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先生的》寻芳蹊

3、第 3 章

　　第二天陈诺起床的时候，天才刚刚亮。她看了眼手机，还是没消息。

　　陈诺工作的地方在市中心的商务楼，她那时候小，又没有工作经验，外出找工作碰了一鼻子灰。看见蛋糕店在招学徒，抱着尝试的态度去和店员说了，没想到真能聘上。

　　陈诺知道，是店长姐姐心肠好，不然是不会用她的。
　　她刚刚开始一个月工资才三千，这在青京市是很低的薪资水平。后来老板姐姐让她跟着店里的师傅学做蛋糕，陈诺也逐渐得了趣味，慢慢喜欢上了这份工作，工资才涨到五千出头。

　　在做蛋糕时，她内心莫名感到充实，就连烦躁的生活都平静下来，自己也活在充满香甜味的梦幻世界里，蛋糕就是她亲手编制的美梦。

　　“陈诺你今天怎么垂头丧气的，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陈诺把包放到员工衣柜里，勉强挤出抹微笑，“没有啊，知研姐，我只是没睡够。”

　　宋知研就是他们的店长，年纪轻轻就不想受资本家的毒害，靠家里扶持在市中心开了家蛋糕店。

　　宋知研揉捏了几下她的脸，“那赶紧打起精神来，今天可有个大单，把你的兔耳朵竖起来！”

　　“嗯！”，陈诺眨巴眨巴眼睛，表示自己很清醒。
　　宋知研整颗心都要被萌化了，又把她的脸像搓面团般蹂躏了几回，才好心放过。

　　陈诺这一整天都很忙，很投入地在用刮刀抹蛋糕。过了会安静的蛋糕店变得嘈杂起来，店员在激动地谈论着：“哎，你看刚刚来的那位小帅哥，长得奶凶奶凶的，居然喜欢吃草莓口味的蛋糕，这是什么反差感。”

　　陈诺听到他们的讨论声，抬起头也看了眼，莫名觉得那人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她想起来了，那人长得有点像江先生，只不过眉眼没江先生锋利。

　　江屿朔今天很烦，他用勺子挖了一大勺奶油塞进嘴里，和好友吐槽道：“你不知道我哥昨天抽什么疯。”

　　蓝牙耳机里传来好友的玩笑声：“你哥昨天去A.N逮人了吧，没想到啊。堂堂江二少爷，仅仅二百五十六个月大的宝宝，还要被哥哥管。”

　　“你闭嘴吧”，江屿朔恶狠狠道，他又说：“我倒不介意被管，但是我哥昨天真的很疯。他让我二十分钟之内赶到家，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开车都差点超速，好不容易到家了，别墅里一个人影都没有。”

　　“我哥明明和我约好时间，他自己都迟到半小时才到家。最主要的是，我瞧他回家时还没啥脾气，笑得那叫一个开心。”

　　“没脾气不好吗？”
　　江屿朔困惑道：“不。他虽然心情好，还是罚了我两个月的零花钱，一大早上就把我拎来实习，我真是越来越捉摸不透我哥的心思了。”

　　“你说男人是不是越老，脾气越古怪。”
　　好友忍不住吐槽道：“得了吧，江二公主你少生在福中不知福，多少人想去你哥那公司实习都没机会。我看你还是多在你哥面前卖卖乖，没准还能早点结束坐牢。”

　　江屿朔深深地叹了口气，把最后口蛋糕解决掉：“哎，你是不懂我昨天复杂的心情的。我哥会议估计快开完了，我要回公司了，不然他看人不见，又要发脾气。”

　　江屿朔挂断电话，朝柜台走了过去，唇角扬起抹笑容：“我刚刚吃的那个蛋糕还有没有。”

　　“有”，柜台小姐迟缓道。
　　江屿朔想了片刻又说：“刚刚那个不够甜，有更甜点的吗？”

