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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105)学着去信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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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晶:“……”
——哦,好了,智商愁人的伊泽把兔子送反了……
不过也不能怪他太甚,那人好像这两天一直心不在焉的,好像一直在纠结他那谁谁谁“伊洛哥哥”是不是本人来着……
——
“伊洛……他这两天奇怪的紧,前些日子还执意要与我换任务,非要去跑太子殿下的差事——还说那活轻松——他一向都是把轻松的活留给我了的……”
伊泽挠挠头,似看到萧晶无意探察他的事,讷讷放下一只兔子就走了。
——
“现在去换回来!——”
萧晶一拍桌子,将人揽在怀中,夺路而出,银白的软甲掀起一阵烈风。
被“烈风”挂倒的唐卿:“?!”
下一刻,脚步声移近,一团阴云遮住了他的视线,“——北川将再起战事,唐将军,可愿与小将夜谈战局?”
冷冷清清的声音。
可是话语中生冷又压抑的邀请不似作假。
——不见他身侧的倩眸,想来是给支开了的,只是不知可以支开多久。
唐卿仰头,伸手,任之一把将自己拽起。
“乐意奉陪。”
……
林染醒时,人已在宫中。
四周尽是生面孔,问太子何处,竟是避而不答,急而出宫门,东宫门前侍卫却告知太子不许,问太子何在,竟又是沉默。
林染隐隐有些急了,可是被困在东宫之中,竟不得出去的法门,平白地生出一种被人抛了弃了的感觉,努力寻求温暖,可却不见了那个一直都在怀抱。
“——太子妃。”
一队婢子远远地走过来,跪了一地:“时辰到了,请太子妃喝药——再不喝,药便凉了……”
他并不记得自己有什么病,皱了皱眉,轻轻问道:“——你说什么——什么药?”
“请太子妃喝药……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还请太子妃不要为难婢子们。”为首那人端着药碗,又向前膝行了两步,道。
林染接过药碗,放在鼻边嗅了嗅,神色一怔
——这药,竟是溶了缩骨丹药力的……这天上地下,现今能有这东西的,定是萧玉无疑了——可是……他又是出于什么目的,让自己喝这药?
不是已经过去了吗?他……他又为什么不来找我?——我们不是一起回来的吗?
——
“太子妃,太子殿下这么吩咐,自然是有他的道理在的,请太子妃勿要让太子殿下为难啊……您要相信殿下啊!”
林染一怔,手微微抖起来,碗里的药汁都有些颤抖——
他想起茫茫雪山,巍巍千机,血袍的光明神祇垂首望他,幽声地道:“你从来不肯相信我——哪怕一次……”
——怎么会?
……
我要学着,去相信他的……
药汁很苦,不知除了缩骨汤药之外还有什么存在,但林染只是仰头,一饮而尽。
他愿意——
他愿意把一切都交给他,从此在天高海阔,眼中心中,只此一人。
……只此一生……
药碗坠地,他亦觉脑中昏沉,无可抑制地昏倒了去。
……温黎——萧玉,这一次,就让我信你,真正的依靠你一次,好不好?
