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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刑场相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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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冬至,京城终于纷纷扬扬卷下一场雪来,家家户户都忙着准备冬夜的羊肉羹,烟火人间里,一处小院显得格外寂静。
小院枝头几朵梅花点点,书房内檀木桌火炉上温着一盏茶,热气被寒风吹散。桌前一位公子倚额读书,白衣胜雪,玉冠如月,一双多情桃花眼偏配薄唇,更显眉目清冷。正是温润儒雅,谦谦少年郎。
白烨专注在书中,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侍女望云高声道:
“公子,该出发了。”
白烨皱眉,回应:“知道了,我即刻就来,你且候着吧。”
“是。”
白烨放下书,踏入内房中。
院内中庭,另一侍女临水向书房走来,边对手哈着气边说:“今年的雪可真大呀。”
望云笑道:“是个好兆头,瑞雪兆丰年。”
临水点头,看向书房门,问:“公子呢?”
“这会儿在更衣吧。”
临水努了努嘴埋怨道:“军营的人也真是,早不来晚不来,偏生今天要处理刺客,害得公子大冷天的跑一趟。”
“谁叫这种事只有公子做的好呢。”
说这话时,望云微微昂头,稍显骄傲。
“也是。”临水笑着,突然用肩膀撞了一下望云:“哎,听说抓住这刺客的是最近声名鹊起的少年将军莫寒生,你觉得咱今天碰不碰的到他?”
望云摇头:“不知道,你快些整理下吧,公子差不多该出来了。”
临水抖了抖身上的雪,和望云在门外静候。
房内,白烨转入屏风,顷刻间便换了一身黑衣,平添三分冷意,腰间一把暗纹匕首,干净利落。
白烨推门而出,望云临水齐齐行礼。
“公子。”
白烨道:“走吧。”
马车一路向刑场驶去,地面已铺上了两三寸雪,寒风凛冽,刑场上空热流翻涌,是民众的呼吸,是事不关己的言语。
“这人犯什么事了?”
“是个刺客,在庆功宴上偷袭大将军被抓了。”
“啧啧啧,他们打了败仗还敢刺杀?看那狗东西不服气的样子,一会看他嚣不嚣张的起来。”
……
白烨在马车上听了一阵,径自戴上特制的手套,望云正准备掀开帘子下车,白烨轻声阻止了她:
“望云,临水,你们留在马车上。”
此话一出,临水反应最大。
“公子为何不要我们跟着?”
“姑娘家家不适合看这些,你们等我即可。”
白烨话语间已带好了手套,检查好匕首后,他起身走下马车,穿过纷扰的群众。
“快看!是白公子来了,这人估计没有多少活头喽。”
“白公子来的好!刺客就该死无全尸。”
围观示众的人从不担心刀刃落到自己头上。
白烨走上行刑台,只见十字木桩上绑着一个健硕的男人,眉目专横,看见白烨,不屑地从鼻中哼出一口气来。
白烨目光平静地落在男人身上,轻声道:
“犯的事不小啊,被选在今天处决。”
白烨的话不知刺激到了男人哪根神经,他忽地面目狰狞,咒骂起白烨:
“黎国当真是无人了,竟派你这么个小白脸来!身上没有二两肉,装的样子还挺秀,早点滚回家吃羊肉吧!”
白夜神色如旧,他抽出腰间匕首,银光闪烁。
“言语污秽,口无遮拦,看来你的罪状要再加一条了。”
白烨语尽,不再理会男人,立身于行刑台前,默默等待时辰到来。
雪越来越大,寒风参杂着雪花,吹得白烨衣袂飘飘。
随着两声钟鸣,重罪牌落地,白烨运气,一掌落到男人手心,封住其经脉,以防行刑期间男人流血而亡。
白烨抬手,刀尖一转,男人的胸口立刻被削下一片肉来,薄如扇面。
男人也硬气,咬着牙一声不吭。
白烨手腕越转越快,一片片血肉落到地面。
寒冬腊月里,男人汗如雨下,周围围观的百姓额头也附上一层汗珠。
马车内,临水掀开马车窗口的幕帘,双手撑着下巴,眼神专注地盯着白烨。
“公子真厉害!”
望云坐在位置上,闭目养神,她出声提醒:
“临水,公子吩咐我们别看。”
临水的鼻子冻得微红,如同四月出绽的桃花,衬得她越发娇俏可爱。
“见的又不少了,没事的。”
行刑台上,男人的胸脯已经被削平,只剩一层仿若蝉翼的皮肉包裹着肋骨,心脏的跳动清晰可见。
上半身完成后,白烨皱起眉头,压下心中厌恶,手起刀落,一刹那间便带走了男人腹下三寸的二两赘肉。
男人终于无法忍受,大叫着咒骂。
白烨充耳不闻,专注于手中匕首,皑皑雪染若红梅,艳丽的刺眼。
不知是漫天飞舞的雪花起到了镇痛的效果,还是男人已经失去知觉,他不在尖叫咒骂。不多时,原本健硕的男人赫然消瘦,浑身上下皮肉无一处完好,实在可怖。只有跳动的心脏印证着男人尚未死去
仅剩最后一刀,白烨停手,凑到男人耳旁,低声询问:
“可有遗憾?”
被削去了舌头的男人张开嘴,不过是些血沫翻涌的咕噜声。
见及此,白烨匕首一转,用力插在了男人的心口,终止了他的生命。
白烨脚下的红雪厚厚堆了一层,淹没了他的黑靴,轻微挪动便会发出恶心的粘腻声响。
白烨正要离开,一抬头,骤然撞进一双淡漠眼眸。
来人莫约弱冠,身骑黑马,一袭暗色骑装,护腕缚袖,长发高束,形貌俊逸,面容英气,眉头习惯性稍皱,带着久经沙场的肃杀之气。
男人偏头望着行刑台,与白烨的目光隔空交汇。仅一瞬,男人就驾马离去,白烨亦转身,二人背道而驰。
白烨刚回到马车,临水便凑上来,笑眯眯开口:
“公子越来越快了呢。”
白烨一咳,猛然盯住临水,道:“临水,以后这样的话不许再说了。”
临水眨眨眼,不解地问:“为何?”
望云扶额。
这傻子。
白烨并未回答,可临水消停不下来,叽叽喳喳的。
“公子,今日围观的人那么多,为何单单不让我和望云看?”
白烨轻笑:“那是我担心你们。”
“担心?我们又不是没见过,怕什么?”
白烨摇头:“并非如此。”
“那是为何?”
白烨合眸,马车外,看完热闹的人群三三两两,议论声随风入耳。
“看完喽,回去和娘子吃羊肉。”
“走了走了。”
“这次刺客真无用,才一炷香便出声了,白叫我赔了二两银子。”
听了半响,白烨方才开口,语调悠远:
“怕人。怕世俗炎凉,人性浅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