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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同学录 ...

  •   但是也仅仅止步于此,年纪尚小的高彦并没有试图去获得一个结果。单纯只是不被裴松恩躲避和无视就已经让他耗尽了运气。

      如果将要面对他的追求,裴松恩会作何反应,高彦不敢去想。

      或许在意识到自己的心意之前,尚还有打醉拳一般的架势侵入裴松恩的世界,现如今却不太可能了。暗恋会让人卑微,即使是高彦也不例外。

      他也想过,如果裴松恩真的是一个女孩,会不会一切都会好一点,会不会他也能像班里其他男生那样光明正大一往无前地追一把,把早餐和AD钙奶放在喜欢的人的桌子上,然后很嚣张地说“你的零食以后我承包了”,幼稚,可能还有一点酷。

      但是高彦不能这样,他坐在裴松恩的身后,看着他托着下巴假装听课的样子,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冷静一点,不要影响到他。被男的告白,拜托,别把他吓死了。

      饶是高彦这般头脑简单的人,也曾经隐瞒过这样比天还大的事情,他自己都觉得的神奇。

      在此期间没有任何人发现了他这份心意,有时候就像是幻觉,可能再过个几年,等他自己关于曾经的记忆不够深刻了,这一段过去就会彻底消失。

      想来,还有些残忍。

      知道这个秘密的除了高彦,只有裴松恩的数学笔记本,那些复杂的公式曾经目睹这个男孩犹豫地、小心翼翼地、煞有其事地亲吻扉页上的名字,而后像是戏剧表演落幕那样,灯光一盏盏熄灭,一切都沉寂了下去。

      月考,期中考,期末考,会考,模拟考,高考。

      自打高彦心动后,时间像是浸泡在柠檬水中一般,尝起来酸涩不已,但是很快遍疾驰而去,他这会儿才开始惊慌。

      以后或许再也不会见了,他突然被一种巨大的痛苦击中了。家里堆着朋友们送的生日礼物,去外地的朋友寄来的明信片,出去玩的时候留下的拍立得,每一个重要的朋友都或多或少的留下了痕迹,其中却唯独没有裴松恩的。

      等到终于毕了业,他会永远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吗?

      班上开始流行写同学录。

      裴松恩此时已经不坐在他的前面了,走过去叫他像是在渡过一条河。

      “裴松恩。”高彦把自己新买的同学录在他面前摊开,“可以给我写一下这个吗?”

      他能感受到对方的讶异,毕竟都别说朋友不朋友的,交流都没个几次的同学摊开同学录的扉页让给你写,一般人哪能够理解。

      但是高彦喜欢了他那么久,他知道裴松恩即使不明白,也并不会开口去问。他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是一株植物,绿绿的站立着,沉默着享受着阳光和雨露,他不会接受任何的好意,但是也不会提出任何的质疑。

      高彦只怕他不肯写,但是谢天谢地,裴松恩掏出了他的签字笔,拧开笔帽,在姓名那儿写上了“裴松恩”三个字。

      “每一格都要填吗?”他问道。

      “尽量都填一下,也不难。”高彦说得跟填这玩意儿很轻松似的,但他特地挑了个个人信息特别详细的一款,就为了能让裴松恩多写一点,最好事无巨细,把他的一生都写在上面给自己看看才好。

      裴松恩没有多问,乖乖一格一格地填写,直到把手机号码留在了上面。

      高彦在心里发出了一声响亮的“yes!”

      “这是你自己的吗?”高彦问道,他之前借着问题目的由头找裴松恩要电话,对方报给了他一个座机号码,险些让高彦泪洒现场。这会儿却是整整的11位号码,高彦甚至都有些感动。

      “嗯,我开了卡。”裴松恩回应道。

      “那我可以给你发短信吗?”高彦顺势问道。

      “你有什么事吗?”

      裴松恩以问代达,很不坦率,非常防备,或者说他的那颗心就没有打开过,高彦还是觉得心口像被扎了一下。

      “万一呢。”他强忍着难受糊弄道,“毕业之后有什么聚会之类的,我叫你啊。”

      高彦说要就有些后悔,他跟裴松恩说聚会,这不跟黄鼠狼邀请鸡去游泳一样吗,鸡又不会游泳。

      没想到裴松恩若有所思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竟然真埋头把自己号码写上了。

      高彦甚至都有些飘飘然,唉不是,这可是裴松恩啊,你能搞到裴松恩的手机号吗,你能吗,我能,诶,牛吧?

      也不知道这个“你”是谁,他在心里自己演了一会儿,乐得花枝招展,神游万里,裴松恩不一会儿写完了,把册子还给他。

      “谢谢啊!”

      高彦大动作接过去,就差当场跳段踢踏舞,裴松恩摇了摇头。

      “你会弄这个吗?”高彦把同学录举起来问他。

      他刚想说到时候你拿给我,我肯定也给你写,写得贼认真,但裴松恩又摇了摇头。

      一盆凉水兜头下,高彦尴尬一笑:“好的好的……那我先走了。”

      也是,他掰着手指头数自己和裴松恩的交集,凭什么觉得自己在他那里挺特殊的,算了。

      高彦自己骂自己,把同学录摊开,裴松恩的字还是那么工整漂亮,他又抓耳挠腮上了,心里直痒痒。

      如果能够具象化喜欢,喜欢一定就是糖水,洒在心口上把蚂蚁都引来了,在他心口上攻城略地,弄得他痒,他渴望。

      翻过来,寄语那页空空如也。

      高彦当场石化,他回头看了裴松恩好几眼,不确定他是不知道有第二页还是单纯不想写,刚刚自己不是盯着他吗,心里想啥去了?怎么也没看看?

      现在再腆着脸让他补补合适吗?会不会他就是不想写,我让他写两句他会不会烦?

      裴松恩烦不烦不知道,高彦这会儿烦死了,他还在那儿纠结来纠结去的,上课铃响了,替他做了选择,仿佛扯着嗓子喊回位把您嘞,高彦只好灰溜溜退场。

      他刚拿回去,就给眼尖的同学看见了,把里面几页取出来分了出去,只留着纹丝不动的,甚至反面空空如也的第一页。

      其实这玩意儿是活页的,根本没有所谓的第一页,但是高彦心里就是有,而且要把它一直放在最前面,谁也别想盖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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