……
入暮,萧家军军营。
唐卿心下几分忐忑地走到另一座帅帐前:“……小桃……”
沐小桃撩了门帘出来,神色淡淡,冰冷的甲胃在月光下泛着幽蓝色的光,他为言语,同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身影消失在帐帘后。
帐内未掌灯,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酒味,唐卿一时不能适应这黑暗,被什么绊了一下,摔在地上——索性便未起,就地跪了,无言。
一时室内极冷极静,恍若一个人也不曾在。
半响,沐小桃的声音轻轻道:“唐将军这是做什么——小将还要同将军谈讨北川战事——让人瞧见了,多不好。”
“小桃。”唐卿急急上前两步,语态恳切:“当初的事,是我不好,我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军帐——留给……留给……”
“将军是在说什么?——恕小将不明白将军意思……”沐小桃也未扶他,径拿了酒壶倒洒,却是故意将酒扬得极高——
“哗,哗……”
——就像那日他在帐外听到的流水声一样,同一个声音,两颗心的煎熬……
唐卿心头一阵阵紧抽,伴着那绵长而无止似的酒声,快要无法呼吸。
“——小桃……我是,迫不得己……当时那情景,我若冲进去,你我都是死路一条……我不能这般自私,来决定你的生死……而且——名义上,我还是萧晟殿下的人,庞邙还要靠我来守,我不能违背他……况且你也知,萧晶殿下那时远远不及现在有势力,还未控牢军中局面——她于北境北川之事上,确实行事要比大殿下稳妥许多……”
沐小桃抚了抚冰凉的甲胄,一把拔出身侧长剑,剑面反射了透进来的丝丝月光,映出主人清冷又轶丽,却始终面无表情的脸,“嗯,将军大义——”
——我为了你,不惜违背军令,想要清除你前路的障碍,除去萧十二,可你为了她,都要放弃军权,放弃所属阵营——放弃,我……
是,也是,这话确实也由不得由你来说予我——这军中如今除了我这一支,都已尽数归萧晶所管,你这是,嫌我碍事了……
也罢……我本是个碍事之人……
他轻轻叹了口气,想要逐客:“将军,既已说完了这些,便离开罢——我乏了——明早,还要练兵呢……”
“小桃!”唐卿不动,却忽然地吼了一声,不如何时泪流满面。
沐小桃扶剑的手抖了抖,却仍无反应:“将军,更深露重,莫要再跪了……”
唐卿不理会,经自道:“我自认非什么善辈,若非遇见你,这一生可能就这么荒唐过去了,可是是你让我明白什么是爱,让我体验这种感情……我只是……只是不懂怎么去爱而已……小桃,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让我去赎罪……好不好?”
沐小桃指尖略颤,剑缓缓收回鞘中,似在思考:“机会……”
他感到悲哀。
——他不明自么,他们之间,在选择了站队以后,就无机会了——
北境北川,他胸中有大义,有百姓,有万里江河——当然了可能也有他几分位置——而他自己……心中却只是那些小心思而已,他心里只有他一个……
他们总归是不同的,从身到心,从死到生……
可是……
“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好不好?”唐卿仍在跪着哀求。
沐小桃一怔。
半晌,他低低地喃了一句:“赎罪?”
唐卿怔住。
又半晌,似下了决心似地,“我愿意为我所做赎罪!……小桃——如今我将性命放在你手上,你如何肯消气,都随你……”
“如何……都肯么?”
“是。——无论如何,只要你消气……哪怕我死!”唐卿的话,掷地有声。
沐小桃眸中闪过一分莫名的情绪,一抬手抓下了甲胄,将身后这人踢倒在地,手指逾距地探了去,低低道:“——这样,也肯?”
唐卿怔了征,半晌才明白过来“这样”是“哪样”,却是毫不犹豫地一把搂过他肩,微抬了头,将他吻住——
“都可以……怎样,都可以……”
沐小桃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手中长剑猛地入了“鞘”,微微抬起:“……将军……”
“我的,将军……”
“唔!”
……
“看来……只有我替将军练兵了?”
唐卿努力起了起身——放弃:“倩眸不是还……在盯着你?”
沐小桃系好腰带,直新扶他躺好:“他啊……骨头快化成灰了罢?”
“……”
哇哦,自己主人的人也敢杀?…他还有什么不敢干的?唐卿睁大了眼。
……唔,也是,他连自己都敢干……却也没什么不敢干的了……
沐小桃见他神色,扬眉一笑,凑近他耳边低低道,“可是,将军……我可没打算这样轻易原谅你呢……将军的剑,才吞了不到一半……比起小桃,可是差远了……”
“我——”唐卿又是愧疚又是惊惶,愧于自己一念行差踏错,至他如此,又惊于他若是不肯原谅,自己还能有什么办法……
可是想要开口解释,竟不知如何说起——而那人已经穿好衣服,走出军帐。
身后是那人翻在地上的声音。
却未回头——终未回头。
……
林染醒时,天己大亮。
周身剧痛,亦不知所谓。
他隐约知道昨晚萧玉来……可是晨起室内却无一分他来过的很迹——除了……
身上这些伤痕……和体内的,他的余迹……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见自己,却又……
太子殿下……温黎——为什么你会让我觉得,这样……陌生?
又至将夜,又是那队宫人:“太子妃,该喝药了……”
几乎是同样的药,林染皱了被眉:“……他可曾说,喝这药的用意?”
——不见他,什么也不告诉他,还要他喝这些药……
没有内力,又与外界完全断了联系,现在的他,如同一只笼中之鸟,根本飞不出主人为他编织的丝绒樊笼……
殿下,你……你这是,要我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