没法查出尾崎九玄和九十九蓝也的身份，对你妹妹的死因，报告上写得很模糊，而具体的原因也无法查明。”
　　“你到底到想干什么！”罔两弄不懂这个叫飒斗樱郎的人到底要干什么，看着那张经常出现在电视杂志上的英俊的脸，离自己只有不要两米的距离，罔两甚至可以看清飒斗长长的睫毛，漂亮的褐色眼睛，高挺的鼻梁，线条感十足的侧脸，不过这些此时在罔两眼里都是用来迷惑外人的皮囊，在这副皮囊下不知藏着怎么一副心肠。
　　“我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飒斗突然凑近罔两，罔两吓得马上站了起来。
　　“你，你要干什么！”
　　“很简单，我要你把那天拍的那些照片交给须佐弥之。”
　　罔两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怎么会有人希望把自己偷情的照片交给别人看，“为什么！你不会是想让小山田今春跟离婚弥之跟你在一起吧！”虽然罔两是居高临下俯看飒斗的那一个，那是却是气势明显不足的那一个。
　　“那种女人我才不稀罕呢，只要你把照片给了须佐弥之，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飒斗自信的说道。
　　“我没有都不要！”
　　“是吗，就算是三神器里的天丛云剑我都给你。”
　　罔两睁大眼睛的看着飒斗，“怎么会……”
　　“怎么样，你肯不肯跟我合作？”飒斗很明显的从罔两眼中看到了妥协的眼神，那个人说得果然没错，须佐弥之和天丛云剑果然是罔两的弱点，不过就算是天羽株式会社的总裁天丛云剑那种国宝他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拿到的，他这么说也只是为了试探一下罔两。
　　“让我再考虑看看……”
　　第二天一大早罔两就去了医院，他在桌上留了纸条还帮飒斗做了早饭。因为昨晚失眠的原因，罔两的精神看起来有些萎靡，在抽血检查时整个人也是昏昏沉沉的，在一旁的医生担心罔两随时会晕倒。检查完后报告显示罔两可以为他父亲捐肾，但是以罔两现在的身体状况来看如果要做手术，手术会对罔两的身体产生很大的损害。得知自己的肾可以换个父亲后，不管自己身体是否承受得了，罔两请求医生无论如何都要快点手术，医生有些为难，但是见罔两救父心切有就勉强同意了。
　　走进父亲的病房，月读奥天已经醒来了，看见自己的儿子来看自己不免有些高兴，“小两，你怎么来了。”月读奥天之前的病一直都是瞒着罔两的怕罔两知道分心，还叮嘱紫房不要告诉罔两“你看你紫房阿姨又打电话小题大做了。”
　　紫房坐在床边低着头，“爸，你的病我都知道了，我刚才已经检查过了医生说我可以捐肾给你。”看着现在还在对自己强颜欢笑的父亲罔两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月读奥天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小两，你说你知道什么了！”
　　“爸，”罔两走到床边握住月读奥天的手，罔两从来没有觉得父亲的手如此的干瘦，“我已经跟医生谈过了，手术随时可以进行。”
　　“我不同意！”月读奥天甩开罔两的手，“我都是要死的人了，你还把肾给我干嘛！”月读奥天红着眼睛瞪着罔两，眼中全是血丝，青紫色的嘴唇气得不停地颤。
　　紫房按住月读奥天，哭着求着月读奥天：“老公，你不要这么说，小两这么做也是为你好。”
　　“我已经没有女儿了，不能再没有儿子了，你看看现在这个人不人鬼不贵的样子！”月读奥天用他那像枯枝一样的手指着罔两，罔两含着泪看着父亲，却说不出一句话，他知道父亲这么说只是在为他好……
　　没见过月读奥天这么生气过，紫房只有劝罔两先离开，“小两，今天就先回去，等你爸不气了我再跟他好好谈谈。”
　　罔两默默地离开房间，关上房间门罔两依然能听到父亲的声音，罔两像丢了魂似的，连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的都不知道，感觉到手机在震动，罔两才掏出手机，翻开手机，有几个未接电话和几条短信，打开短信原来是飒斗发来的，无非是谢谢他早上做的早餐和告诉罔两他公司有事他先回公司去了。而飒斗究竟是怎么知道自己电话的，罔两已经不去想了。未接电话除了飒斗打来的还有两个是从东京那边家里打来了。
　　回拨了家里的电话，“喂，罔两！”电话那边是九玄急切的声音，因为罔两一天都没给自己打电话九玄有些担心罔两，结果打罔两的手机又没人接，九玄怕罔两在医院又不敢打扰罔两，自己却在屋里急得团团转。“你怎么才回我的电话！”
