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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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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夜亭正处在惊魂未定的愣怔状态,忽觉腕上一松,才反应过来是小野人将他放开了。
“你的手流息了。”杳杳捧着他的两只手腕,蹙紧了眉头,表现得十分懊恼:“我再也不这样对你了。”
见他有所觉悟,左夜亭的语气不由得柔和了些:“你总算有点人性。”
“我去拿药给你擦。”
“不用,只是破了点皮,不碍事。”
“要擦药。”
杳杳没听左夜亭的,硬是从药箱中翻找出创伤膏,拿来给左夜亭擦。一边擦,还一边给他吹。
左夜亭内心一片柔软,却又略显尴尬地抽回了手:“不疼,不用这样吹。”
杳杳满是歉意地注视着他,两眸水汪汪的,乖巧地站在他面前一动不动,像极了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儿。
左夜亭不太理解,小野人为什么忽然之间就知道错了,还变得这么温驯?
抛开这个疑问,左夜亭又抬头瞧了瞧杳杳的脸,简直惨不忍睹。他本想跟杳杳讲这件事,但又生生忍住不提,就怕吓着对方。想着还是等小野人睡下之后,他再仔细研究研究吧。
左夜亭温和道:“好了,我没怪你,你现在可以上来继续睡觉了。”
杳杳点头,上了床,爬到里侧躺下,背对着左夜亭。
左夜亭躺下后并未闭上眼睛,而是侧着头,平静地看着杳杳的后背。他又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房间里的那股香味消失了。
准确地说,香味是在杳杳醒来之后消失的。
左夜亭认真回想,那股香味是在杳杳睡着后产生的。但当杳杳醒来后,香味又突然消失了……他此刻有些头晕,搞不清是什么情况。今夜是他第一次嗅到杳杳身上的香味,以往不曾有过异常。
“小野人,你是睡饱了不困吗?”
因为闻不到香味,左夜亭知道杳杳这会儿还没睡。
杳杳没有回应。
左夜亭却感觉他肩膀在抖。
“怎么了?”左夜亭将杳杳翻了个身面向自己,只见对方脸上淌满了泪痕,他不知所措:“为什么哭?我没骂你啊……”
杳杳却哭得更凶,抽泣得厉害。
左夜亭一时心慌,忙把人揽到怀里抱着:“不许哭,好端端的哭什么?”
“你做噩梦了?还是想去茅厕啊?”
杳杳夜里睡得死,哪怕外头电闪雷鸣他都不会醒,甚至他方才把他踢下床,他都没醒,随后却自己醒了。左夜亭想不出别的原因,只有以上两种可能。
“跟你说多少次了,有话好好说,哭什么哭。你想怎样,你跟我说。”
杳杳不吭声,仅摇了摇头。他没有想去茅厕,也没有做噩梦,只是的确做了一个很真实的梦,梦见他独自一人回到了山里,身边没有阿爷陪伴,他一个人很害怕很孤单,所以抓了一只漂亮的小狼跟他作伴。可小狼不愿意跟他待在一块儿,总想跑掉,于是他套住了小狼的脖子,把小狼拴在他身边。被拴住的小狼仍然不肯屈服,挣扎着叫个不停……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或许是因为他曾经确有养过一只小狼。是阿爷抓给他养的,为了让他有个玩伴。可是有一天,那只小狼抓伤了他的胳膊,阿爷便将小狼的牙齿和趾甲全给拔了。小狼叫得很凄惨,也流了很多血,没过两日就死掉了。他当时哭了很久,好多天都没有跟阿爷说话。
后来他时常想起那只小狼,纵然心里喜欢,却不敢再让阿爷抓一只给他养。
还有那次,左夜亭带他去皇宫,他见到太后养的宠物和小狼有一点点相似,但模样却比山里的小狼温顺太多,他喜欢这样温顺的小狼,因此眼馋极了。直到萧择带着他去买了小白球,他才知道太后的宠物不是狼,而是狗。山外面是没有狼的。
……
杳杳不明白自己在乱七八糟地想些什么,越想越难受。尤其是当他看到左夜亭手腕上的伤时,他竟觉得左夜亭像极了他养过的小狼,也像极了他梦里的小狼。
可左夜亭是人,不是小狼,更不是他的猎物,他不可以像拴小狼那样拴着左夜亭。而左夜亭也不愿意被他拴着。
左夜亭不是属于他的,也不是他可以强行拥有的。
想通了这个道理,杳杳哭得愈发伤心。
左夜亭则完全是一头雾水,搞不懂小野人为何胡乱哭泣,还一发不可收拾。
在杳杳额头上亲了亲,左夜亭哄道:“杳杳,不哭了。”
虽然他哄了,但杳杳的哭势仍未减轻。
难道简单的亲吻已经不能满足小野人了吗?
深吸了一口气,左夜亭准备狠狠地亲。
左夜亭彻底放开了手脚,杳杳的悲伤很快得到了转移,他开始回应左夜亭的举动。
……
终于,两人都不餍足于浅尝辄止,在本能的驱使下,一起探寻到更深更远的地方,就这么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男人之间的最大欢愉。
左夜亭事后冷静下来,并不为此感到懊悔,反而觉着没什么。他本来就决定要和杳杳成亲,夫妻间做这种事再正常不过,合情也合理,大可免去不必要的矜持。
仅一夕之间,左夜亭就将自己劝说得服服帖帖,都忘记了当初自己原本是要将杳杳当成弟弟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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杳杳觉得脸上痒痒的,一睁开眼睛便看到左夜亭在摸他的脸。
倏然对上杳杳的视线,左夜亭一愣,立即将刚刚撕下的皮藏到手心里捏紧,不让杳杳看见。
杳杳指着他的拳头问:“你手里捏的什么啊?”
