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次元恋人》喜云胡

5、第 5 章

　　一个钟头后，双方的班主任以及父母都已经就位。大家基本弄清楚了事情的经过，两位班主任给各自的学生做着心理工作，教导主任也在一旁叹气：“就一件小事，同学之间有必要闹得这么难看吗？”
　　我笑眯眯的听完了全程，冷不丁出声：
　　“我可没有一上来就对着我骂娘，要扇巴掌的同学。”
　　接着，我顿了顿，看向李静流满鲜血的手臂和乱糟糟像鸡窝一样的头发，挑了挑眉，又笑道：“而且现在谁更难看不也很明显吗？”
　　顿时，李静的妈妈在一旁忍不住了，她大步冲到我面前，用手指着我的脸，就开始破口大骂：
　　“看看，大家都来看看！这就是三阳教出来的好学生，都什么素质，老师家长都没说话呢，轮得着你在这说。同学间就一点小矛盾你用得着动手吗，还直接用玻璃片划我女儿的手，要以后留了疤怎么办？同学之间打闹是很正常的，你这直接用玻璃片，也不知道是安的什么心，我可是可以去告你的！”说着，她顿了顿，又趾高气昂道：“反正我不管，今天你们家必须赔钱，你们要陪我女儿医药费！”
　　饶是上辈子已经在社会上修炼多年的我，听了她的话，此时脸色也禁不住变了变。
　　最后，我只是面无表情的看向她，打量这个被家庭压榨的可悲女人。
　　听说李静家不是很有钱，但她却被养的像个公主一样，手机用的都是最新的iPhone 14。但她的母亲此时却穿着廉价的地摊货，手指粗糙，起皮，像个老太太的手。脸上发黄的皮肤和怎么也掩藏不住的黑眼圈，显出了她的疲态。应该也只是个40岁的女人，却老的像60多岁。
　　我内心冷漠的分析着，面对这样一位苦命人毫无动容。
　　他人的苦难与我何干？这是她选的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果。
　　好不容易等女人骂的口干舌燥，而我站在一旁的父母也气的面色涨红。就连刚来时，他们都没如此激动。
　　眼看着我父亲就要开口，知道他嘴笨，不会与女人争辩，我先他一步出声道：
　　“阿姨，今天见了你，我才真知道什么叫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们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蛇鼠一窝，这不巧了嘛。
　　而且你和你女儿还真是一样的没素质，也没脑子。这件事情是谁先挑起的？是谁先动的手？是谁先弄大的？你心里没数吗？你没数，在场的人可都有数，我这啊，也顶多算是正当防卫。有本事你就去告法院告啊，这样闹得越大越好，我还可以帮你把这件事情直接发到网上，让父老乡亲们都来看看，你女儿在三阳中学是怎么校园暴力同学的，猜猜最后是你女儿滚出这个学校，还是你们一家一起身败名裂呢？看群众会为谁拍手叫好。”
　　李静母亲想不到这辈子会被一个小孩压了一头，顿时气的怒发冲天，上来就想抓住我的手。我灵活的绕开她，等着身旁老师把李静母亲拽住后，我几步跨到一旁的李静面前，用力的在她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她半张脸一下都肿了起来。
　　顿时，全场安静，大家都目瞪口呆的望着我。李静也被扇懵了，捂着脸，转过头不敢置信的看着我。
　　我对着她笑了笑，轻声道：
　　“喜欢吗？还给你的。”
　　然后，我又慢慢的转头看向林静的母亲，放大声音，像招呼人似的朝她喊道：
　　“还要继续吗？我扇人也不分年龄的。”
　　到最后事情也没解决清楚，老师们就先让我们各自都回去，他们打算来私下商讨。
　　临走前，我站起身，向全场老师鞠了一个躬：
　　“我相信三阳中学的老师，都是有师德的好老师。我也相信，你们会秉公处理这件事情。到现在，事情其实已经很清楚了。谁是施暴者，谁是受害者，一目了然。但如果正当防卫都成了互殴，那么正义又将何在？我们以后又该如何自保？如果沉冤不能得雪，那么我就只能将真相一道揭开蓝天之下，用网络要大众来审判吧。”

