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赛绪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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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试炼结束，还有多久？”希律边检查追踪器，边问。
亚特闻言，抬起手腕看了一眼光子表上的计时：“四个光码。”
“四个光码。”希律笑了笑，“用银河系时代的计量方式来算，四个光码不过两个通用时。吃顿饭的时间而已。”
“吃顿饭都不够吧。”亚特看着追踪器上闪动的红点，抬头看了一眼，“更何况赛绪涅要做的，可不光是吃饭那么简单的事。——母粒子有反应了，是在这里吗？”
希律点头：“按照追踪器显示，应该就在面前。但是……”
“但是什么？”
“西格姆子粒子的位置没有反应。”
“些许是不在探测范围之内吧。”亚特不甚在意，“也可能是你的设备逃过老旧，显示屏都只是二维的。这年头，就连清洁工都不会使用二维的仪器了……不管是什么的问题，总之赛绪涅被抓到了就是了——他必然在这其中哪个胃里，被幻觉纠缠得不得超生呢。说起来，这头时间魔我可是养了有些年头，八区的奇珍异宝几乎都要被它用尽了。没想到，今天为了赛绪涅和晶核……”
“它能困住赛绪涅，也算是不错的归宿了。”希律及时打断了对方喋喋不休的话语，“拿走晶核，交给希罗斯，他通过试炼，成为赛马拉格新的王，必然也忘不了我们两个今日的人情。”
“希罗斯？”却不曾想亚特嗤笑一声，“连哥哥都敢谋杀，你还盼着他报恩？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说起来，赛绪涅倒也是光明磊落——他离开的时候赛马拉格人来送行的样子，是何等的风光啊。斩杀那么多‘恶犬’，也算是丰功伟绩一件了。”
“是啊，丰功伟绩一件。”希律语带嘲讽，“做了那么多事，却也无人知晓。真是太可怜了。明年这个时候，我会去他的坟前送花的。”
亚特哈哈大笑：“送花就不必了——我们把灵核带回去，也算是完成他的使命了。”
希律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之中，变得尤为明显。
亚特莫名觉得后背有些发冷，下意识地抱住胸。
“接下来该干嘛？”为了转移注意力，他随口说。
希律白了他一眼：“割破内脏仓，摘下时间魔的心脏，拿出灵核，然后用易位机穿越回去。之后等着希罗斯通过试炼，准备大发一笔。”
说出最后一个字时，一幅完整的壮美蓝图，成功在希律面前展开。他不再犹豫，要把光子刀从腰间的武器包内拿出来。腰间的赘肉拉伸着武器包的松紧带，这让光子刀的出鞘变得异常困难。好在他手劲大，刀也禁不起力拔千钧的外力，最终仍然被以战斗的姿态，握在了他浸满手汗的掌里。
闭上眼，递出刀，扎进去，从红色的墙壁上砍下能容人通过的一块。随着他的动作，被砍下的部分萎缩成拧巴的一团，之后慢慢倒下。
没原由的，一种生命的衰颓之意突然浸透了希律全身。
“还愣着干什么。”亚特催促，“快进去啊。”
“急什么急。”希律对他有点不满，“你难道不能朝前走吗？”
等他回过神来，亚特已然向前：“走就走，哪来这么多的废话。”
希律看着亚特往前，跨过刚刚被自己剜割的那部分，站在内脏仓的最中间。他抬头看，接着仿佛是被震住了，头始终保持着仰面的姿势。
希律被好奇心驱使，也跟着走了进去。
却在抬头时，感到了同样的震撼。
像是跨进了海盗时代囤积宝藏的洞穴，触摸到了人类历史诞生之前的古老之地。
被撕裂开的空间中，是一颗巨大的、还在跳动的心脏。
血红的粘连成了一种薄雾一样的物质，黑暗的空间之中，散发着堪称奇诡的蓝光。
“那是……”希律开口，声音有点发哑。
“那是‘头狼’的晶核。”
两人专注着眼前的景象，却无人看到追踪器上的显示。
追踪器上，原先被红点覆盖着的白点悄悄挪动了一下，不过一秒钟，却又躲回了红点之后。
白点的标注，不是其他——
正是西格姆子粒子。
亚特一阵狂喜，立马拿下背后的储存包，一阵寻找，翻出了一个正方形的盒子，放在了地上。
