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有点距离感啊》玉权

38、谁是小孩子呀？

　　“撒娇啊？”卫舟说。
　　早上齐晋突然一言不发地抱住他，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没。”齐晋不觉得自己在撒娇，他蹭了蹭卫舟的脖子，突然问，“撒娇是什么感觉？”
　　“我也不清楚，但我挺擅长这个的，当我想得到什么的时候就去蹭对方的脖子。”卫舟想了想，“比如现在，你应该是想让我把你抱紧点，你感觉怎么样？”
　　“……嗯。”齐晋明显感到卫舟抱他的力度变大了，早上醒来时的不安感渐渐消失，“喜欢……”
　　卫舟轻笑一声。
　　“不过你今天早上竟然没扑腾欸，我记得你每次喝醉后第二天都要在床上扑腾一下。”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在你面前丢脸了。”齐晋小声说，“咱们现在算是和好了吗？”
　　“你觉得呢？”卫舟挑眉。
　　“应该吧。”
　　“应该？”
　　“肯定。”齐晋改口道，“我成年了，是不是就可以纹身了？”
　　“我还没呢，你不等和我一起纹吗？”
　　“哦……”
　　“你不想让我纹吗？”卫舟说，“我就要纹，你能拿我怎么办？”
　　自从传纸条事件发生后卫舟就能看出来齐晋对他占有欲挺强的，因为在此之前他从没给除了齐晋以外的人传过纸条，而且他传纸条是为了逗某只小猫开心，他突然给别人传了，齐晋就吃醋了，这样的人当然喜欢男朋友身上有自己名字，只是他不会表现出来。
　　果然，齐晋嘴唇又抿起来了。
　　“好，一起纹。”
　　“嘿嘿。”卫舟搂住齐晋的肩膀，“我以后就可以来找你了，或者是你来找我。”
　　“我来找你吧。”
　　“明天吗？我带你出去玩吧，你想去哪？”
　　“明天？”齐晋面露难色，“……可能不行，我有点事。”
　　“什么事？”
　　“去……去医院复查。”
　　“哦，那改天去吧。”
　　“……嗯。”齐晋沉默了半晌，问，“卫舟，你可以陪我去吗？”
　　“可以啊，明天什么时候？”
　　“早上七点。”
　　“好的。”
　　齐晋带着卫舟去了医院。
　　“走吧，去等摆渡车。”齐晋说。
　　“哥哥！”一个光头小孩过来拽了拽齐晋的衣角。
　　“嗯？”齐晋低头，看见一张有点熟悉但又苍白了许多的小脸，“你是……佳佳？”
　　“你认识这个小朋友？”卫舟蹲下来。
　　“嗯，住院时在躺我旁边，那个得吱吱叫的。”齐晋问，“你把头剃了？我差点没认出来。”
　　“不是剃的，是掉的。”佳佳说。
　　卫舟一怔，声音有点抖。
　　“你头发是掉光的？”
　　“是啊，刚开始掉的时候妈妈带我去庙里，里面一个胖胖的和尚说我悟性高，以后肯定是一个很厉害的和尚，和尚都是没有头发的 ，你知道孙悟空吗，孙悟空就是和尚，要是变成人肯定也是光头！”佳佳骄傲地昂起头。
　　“嗯，你以后肯定很厉害。”齐晋把卫舟拉起来。
　　“哈哈，哥哥，我妈妈带我去动物园了。”
　　“嗯，你好棒，哥哥都没去过呢。”齐晋说，“你妈妈呢？”
　　“哦！我趁我妈妈上厕所偷偷出去了，我得赶紧回去，不然我妈妈该担心了。”佳佳挥了挥手，“哥哥再见！”
　　“再见。”齐晋拍了拍卫舟的肩膀，“走吧。”
　　“嗯……”卫舟低着头，眼睛有点红。
　　坐着摆渡车再走一段就到心理卫生科，齐晋拉着卫舟找了个角落坐下，他把手放进卫舟的掌心里让他牵着，但卫舟直接抱住他，额头抵在他肩膀上，齐晋僵住了。
　　今天医院里人多，有不少人注意到了这里，捂着嘴窃窃私语。
　　“卫、卫舟？”
　　“让我抱一会儿。”卫舟说。
　　齐晋轻轻吐出一口气，把那些看他们全都瞪了一眼。
　　看什么看，他抱我关你们什么事？
　　他旁边的女孩被他瞪了一眼后抱歉地笑了笑。
