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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老乞丐和小乞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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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快死了?”男孩面无表情地问。
古茗抬手准备捏一下男孩脏兮兮的脸,却被男孩灵巧地躲了过去。
“年轻就是好,躲得真快。”古茗放下悬空的手,继续躺在冰凉的桥壁上,“不过,顾夷左,你小子这么盼着我死,是想继承我的遗产?”
顾夷左白了她一眼:“你全身上下加起来连10块钱都没有。”
“我有地皮——价值连城的不动产。”
顾夷左知道古茗口中的不动产便是这座桥,“明年政府要拆桥重建。”
古茗阖上双眼,“还是让我早点走吧。”
顾夷左一把掀掉古茗身上的破布,气得古茗“唰——”地睁开眼瞪着他。
“你说过要供我上学的。”
“早八百年前的事儿了,你咋还不死心呢!”古茗扯了一下破布,没扯动。
唉,一个九岁的孩子力气都比自己大。看来自己年纪真的大了。
只见顾夷左小手轻轻一甩,破布随风落到河水中,沿着河流的方向越漂越远。
“顾夷左!”
“那可是我翻了30多个垃圾桶才找到的!”
古茗干枯的双手死死掐住顾夷左的脖子,“我当年就不应该把你从垃圾站捡回去,像你这种没良心的小兔崽子早该嗝屁了,要不是我心善……”
顾夷左没费多大力气就把古茗的手拍开了。
“看你这精气神,应该还能再活个两三天。”
顾夷左说罢转身离开了天桥洞。
今天的晚饭还没着落呢。
等顾夷左带着从垃圾桶翻出的半块面包回到天桥洞底下时,扑鼻而来的血腥味令他察觉到了不对劲。
“哟,小东西找吃的回来了?”
是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乞丐。
顾夷左记得他,几天前他就看见这中年乞丐在这里蹲点,想来事早就计划好了,要抢地盘。
另一个乞丐拦住了那人,“孩子别杀,可以留着卖点钱。”
那名中年乞丐一想也有点道理,便上前准备抓顾夷左。
谁料,一记子弹穿堂而过,那名中年乞丐应身倒下,另一名同伙也随之倒下。
而开枪的人正是古茗。
“幸亏我没得帕金森,要不然这枪就打偏了,到时候你小子也活不成。”
顾夷左没有被她吓到,而是默默地啃起手中那半块面包。
“不是带回来孝敬我的吗?”
顾夷左头都没抬,“没你的份。”
古茗撇了撇嘴,“切,谁稀罕,我有肉吃。”
古茗将自己装死用的血浆包从胸口掏了出来,顺带把里面残余的血喝掉了。
“你去哪家医院翻的,这味道不对呀?”
“只有不新鲜的血浆包才会被丢掉。”
古茗掏出打火机,点燃包装袋,“不是新不新鲜的问题,我只喝o型血。”
顾夷左盯着古茗看了半晌,古茗摸了摸鼻尖,改口道:“当然,偶尔破例了几次,尝尝别的口味,也不是不行。”
“你刚刚说吃肉,你哪来的肉?”
古茗将那中年乞丐落在地上的刀踢到了顾夷左面前,“怎么,半块面包没吃饱?”
顾夷左没捡起刀,扫了眼地上的死人,略有惊讶道:“你这是要吃人肉?”
“大惊小怪,之前让你陪我一起吃老鼠肉的时候,不是挺镇定的吗?怎么,怕了?”
“没什么,只不过怕你没牙齿,咬不动罢了。”顾夷左压下心底的震惊。
古茗换了身衣服,将带血的衣服也一并烧了。
“那就切成肉沫,”古茗从自己的茅草堆里掏出一副假牙,“瞧见没?我上个月刚捡到的假牙。”
古茗知道顾夷左绕这么多句话,只不过是不想吃人肉,本来她就是吓吓这小子的,谁让他把自己的“被子”扔了呢,难道不知道自己这老胳膊老腿儿受不起冻嘛!
下一秒,故以左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快地跑了出去。
“干啥去?”
“报警。”
没过多久,警察就来了。
不过,这一片向来不受关注,就连警车都没出动,只来了两个辅警。
“奶奶你没事吧?奶奶,你可要撑住啊。”
顾夷左飞扑到古茗身上。
古茗凑到顾夷左耳边,咬牙切齿道:“你小子故意的吧,你奶奶我差点没被你撞飞。”
顾夷左就是故意的,谁让古茗刚刚吓唬自己呢。
两名辅警,一老一少,一看就是师傅带徒弟。
老警员点了根烟,掏出本子,“尸体什么时候发现的?”
“早上。我准备去捡点吃的回来,结果发现附近有死人。”
古茗眯起眼睛看着顾夷左的表演,心里直摇头。
这小子的演技还是差点儿火候,哪有小孩子家这么淡定地回答问题的?也就刚才扑到自己身上那段戏演得不错。
“老人家,你呢?”
