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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小鱼儿变成大花猫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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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爹一喊他大名,就是要做戏给某人看,以前是他娘,现在是小郎君,毕竟,老爹的巴掌一响,老娘和老婆就心软。
此番举动有很多含义,告诉谢澄安,他们并不溺爱萧明允。
家里有个镇着他的人,萧明允要是敢为非作歹,就小心他爹的扫帚。
吐血昏迷,醒来挨打,将萧明允置于弱势,充分激起谢澄安的怜悯之心。
萧明允向谢澄安求救,更加表明萧父一发怒,萧母和萧思谦根本指望不上。
激起谢澄安保护欲的同时,扫帚果然被劝下,由此传达出一个信号,不想挨打,萧明允就得好好巴结谢澄安。
他们一家四口是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但是谢澄安一个人来到他们家,又没有娘家做靠山,怎么可能不心慌?
如今又多了个萧明允,这么一番操作,最起码能让谢澄安不惧他。
而萧明允呢?又听了一遍小郎君大战牛鬼蛇神的英雄故事,爹版,讲吧,他爱听。
萧父的眼里写满了八卦,说:“瞅你这欢喜劲儿,心里如何想的?跟爹说说。”
萧明允的嘴角就没有放下过:“澄安乖巧懂事,活泼有趣,儿子很喜欢!”再多的言语也不足以表达小郎君的好。
萧父一拍大腿,说:“好!爹瞧着方才着急的模样,似是心里有你!”
萧明允:“那当然!他可关心我了,一进门就过来扶着我,还问我有没有不舒服,还给我冲鸡蛋,可好吃了……”
小天爷白眼一翻,扶你是因为你装晕,问你是因为职业习惯,人家认识你还不到半天,心里有你?醒醒吧,人类。
小天爷自闭中,萧明允不知道它这番真情流露,更不知道在小天爷眼里,他的资质由悟性极高倾斜向了蠢笨的方向。
萧父:“爹这言传身教了许多年,你可得好好干,别给爹丢脸。”
萧明允:“放心吧爹。”
一盘清炒春笋,一盘凉拌笋丝,几个窝窝头,一人一碗稀饭。
富裕的家庭一天三顿,萧家一天只有两顿,平日里只有早饭有窝窝头,晚饭没有,因为早饭以后要干活,而晚饭以后就该睡觉了。
“既有春笋天然的香气,又不见半分生涩,鲜鲜脆脆,回味悠长,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笋!整个人都精神了!”
萧明允吃得香:“安郎慧眼独具,挑的笋都这么好吃,清脆可口,芳香四溢,心灵手巧的人才能做出这种味道!”
谢澄安好尴尬,等等,这不是他公公经常夸他婆婆的话么?
回想一下他婆婆的反应……算了,怪难为情的,谢安郎小脸一红,稀饭喝得更快了。
谢澄安想了想,还是没吃窝窝头,为了不让萧明允饿死,谢澄安每天都会喂他稀饭,怕那啥麻烦,喂得很少,如今,萧明允要正经吃饭了,他还是省着点儿吧。
他要快点吃,赶在萧明允之前回去,要是萧明允先回去,那他回去的时候要不要敲门?还是直接进?进去以后说什么、做什么、坐哪里、站哪里?
本来吧,只要萧明允睡着,他们就永远不会出现分歧,更别说吵架和打架,他们是这天底下最和谐的夫夫,可是萧明允醒了。
人生本没有风浪,有了另一半也便有了风浪,这不,回自己屋还得做一番思想斗争,恼火,不行了还是离吧。
谢澄安打了招呼,正要去洗碗,就被萧母拉住了:“澄安,我和你爹、还有你大哥商议过了,这十四两银子多亏了你才要回来,以后就放在你那儿。”
谢澄安震惊:“这怎么行?!”
他上有公公婆婆大伯子,还有名义上的夫君,怎能轮到他管家?
哪有婆婆还活着,就让媳妇管家的,他过门还不到半年,再说了,他又不是长媳,是老二媳妇,怎么算都轮不上他,所以这是考验吧?
