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脑洞》雾隐莲

8、恐怖游戏

　　童年致郁游戏
　　苏祁万万没想到，童年治愈小游戏变成了致郁游戏。
　　操场上，一群鬼怪围坐一圈，拍手唱着："丢,丢,丢手绢,轻轻地放在小朋友地后面,大家不要告诉他，快点快点抓住他。"
　　他拎着手绢站在鬼怪后面，眼看着鬼怪就要回头，一旁的少女一脚踹上去，鬼怪的头径直飞起，好久才落下来，滚到树荫下。头一边滚着，还一边唱："丢，丢，丢手绢……"
　　做完这一切，她对苏祁说道："鬼也没什么好怕的，你活人都不怕，怎么还怕鬼？"
　　"那为什么你也在逃？"
　　"因为我打不过他们。"

　　被暴怒厉鬼追着的苏祁瑟瑟发抖，如果世界上有报应，应该直接送我去地狱，而不是在这里遭受折磨。

　　跳房子，击鼓传花，过家家……所有童年游戏都变成了噩梦。从桌洞里钻出来的人头，房子里空灵的歌声，卫生间里血水滴滴答答落下，无数只眼睛在暗处贪婪地盯着他们。
　　这是一场以死亡为终点的旅程。
　　苏祁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灰蓝色的天空，此时他坐在一棵枯死的树下，爬山虎抓着鳞片状的树皮向上伸展，密密麻麻的叶子覆盖了粗壮的树干，活像是爬山虎吸干了这棵树的精气。
　　苏祁靠在树干上，爬山虎的叶子贴在脖颈处，刺骨的寒意蔓延至全身，冷意的麻木让他的头疼能够缓解一些。
　　疼痛让他无法思考，他只记得他是和父母一起去郊游，然后呢？头痛得越来越厉害，像是有只手在里面搅来搅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痛意慢慢消失，他挣扎着站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在他最后的记忆里，他和父母乘坐大巴车和旅游团一起去海边，可是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海边。周围是早已枯死松树，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甚至都听不到鸟叫声。只有风声，当风穿过松树林，呼啸的风声宛若凄惨的哭声。
　　阴森得让人觉得恐惧。
　　然而就在这种鬼地方，竟然还有人烟，不远处伫立一栋二层楼小别墅，墙边种着白色的蔷薇，整个别墅被花海包围。
　　他站起身，踉踉跄跄走向别墅，在他身后，风吹过爬山虎的叶子，叶片翻飞，露出藏在树干中白色的人骨。
　　头盖骨看着他的背影，轻声哼唱："我母亲说要和我捉迷藏，我藏在锅里，母亲点燃了火，我的家人把我端上了餐桌，他们把我的骨头藏了起来，谁也找不到。"

　　苏祁按下门铃，叮铃一声打破别墅长久的的平静。
　　他仔细打量着别墅，现在是夏天，蔷薇开的正好，白色的花朵点缀在绿叶组成的海洋中，新的绿，老的绿，宛若瀑布从房顶倾泻下来，层层叠叠的绿色遮住别墅原本的样貌。
　　他等了很久也没有人来。
　　灰蓝色的天空越发阴沉，乌云乌压压一片，看着一幅风雨欲来之势。
　　"抱歉，我现在也是没办法。"苏祁双手合一，"我不会乱动东西的，我就想联系我父母，然后再住一晚，这么晚了又要下雨了，我也不能住在外面。我一定不会乱碰东西。"
　　说罢，他推开铁门，铁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跨过门槛，一股蔷薇花香呼面而来，浓郁得让人窒息。
　　这时突然传来歌声，"我的骨头藏在哪里？我被困在树里，走不出这永远的牢笼，孤独囚禁我的灵魂。"
　　苏祁低头看去，是一朵莲花蜡烛，花瓣不停转动，烛光摇曳，孩童的歌声从莲蓬中传来。
　　他第一次知道这种生日莲花蜡烛还能换歌声，他小时候收到的只会重复生日快乐歌，而且生命力极其顽强，无论怎么破坏，它还是会继续唱下去，直到没电了才停下。

　　"有人吗？我是路过的，没有恶意，想借一下手机，我要联系一下我的爸爸妈妈。"苏祁四处张望，可是偌大的别墅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
　　"这不会是恐怖小说的开局吧。"苏祁安慰自己，"这可是三次元，怎么可能会有鬼怪。不能把小说当成现实。"

　　"没有人就算了，我去别处问问。"苏祁拔腿就跑，可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铁门被猛的关上，随后消失。
　　他眼睁睁看着来时的路就这样不见了。
　　"原来真的有鬼啊。"苏祁哭丧着脸。
　　他只是十七岁的高中生，哪里遇到过这么刺激的事。