　　回家后，父母一直在疏导我。不得不说，是他们给了我据理力争的勇气，给了我以暴制暴的底气。我们之前可能有过争吵，有过理念不合，但他们一直都在践行着，他们曾经教过我的那样，坚守着公理的底线，坚守着做人的原则。
　　我一直在微笑着应对他们，来表现我真的很好，我真的一切如常。
　　但直到洗漱完上了床，我握着手机在聊天界面处不断徘徊，这是我第一次不知道该跟李谨行说什么，从前都是说说日常，但今天的事却有些无从出口了。
　　明明是一件让我爽到，甚至有些沾沾自喜的事情，但感觉如果对他说起来，却变成了有几分幼稚。
　　“幼稚”
　　这个词，自我成年后已经多久没有出现了。但对着他一个稳重克制的人，来比较我的所作所为确实就像个孩子。不考虑后果，全凭情绪。
　　但我又实在想和他说些什么。
　　所以，想说些什么呢……

　　深夜，李谨行处理完全部工作，又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这已经是他今天晚上第十八次打开手机，他不得不直面内心那个隐秘的问题——
　　今天小姑娘还没有给自己发信息。
　　她是忘记了，还是不想发，现在已经睡了。
　　李谨行坐在椅子上，手指关节无意识的敲击着扶手，终于决定先去洗澡。刚起身，手机信息铃声就叮咚一下响起。
　　李谨行默默又坐回椅子上，慢慢地打开微信，看见最顶上的聊天框里出现一条信息：
　　我：可以打视频吗？

　　我坐在床上想了很久，从内心突然迸发出一股极其强烈的欲望——
　　我想李谨行的声音，还想看看他那深邃的眼睛，似乎这样，就可以使我这一整天都躁动不安的心宁静下来。
　　但信息一发出去，我就有些后悔了——
　　这样是不是显得我很冒昧？
　　也不知道他看没看见，我尝试着撤回，却已经过了时间，只能试探性的又打出一句：要不算了。
　　但还没来得及发，就先见面礼对面发来了一个字。
　　他：好
　　我顿时愣了神，这个巨大的惊喜砸的有些突然啊。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对面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真的很久没和人视频过了，而且今天和李静那件事情，搞得现在脸还是肿的。我一时间手忙脚乱，却怎么也不敢接通。
　　李谨行那边等了好久才看见对方已接通五个字，但看向手机屏幕，熟悉的那张小脸却没有出现，转而代替的是一片星空。
　　两边安静了一会儿，就听见小姑娘笑嘻嘻的声音：
　　“哎呀，这种摄像机拍人好丑的，我才不要入镜，而且今天晚上我家这边的星空真的好美哦，正好拍给你看看。”
　　“嗯，是挺好看的。”李谨行淡而有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在林子欣耳边响起。那感觉像是一阵骚痒划过耳畔。
　　“怎么今天突然要打视频电话？”
　　“嗯，就是因为想给你看看星空啊”
　　接着，我又把话题扯的更远，东拉西扯的又聊了一晚上，还是没说出那件事。而且手一直朝着窗户举着，都举酸了。
　　终于聊到要挂电话时，又有些不甘心。在说再见之前，偷偷摸摸将手机又转过来，瞄了眼屏幕里的李谨行。
　　谁知，那双眼睛正好看向我，深邃的眼眸如同深潭，就和我记忆中的一样。我甚至都觉得，他冷硬的脸部线条对着我，竟然温和了下来。
　　那一刻我的眼睛有些酸涩，慌乱间就将电话掐断，将头埋进了被子里。
　　屋里这么黑，应该没看见吧？要是真被他看见自己这副丑样子，真的是太丢脸了。

　　另一边，李谨行看着手机上已经挂断的视频，却久久没有回神。良久，他拨通了一个电话冷声道：
　　“之前是叫你找人去跟着林小姐的吧。现在去查查，看林小姐的今天都发生了什么。记住，每一个细节，每一件事，都要一字不差的告诉我。”
　　交代完，他将手机倒扣在桌上，中指关节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扣着书桌。
　　小姑娘今天……真的很不对劲。