　　“抱歉，我盯着你们看只是好奇，没有恶意。”
　　“没事。”齐晋说。
　　“就是……我能不能问一个有点冒犯的问题？”
　　齐晋本想说“既然自己都觉得冒犯就别问了”，但一直不吭声的卫舟抬起头。
　　“可以，你问吧。”
　　他能猜出这个女孩想问什么，但他想听齐晋对这个问题会做出什么反应。
　　“你们是不是情侣啊？”女孩问。
　　齐晋不知怎么回答，想向卫舟求助，但卫舟又趴回他肩膀上了。
　　“我们……”齐晋的嗓子有点干涩。
　　“不是，普通朋友。”卫舟淡淡道。
　　齐晋看见卫舟发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失望，突然觉得无所谓。
　　“嗯，男朋友。”齐晋说。
　　“啊，真的啊？！我看到你们的时候就觉得是，你们真的超级般配！”女孩激动地说。
　　“谢谢。”
　　“卫舟，到我了，你在这儿等着。”齐晋说。
　　“我跟你一起。”
　　“不用，你待在这儿就行。”齐晋进了诊室。
　　“……嗯。”卫舟点了点头，等齐晋出来后，卫舟拉住齐晋的手。
　　“对不起。”
　　“你不用道歉。”
　　“我得道歉，我……我明知道你不喜欢在别人面前跟我太亲密，我还逼你……”
　　“卫舟，”齐晋叹了口气，“听着，我经历了什么跟你没有关系，你用不着因为这个处处考虑我的感受，也用不着为我改变自己，你以前什么样现在就什么样，好吗？”
　　卫舟在出国之前一直是被他妈妈捧在手心里宠着，肯定更多是以自我为中心的，也难免在有些事上冲动，但齐晋就喜欢卫舟这样。
　　“可你也为我改变了许多啊，而且我之前帮你的方式就错了，感情本来就是要相互磨合的，我怎么不能……”
　　齐晋停下来。
　　“但我会怪我自己。”
　　“小猫……你别这样说。”卫舟皱起眉，“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
　　“我必须这么做。”齐晋快步走进地铁里，卫舟跟在他身后。
　　卫舟这一路上都在纠结要不要问，问他觉得自己这是又忍不住想控制齐晋，不问他心里又不踏实。
　　最后还是决定问了，他想，就问一下，齐晋不想说就算了。
　　卫舟环顾四周，确定白露家里没人才问：
　　“你刚才那句话什么意思？”
　　“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就是你进地铁前的话。”
　　“哦……”齐晋背对着卫舟从包里取出药放进抽屉里。
　　卫舟见齐晋半天不出声，以为是他不想说，正要说点别的逗逗他，突然齐晋开口道：
　　“我不习惯身上轻飘飘的，肩膀上压点东西我才觉得自己有资格开心，有资格笑，如果肩膀上空着，我就什么都不配了。”齐晋静静看着卫舟，“尤其是你的喜欢。”
　　“哦，小猫……”卫舟心一疼，上前搂住齐晋，齐晋还是那么瘦，卫舟甚至能隔着衣服摸到凸起的骨头。
　　他记得有段时间他总是给齐晋喂东西吃，但齐晋怎么也胖不起来，卫舟突然起了个很矫情的想法。
　　或许是因为齐晋的心是空的，用食物是填不满的，而喜欢对齐晋来说也远远不够，爱才可以。
　　但他现在太年轻了，没有资格对齐晋说爱，他怕自己还没爱上齐晋，齐晋就先饿死了。
　　饿死了是什么鬼？
　　“你笑什么？”齐晋问。
　　“小猫。”
　　“嗯？”
　　“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
　　“喜欢你呀～”卫舟搂着齐晋晃了晃
　　齐晋爱吃甜食，但他对精神上的甜食过敏，他硬着头皮说：
　　“我也喜欢你呃……呀？”
　　然后就被抱起来在房间里转来转去。
　　“把我放下来，不嫌累啊？”
　　“不累，你这么轻的，我就喜欢抱你。”卫舟呲牙笑。“小猫，你想去动物园吗？”
　　“都多大了还去。”齐晋提起这个就有点难过，他本来可以去的，但他被忘了，去其他地方白露还会想法子把他打发走，之后他就不愿意出去了。