接触地面之后，手掌大的盒子迅速膨胀，希律退后一步，看着它逐渐变高、变长，最终大约有两个人高。
“你站在下面。”亚特道，“等着，我上去。”
希律也不争抢：“那你去。”
亚特有些奇怪于他的反应，但也没有多想，顺着伸缩梯攀爬了上去。
希律笑了笑，把手中的光子刀握得更紧了些。
与此同时，亚特手接触到灵核的那个瞬间。
周围温度很冷，而灵核却仿佛被一层膜包裹住，怎么摘也摘不下。
他急着要将东西收入囊中，不觉蓝光变得幽暗，空间扭曲，像是一个不可逆的惩罚。
下一秒，一道刺眼的白光从上而下，勘破了隐秘的黑暗。
剑风拂过亚特，犹如一把无形的利刃。
他无法保持平衡，左右手在空中乱晃，最终跌了下去。
“亚特！”希律扶住他。
亚特扶着自己的后背，心有余悸地喘着气，嘴哆哆嗦嗦的：“赛……”
希律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什么？”
亚特声音颤抖，“是赛绪涅！”
赛绪涅！
希律仿佛被一道雷劈中，短时间内做不出任何反应，只能凭借本能，仰起头去窥探。
只见不知何时，耀眼夺目的白光已经散去，封闭的天顶被斩开一个豁口。
豁口之外，那人长身玉立，眼神扫来，不带任何表情。
却如同极地最冷冽的寒风，让人心生畏惧。
只是被看一眼，希律就觉得头皮发麻。
与此同时，亚特终于从地上站起，带着燃烧的愤怒：“赛绪涅，你没死。”
然而，希律却无法保持镇定，唇瓣不住地打颤。
亚特低呵：“希律，别自乱阵脚！”
对，不能自乱阵脚！
可是怎么能够不自乱阵脚？
时间魔最大的秘密，恐怕已经被发现了。
赛绪涅，竟然像一个魔鬼一样复生了。
时间回到两人进来之前。
“这是……”时疏意走近心脏，发现了正散发着蓝光的东西，“晶核？等等，好像有些不对。”
“你看，”时疏意指了心脏，“按理来说，心脏应该能把晶核的光遮住，可这样看，心脏却几乎是透明的。”
“所以，”少年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心脏有问题。”
“或者换句话说，”时疏意转头看他，和对方作出了一样的判断，“这是假的‘心脏’。”
说到这里，他往后退了些，转而观察起周围的环境，像是在寻找些什么。
少年的目光一直追寻着他，直到被发现了，才问了一句：“在找什么。”
“……明知故问。”时疏意笑了，但仍然答了话，“反射镜。”
至于为什么要找反射镜——
眼前的“心脏”，不是真正的心脏。
而是真正心脏的投影。
真正的心脏，恐怕就藏在这之后的某一处中。
周围仍有震感，甚至能听到心跳的声音，这说明真正的心脏就在这个空间里。
然而环顾四周，却仍然没有找到可疑的地方，这让他有些犯难。
就在他思索时，后面终于传来了一道声音。
只见少年指了指柱体最上方，“那里，还没看过。”
两人前后一跃，纷纷转变了位置。
刚落地，便看到了圆形平面之上最中间的透明突起。
再抬头，天花板的对应位置，也有一个向下凸的形状。
时疏意仿佛拨云见日：“就是这里。”
这时间魔真正的心脏，就藏在这最上面的隐秘空间之中。
正是在这时，下面传来琐碎的脚步声。
——来的人，是亚特和希律。
时疏意的听力很好。
就算是在十分嘈杂的空间之中，也能够将最细微的声音辨别。
但是此时，他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陌生的语调，不同的发音。
那是异族的语言！
或许是他和少年之间从来没有障碍的交流，他从来就没有考虑过一个可能性。
那就是，对方从来就不是蓝水星人，甚至不是薄云系人。
然而，听着两人的说话腔调，时疏意越来越心惊。
因为少年虽然和他说着一门语言，但是在说话时有些控制不住的习惯，和这两人说话时是如此相似！
如果说是这样的话，那荒星，“恶犬”，时间兽……他在昏迷醒来之后的所有异状，或许都有了一种新的解释！——
这并不是无人标记的荒凉之地，而是不同于他生存维度的另一个宇宙！
时疏意忍不住惊愕，也没打算控制自己的表情，任凭自己把探寻的目光放到了少年身上。
对方看上去有点疑惑，然而随着时间流逝，也逐渐有了反应。
他与他对视良久，突然伸出了自己的左手，直到离时疏意耳侧极近的位置。