　　每次跟九玄通电话，罔两都要把电话拿得离自己的耳朵远一些，可是现在罔两将手机的听筒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耳边，九玄的声音依然很大但是罔两却觉得很安慰，“我刚才在医院手机调成静音所以没听见……”
　　罔两果然在医院，“你没事吧？”听罔两的声音很低落九玄觉得那边的事情可能有些严重。
　　“没事，九玄……”
　　“怎么？”
　　“谢谢你，我还有事先挂了。”
　　九玄本来还有话要说可是罔两匆匆的挂断电话，回应九玄的就只有忙音，而九玄拿着话筒觉得脸颊有些烫。而现在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马上到罔两身边。
　　感觉到还有人在关心自己罔两觉得心里好受多了，重新打起精神，罔两决定先回家去准备一些住院的东西，这个手术他做定了，但是罔两没想到手术竟来得这么快。当晚十二点多，罔两就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说他父亲的病情恶化，需要马上手术。挂掉电话罔两立即赶到了医院，而在医院大门口他遇到了九玄。
　　“你怎么来？”看到九玄罔两又惊又喜。
　　“我怕你有事，所以就飞过来了。”九玄不喜欢坐人类的那些交通工具，但是他先开点见到罔两就化成原型飞过来了。“你现在要去干什么？”
　　“我爸现在要做换肾手术，我要把肾捐给他。”
　　“那你怎么办！没肾你会死的！”抓住罔两的手，九玄把它紧紧握住。
　　“傻瓜，只是捐一个不会死的。”挣开九玄的手罔两直奔手术室。
　　看着一身白衣的罔两躺在病床上被推进手术室，九玄再次感觉到人类真的是很渺小的生物，轻易间生命就会从指尖溜走，可是人类也是很顽强的生物，一旦遇到事情时就会变得无比坚强。
　　手术室门上的红灯亮起，手术已经开始，九玄不知道这个手术到底要进行多久，在手术室外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来来回回的不听的在走廊上徘徊。同样在手术室外焦急等待的还有紫房。
　　“你是小两的朋友吗？”看着在面前走来走去的白发少年，紫房犹豫了半天才开口问道。
　　“我是他的助手。”停下脚步，九玄这才发现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坐着一位妇女，“你是？”
　　“我是他的继母。”虽说是继母但是紫房和罔两的关系一直都很融洽。
　　原来是罔两的家人，看来罔两并不是一个人，可是九玄明白手术后罔两最想见到谁，“阿姨，你知道罔两的手机放在哪吗？”九玄对于手机这种东西从来都不感冒。
　　“好像是在病房里。”
　　“谢谢你。”
　　走到病房找出罔两的手机，九玄试着找出电话薄，一阵乱按后九玄终于找到了他要找的那个电话号码，按下通话键，很久后电话接通了。
　　“喂，月读你找我有什么事？”这个时候弥之正准备睡觉。
　　“我是九玄，罔两现在在琦玉日高综合医院里进行手术……”
　　弥之赶到琦玉日高综合医院已经是两小时之后的事了，急匆匆的跑到手术室发现九玄和紫房正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而手术一直到现在都还是进行中。
　　看到弥之来了紫房有些惊讶的站起来，“弥之你怎么来了？”
　　“妈，爸和罔两怎么样了？”虽然纱绫已经去世自己也娶了新的妻子，但是弥之面对紫房还是改不了口。
　　“你爸他和小两进去都两个多小时了。”而对于紫房来时弥之也一直是她的好女婿。
　　“不要着急，爸和罔两一定会没事的。”扶紫房坐下后，“家里出怎么大的事，您怎么不通知我？”要不是九玄打电话来告知了自己一切，弥之就一直蒙在鼓里了。
　　“是你爸不让我说的，他连小两都不让告诉，要不是我忍不住打电话告诉了小两，恐怕就是到死，小两也不会知道。”紫房说得泪眼婆娑，“弥之你会来，是不是小两打电话通知的？”
　　“是的，罔两担心爸会出什么事就特地打电话叫我过来。”弥之说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九玄坐在弥之旁边鄙视的看了弥之一眼。
　　“这是谢谢你，弥之！”
　　“妈你说什么呢，就算纱绫不在了我们还是一家人啊。”
　　等紫房的情绪稍微平静下来后，弥之把九玄叫到了一边，“到底是怎么回事，月读怎么突然决定要捐肾？”
　　“我不知道，我来的时候他才赶到医院，一到医院就往手术室跑，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你有没有问手术有没有风险？”