　　“那个草莓蛋糕已经够甜了，再甜就齁了。您是要给女朋友带吗？”
　　柜台小姐逾距地问，夹杂着自己的私心。

　　江屿朔倒不介意：“给我哥带的，他那人臭脾气太重，要多来点甜中和中和。”

　　柜台小姐一愣，推荐了款栗子味的蛋糕，那是店里的爆款，很合嗜甜的人口味。等打包好把人送走后，心里想这还是位“哥控”。

　　阳光开朗小狗和臭脾气哥哥，这是什么神仙家庭，神仙颜值，她都有想加入这个家庭的欲望了。

　　她转头看了眼冷藏柜，栗子款蛋糕已经卖没了，头探进后厨的外窗里：“陈诺，栗子款蛋糕要做好了吗？这是爆款，已经买没了。”

　　“快......快好了”，陈诺裱上最后朵奶油花，撒上栗子粉，把蛋糕切成八等分，小心翼翼地递给同事。

　　“还是陈诺做的蛋糕漂亮”，柜台小姐指了指她的鼻头，打趣道：“奶油都装饰到自己脸上去了。”

　　“你这就不懂了，蛋糕哪有我们小诺漂亮，她要包装下摆在橱柜里，那妥妥的销冠。”

　　陈诺用手背擦了擦，她脸皮薄，被人逗一逗就泛红。
　　店里的姐姐都清楚，但逗陈诺太有意思了。看她可怜巴巴的眼神，能让她们这群“坏女人”异常满足。

　　陈诺被逗急了才出声：“我只会做蛋糕，不能被人吃的。”
　　店里姐姐对她跳跃性的思维见怪不怪。理解到陈诺的意思，她是说自己只会做好吃的蛋糕，蛋糕是被人吃的，她不是，所以不能拿出去卖。

　　陈诺回到工位上，等把蛋糕胚放入烤箱里，泛在脸颊的红晕才褪去。她又搅了会奶油，瞥见手机屏幕亮起，凑近些见是大姑的电话，她急冲冲地接起。

　　是不是大姑愿意帮她了，陈诺一瞬间有了不切实际的幻想，即使她很清楚大姑已经和父亲闹掰很久。

　　她把电话贴着耳廓。
　　大姑高分贝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哎呀，小诺怎么办啊，你妈妈又疯了。大姑也不知道她会犯病，你赶紧来医院一趟。”

　　陈诺像被人淋了桶冷水，脸色顿时苍白，就连那双湿漉漉的瞳孔也失了神，她掩着电话走向户外，重重地喘息了几口气：“怎么会呢，妈妈好久没发病了。”

　　“大姑也是不小心的，你不是说陈国栋欠钱了，我也是好心想和你妈妈商讨下办法。”

　　“你跟我妈妈讲了！爸爸又欠钱的事？”

　　“对哩，这么重要的事不和你妈妈讲怎么办。陈国栋还欠我几万嘞，我不跟她讲，谁去想办法，你也是知道的，乐乐再过些日子就要准备结婚了，那正是急着用钱呢。爷爷奶奶不是死前给你妈留了张卡，那里面不是有钱。”

　　“没有钱，早被花光了”，陈诺纵使是性子软的，她这时也生出脾气来：“大姑，我明明和你说过了，不要和妈妈讲，她受不了刺激的，你为什么......”

　　“哪有这么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不跟你妈讲，跟谁讲？你爸又不知道死哪里去了，靠你吗？靠你一个小孩子，赚的那么点死工资，我这几万你都还不上，更别指望那十几万了。”

　　“更何况我那知道她病情这么严重，近些年都没去医院了，我就好心问了几句就受不住。”

　　“反正你现在赶紧带钱过来吧！医生说你妈这情况需要住院，我等会还要去看婚宴场所，是没时间照顾了。”

　　“大姑，那住院治疗费用要多少。”
　　“至少要万把块，你妈这情况短时间是要留院观察了。”

　　陈诺捏紧衣角，腆着脸小声求情：“大姑，你能不能借我点钱，我.......”

