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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孙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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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就像是一团火焰,灼灼的要把她融化,尹潇楚浑身酥麻,却不知该怎样应对他的目光。
“你知道这个紫禁城在朕眼中是什么样的吗?”皇帝问她。
尹潇楚有些意外,她有时聪明,可在某些事情上,是极为迟钝的。她不理解皇帝为什么会这么问,自然也无从答起。
皇帝并没有想从她这里得到答案,他只是遥遥望向前方,暖阁前面开了窗棂,只是天色昏暗,看不清什么。皇帝喃喃道:“朕看到了无穷无尽的规则和一个个活着的行尸走肉。”
他转头看向尹潇楚,眸色也暖了下来。尹潇楚不知道他曾见过她,也不了解,她是他那荒芜沉重的心中开放的一朵鲜活的花。
尹潇楚眼中含上了泪水,她不知道皇帝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他是天之至尊,他该是这世间最自由的人。
只是在皇帝说话的一瞬间,她竟然感受到了无穷尽的无奈和悲凉。
万公公开门进来,外面的风好像大了,呼呼的声音灌进人的脑海里,万公公道:“万岁爷,小宽子回来了。”
皇帝叫进,万公公带回了小宽子,关上了正殿的门,风声顿熄,暖阁中又恢复了静谧。
尹潇楚认得小宽子,那是听从万公公的话跟着南丞相的人,小宽子的脚还没站稳,皇帝就道:“风雨要来了,带尹姑娘回去吧,今日就不必再过来当值了。”
门外的风很大,万公公把尹潇楚送到寿康宫的门前方离开,走的时候问尹潇楚道:“姑娘,栗子糕好吃吗?”
尹潇楚愣愣的:“好吃。”
万公公笑的眼睛眯起来:“是啊,那可是天下最好吃的糕点。”
他转身走了,留着尹潇楚一人疑惑,今日之事太多了,她的脑袋有些转不动了。
回到屋子里就看到桌子上放着那盒栗子糕,想必是素姑姑给带来的。她打开又吃了一口,味道是不错,可是宫中的御厨手艺都不错,怎么着也担不上最这个字啊。
小宽子将南丞相从乾清宫出去后就直奔慈宁宫的事情向皇帝回禀了,皇帝神色不变,好像早已料到似的。
皇帝打开放在一旁的食盒,那是他母后给他送来的,打开后,几个黄灿灿的杂粮馒头精精神神的立在食盒正中央。
小宽子不常在皇帝身旁伺候,看到这东西神色一时失常,不过很快就转了回来。他知晓这是圣母皇太后赐予皇帝的,却不曾想赐的不是精致的小玩意,而是这种百姓家的吃食。
皇帝从食盒中拿出几个馒头来,对小宽子道:“赏你的。”
小宽子上前小心翼翼的接过馒头碰在手中,又跪下向皇帝磕头:“奴才谢万岁爷的赏!”
“去吧。”皇帝笑眯眯的。
小宽子小心护着手中的御赐馒头出去,心头却有些异样,万岁爷以往听闻南丞相去往慈宁宫时总是神色严肃,今日却怎么还挺放松的?
圣意不可测,果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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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喜守在丞相府书房门口,旁边是常在丞相身旁的小厮和丫头,以往丞相在书房都是由他们伺候,可今日丞相刚从宫中回来,就独自关了房门,几个人等在门前,心中忐忑不安。
“常喜!”过了小半个时辰,里面才传出丞相叫人的声音。
常喜换了一副笑面孔,用手拉了拉自己常年笑的已有些松弛的脸,推门进去点头和腰:“爷,您吩咐?”
“去将孙望衔叫过来。”南丞相道,好似强压着心头的怒气。
“现在已近亥正,驸马爷应是早就安寝了,现在去叫会不会有些唐突?”常喜小声问。
南丞相一把摔了桌案旁的琉璃灯,常喜吓得缩了脑袋,慌忙道:“小的这就去,这就去。”
五彩结灯的房间里,孙望衔正侧移在暖榻上,听着紫虞唱戏。一起去的人对紫虞的声音有一个很中肯的评价:淡而不甘,肥而不腻。
头顶上的灯昏昏的,孙望衔的心思也是昏昏的,色能怡目,声能悦耳,香能通鼻,曲能摄意,五窍皆通,岂不快哉。
马上就是与五公主大婚的日子了。
到时候他就要搬到公主府去住,也不能如同这般的轻松惬意了。
想到此他起身走到紫虞身后,紫虞不喜那些市井上成批调制的香露,身上的妆品都是自己做的,用一些鲜花打粉末,加上一些精制的草药。调出来的味道真是别有一番趣味。
紫虞谈着琵琶,任由孙望衔与她耳鬓厮磨。孙望衔闻了一会道:“以后你就不要再来这里了,真想我了,我去招云楼见你。”
紫虞的手没有停,嘴角扯起一抹嗤笑:“怎么,我们堂堂的孙大人也要成为那笼中的雀儿了?”
