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子》千默

2、苏醒的欲望

　　“……这么说，你是真的瘫痪了？”听林君叙述完一年前发生的车祸，简浩半信半疑地确认。
　　“对。”
　　“没有复原的机会？”没有察觉自己又重新坐回沙发上，简浩也没有发现自己正一心等待着答案。
　　“胸部以下，完全瘫痪。”林君注意到他眼里滑过的幽深光芒，又再补充了一句：“终生瘫痪。”
　　简浩一时无语，目光由林君的面部转移到被毛毯严严实实遮盖住的部份，对于这个突来的消息，他分不出是好是坏，只知道内心里腾起一丝激动。
　　“怎么？不相信？”林君牵动薄唇，双手搭上腿部。
　　简浩半眯起眼，直觉问道：“……你要证明给我看？”
　　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林君用行动回答他，直接动手掀开了盖在腿上的薄毯。
　　简浩不自禁地屏住呼吸，眼睛同时微微一亮。他看见那双穿着棉拖鞋的脚很端正地被放在踏板上，白色的裤子裤腿很长，一直盖在脚背，也很宽，准确地来说，应该是套在这双腿上显得很宽。
　　萎缩了？
　　喉头滑动了一下，简浩等待着。
　　扶着膝盖，林君将脚分别移下踏板，先是左脚，然后右脚。平稳地踩在地上后，他放开手，两条腿立刻不受控制地靠在一起，向一边无力地歪去。
　　不去管它们，他撑住轮椅的扶手，微微动了动，似乎是在积蓄力气。然后，一鼓作气撑起来，臀部刚刚离开轮椅，上身便失去重心般向前倾倒。
　　“小心！”
　　简浩伸手搀住几乎就要摔倒的人。同时低下头去，看见那双腿正别扭地弯曲着，脚掌半套在拖鞋里，歪歪斜斜地拖在地上，明显的无力。
　　下腹几乎立刻窜起一股热流，简浩尽量不动声色地半抱着林君坐上沙发，然后弯下腰替他摆好双腿。在搬动林君的腿时，他的手不自觉地收紧。那样的触感不会错的。它们萎缩了，而且，萎缩得很厉害。
　　“怎么样，这下你相信了？”坐在沙发上，林君有些气喘，并且不得不用双手撑在两边保持身体的平衡。胸部以下瘫痪的他，在离开轮椅后，是很难坐得稳的。
　　自从车祸受伤以来，他极少做出这种对他来说算是危险的动作。通常上下轮椅以及一切日常生活，都有小丁来照料。今天的举动，很费力，也不安全。但是，他却收到了意料之中的令人满意的效果。看着手还捏在他小腿上的简浩，他不着痕迹地笑了。
　　有时候，一种特殊的的爱好一旦养成，便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抹去的，如同毒瘾一般。
　　离开的时候，简浩想要将林君抱上轮椅，却被拒绝了。当他得知还有另一个男人左右不离地同林君住在一起时，心里明显有些不快。
　　“我平时都会在家。”出门的时候，简浩听见林君这样说。他不知道，能不能把这当作一种邀请。他唯一清楚明白的是，心底某一小块地方，正在逐渐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