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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忌自作多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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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斐然的路虎车座很宽敞,收拾得干干净净。韩之遥打量了一眼,挂件、摆件、车载香水,任何多余的车饰一概没有。
“你家地址发我手机吧。”
“微信?”
“嗯。”
“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直接发就行。”
“我以为你早就把我给删了。”
“没删。”
韩之遥手里停了一下,然后在联系人的搜索框里输入原斐然的姓氏,找到了一片空白的对话窗口。
奇了怪了。
前几天,韩之遥才试过网上传授的方法,听说可以用给对方发红包的方式,检查对方有没有删除自己的微信。
输入金额后,如果出现支付密码的提示,就说明对方还是自己的好友。
如果出现“你不是收款方好友”或“请确认你和他的好友关系是否正常”的提醒字样,就是友尽的明证。
虽不知准确度如何,她还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情进行了实践。
当时,她在微信联系人里找到了八百年没碰过的原斐然的号儿。
一通操作之后,竟然真的显示出了“不是收款方好友”。
被删本在情理之中,她倒也不意外,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发过去了。”
“嗯。”原斐然手里的屏幕亮了。
周五的晚上,街上很热闹。堵车的路况和晚高峰相比,好不了多少。
韩之遥将胳膊肘轻轻靠在了车门扶手处,望着两边流光溢彩的大楼外墙发呆。
“你老板好像不知道我们认识。”原斐然打破了沉默。
“这些都是私人的事,没必要什么都和老板讲。”
“以前是私事,以后就是公事了。”
“嗯,您说得对。”韩之遥点点头。
“干嘛要用敬语称呼我?都有点儿不习惯了。”
“我对客户都是称呼您,您也一样。”
“对了,坏掉的手机,我赔你一个。”
“算了,是我自己手滑不小心,家里还有旧手机可以用。”
“如果我没喊你,应该也不会掉到地上吧。”
“我先去修修看,换个屏就好了。”
“你买保修服务了吗?”
“买过一年的,早就过期了。”
“那我给你报销修理费用吧。”
“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再拒绝就是假客套了,韩之遥赶紧见好就收。
她低头瞅了一眼花掉的屏幕,看样子是摔到内屏了,换原装屏幕估计得小两千吧。
让原斐然赔她一个新手机,道理上好像有点儿说不过去。不过,出个屏幕钱还在情理之中。谁让他连手机都没接到,还打岔害得她也失手呢。
“到时候花了多少钱,告诉我一声就行。”
“好。”
“你现在开始养狗了?几岁了?”
“才养了几个月,半岁多一些。”
“还是小奶狗。”
“是的,还没成年呢。”
“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叫什么名字?”
“女孩子,叫圆圆。”
“圆圆?”原斐然的尾音微微有些上扬,“圆滚滚的圆吗?”
“对。”
“嗯,脸确实挺圆。”原斐然瞄了一眼韩之遥的手机屏幕,想起了先前看到的屏保照片。
“你怎么选了柴犬?不太好训吧。”
“因为长得好看呀。”
“品相不错,哪儿买的?宠物店还是狗舍?”
“还真没注意,等我回家查查收据吧。”
“不是你买的吗?”
“不是,别人送的。”
“男朋友?”
“前男友。”
其实圆圆一开始的主人是凌轩宇。
有一天,凌轩宇说要给她看一样好东西。到了他家之后,一推门就有一个咿咿呀呀的小圆球滚了过来,是叫圆圆的小奶狗。
禁不起奶狗的诱惑,韩之遥后来带着奶狗专用的奶糕和玩具又去过两趟。
随着圆圆渐渐长大,需要更多散步和陪伴,不能再被整日里关在笼子里了。
凌轩宇是有名的加班狂魔,且不喜欢在家加班,说会影响工作效率。
有几次,韩之遥一下班就从他那儿取了家钥匙,赶回去帮他陪圆圆。时间久了,跑来跑去累得慌,干脆和他商量暂时把圆圆接到了自己家来。
凌轩宇不仅爽快地答应了,还说要送给她,结果就这样成了她的狗。
“哦。”原斐然轻轻点了点头,“那名字也是你前男友取的咯。”
“是的。”
绿灯亮起,原斐然收回目光,脚下松了刹车。
“你知道柴咖吗?”
“柴咖?我知道。”
“我知道一家新店,有兴趣吗?”
“哪儿呢?”
“哪个区?”
“新店,你应该还没去过,狗子也可以入店哦。”
“这么赞!”韩之遥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你去过?”
“那儿的老板我认识。”
“报你的名字能打折吗?”
“这我不确定,”原斐然笑了,“你去的话,到时候报了试试呗。”
看到他的笑容,韩之遥才意识到一聊到狗的话题,自己不小心就high了。
她有些不自在地伸出右手,摸了摸耳垂,却没有摸到耳夹。
她怕疼,一直没有打过耳洞。
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戴的是一副粉色的珍珠耳夹。
她又去摸另一边,明明还在。
竟然掉了一只。
耳夹长时间夹住耳垂,难免造成血液循环不畅,有时候甚至会忘记耳朵上还挂着东西。
要是落在办公室或餐厅里,大概率还能被打扫卫生的清洁人员捡到。可要是掉在半路,那就彻底说再见了。
韩之遥照镜子并不勤快,她完全不记得从洗手间的镜子前一晃而过时有没有看到耳朵上还挂着完整的一对耳夹。
“不好意思,能在路边停一下吗?”