　　“我问了，可是罔两说不会有事的。”想起罔两进手术室的样子，九玄挥手一拳砸向了墙壁，罔两当时的脸色很难看，怎么会是没事的样子！
　　手术室的门开了，一名护士匆匆忙忙的跑出来，“你们哪位是病人的家属？”听到护士这么说三人都凑了上去。
　　“现在捐肾的那位病人大量出血，急需用用血，你们哪位是AB型血？”
　　紫房说：“我是B型。”九玄没有说话因为他的血根本不能用，“我是！”弥之记得之前在学校里抽血，罔两为了他和他的血型一样兴奋了好一阵。
　　“那你请跟我来。”
　　当看到护士拿着血袋再次回到手术室时，三人的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又是几个小时漫长的等待，天色渐渐变得明亮，太阳升起又是新的一天的开始。经过了近六个小时的手术父子二人才平安的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
　　月读奥天和罔两分别被送进加护病房，罔两的情况还好，只要观察几天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去了。可是月读奥天的情况就不容乐观，虽然手术做得很成功，但是不排除手术后期的并发症，一旦并发症严重月读奥天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
　　透过加护病房的玻璃窗，九玄和弥之都在看着罔两，带着呼吸面罩的罔两还在昏睡中，床头的仪器上显示着他的生理机能一切正常。
　　九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只是他觉得自己来到罔两身边时罔两就没遇到过一件好事，最经常发生的被妖怪缠，像上次那种灵魂出窍的事，换作是别人早就死了，好不容易大难不死，还没有享受到后福，现在又少了一个肾，“罔两，好可怜。”
　　望着病床上的罔两，弥之也发现这不是第一次看到罔两躺在医院里了，而上一次的事情弥之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几天后罔两就转到了普通病房，醒来后他惊喜发现弥之就在他的身边，看着站在床边的九玄罔两也立即明白了过来，一定是他叫弥之过来的。
　　“谢谢你，九玄。”现在罔两对九玄唯一能说的就是谢谢。
　　“我是怕他看不到最后一面，有些人做鬼有不会安心。”
　　九玄又在害羞了，罔两在心里偷笑，这次罔两没有揭穿他。
　　不过好消息并没有持续多久，在罔两转入普通病房的几个小时候，罔两的父亲就因为并发症去世了。
　　月读奥天的葬礼是由弥之一手操办的。偌大的灵堂里，黑白相间的围布装饰的显眼而肃穆，灵堂的前方放着月读奥天的棺材，棺材被花朵簇拥着，月读奥天的遗像就挂在棺材的上方，遗像下摆放着一些贡品。灵堂里坐满来前来吊念的客人，弥之和紫房坐在最前面，紫房因为月读奥天的去世哭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弥之跪坐在紫房身边不停的安慰她。前来做法式的和尚一边敲着铜钵一边口中念诵着经文。法式结束后就该由亲属抬着棺材亲自将逝者送上去火葬场的车。因为罔两还在医院的缘故，棺材只有请弥之和一个工作人员来抬。弥之走到棺材前示意工作人员可以抬起棺材了，灵堂门突然一下被拉开了，众人都望着门外。
　　“这不是……月读先生的儿子吗？”
　　“他不是应该在医院吗？”
　　看到罔两众人都议论纷纷。
　　一袭黑色西装的罔两走进灵堂走到月读奥天的棺材边，对着工作人员说道：“还是我来吧。”
　　“月读你……”罔两是瞒着医生偷偷的从医院里跑出来的，罔两一张脸上毫无血色，就算是单纯的站立看起来都很费劲，更被说抬棺材这种事了，可是弥之知道罔两既然已经来了就算现在阻止他也来不及了，“你小心抬。”
　　罔两抬起棺材室时手都在抖，容易将棺材扛在肩上，实木的棺材压得罔两的右肩瞬间失去了感觉。
　　“走吧。”刚迈出脚步，罔两脚下一软。
　　“小心！”一直跟在罔两后面的九玄冲到罔两背后，一手扶住罔两，另一只手撑起罔两父亲的棺材。而众人都没有看清这名穿着黑衣白发的少年是怎么出现在罔两身边的。
　　“你没事吧！”弥之后过头去，罔两已经重新站好，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笑容。
　　在九玄的帮助下罔两和弥之才顺利的将月读奥天的棺材送上黑色的灵车。看着灵车远开越远，罔两觉得自己的心也在变的越来越空。脱力的靠在九玄身上，罔两觉得迎面吹来的风好冷，天气也变得愈发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