谢·小脑瓜飞速运转·澄安:“我也没做什么,况且,爹娘只是人生地不熟,不了解他们,所以才会上当,他们的家庭关系和为人的品性,爹娘在这里待得久了,自然就会知道的。”
萧母:“成亲那天就该给你一个红包的,过年也该给的,这些算是补给你的。”
谢澄安:“太多了,真的不用。”
按照三家村的习俗,给个几十文就了不得了,哪里用得上十四两?
况且,哥哥嫂嫂收了萧家那么多彩礼,却一点嫁妆也不给他随,他怎能再拿婆家的钱?
萧父:“澄安,你就别推辞了,这些时日家里需要什么,都是你添置的,横竖我和你娘、你大哥都出不了三家村,你把钱拿着,添置东西也方便。”
卖草药是萧家唯一的收入,冬天能采的草药很有限,除非运气爆棚,采到人参灵芝,那些遍地都有的,并不值钱。
常常辛苦好几天,只能卖二三十文,只够买些皂角、牙粉、油盐等生活必需品,要不别人怎么都爱种地,不爱进山?更别说其中付出的辛苦,面临的危险。
三家村的每家每户都会在院里种菜,冬天也有白菜和萝卜,但是他们来到三家村就是冬天,根本没有时间准备。
蔬菜很少,价钱很贵,他们已经吃了一冬天的笋了,只有萧明允觉得新鲜。
给萧明允吃的那颗鸡蛋,是前几日谢澄安用十颗新鲜的春笋从李婶婶家换来的。
总共换了两颗,剩下一颗一直舍不得吃,才留到今天好过了萧明允。
纵使由奢入俭,可是有什么好抱怨的?他们有的吃、有的用,全靠谢澄安。
捧杀?他这么小,根本不会管家,等他犯了错,他们就有理由休掉他了,和离是和离,休妻是休妻,差别那是非黑即白的大。
“我没添置什么呀,”谢澄安紧张得不行,他没给他们买过衣裳,也没买过桌椅板凳箱子柜子:“这钱我拿不得,以后要买什么,我跟爹娘要不就好了。”
他公公婆婆到底是什么意思啊?难不成是想撵他走,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嫁给萧明允本就是为了冲喜,如今萧明允醒了,他的任务就完成了,要不他先提?说出去还好听一些。
萧母及时打断了谢澄安的胡思乱想,说:“澄安,你是明允的郎君,咱们是一家人,娘说你拿得你就拿得。”
谢澄安:“这不行,没这规矩。”
萧母:“咱家的规矩咱说了算!”
谢澄安:“真的不行。”
萧父:“听你娘的话,快拿上。”
谢澄安:“这、”
萧思谦笑着点了点头。
谢澄安:……
谢澄安惶恐:“这不行……”
赶鸭子上架还是真的信任他?谢澄安心里没有答案。
萧明允勾着两片薄唇,拎过钱袋塞到谢澄安手里:“爹娘大哥叫你拿着,你就拿着。”
就此拉着人家的手不放:“爹娘大哥你们慢慢吃,我们先回屋了。”
连人带钱一起拎回了屋——萧家的门槛虽然不高,但也有个槛,萧明允进门的时候顺手一捞,就把谢澄安拎了进去。
放在床上,摁住,单膝下蹲,小郎君呆呆的样子,萧明允可太喜欢了。
谢澄安拢着钱,萧明允拢着他的手,好暖和呀,这人离开被窝也一直暖暖和和的吗,就是这巨款有点扎手。
谢澄安:“我、”
萧明允:“听话,拿着吧。”
要不说老公是解决婆媳矛盾的关键呢,萧明允发了话,谢澄安的心才落到实处。
拿着就拿着,他又不乱花,把这笔钱攒下,从此以后好好地采药卖药,跟师父学习。
过上七八年,攒上三四两,他们就能盖新房了,谢小管家一定一定会把钱花在刀刃上的。
公公婆婆大伯子再好,谢澄安的心也一直在空中飘着,或许要过很多年,他才能真正地把他们当成自己的爹娘大哥,但萧明允不同。
夫夫关系不同于父母兄弟朋友任何一种,尽管谢澄安才第一天认识萧明允,但并不妨碍他把萧明允当成主心骨——仅限于处理家庭关系方面。
萧明允和谢澄安一走,萧母便两眼放光,说:“澄安问我明允是不是经常挨打,我瞧着担心得很,我觉着有戏,澄安平日对明允都那么好。”
萧父:“明允也跟我说了,说澄安一直扶着他、生怕他摔了,好一番嘘寒问暖,还把家里唯一一颗鸡蛋给他吃,明允说他很喜欢澄安。”
萧思谦:……
小天爷:……
不会吧,不会真有人觉得,人家对萧明允情根深种吧?才认识半天不到好不啦?这家只有萧思谦一个正常人,要不……
谢澄安:“我去烧水。”
萧明允连忙摁住:“忙了一天,你不累啊,外面那么冷,你别去了,我去。”
谢澄安:“你会吗?”