　　第二天，我依旧一切如常般准时到校。进了班级门，看着周围同学若有似无打量，我的内心顿时有些庆幸——幸好现在年轻，身体恢复能力快，经过昨晚一晚的冰敷，脸上的红肿总算是消了下去。
　　我一刚坐到位子上，周围的同学便按耐不住，急切的向我求问着，昨晚放学发生的事。我淡然处之，一一对答将昨晚的事三言两语的解释了个清楚。可能是我无所谓的模样，吸引了更多的同学都凑到我身旁来，七嘴八舌，整个班级闹哄哄的。
　　“整栋楼就你们班最吵，我在走廊都听见你们班吵的声音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一个中年秃顶的胖子，往班级门口一站。他双腿分开，两交叉手背放身后，声音如河东狮孔。一时间，气势如泰山压顶般向全班袭来。
　　是教导主任！
　　班级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大家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低头装着认真学习的模样，实则眼睛都还在往我这个方向偷瞄。
　　看着此时都已经规规矩矩坐在座位上的学生，主任用眯着眼在全班扫视了一圈，企图抓到一条漏网之鱼。
　　良久，他咳嗽了两声：
　　“林子欣同学是你们这个班上的吧？出来一下，跟我去政教处一趟。”
　　此话一出，全班哗然，原本只是用余光偷偷瞄一下我同学，一瞬间都纷纷转过脑袋对着我，眼中求知的渴望令我都有些汗颜。
　　我低着头忽略掉那些目光，快步走出教室，跟在了教导主任后面。
　　依旧是昨天那个办公室，里面站着李静和李静的妈妈，两个班主任也在坐在一旁。
　　就一眼，我却感觉快要认不出来眼前人的模样。
　　如果说昨天，李静的母亲只是因为岁月的积累而透露出来一股疲态，眼睛里依旧闪着很辣和精明的光。而今天的她，确实真的没有了生气，脊背佝偻着透露出一股萎靡不振的神态。
　　饶是我再没有心，也很难不注意到她两鬓间忽然大片变得花白头发。
　　听着坐在办公桌前女老师们小声的议论，我才知道，原来李静的母亲为了李静处罚的事情，走了一夜的关系，甚至跪在校长和教导主任的面面前，请求他们不要开除自己的女儿。
　　最后学校里还是软了心肠，只给林静记了个大过，并且要求她停课。而且说是为了补偿我，打算在停课之前要李静当着全校的面，在升旗仪式上做一次公开检讨。
　　看着教导主任将他们的解决措施和处罚结果摆在我的面前时，我忽然感到有些茫然，既然一下子不知道做何反应。
　　而一旁李静的母亲见我久久没有回应，也急了。她快步凑近我，一把抓住我的手，一改昨日泼辣的模样，朝着我的那一张脸，老泪纵横。她一把鼻涕一把泪道：
　　“求你了，就放过我家李静吧，你们同学一场，你不能把人逼到死路啊。而且她真的已经知道错了，你是好孩子，你就放过他这一回吧。”
　　一大堆人在我面前吵吵闹闹的，我却只能感知到李静母亲尖锐的指甲，在刮着我的胳膊。
　　我感觉我的灵魂似乎游离除身体之外了。我的情感与我的大脑割裂，我的灵魂在哀嚎，我的心却在诉说着漠然。
　　李静母亲见我还是没有反应，狠了狠心，忽然扑通一下，跪在我面前，开始猛扇自己巴掌。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好吧，是我教出了这么个女儿，我替她受过行吗？你就放过她吧。”
　　顿时，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吓住了，老师们见状，赶紧上前拉人。
　　“这位家长，你这又是何必呢？就小孩子间的打打闹闹嘛，用不着这样的。”
　　一旁的李静也反应过来，扑到地上拽着她妈的手，想把她妈扶起来。
　　“妈，你这是做什么！你快起来，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用不着你向她下跪。”说着，李静又恶狠狠的瞪向我。
　　“好一出母女情深的戏码。”
　　不知道过了多久，看着这一场闹剧，我艰难出声，但声音却嘶哑的可怕。
　　我甚至都不想去看周围人朝我望过来的眼神，里面会有责怪吗？就算没有，但也一定不会有支持吧。
　　我该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
　　这是我两世以来第一次觉得如此孤立无援
　　现在的我只想逃离这个地方，逃离这个用情感与道德将我囚禁的牢笼。我的心像困兽般嘶吼，愤怒与眼泪即将冲破我的皮囊。
　　我不想在这个地方失了理智，也不能失去理智。
　　我转过身，表示默认接受了这个解决方法，只是在匆匆离开前留下一句话：
　　“李静必须在她的公开检讨中，公开的向我道歉，向所有她欺凌过的人道歉。而且升旗仪式那天，我要站在全校的最前面。
　　我要亲眼看着她向我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