　　"小哥哥，小姐姐，一起来玩捉迷藏吧，你们来当人。"莲蓬里传来孩童天真无邪的声音，"不过要小心，千万别被恶灵抓住了，嘻嘻嘻，他们可喜欢新鲜的灵魂了，要是被他们吃了，你们就要死掉了。"
　　最是天真烂漫的话语，说出来的却是恶毒的诅咒。
　　"是录音吗？"苏祁鼓起勇气，他伸出手拿起莲花蜡烛，在他仔细端详蜡烛的时候，莲蓬突然爆开，露出一颗迷你头骨。
　　"我靠靠靠……"苏祁的行动力快过他的意识，在他回过神的时候，莲花蜡烛已经被他摔到墙上，头骨被摔出来，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最后停在他脚下。
　　"你这个人渣！垃圾！"愤怒的头骨暴跳如雷，仿佛下一秒就要跳起来打他的膝盖。
　　苏祁立刻后退半步，拍着胸口："我靠，原来还是活的，不是录音。"
　　头骨没有手脚，只能在地上翻滚前行，苏祁退一步，它向前滚一步："你们这种欺负小孩子的人渣是没有好下场的！恶灵会把你们全都撕碎！"
　　"什么是你们，这里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苏祁四处张望。
　　目光停留在被绿叶层层覆盖的墙上时，他愣住了。
　　他"看见"那里站着一个人，不是用眼睛看到的，那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玄而又玄。
　　在被苏祁发现后，那人也不再掩饰自己，露出了原本面目。
　　那是一个少女，看起来最多十六七岁，青丝垂到腰间，穿着一身白色的古装，抱着桃木剑，头戴素娟。
　　要是在半夜看到她，苏祁肯定觉得是鬼，扭头就跑。
　　但现在，他只想抱着少女的大腿大喊一声，女侠救我狗命。

　　"你们两个人渣！我要让你们知道欺负小孩子是要遭到天谴的！你们都要死在这里！现在就让游戏开始吧，把你们的命都留下来，我要开始计时了喽！一，二……"孩童的声音从他脚下传来，头骨下颌骨不断开合，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等等，捉迷藏是什么？"少女问。
　　头骨停住了，张了张嘴，没说出来话。
　　他也愣住了，玩了这么多年捉迷藏，第一次有人问出这种问题。
　　"捉迷藏就是有个人当鬼，然后倒数一百秒，然后其他人藏起来，被抓住的人要成为鬼。"苏祁也捉摸不透少女的想法，这世界上还真有人不知道捉迷藏是什么？这也太没有童年了吧。
　　"原来如此。"少女点点头，示意头骨继续。
　　"一，二，三……"
　　"等等。"
　　头骨怒视少女："你又想干什么！"
　　"不是倒着数吗？"少女摸了摸下巴，扇形的睫毛垂下，遮住她深邃的眼眸。
　　"我是游戏的制定者！我说正着数就正着数！"愤怒的头骨终于跳起来，朝着苏祁的膝盖重重一击。
　　"是她问的你！又不是我问的你！你为什么打我不打她？"苏祁抱腿后退，掩面而泣。
　　"我是游戏的制定者！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头骨放弃和这两个人掰扯，"现在！游戏开始！"
　　他声音落下的那一刻，别墅里瞬间温度下降，蔷薇花瓣如大雪般飘落，之后是满墙的绿叶开始枯萎，转眼间枯叶覆盖了整座别墅。
　　"在鬼怪的领域里，他们可以控制一部分场景的变化。"少女给他解释，"你可以理解成特效，除了吓人也没什么用。"
　　苏祁想了想，要是他一个人呆在这里的话，确实能被吓个半死。
　　少女捡起头骨，挂在剑穗上，她走动的时候，头骨咚咚撞在剑上，气得头骨大声咒骂她。
　　"你这个没教养的臭丫头！"
　　"我会让恶灵撕碎你，把你的皮挂在树上风干！"
　　少女对头骨的威胁无动于衷，这种情况也让苏祁的恐惧消退了，他甚至觉得有点搞笑。

　　头骨还在继续叫嚣："你家里人都死干净了吗？教出你这种没教养的臭丫头……"
　　它话还没说完，瞬间便化作尘埃。
　　"我还没见过这么不知好歹的鬼，原本想留你一命，可惜太没眼力见了，脏东西。"少女擦了擦刚才摸过头骨的手。