　　“但我想去嘛。”
　　“好，你是不是因为听见我说我没去过才想去的？”
　　“对啊，以后你没去过的地方我带你去。”
　　“嗯……”齐晋把脸埋进卫舟颈窝里，小声地说了一句，“我没去过海边。”
　　“我带你去，你会游泳吗？”
　　“不会。”
　　“我教你，我家里还有冲浪板，我也能教你冲浪。”
　　“我也没露营过。”齐晋很少向别人要求过什么，越说越小声。
　　“我带你去，我家里有帐篷和烧烤用的东西，应该还能用。”
　　“……嗯。”齐晋鼻子猛地一酸。
　　“好啦，现在放你下来。”
　　齐晋摇了摇头。
　　“抱。”
　　“好，再抱会儿。”
　　齐晋的肩膀轻轻耸动了一阵。
　　“怎么感觉你遇到我之后老是哭啊？”
　　“不是，是我本来就很爱哭，我姐说我是泪失禁，小时候哭得更多。”
　　“她要是对你好一点你也不会哭。”卫舟哼了一声。
　　“好了，小时候都不懂事，我姐现在挺好的。”
　　“那她还让你跟我分手。”卫舟撇了撇嘴。
　　“可能是你看起来……生活很精彩的样子。”
　　“什么意思？”
　　“就是身边花花草草很多，这边摘一朵那边摘一朵，她怕你……懂吧？”
　　“你也这么觉得？”
　　“……嗯，你好看，成绩好，性格又好，没人不喜欢你。”齐晋说，“我一直认为，你应该喜欢一个跟你一样的人。”
　　“但我就喜欢你，怎么办？”
　　齐晋低下头，他再次在心里列出自己的缺点。
　　“还觉得自己不值得我喜欢？”
　　“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地方？”齐晋嘟囔一声。
　　“不知道啊，反正我一看你就想把你抱起来揉揉，你委屈的样子特别招人疼。”
　　“……我就是害怕。”
　　“害怕什么？”
　　“怕自己是装的，怕你哪天不喜欢我了我用我的病绑住你。”
　　“你没有理由装病，反而你一直在装正常，我希望你在我面前能放松点。”卫舟道，“而且我不会不喜欢你。”
　　“……卫舟，我发现有好多事情我都不懂，不知道正常人在喜欢这件事上会怎么做，也不知道一个人是怎么没有任何理由就喜欢上另一个人，我认为喜欢是必须有条件的。”
　　“你喜欢我也是有条件的吗？有什么条件。”
　　齐晋被问住了。
　　“没有。”
　　“那我跟你一样。”
　　“……不一样，得有条件，你……比我好，就是得有条件……”齐晋执拗地重复道。
　　卫舟叹了口气。
　　“对不起，我是不是不应该给你说这些？”齐晋说，“你回家吧，我去遛小狗了。”
　　“又要赶我走？”
　　“……没，我觉得，你可能不想理我了。”
　　“我就喜欢听你给我说自己的想法，我给你坦白吧，我之前说要把你关起来谁都不给看不是在开玩笑，我想让你把所有事都告诉我，只告诉我，我不想看到你跟除了我以外的人关系好，这么想我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卫舟摊手。
　　“至于条件，我喜欢你的脸，我刚开始就是因为你的脸才喜欢你的，只要你不毁容我就能一直喜欢，哦，你可能会想万一遇到了一个比你更好看的怎么办，到时候再说呗，反正现在你最好看，还有——”卫舟用力掐了把齐晋的脸，“你今天还没亲我。”
　　“唔！”齐晋捂住被掐红的脸。
　　“掐疼你了吧？谁叫你又把我想得那么坏。”卫舟说，“亲我。”
　　“那你弯腰好不好，你太高了。”
　　齐晋这段时间没长多少，勉强过了一米八，但卫舟却长高了好几厘米。
　　“你为什么能长那么高，我觉得都有一米九了。”
　　“基因吧，我妈大概有个一米七多，贾德森目测一米八多。”卫舟说，“别转移话题，亲我。”
　　“你先弯腰。”
　　“那我坐下吧。”卫舟坐到床上，拉住正要往他旁边坐的齐晋，“坐我腿上亲，以后坐着亲都这样。”
　　齐晋咬住下唇，拘谨地坐到卫舟大腿上。