再前一步，便会接触，再后一步，便无事发生，是一个任凭时疏意抉择的距离。
少年再次用眼神询问他。
时疏意没有躲避。
于是，少年身体朝前倾，微凉的手指触碰到了时疏意的耳廓。
宛若一台计算机被创造，在极端的时间经历了千万次试错。
片刻之内，他听懂了那些本来语焉不详的词汇。
音节不断被重复，以人类的喉舌演奏，如同五线谱上被印刷万遍的旋律。
赛绪涅，赛绪涅，赛绪涅。
这是他习得的第一个异族单词。
仿佛一棵不断生长的树将枝干伸向天空，一台重复计算的机器终于通过了图灵测试。
这是陌生事物被赋予意义的标志，是他对新的知识边界产生理解之始。
赛绪涅。
当这个词汇又一次被重复的时候。
霎那间，白光奔涌，划破了被营造已久的沉寂。
他亲眼看着身边的人用光芒打破黑暗。
然而，少年却没有再进一步动作。
反而是转过身，朝他看来。
“赛绪涅，”异域的词汇，带着天生神秘的妖冶，“这是我的族名，意为守护与永生。”
“如果可以，”赛绪涅的眼中有着炽烈的闪动，“请将你的名字告知于我。”
地表皲裂，惨痛的人声。
一切好像都变得无关紧要。
时疏意莫名觉得自己心跳很快。
明明已经是第三次见面，却在此刻才交换彼此的名字。
明明只要两句话，却是如此郑重。
可是好像本就该如此。
“我叫时疏意。”时疏意一字一句道，“如果要说的话，大概是时刻和世事保持距离的意思。”
“yasaesi。”少年说出了一串音节。
时疏意觉得有些陌生：“嗯？”
赛绪涅解释：“被守护的王座。”
“也是赛马拉格语里，你的名字。”
就在这个时候，下面突然窜来一道量子波！
两人措手不及，好在赛绪涅最后时刻反应过来，抵挡了伤害。
希律狠狠盯着三米之外仿佛对一切都悠游自如的脸，几乎恨地咬牙切齿。
赛绪涅降生之时，他十七岁，同辈之中，他本是最有名望的那个。
然而，自从赛绪涅出生，一切都不一样了。
塞维斯神殿前的炽光检测仪仿佛失灵，赛绪涅的炽力无法探测，几百年来，即使是在勇士时代，也没有这种情况出现。所有人口耳相传，说是塞维斯复生。
塞维斯神谕催动日月晷转动指针，罕见的神谕，为这初生的婴儿赐下了旨意。
赛绪涅从此成了赛绪涅，赛马拉格另外的所有人，都因此黯然失色了。
如今，赛绪涅十七岁，正是他当年的年龄。
他夺走了他的煊赫，应当是他来斩断这个轮回。
既然时间魔没有杀死赛绪涅，这就是神的指示。
赛绪涅不能被其他人杀死，而只能被自己手刃！
“希律！”亚特看他的表情有些不对，“避免和他正面冲突，拿到灵核，我们就回赛马拉格！”
他一说话，希律更加愤怒：“你觉得我打不过他？”
亚特知道不能说实话刺激他，只能道：“我只是觉得没必要。”
与此同时，一道从上方而来的声音插入了他们的对话：“亚特，你不知道吗。”
竟然是赛绪涅。
“那只是投影。”他冷静地宣告着不可告人的事实，“从一开始，希律就没想让你活着回去。”
投影，那是投影！
为什么希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先上去而按兵不动，为什么他按兵不动，这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他知道，赛绪涅说的是真话。
既然“心脏”是投影，那真正的晶核——
亚特马上反应过来，眼神锁定在顶端凸起的原点。
晶核的位置，就在那里！
与此同时。
“我去拿晶核。”时疏意注意到局势的变化，主动提道。
“好。”赛绪涅的剑已然蓄势待发，“你自己小心。”
更多的量子波在此时从底下攻袭，却在赛绪涅的时间束之下成为齑粉。
宛若用枪炮抵挡飞镖，在如何密集的攻势之下，都既然游刃有余。
希律冷笑：“真是蠢货。”
亚特气喘吁吁：“难道打不过的人只有我？”
“要是控制器在我手里，”希律看他，“情况可不会是如此了。”
控制器……西格姆粒子！
亚特宛若走在路上突然被人用麻袋套住，又突然被人放了出来，面前天光大亮。
希律不断发动小攻击，引得赛绪涅无法彻底停手。
却在几十次不痛不痒的攻击之后，突然开始了真正的战斗。
与此同时，已经拿到晶核的时疏意。
本不想给战场再增加负担，却突然想到了不得不提醒的事。
“——小心西格姆粒子！”
同时，外界传来一声巨响。
巨大的火光从透视镜中传来，照亮了时疏意眼前的空间。