　　她明明还是面无表情，可是苏祁在那一瞬间还是看到她眼里的寒意，如同深渊。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他不能够依靠少女，他与少女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只是普通的高中生，成绩中上等，过着平淡的生活。少女却是能面不改色杀死一条鬼的人物。平生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而已，他有什么勇气笃定少女能够帮助他离开这里？
　　在这里他只能依靠自己。
　　少女转过头问苏祁："捉迷藏这种游戏一般多久结束？"
　　"到我妈喊我回家吃饭的时候？"苏祁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说罢才觉得不对，又补充："一般没有规定的时间，但这个游戏是鬼定的规则，这个只能问问……"
　　苏祁看了看地上的一摊灰尘，风吹过，地上的尘埃四散，连痕迹都找不到了。
　　"那就只能把恶灵干掉了。"少女若有所思，"你先找个地方藏起来，我去找恶灵。"
　　苏祁也被少女这诡异的行事风格搞懵了，连忙说："我们以前的规则是只要被看到就算游戏输了。"
　　"那就不被他看到。"少女转身就走，最后还不忘再次警告他，"你最好不要过来。"

　　"那好吧，那好吧。"苏祁无奈。
　　他看了看四周，蔷薇落尽后，地上铺满厚厚的枯叶，院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遮蔽。这种情况下，还待在院子里并不是个理智的选择。但这同时也是个难得的机会，往往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不能像少女那样另辟蹊径，只能乖乖遵守游戏规则。
　　所以他决定刨个坑，用落叶把自己埋起来。如果真的被鬼找到了，都不需要再挖坟。
　　他这样想着，突然被自己的幽默逗笑了，昨天还在题海里苦战，今天在坑里躺平。
　　"希望她能快点解决。"苏祁把自己埋起来，默默祈祷。

　　可苏祁再次醒来的时候，周围一片安静，静的只能听到他的心跳声，刺骨的寒意从叶子缝隙中钻进来，钻进他的皮肤，顺着血管，爬进他的心脏。
　　他很快意识到，周围有东西。
　　不是吧，她看起来那么牛，就这样输了？留下他一个废柴有什么用？真要跟恶灵一起玩捉迷藏玩到妈妈过来叫他？
　　他都被困在这里了，不知道父母是不是也被困在这里，要真这样，没准还真能过来揪着他的耳朵让他回家吃饭。

　　一声清脆的哐当声打破了院子里的平静，是别墅的玻璃被打碎，碎片四溅，恶灵的注意力很快被吸引过去。
　　苏祁屏住呼吸，仔细辨别周围的声音，恶灵踩过枯叶是没有声音的，所以他不能辨别恶灵是否离开。
　　但他很快听到了枯叶沙沙作响，少女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拉起来："恶灵杀不掉，游戏里说恶灵是不能杀的吗？"
　　"我们玩的时候没有这个玩法。也许有特别的规则？比如拿到特定的道具才能杀死他？"苏祁猜测，他也只是猜测，以前玩捉迷藏可没干过要把小伙伴干掉这种丧心病狂的事，他哪里有经验。
　　"好的。"少女再次把他埋起来。
　　"额等等，这里不能待了，刚才恶灵差点找到我。"苏祁挡住脸，这才没有吃一嘴的叶子。
　　"那我把你换个地方埋起来。"
　　"我想帮你一起找办法。"苏祁拦住少女，"你不懂游戏规则，我不知道怎么对付鬼，我们可以一起合作。"
　　"对你来说会很危险，我希望你能不要拖我后腿。"少女伸出手，"正式介绍一下，我叫江浸月。别时茫茫江浸月的江浸月。"
　　"我叫苏祁。"苏祁握紧她的手，直视她的眼睛，"其实我还是挺害怕，但我要回家，不能留在这里。"
　　江浸月看着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说出来的却是另一句话："等游戏结束，我会告诉你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刚才只在楼道和走廊里逛了一下，这里的很多门需要钥匙才能打开。"
　　此刻苏祁和江浸月躲在楼梯底，这栋别墅安装了电梯，楼梯一幅很久没被使用过的样子，通往二楼的楼梯底下满是蜘蛛网。
　　江浸月在地上画着别墅简图，她探索过的区域很少，毕竟这位狠人一开始只冲着干掉恶灵去的。

　　正在他们思考的时候，"叮铃"一声打破了沉寂。
　　一颗骷髅头从角落里滚了出来。
　　它大声叫着："游戏休息时间到！现在玩家可以抽取一样道具。"
　　两个宝盒掉落在他们面前，江浸月看了看苏祁。
　　苏祁摇摇头，表示他以前玩的游戏没这么高端。
　　江浸月先打开宝盒。
　　宝盒里躺着一把手电筒："平平无奇的手电筒，能够照亮黑暗，但它没有电池。"
　　别墅里没有电，手电筒可谓是帮了大忙。
　　但苏祁的运气好像并不是太好，他的盒子里只有一张符纸。
　　介绍是"能够吸引鬼怪的符纸，现在鬼怪数量翻倍。"
　　原来骷髅头也是欺软怕硬的，给捏碎头骨的江浸月一个手电筒，却给他这种东西。
　　这真的是你逼我的，苏祁深呼吸，猛的踹向骷髅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