“怎么了?”原斐然一边减速一边将车停到了路边,“身体不舒服吗?”
“我的耳夹掉了。”
“啊?”
“我开一下灯哈。”
韩之遥迅速解开安全带,伸手摸到了车顶灯。
就着灯光,她将坐垫周围连同各处缝隙都摸了个遍,除了确定原斐然的车真的很干净以外,一无所获。脚边一片昏暗,她又打开了手机的照灯,将座位后移,转身蹲在了座位前的空处,就着一簇白光检查每一寸脚垫。
“粉色珍珠吗?”原斐然也在驾驶座周围翻找了起来。
“是你捡到了?还是在哪儿见到了?”
“不是,不过我记得吃饭的时候还在你耳朵上。”
“左边的还在,是右边的没了。”
“右边耳朵?”
“算了,应该是丢了,我明天再问问餐厅的人吧。”韩之遥略微沮丧地坐回了座位。
“你坐在椅子上,先别动。”原斐然解开安全带,挂上停车档,拉下手刹。
他侧过身来,右手扶住副驾驶位的座椅后背右侧,左手用力地伸向了车座右边和车门之间的空隙。
韩之遥后背紧紧靠着座椅,反手又将椅背角度下调了一些,让前排的空间得以进一步延展。
温度从原斐然的衬衫里散溢出来,包围在她的周边,两种不同的香调渐渐汇合在了一起,以肉眼无法看见的方式刺激着鼻腔内的嗅觉感受器。
虽然她分辨不出是什么味道,但大抵可以归入好闻,淡淡的,一点儿都不刺鼻,也不过分甜腻。
“有了。”原斐然松了一口气,将左手掌摊开在韩之遥面前。
粉色珍珠在顶灯的照射下,呈现出比往日更加温润的色彩。
“真的诶,”韩之遥眯起眼,“你怎么找到的?”
“你刚刚没摸侧面的车门吧?门上的储物格很深,我也有几次把东西掉进去了。”
“伸手,”原斐然低头把珍珠放到她的手里,“收好了。”
头发轻轻扫过了她的脸颊,痒痒的,有些戳人。
“谢谢。”韩之遥将耳夹放进了背包的内衬口袋里。
“幸好没掉在外面。”
“耳夹松了,正准备换呢。”她解释道。
珍珠需要经常佩戴和保养才能保持光泽不发黄,因此这副佩戴频率相较其他的稍微高一些。
戴的次数多了,夹子有点松动,稍不留意就容易滑落,好在还在保修期内。
在家放了一段时间,今早想起来特意戴了出来。放在办公室手头边,可以等午休时抽空寄给卖家更换零件,免得被收在家里,总是记不得。
结果连轴忙活了一整天,别说午休,就算午饭都没吃,彻底忘了这茬儿。
“戴了这么久,能不松嘛。”原斐然坐回了座位。
“也没多久。”韩之遥想了想,也就三个月不到嘛。
“没想到你还挺长情,还留着上学时候的旧东西。”
“不是,谁说是上学时候的东西?”韩之遥不知原斐然从哪里得出来的结论。
“当真这么喜欢?”
“我都说了不是的,你看看清楚行不行?”韩之遥扒拉下了左耳的耳夹,举到原斐然面前,“淘宝货。”
“不是原来那副?”
“我还没有穷到只剩一副首饰的地步。”
“不是那个意思。”
“要说上学时候的旧东西,是你还在用吧。”韩之遥瞥了一眼原斐然的西装,胸前口袋的位置露出了小半截银色签字笔的笔帽,“有那么好用吗?快十年了,还能出水?”
上次去岚山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
自己买的东西,再熟悉不过。只消轻轻一瞥,就能辨认出来。
当时在蓝色和银色里纠结了好久,结果最后两支都要了。
和市面上流行的男士签字笔相比,那支轻巧的派克笔在款式和设计上更偏向女生的风格,少了些厚重的质感,和原斐然举手投足间自带的那股气定神闲的淡定范儿有些格格不入。
原斐然顺着韩之遥的目光,轻轻碰了碰露出口袋的笔,若无其事轻声回了一句,“旧是旧了点儿,但胜在好用。”
“我还有件事儿想要问你。”
“你为什么要送花给我?”
“谁说是我送的?”
“除了你,好像还没人送过我整束的向日葵。”
“怎么,不喜欢吗?”
“喜欢,所以呢?你要重新追我吗?”
“呵,”原斐然轻笑了一声,“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么自恋的人,怎么现在随便就给人扣帽子呢?”
“嗯,”韩之遥点点头,“不是就好。那就当是我们老同学见面,你给我的见面礼吧。但是,下次别给有男朋友的女人送花,容易招人误会。”
“男朋友?你不是说狗是前男友送的吗?不是都过去时了吗?”
“我们几天前才正式分手,所以刚刚是前男友。但你送花的时候,外人看我还是有男朋友的。”韩之遥顿了顿,“你是觉得我和你分了就注孤生,所以懒得打听,还是说,你有自信能撬得动墙脚?A和B,是哪一个?”
“你呢?”原斐然毫不躲闪地对上了她咄咄逼人甚至带点儿审视嫌疑人意味的目光,“你希望我选哪一个?”
“我哪个都不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