　　齐晋是吃软不吃硬，但在卫舟面前软硬都吃，卫舟觉得可爱，又有点得意。
　　这可是他的特权。
　　“怎么侧着坐啊，这样亲不舒服。”
　　“那怎么坐？”
　　卫舟把齐晋的身体扳过来，再抬起齐晋的一条腿，跨在自己另一侧。
　　“这样坐。”
　　齐晋羞愤地瞪了卫舟一眼，在卫舟唇上咬了一口，皮都没破，但卫舟却委屈地哼唧起来，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小猫，你弄疼我了。”
　　“活该。”齐晋说。
　　“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卫舟的五官其实不算柔和，不笑时甚至比齐晋更有攻击性，却对装可怜这事信手拈来，“你已经厌烦我了吗，厌烦到连亲亲都不愿意给了吗？”
　　明知道这是装的，但齐晋就受不了卫舟这样。
　　“好，亲。”齐晋在卫舟脸上亲了一下。
　　“这边也要。”
　　“还有嘴呢，嘴不亲吗？”卫舟有时候挺会照顾人的，也很细心，但撒起娇耍起赖却理所当然肆无忌惮，跟一个被惯坏的小孩一样，“我要一个成年人的吻。”
　　“你没成年。”
　　“差不多成了。”
　　”但还是没成。”齐晋像个长者一样摸了摸卫舟的头，“小孩子就乖乖被亲脸吧。”
　　卫舟眯起眼，突然站起来把齐晋按到墙上上，他们离得很近，身体几乎要贴在一起了，体型差和身高差一下子就明显起来。
　　“现在谁是小孩子呀？”卫舟低声笑道。
　　齐晋在心里骂了一句。
　　他有点腿软。
　　ping/lun
　　“你给我等着！”卫舟恶狠狠地说，过了几秒又有点担心，“你愿不愿意？”
　　“嗯。”
　　“你给我说实话，我最怕你因为我喜欢、我想，就什么都无所谓了。”
　　“我愿意。”
　　“我也愿意。”卫舟笑着说，“你看我们这样像不像在举行婚礼？”
　　齐晋愣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像不像呀？”卫舟觉得调戏这只脸皮薄的小猫实在好玩。
　　“……像。”
　　“那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嗯，等等，为什么是我嫁给你？”
　　“哦，那你愿不愿意娶我？”
　　“愿意。”
　　“那咱们什么时候入洞房？”
　　“啊？”
　　“入洞房啊。”
　　“你、你怎么满脑子都想这档子事？”齐晋试探性地问，“你很急吗？”
　　“不急，就喜欢看你害羞的样子。”卫舟说，“我也不敢把你逼太紧，之前yìng了都不敢跟你说，怕你讨厌我。”
　　“……不讨厌。”
　　“所以什么时候啊？”
　　“就等纹身好了吧。”
　　“哦，你想看我纹着你名字跟你shàng/chuáng，小猫原来占有欲这么强啊。”
　　“没有……”
　　“承认吧，小猫，你就是想看我纹着你名字跟你shàng/chuáng。”
　　“嗯……”齐晋蹲下捂住发烫的脸。
　　卫舟笑着抬手把齐晋的头发揉乱，凑上去蹭了蹭，毛茸茸的，还闻到了清爽的洗发水味。
　　“你好香啊，像块小蛋糕。”卫舟说着就张嘴在齐晋脸上咬了一口，“你知道fork and cake吗？你就是cake，像你这样的小蛋糕，天生就是要被我吃掉的。”
　　“你舍得吗？”
　　“什么？”卫舟没想到齐晋会这样问，他还以为齐晋会像往常一样被他调戏得脸颊通红话都说不出来。
　　“舍得吃掉我吗，嗯？”齐晋的眼睛湿漉漉的，他歪了歪头，勾住卫舟的小指，“你舍得把我吃掉吗？”
　　卫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舍不得。”
　　现在害羞的人变成卫舟了。
　　哼，典型的高攻低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