“锦衣玉食的,有什么不好呢?”孙望衔的手指在紫虞的脸上厮磨,眼色迷蒙:“这滑嫩的皮肤,骄纵的习气,哪一点不是靠银子养出的呢。”
紫虞哼了一声,偏过头颇有些意味的瞧他,声音中有着女儿的娇俏,又有着烟花女子身上自带的媚意:“大人这是在说我,还是在说家里那位?”
孙望衔闻言愣了一瞬,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顺手抱起紫虞在她身上厮挠,两人顿时滚做一团。
常喜来的并不巧,孙府已经熄了灯了,家丁守在门口,客气的请他回去。
“我是丞相的管家,你们竟敢拦我?”常喜怒气冲冲:“耽搁了丞相老爷与孙大人的正事,你们哪个担当得起?”
对于他的话,那家丁轻蔑的笑,依旧道:“老爷吩咐了,今日谁都不见。”
常喜跺脚,可这家丁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他也表明了身份,连丞相府的管家都拦,看来今日是没法子了。
家丁请他离开,他从孙府高高的门槛上下来,揣着袖子,对那两个家丁啐了一口。
家丁看都没看他。
这孙望衔,还真是出息了,忘了以前在南丞相面前卑躬屈膝的样子了。
南丞相听了常喜的禀报,反倒是冷静下来,也不摔书了,同常喜道:“回后宅休息吧。”
孙望衔的婚期在四月二十三。
可四月二十二那日,他还是准时上衙。衙门的同事打趣他,他道:“婚姻大事的确要紧,可是衙门上的事也是我的分内事,不能丝毫落下。”
大家齐声的夸他,只有尹安的门下魏尚,不屑的瞧他一眼,不屑的哼一声,似乎早已看透了他虚伪的表皮下的野心。
孙望衔烦他的很。
可是又不能对他有所动作,这魏尚是从外官做起的,进京前就颇有官名,百姓称他为青天大老爷,他就像拿到了免死金牌,哦不,比免死金牌还厉害,朝廷内外根本就没有人敢动他,谁动他,那些为了官名不怕死的御史就会疯狂的参谁。
孙望衔趁魏尚不看他的时候悄悄的瞅了魏尚一眼,看着魏尚那一板一眼的样子,心头已经把他死亡时的样子想了几百遍。
魏尚看过来,正好遇他四目相对。
孙望衔和蔼微笑的看他。
魏尚冷哼一声转过头。
孙望衔在衙内能做的事极少,差不多都是手下的员外郎与书吏整理好所有的东西,然后拿给他请他盖上印章。
他非常享受这种感觉。
今天的天气不错,阳光从外面照进来,落在桌案上,散成了斑驳的金色。
孙望衔正打着呵欠,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身穿绯色仙鹤补子的官服。一旁正在做事的同僚看到马上起身,丞相宽厚的身子站在门前,挡住了落在孙望衔桌子上的阳光:“孙大人,一向可好?”
孙望衔把自己的呵欠咽了回去,慌忙起身道:“老师,您怎么来了?”
“你还知道我是你的老师。”南丞相冷哼一声:“随我过来。”
吏部尚书的办公大堂在吏部二堂正间,那里是整个吏部阳光最好的地方,南丞相与孙望衔走进去的时候,吏部尚书正挪了两把椅子,睡的正香。
抬眼就瞥见南丞相瞪着眼睛瞧他,他吓了一跳,啊的一声就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孙望衔匆忙的去扶他,吏部尚书捡起落在地上的管帽带好,向丞相行礼:“丞相,特意赶来属下府邸,可是有要事要传唤卑臣。若丞相有急事,派下人过来传唤一声,卑下立即就会赶到丞相身旁,何须要劳动丞相亲自走一遭呢?不知丞相有什么要事,可是属下能办的?”
听完他说的话,南丞相的眉头狠狠的皱起来,不耐烦的看了吏部尚书一眼。若不是要给孙望衔腾位子,他才不会让这么一个腐朽的人坐上这样的位子,吏部尚书的指派,朝廷上下多有非议,都被他阻拦了,现在想来,为了一个孙望衔,还真是不值得。
孙望衔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陪着笑脸道:“老师,匆匆忙忙的赶来——”
南丞相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来革你的职!”
孙望衔脸上的笑意顿去,整个人像遭受了雷击一般,吏部尚书戳了他一下,他慌忙跪下:“愚徒愚钝,还望老师明示。”
南丞相哼了一声,他竟敢拦他派去的人,如今又在这里作何姿态?昨日太后派人召见,他原本以为是什么大事,却没想到太后竟然是给孙望衔要爵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