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启：两生厌》冥水不太水

21、光

　　“不，哥不会的。”小乱的神情突然很严肃：“从昨天我一个人跑出去后，孤立无援时哥冲了出来，我就知道，哥是个可以放心结交的人，渊鱼哥也说，让我一直跟着你，他放心，所以我觉得哥不会……”
　　看着小乱毫无动摇的眼神，陆水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小乱的头，这孩子，还真的是太单纯了。
　　“走吧，我们去找渊鱼。”
　　“哥，你看我练得丹药……”
　　你以为我是十分善良的人，可是你又能真正了解我多少啊，表面的善良只是为了掩饰心中曾经的冷漠……
　　摘下头盔，陆水随手抄起手机，第一条就是小乱刚发来的“哥，上线叫我，我们一起去找好的怪物。”
　　随手回复几句，揣着手机整顿片刻出门了。
　　陆水生活的地方是一个小村落，记忆中脚下的水泥路还是三年前才铺的，在水泥路刚铺好的哪一年，自己家就在整个村子出了名。
　　沿着不变的路一直往前走着，一路上多少的眼光看过来，都被陆水面无表情的无视掉，或是怜悯？或是蔑视？多少的表情从自己身边略过。
　　“陆水？”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抬头望去，是自己的初中同学，挥着手对自己打着招呼，陆水点点头，算是回礼，头也不回的继续走过去。
　　尽管不少人对自己说“上了高中就飘了”之类的话，也只有陆水自己清楚背后到底为什么。
　　“怎么才来？”在村子广场，一辆车停靠在路边，引得众人回头驻足，当看清车牌号后又如同躲避瘟神一样跑开。在车旁，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掐掉嘴边的眼，在地上踩了两脚，不耐烦地吐着雾气。
　　陆水皱了皱眉，他不喜欢烟味，每次问道烟味都要咳嗽一会。
　　“快点，搞完了我还要回去交差。”那男人从车后备箱里取出一个空血袋子，不由分说的拉着陆水靠在一旁，拍拍手臂，顺着针孔扎了过去。
　　“你们每半年都要来取一次，到底是要做什么？”陆水接过钱，冷眼到：“我的血不过就是普通的B型血，你们要找的话到处都是吧。”
　　“我之前跟你讲过，不要问，也不会告诉你。”那男人冷冷的看了陆水一眼：“我只是奉命办事，你既然达成了交易，就好好遵守。”
　　男人足足抽了两个血袋的量，当一切搞完，陆水觉得头晕晕乎乎的，想来是失血过多，不过到是没有生命危险。
　　“你是在玩元启？”男人收拾着东西，问到。
　　“嗯……”陆水有点惊讶，这么久以来到是第一次听到他跟自己主动“聊”天。
　　“老板让我转告你，如果玩元启了，就要创出一片天地，如果你元启等级在一级主城开放前到了80级，他会联系你，这是交易的另一部分。”
　　“他到底跟你们签订了什么样的交易？”陆水不耐烦的醒了一口气，足足有12年了，在陆水知道自己素未谋面的“爹”用自己签订的交易后，他就没有知道过交易的内容。
　　“我需要知道所有的交易合同，”陆水穿好衣服，直盯着男人：“告诉他，如果不告诉我交易的全部，下次我不会配合。”
　　“……”男人收拾东西的动作停滞了一下，不着痕迹地管好车门：“等你到达80级吧，你会知道的。”
　　“记得要在一级主城开放前。”
　　陆水没去管他，要不是子阳，自己甚至不会去接触这款游戏，更别说与主流的职业玩家争抢资源提升等级。
　　“你瞅瞅，又来卖血了，你以后不听话也会成为这样！”
　　陆水深呼吸几口，没去理会，漫不经心的走着，一路上的流言蜚语就像把把刀子一样毫不留情的捅进陆水的身上。
　　“你看那个，真够丢人的。”
　　“有钱有个屁用，照样不是没脸？”
　　陆水透过手指眯着眼看着刺眼的阳光，很刺眼，但再夺目的阳光也无法穿过人心那层皮，去照亮人内心中最深的黑暗。
　　这阳光，很冰冷。
　　回到家后陆水一头埋进被子里，尽管这种场面他已经看了不知多少次。
　　伸手拉出被子把自己淹没，倒在一片黑暗里，酷热的夏日却让他冷的异常。
　　“以后这孩子我来带！你们不喜欢他就都别要，在这里演什么戏？”一个魁梧的男子伸手将幼小的陆水揽到身后，愤怒的盯着眼前的三人。
　　“不打算养干脆就别生，现在在这里装什么好人呢？好看？”
　　激烈的争吵声将原本就不大的房间淹没，小小的陆水什么也不知道，摸趴着走出去，伸手努力的想够树上的叶子，却脚步没站稳，一头扎进潮湿的水坑里。