几秒之后，火花偃旗息鼓，他这才看清情况。
偌大的圆柱体，竟然被炸成了平地。
……粒子共鸣，还是发生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希律倒在地上，目空一切地笑着，“赛绪涅，你也有今天！”
却见连绵起伏的废墟沉默了几瞬。
万籁俱寂之时，赛绪涅缓缓站起。
他的发有些乱，除此之外，看上去竟然是毫发无伤。
希律的笑意，凝固般挂在脸上。
只见赛绪涅转动手腕。
他手中，不是被赛维斯神殿赐名的剑，而只是一把小刀。
时疏意认出来，是他的那一把。
而带有刻印的时间剑束，早已在粒子共鸣之前，就被他扔到了更远的位置。
赛绪涅仍然站着，看上去与平时别无二致。
亚特却察觉到，他已经动了真怒。
赛马拉格人，能看到未来的形状。
或许，没有事情比直视死亡的接近更为绝望。
希律眼看着赛绪涅朝自己走来，想要撑着坐起来，却浑身脱力。
少年说着与手中动作完全相反的话，宛若云端外的磬音：“表叔——”
“抱歉了。”
下一秒，希律的生命戛然而止。
时疏意下来的时候，赛绪涅正在擦拭刀片。
刀锋闪着锋利的光芒，周围仿佛雨夜般寂寥森冷。
却在朝他望来时，收敛了汹涌的杀意。
“赛绪涅。”时疏意说出口，有些别扭地闪了一下视线，“——是这样说的吗？”
赛绪涅一愣。
时疏意说的，是赛马拉格语。
他没有惊讶于他的学习能力，甚至潜意识里觉得，时疏意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开口，就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
可是，他现在的感觉却不能被预测的。
——像是素来平静的水面上砸下了一块石，数不尽的波澜。
如羽毛飘下。
那边，时疏意没有等到他的回复，蹲下来，看了看希律的尸体：“刀法很漂亮。”
“……凑巧而已。”赛绪涅这才反应过来，轻轻反驳着，“我平常不太会用这个。”
“哦。”时疏意笑笑：“要帮你把剑拿回来吗？”
“我去就拿就好。”少年说，然而没有走几步，却又停了下来。
“刀柄上有一处，似乎是刮伤了。”他摊开掌心，“我去修复一下，再还给你。”
划伤？他明明记得，那把刀的刀柄用的是最新的皮革合成物，销量很好，宣传口号也打得很响。
看来过度营销的企业都不太靠谱，时疏意如是想。
“谢谢。”他感激道，“你费心了。”
赛绪涅点头，脸上出现了淡淡的笑。
奄奄一息的亚特甫一睁眼，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他的目光落在时疏意脸上，一霎那坐化开悟，见之如窥天机。
正巧此时时疏意与他对上视线，看到对方既恐惧又害怕，甚至还有几分好奇的表情。
时疏意：“……？”
就在此时，赛绪涅走到亚特旁，笼下一层至暗的阴影。
亚特拼了命翻身，连滚带爬地跪下：“殿下，我什么都不知道！”
时疏意：“？”
“……”赛绪涅并未理会，“我需要问你一些事。”
亚特像被施了咒法一样安静下来。
赛绪涅开口：“我的太空服能量舱，是不是被人调换过。”
亚特低声：“……是。”
“时间魔的出现，是不是非自然事件。”
“……是。”
“策划者的一切，”赛绪涅的声音如同一把锋利的剑，“你有参与其中吗。”
亚特低着头，脖颈上冷汗直流。
他知道，自己是生是死，都将有接下来说出口的话决定！
“殿下！”亚特声嘶力竭，“请您允许我，给您看一样东西。”
赛绪涅默了片刻：“嗯。”
亚特连忙打开自己的包，拿出了一个四方形的盒子。
“这是传送机。”他双手捧着，“运行密钥的权限……在我手里。”
传送机，是最先发明的时空旅行机器，传送机也是时间旅行的一种主流方式。
此时时间魔已死，时空门难以返回，在这个维度之中，时空门更无法搭建。
换而言之，事到如今，除了死板的传送机以外，没有其他任何离开这里的方法。
也是他们，唯一的求生之路。
然而，赛绪涅的声线没有一丝起伏：“这是威胁吗。”
“不，不，”亚特捏了一把汗，“这台传送机上，有二殿下和我修改程序的记录。”
他偷看了一眼面前人的神色，发现有所松动，连忙接着说：“赛绪涅殿下，我把证据交与您，为您献上我余生的忠诚。”
宛若死刑犯已经被绑在行刑台上，铡刀却还未落下。