　　她的话还没讲完，大姑怒冲冲道：“你们一家子都是败家子，有借有还这个道理懂不懂，我没问你还钱都算是给面子了。”

　　大姑撒完气，又觉得不妥找补道：“小诺，也不是大姑不想帮你。可是我实在没法，你知道的结婚花销费用大，我身上也是在没闲钱了。”

　　“我知道了，大姑先去忙吧。”
　　陈诺压抑住喉咙的哽咽声，她像个软柿子，红得发熟挂在树梢上，仍谁看见了都行捏两把。

　　软柿子摇摇欲坠摔得西八烂。
　　她银行卡里只有这个月刚发的工资，用了些只剩四千来块。

　　大姑的电话是压垮陈诺的最后根稻草，她孤立无援地站在日光下，脑袋里乱成一团。甚至冒出轻生的念头，陈诺是个胆小怕死的人，能苟活着绝不寻死。

　　她怕疼.......
　　陈诺抱着毁灭性的想法，盯着通讯录里的那个电话，想了想拨打过去。

　　打了一遍电话没接，陈诺想她再试次，如果再没接就放弃。

　　这次电话接起了。
　　陈诺说：“江先生，你昨天说的还作不作数。”

　　男人沉稳的声音传来：“作数。”
　　陈诺盯着自己的影子，她蹲在颗小树前，眼泪巴巴地往地上砸，“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可我这样子是不是很坏，相当于是为了钱。”

　　江屿宁从未见过像陈诺这样的人，直率地让他心软，他头颅往后倚了倚，心情愉悦地笑道：“诺诺不坏，这是我的老婆本，给老婆用是天经地义的事。”

　　他察觉到陈诺的失控，柔下声问起原由。
　　陈诺一向不乐意和别人袒露自己的家庭，可面对江先生，她莫名觉得心安，不自觉地全倾诉出来。

　　江屿宁让她呆在原地等十几分钟。
　　陈诺听了，她先装作无事回了店，让店员跟宋知研请个假。

　　宋知研下午二点多就出门了，再也没回来。
　　她交代完后，乖乖地收拾好背包，回到那颗小树下等着。

　　陈诺等过很多人，可很久没再等来接她的人。
　　她不清楚江先生看上自己那点，像是在困境中抓住的绳索，是唯一的途径，也是她最好的选择。

　　更何况陈诺觉得江先生对她很温柔，她贪恋这份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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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屿宁走出总裁室，对秘书说道：“小李，你的车借我开开。”

　　“江总，您要出门？不用司机送吗？”
　　“哥，你要去哪！我也要去。”

　　李秘书和江屿朔的声音同时响起。
　　江屿宁剐了他弟一眼：“在办公室注意你的身份。”

　　江屿朔委屈，他盯着自己哥哥微微翘起的嘴角，碎碎念叨道：“笑得那么开心还说我，闷骚老男人。”

　　江屿宁等李秘书把钥匙递给他，风姿卓越地走了，临走前还用眼神威胁下江屿朔，让他好好工作。

　　等人没影下，江屿朔学着他哥的口吻道：“小李，你说我哥最近是不是那怪怪的。”

　　李秘书今年26，自然不能接受比自己小的大学生叫他“小李”，一板一眼道：“江少爷，江总最近很正常，是您多虑了。而且我比您大，您可以称呼我全名，李柊。”

　　“好的，小李。”
　　李秘书：“......”

　　上天为什么派了个精力旺盛的男大学生来折磨他，是嫌他工作还不多，还是脱发太少。

　　“你不觉得他奇怪，说明你观察不够仔细，就冲他找你借车这点，那么多好车停在地下不开，还要找你借。”

　　“没准江总最近走亲民路线。”
　　江屿朔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小李，你真幽默。”

　　“过奖，过奖”，李秘书面上不显，刚刚江总问他接车时，心底的诧异都要冲破办公室了。

　　两人想来想去都琢磨不透。
　　江屿宁只是担心，把那只蠢兔子吓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