　　“哇！”
　　陆水一声哭了出来，却没有任何人过来看他一眼，就好似全世界中唯有他是多余的。
　　很快陆水就被路边爬动的蜗牛吸引力兴趣，趴在地上看着蜗牛不知疲倦的一点一点朝前挪动，然后整个人被抱了出来。
　　看似魁梧的男人在一个孩子面前却是红了眼，他伸手将陆水拥进怀里，无声的抽泣着，对着有些泛黄的老树说道：“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他们不要你，我要。”
　　小小的陆水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或许是一直有着他的庇佑，从小到大小陆水从未体会过什么叫做疾苦，吃的比别人好，住的比别人舒心，只要是陆水想要的，哪怕是再昂贵的东西，他都能在几天内买来。
　　只记得那年月亮很圆的日子，陆水靠在他身上吃着月饼，呆呆地望着天空，他已经看出来了不同，自己的家庭和别人相比差了好多东西，别人都有的母亲他没有，别人都有的父亲他没有，别人都有的爷爷奶奶，他也没有……
　　但是他有叔叔，一个最爱他的叔叔。
　　就在那个夜晚，叔叔坐在躺椅上，很疲惫的用手摸着陆水的头，絮絮叨叨的说着很晦涩的话。
　　“小水，你说天上的星星真的能一直在吗？”
　　“会吧，老师跟我们说天上的星星都是最爱我们的人化作的，他们在天上一直都会保佑着我们……”
　　“那就好，那就好……”
　　“以后就算我不在身边了，小水也会很坚强的生活下去的，对吧。”
　　“小水可坚强了！”
　　“那是，小水可坚强了，那答应叔叔，以后无论什么时候，小水都不要流眼泪，叔叔看到了，会伤心的……”
　　“好！”
　　那夜过后，叔叔睡了很久，陆水自己做好饭，站在床边一遍一遍的摇着叔叔的身子，却始终没有再听到以往的回答，知道很多人冲进了自己的屋子，陆水看到一个白色衣服的人走到叔叔身边，对着人看了又看，对着满屋子的人摇了摇头，就把人抬了出去。
　　“叔叔！叔叔！”
　　叔叔被他们拉着坐上了一辆车，当着陆水的面开出很远很远，陆水远远在身后追着，知道车子消失在自己面前，他沿着道路走了很久很久一直也看不到那辆车的身影，直到夜色渐黑，直到天空微白，整个人倒在路边。
　　再度醒来时，已经又回到家中，看着原本被叔叔装饰的五彩斑斓的装饰被蒙上一层白色，大厅里，一个硕大的棺材摆在正中央，上面刻着叔叔的名字，陆水才真正的意识到，自己唯一的亲人，在这个世界上永远的消失了。
　　“扑通。”
　　灵堂摆了三天，陆水在灵堂前跪了三天，不少人说他孝顺，不少人也说他无情，脸上连一滴泪水也不曾流过，实在有人看不下去给陆水递了饭，在他面前放了一天，到深夜人都散了，陆水才会拾起饭吃上几口。
　　他抬头看看天，正上方一颗明亮的星星在夜空中最是显眼，散发着自己的光芒。
　　陆水的喉咙动了动，微微张了张嘴，呆呆地看着天上的星星，声音沙哑的呢喃道：“叔叔……你一直都在看着我吧。”
　　“小水遵守约定了，一滴眼泪都没有掉过……”
　　“叔叔，老师说，好人死后灵魂会受到嘉奖，永世在天上无忧无虑，一直保佑自己的家人……”
　　“叔叔……”
　　小水还有很多话没跟你说，小水很喜欢你的怀抱，喜欢在你身上跳来跳去的游戏，喜欢每次在你做饭时偷偷放点盐进去……
　　喜欢伸手将你愁苦的脸拉出笑容，喜欢……
　　叔叔，小水还有很多话没能跟你说啊……
　　三天期满，铜鼓声起，陆水目睹着装有自己叔叔的棺材被几个人抬了出去，没有一个人让他跟着，或许在他们看来，在堂前跪了三天的人或许和那个人没用任何关系，也没有任何送葬的理由。
　　直到声音在耳边渐行渐远，陆水才反应过来，出门疯狂的追着已经驶远的车子，听着那花钱请来的哭声，心中都凉了半截。
　　“叔叔！叔叔！”
　　也不知道是谁拦住了他，死死地将他抓到一旁，亲眼看着车子消失在自己眼前，怎么挣扎也于事无补。
　　那最后一步，终究不是我送你进去。
　　回到家后陆水将自己关进房间里，谁也不见，谁的话也不应，昏昏沉沉烧了三天，三天中似乎有人进来过房间，窃窃私语的不知在商量着什么，好似是什么“抚养”，“房子”之类的话，陆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三天后，陆水被人强行带上车，也不知道开了多远，开到一个十分豪华的房子面前，只是一个大门，便似乎有自己住了几年的房子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