啊,不小心问出了心里话,不是谢澄安看不起城里人,是他教了很久,萧父萧母才学会生火。
萧思谦常年在外打仗,生活技能比萧父和萧母丰富,初到三家村时,做饭都得三个人合作,负责生火的正是萧思谦。
谢澄安合理怀疑萧明允不会,果然,半个钟过去也没见着热水,出去一看好家伙,这是把厨房点着了?
话说小天爷心思一动,想把萧思谦带上天去交差,身为萧思谦的弟弟,萧明允必须分说分说。
萧明允:“我哥心眼太正,只适合明争,不适合暗斗,我给你推荐个人,赵三儿,你把他带走。”
大庆皇室姓赵,赵三儿是萧明允给三皇子起的恨称。
萧明允:“赵三儿,借刀杀人的‘健将’,搅弄风云的‘好手’,精通阴谋诡计,最擅玩弄人心,让他去,你说的那什么丧尸,从内部就瓦解了,不费一兵一卒,真的。”
小天爷:“可是丧尸没有心啊,我来这儿是为了给其他世界寻找气运之子,带个阴险狡诈的回去,老天爷会判定它这个分.身坏掉了,我会嗝屁的。”
萧·学着生火·明允气定神闲道:“你敢打我哥的主意,我哥也会让你嗝屁的。”
萧明允早就看透了,接触他的自始至终都是这个分.身,老天爷怎么会是那副德性?
它急于交差,许是年度考核什么的,情急之下投机取巧,想把昏迷的他骗过去。
分.身有些权限,却不能越过某些规则,所以被拆穿以后,才会爽快地送他回来,给他补偿。
它很弱,否则不会屈身在小小的三家村,总的来说,就是不用怕它。
小天爷:“说得也是,你哥煞、”
萧明允:“嗯?”
小天爷:……
杀人太多,煞气太重,就说就说它就说!哼,要不是因为它没有实体,还得借着萧明的识海才能完成工作,它才不会对一个人类妥协!
小天爷:“心眼太正,不合适。”
萧明允:……
果然不用怕。
小天爷:……
它还是督促萧明允努力修行吧,只有萧明允的视野扩大了,它才能看得更多更远,才能早日找到合适的气运之子,早点完成任务,才不会受制于一个人类!