左夜亭摇头,双眸紧盯着杳杳的脸庞,样子有点呆。还有点迷。是迷恋的那个迷。
头一回见左夜亭这个样子,杳杳道:“你为什么这样看我?”
左夜亭赶紧移开目光:“没什么。”
杳杳眨眨眼,不去深究。只依着往日的习惯,将手伸到枕头下,摸出他的小镜子。他每日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照镜子,想看看自己是否比昨日更好看一些。
左夜亭却一下夺走了他的小镜子。
杳杳猛坐起身,掀开被子,皱眉道:“你为什么抢我的镜子?”
此时杳杳身上只穿了件红色的抱腹,左夜亭扫一眼他的抱腹,又去看他的脸,喉结肉眼可见地滚动了一下。
左夜亭别开脸,缓缓道:“你今日特别丑,就不要照镜子了。”
杳杳:“……”
仔细地瞄了瞄左夜亭,杳杳猜想左夜亭说的可能是真的。
因为……连左夜亭都变丑了一点。他眼眶乌黑,眼珠上布满了血丝,状态看起来不太好。
这下子,杳杳也不忙着照镜子了,反倒关心起左夜亭,探手摸了摸左夜亭的黑眼圈:“你的眼睛怎么是这个样子?黑黑的。你也变丑了。”
“……眼睛?”左夜亭举起抢来的小镜子照了照,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叹气道:“一晚上没合眼,能保持这样已经不错了。”
杳杳纳闷道:“你为什么没合眼?”
左夜亭看了看镜子,又看了看捏紧的拳头,然后又看了看杳杳,低低道:“你害的。”
杳杳:“……”
压根听不懂左夜亭的话,杳杳又拿手背去贴他脑门:“你好像发烧了,怪不得乱说话。发烧了要吃药的。”说完,立马又要冲下床去翻药箱。
左夜亭及时用手臂将杳杳圈住,拉了被子给杳杳盖上,而后嗓音哑哑地道:“我没有发烧。你穿得这么清凉,才是要发烧。”
杳杳抬头望他:“可是你嗓子都哑了……”
左夜亭清了清喉咙,否认道:“没哑。”
杳杳“哦”了声,却仍表示怀疑。
“我出去一下。”左夜亭穿好衣服,对杳杳叮嘱道:“你就待在房间里,不许动,更不许出去。乖乖等我回来。”
杳杳又问:“为什么呀?”
左夜亭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你今天特别丑,不适合出门,也最好别让人看见。”
杳杳:“……”
他伸手想从左夜亭那里抢镜子,却被左夜亭轻易躲过。不仅如此,左夜亭走的时候还把架子上的那面大铜镜也给拿走了。
左夜亭前脚刚跨出房门,杳杳后脚就想跟出去。可左夜亭似是早就料到他会跟出来,竟从外面把门扣上了。杳杳打不开门,自然出不去,只能灰溜溜地回到内室坐着等左夜亭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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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手在花圃内刨了个极小的坑,左夜亭把手心里捏了很久的碎皮放在了坑里,又覆上几抔泥土将其掩埋。
那些碎皮是他从杳杳脸颊上一片一片撕下来的。现在的杳杳已完全变了模样,可以说是变成了他自己最想要的样子——非常之漂亮。
左夜亭自认是个禁得起美色的人,但在亲眼睹见杳杳的新面目之后,他明显感觉自己把持不住……
谁能想到,小野人丑也丑得可爱,美也美得惊人。
不知怎么回事,此刻左夜亭脑海里蓦然翻起一串字眼:身材伟岸的美男子。
美男子?前朝皇室诚不欺他。小野人果然变得很美,美得让他形容不出来,只能看着发呆。
至于——身材伟岸,伟岸?!
猛想起前些日子,他总觉着杳杳貌似长高了些,还一度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如今他才意识到这根本不是错觉,杳杳是真正长高了!
左夜亭抬头望天,难以想象杳杳将来会长到多高。
眼看着杳杳越来越接近“前朝皇室”的形象,左夜亭很是忧虑。
以杳杳爱美的性子,若让他晓得自己变漂亮了,他一定会到处招摇显摆,弄得人尽皆知……左夜亭考虑到这儿,忍不住扶了扶额。
他必须想办法将杳杳的面容变化掩盖住,绝不能让人发现。
于是唤来张毅,吩咐道:“你去找萧择,就说我想请他帮一个忙,让他马上到我书房一趟。”
张毅小心翼翼地瞅了瞅左夜亭的黑眼眶,心想着昨夜王爷与王妃快天亮时才完事儿,王爷今日还能起这么早,真是……了不起。
感慨了一瞬,张毅才恭敬地回话:“是,小人这就去。”
张毅动作麻利,一溜烟就跑没影。左夜亭正要赶往书房,刚迈出一步便觉眼前一黑,昏眩得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
他扶着走廊内的柱子,晃了晃脑袋,确实是困极了。
天知道他昨晚都经历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