宛若单手抓住了悬崖，即将坠入深渊。
亚特边祈祷，边等待着自己的判决。
“记住你今天的话。”
终于，他听到了最后的审判。
大概是许愿起了效，出现的真的是福音。
泪水在亚特的眼眶中蓄着，那是起死回生之人独有的情绪。
“是，殿下。”亚特紧握着传送机。
时疏意呆在一旁，无意识地接受了一些信息。
二殿下，就是“策划者”吗？
可是少年被亚特称为“殿下”，他们岂不是兄弟？
赛马拉格，又是宇宙中的哪里？
“抱歉，”赛绪涅的声音唤醒了他的神识，“你可能要和我一起回家了。”
“啊。”时疏意回过神来，“是我叨扰，要麻烦你才对。”
少年直直地盯着他：“没有，不麻烦的。”
“赛马拉格，这是你的家吗？”
“嗯，赛马拉格平原的略称。”
“samaeleerghe……是这样发音的吗？”
“基本对。但第三个音节时，舌可能要往下抵住一点。”
“哦。Samaeleeighe——这次对了吗？”
“嗯。很标准。”
……
在0.2个光码的读音纠错训练以后，亚特的光子表闪了一下。
在密闭空间之中，声音尤为明显。
努力装作自己不存在的亚特：“…………”
既然都已经破坏了气氛，他索性破罐子破摔地将表上的消息读了出来，“这是倒计时1光码的提示声。王位试炼……就快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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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马拉格平原。
白色炽火在神坛中长盛，映出的光影如同一层柔纱，盖在光明门的石质肌理上。
光明门，界定了赛马拉格的疆域。光明门内，是管辖之内的八个区；光明门外，则是外域。外域原本是一个繁华的村落，商贸频繁，人丁兴旺，却在二十年前几乎灭村，走向荒废。
如今，外域的建筑仍在，有军队常驻，似乎添了生气，但仍没有赛马拉格人，愿意住在这方已经灰暗的焦土之上。
古老的钟声缓缓响起。
光明门内的光明广场上，拥挤着赛马拉格数不尽的人群。
“还剩0.5光码，赛绪涅殿下不会回不来了吧？”后排的人潮传来议论的声浪。
“不可回不来吧，也许是只是受了伤，路上耽误了时间。”
“他是赛绪涅，怎么可能连王位试炼都通不过？”
“就是！赛绪涅殿下一定会回来！”
……
“只剩下0.3光码。不会真的遇到什么问题了吧？”
“是啊。要是真的没过试炼……那继位的不就是……”
“不可能……”
……
“0.2光码。”人群的第二排，钟石乐忍不住骚动，语气不太乐观。
同一排的五个人面面相觑，余光不住打量着前面人的视线，没一人敢接他的话。
钟石乐意识到了什么，立马噤声，余光偷偷落在了最前面的人身上。
阿斯巴特已不再年轻，一身黑袍覆盖住所有的皮肤。从后面看，只能窥见他风雨不动的身影，以及手中比人高的、纯白的权杖。
风吹动，权杖作响，他却站着，如同一块让人不敢瞻仰的化石。
钟石乐不再妄言。
0.1光码。
群众的声潮更为浩大。
站在后面的，甚至有人已经开始撤离。
大部分人始终不愿意去，而奇迹，也的确在等待之中发生了。
最先鸦雀无声的，是离域外门最近的一批人。
接着，是中间的部分。
随着大环境的改变，后面的人有些不明所以，但是也安静了下来。
逐渐，第一道声音出现了。
然后是第二道、第三道。
“等等……”
“那是……”
“赛绪涅！”
光明广场中央，赛维斯的雕像恒久伫立。他面朝赛马拉格域外，执只剩半段的光明剑，另一只手牵着缰绳，勒住啼鸣的格斯马。
面对面的方向，赛绪涅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他左手拿着无剑的剑柄，右手托举着蓝色晶核。
——那是无数困扰赛马拉格平原恶兽的心脏。
巨大的夕阳正在沉入地面，残阳又一次映衬杀不死的英雄。
昏时前的最后0.1光码，赛绪涅重返焚不灭的平原。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赛绪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