萧明允赶紧烧水,和小郎君洗漱睡觉才是要紧,只不过、那个……
小郎君的嘲笑不是嘲笑,是爱的鞭策,萧明允能屈能伸,他认输。
起身就见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正在往这边走,萧明允一手搂着屁股,一手护着腰,把谢澄安带离了灾难现场:“太呛了、咳、”
轻飘飘的分量,亮晶晶的眼睛,谢澄安的形象与萧明允记忆中某个瘦骨伶仃的孩子重叠,可惜那感觉只有一瞬。
怕谢澄安觉得他唐突,到烟熏不到的地方,萧明允就把谢澄安放下了,便宜要占得恰到好处,让人家生气就不值当了。
满头、满脸、满身都是灰,两只眼睛不停地流泪,萧明允用手背抹了一下,看上去更惨了:“没着,咳、就是好多烟。”
猝不及防的双脚离地,让谢澄安有些懵,他总觉得会被那些下三滥气吐血的人,应是高傲的。
像宁愿碎掉也不愿俗人把玩的玉,宁愿枯萎也不愿庸人观赏的莲,那样的人,应该看不上他这样的土包子。
可是现在,他觉得萧明允还挺平易近人的,搭伙过日子嘛,只要人不太怪,心眼不坏,谁都一样,若是长得再俊些……咳、被口水呛到。
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的萧明允,以为谢澄安是被烟呛到了:“咱们离这儿远一点。”拉着手离远了。
假装不经意地制造肢体接触,在对方觉得不对劲之前松开,明目张胆又适可而止。
倘若谢澄安觉得被占了便宜而责问:“你干嘛?!”他就嘟起嘴巴,睁大眼睛,弱弱地装傻:“我干什么了嘛?”
这样一来,反而会显得谢澄安忸怩作态,说不定还会因为凶了他而感到抱歉,从此更加温柔地对他,这个套路对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他真是太聪明了!
犹豫了一秒、错过了呵斥时机的谢澄安没想那么复杂,他只是觉得,和俊俏公子嬉笑打闹,身心愉悦,延年益寿。
但是他婆婆知书达理,公公和大伯子也都是谦和有礼的正人君子,萧明允一定也是,他们应该不喜欢孟浪之人,所以他得克制。
谢澄安腼腆地笑了笑,壮着胆子试着主动搭话道:“小鱼儿变成大花猫了。”
“好你个小郎君,竟然笑话我?”萧明允追着谢澄安,非要给他抹两根胡子,小孩嘛,玩一玩,闹一闹,很快就熟了。
这不,谢澄安闹不过萧明允,也被画成了花猫,萧狗子欢实地摇着大尾巴,每一下都在说着他赢了。
不行,太欠揍了,谢澄安也摸了一把锅灰,但是他比萧明允低了一头还多,又没萧明允壮,摸摸摸,就是摸不到,谢澄安小嘴一噘,气得跳脚,这该死的胜负欲,他今天非抹到不可。
克制?去他娘的,谢澄安踮着脚尖、伸着胳膊、跳跳跳、再跳,根本没注意萧明允叵测的居心。
萧明允腰也搂了,手也牵了,小郎君也投怀送抱了,啊,这个志得意满的晚上。
萧明允在合适的时机束手就擒,老老实实地被谢澄安抹了一脸,活像一条钻了烟囱、不知自己有多潦草的大狗,还摇头晃脑的。
谢澄安一下就笑了,果然是傻的,哼,下次再敢欺负他,他定不会这么轻易就原谅。
萧父萧母见是俩人追逐打闹,给了彼此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连忙回了屋,嘘,别打扰,别打扰。
“你别动手了,你说着,我来烧,”萧明允从垃圾桶里,把碎木屑刨了出来。
碎木屑原本就在灶台边上堆着,用来引火,萧明允以为没用,特地扫起来倒了,倒的时候,还以为能得到谢澄安的夸奖。
萧明允将洗过的水倒掉,回来的时候,谢澄安已经缩在里侧睡了。
晚饭的时候,谢澄安还在纠结,睡觉要不要脱衣裳?但是萧明允很坦荡,那他也要大大方方。
晚安了,所有的惊吓最终都成为了惊喜的一天,但萧明允就不乐意了。
过去的三个月里,小郎君每天都是贴着他睡的,会跟他讲白天发生的事,会叫他小鱼儿,给他编小辫子。
一觉醒来什么都没了,瞧瞧,小郎君正背对着他,体感距离八百丈。
萧明允清了清嗓子,说:“夫君,你冷吗?”您的专属豪华至尊汤婆子已就位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