“我奶奶没牙齿,说话不太清楚,而且她有口臭,会熏着警察叔叔的。”顾夷左抢先一步答道。
古茗面上依旧虚弱无比,背地里悄摸在顾夷左腰间狠狠地掐了一把。
年轻一点的警员检查完就回来了,“是枪杀。老人家,你有听见枪声吗?”
古茗呆滞了会儿,然后缓缓摇头。
“那小朋友你呢?”
顾夷左也茫然地摇摇头。
老警员把烟头甩到地上,用鞋底反复碾压,“说不定是消音枪。”
说完,老警员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年轻警员连忙跟了上去,“不继续调查下去吗?”
“有什么调查的意义?这片儿地向来是死人比活人多,根本没人关心贫民窟那群家伙的死活,更别提死的还是两个乞丐。”
年轻警员张了张嘴,还再想说什么。
“年轻人少多管闲事,把那两个乞丐的死记到弗雷格身上,反正他一个杀人魔已经杀了那么多个了,应该也不会介意再多两个。”
“……好的”
“顾夷左,上次说我是哑巴也就算了,你瞧瞧你这次编的什么!”
顾夷左望向远处的两具尸体,“你不怕警察发现吗?”
“谁会没事去怀疑一个半截身子都入了土的老太婆。”古茗淡淡瞥了眼顾夷左,“上次可没见你这么害怕。”
顾夷左没回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片刻,顾夷左出声:“你那把消音枪算遗产吗?”
“想得美!”
“我上次就想问了,你从哪弄到的?”
古茗眉眼低垂,好似想到了什么,低声:“那是七十年前的事……算了,年纪大了,想不起来了。”
“你奶奶我饿了,还不快去找吃的。”
说罢,古茗便闭上了眼。
无他,最近眼皮越来越沉重,又嗜睡得很。
看来,自己时日不多了。
然而,天色渐晚,却迟迟不见顾夷左的身影。
古茗心里嘀咕:这臭小子不会找了个有钱人跑了吧?
不怪古茗多想,顾夷左这小脸蛋儿挺符合一些变态的有钱人的审美。
此时,顾夷左护着找来的食物与一群乞丐周旋。
“小屁孩,交出来。”
他可看见了,那是一块牛排,也不知道这小子从哪儿翻到的,不过很快就是他们的了。
顾夷左将牛排包裹成一团,塞进自己胸口。
“你们那么多人,一块牛排也不够分啊。”
其中一个乞丐踹了顾夷左胸膛一脚,随即扯过他的衣领,翻出了牛排。
“我们怎么分就不用你这个小鬼管了!”
顾夷左强忍胸口痛意,开口:“我把捡到牛排的地方告诉你们,能把牛排还给我吗?”
拿着牛排的乞丐摸了摸下巴,“你说我考虑考虑。”
顾夷左把地点告诉了他们,结果那群乞丐却出尔反尔。
“我们刚才说好的。”
“笑话,我说的是考虑考虑,谁答应你了?”
“哈哈哈!小屁孩儿就是好骗!”
其中一个乞丐将顾夷左拎进了垃圾桶,几个人在桶盖上面压了一块大石头。
“走,咱们吃大餐去,让这小屁孩儿自生自灭!”
顾夷左伸手推了推垃圾盖。
该死,推不动。
鼻尖全是馊臭味,不过顾夷左闻惯了,暂时还能接受,但垃圾桶密不透风,再不出去自己恐怕会缺氧而死。
想了想,顾夷左头脚并用,向前撞去,一次又一次,终于垃圾桶斜侧倒下,桶盖早已摔坏了,质量有点差。
顾夷左赶紧从垃圾桶爬出来,至于那几个乞丐……
顾夷左默默来到他刚才告诉那几个乞丐的地方。
果不其然,漆黑狭窄的巷子里,有几个乞丐瘫倒在地上。
见几人都死了,顾夷左才放心地离开。
他告诉那几人的地方是能捡到牛排不错,只不过那是家黑厂,里面的食品质量向来没保障,扔掉的牛排更是一口致命。
顾夷左抓紧时间,又去找了块儿牛排,包裹后就立即返回了桥洞。
“我给你带肉回来了。”
没有人应声。
顾夷左只当是古茗生气他回来晚了,所以才没有出声回答自己。
“吃不吃?不吃的话,我就都吃了。”
还是没有回应声。
顾夷左心跳慢了一拍,神色慌张,上前碰了碰古茗的手背,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跟死人别无二样。
“古茗,你在装死,对不对?”顾夷左紧紧盯着古茗,食指放在她鼻下。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四分钟……二十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有呼吸。
顾夷左一直维持这个动作的指头也早已僵了,“古茗,我认输,你赢了,你成功吓到我了。所以——醒过来,好吗?”
少年的声音带着微小的乞求,明知不可能,却还是期望着——眼前这一切都是假的。
也许,古茗只是在开玩笑,像以前那样,装死骗自己玩儿。
“骗子!”顾夷左上前抱住古茗冰凉的躯体,“你说过要供我上学的,你把我捡回来,给了我新生,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