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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阴戳戳客栈夜半惊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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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吧!说好了公费出行,就是这待遇?”司空晟扯嗓子大发牢骚。
一行人现下正走在山路上,哼哧哼哧,前进全靠脚。
说要去魔界,行进方式居然是先从真域乘光柱传送至无有归一在人界的最近据点,再步行穿过两界交界处!
简直闻所未闻!
现在哪个宗门出行还不坐飞舟啊?
尉迟香对他们宗门的“实力”比较了解,她解释道:“飞舟飞一次要烧好多好多元珠,咱们宗门供不起啦。”
走了一天路的司空晟开始嚷嚷:“不就是元珠么,本太子出啊!也不能叫咱哥几个走着去吧。”
甄怿无语:“你傻啥呢?香香都说那么明白了?——供不起,所以压根儿就没那东西,要不然放着当摆设?”
程殊年对这安排见怪不怪,安慰几个还稚嫩的师弟师妹道:“穷游也是游,走一走,看一看,多长点见识对你们挺好的。”
李栖筠:“呵,呵呵……”这么多年了,她居然还没习惯宗门的抠搜,居然还幻想着起码会对新弟子好点。
还是太天真。
卫嘉树为人随和不挑剔,坐车走路都无所谓,所以很安静。文镜寒这个毒舌贵公子居然也罕见地没有发表议论。
——他正在专注研究甄怿新介绍给大家的、她的伴生兽。
一只毛茸茸的小鲸鱼悬飞在他眼前,不让碰,很有脾性。
吞溟,仅存在在仙家典籍之中、世人只闻其名、从未得见的远古一族,是灭迹已久的传说仙兽。
她却说是路边随手捡来的。
文镜寒是气也被气笑了。
文斋揽尽天下奇珍异宝,他却连连在甄高兴这个小穷鬼手上见到世所罕见之物,如何不稀奇?
“怎么就那么巧,再难得的物什都能被你碰到?”他凑到她耳边小声。
甄怿谎话都懒得编,眉梢一挑,“怎么,文二公子都富可敌国了,还不允许我等小人物撞回大运?需知贪心不足蛇吞象,你还是禁禁欲吧。”
当然,此“欲”乃是钱财之欲,并无旖旎他意,可落到旁人耳中可就不是那回事儿了。
“什么贪心?什么禁欲!”司空晟神出鬼没,忽插入二人之间贴脸紧盯,警惕道,“你俩在说什么不可告人的小秘密!”
“什么什么禁欲?耳朵咋长得。”甄怿把他脑袋推一边,“在说鲸鱼。”
招招手,对文镜寒爱答不理的崽崽就亲昵地凑上去,趴在她肩窝蹭甄怿侧颈,十足依赖。
它已经晋升为甄怿的床搭子兼抚慰玩偶,超受宠。
然而就当这时,尸傀不知怎么从文镜寒处跑了出来,看到了“妈妈”身边的新朋友。
它好奇地凑近毛绒鲸鱼,想和崽崽玩。
谁知某鱼却一改萌态,很嫌弃地将尾巴一甩,啪的一下把号百伥抽远了。
尸傀(懵):“呜……”
文镜寒顿时不乐意了,先是戳号百伥脑门,“你往日里不是很凶很威风,跟它打呀,装什么可怜!”
又跟那种护犊子家长似的,指责道:“甄高兴,这就是你不对了。怎么,有了小的就不管大的了?未免太偏心!”
甄怿:“……”
“文二,真没发现你还有当泼夫的潜质。”
她手指揉揉小鱼的断角,“去和它玩吗?”
崽崽打个哈欠,吐出一串蓝泡泡,极困倦的模样。
甄怿立刻:“它还小,不能在外面呆太长时间,日后再约吧。”说完直接将毛绒鲸鱼收回盲盒面板。
文镜寒咬牙:“甄高兴!你这一碗水压根儿就没想端平!”号百伥再度泪汪汪。
甄怿装作没听到,摸着肚子向前去,“哎呀有点饿了,香香有吃的吗?”
尉迟香低头在小挎包里翻,拿出一袋卫嘉树做的肉干,“姐姐垫垫肚子,李师姐说马上就要到客栈了。”
给一圈人分了,司空晟将肉干叼在嘴里,顺便问李栖筠,“话说我们为什么要在苍南郡呆一晚,明日才去魔界啊?”
南部琼华国与魔界相邻,接壤处正是苍南郡。
李栖筠道:“因为交界处的聚德客栈免费住,不用掏钱。”所以能蹭一晚是一晚。
卫嘉树开口:“而且这边离万器焚如地比较近,我约了两个朋友过来,想让他们帮我参详着改一改法器。”
万器焚如地是器门之首,在真域学宫中排名第八,门中弟子个个是器一道的天才。
因为要正式习武,卫嘉树总觉自己的本命法器“银丝绕”坚硬不足、柔韧有余,便想趁着这趟出门加以改造。
程殊年想起:“说起聚德客栈,还有一桩善事广为流传。你们路上注意到那些香火鼎盛的生祠没有?”
众人回想,苍南郡中确实有许多城镇都立着郡守石像,奉祀者不在少,歌功颂德之词亦是真情实意。
只是,夸耀的那人似乎姓“毛”,并不是如今的陈郡守。
“那是因为毛郡守作为苍南郡上一任郡守,几乎救了郡中所有人的命!”
原来就在二十年前,苍南郡爆发了一场可怕的疫病,不仅情形惨烈,传染速度还极快,几乎蔓延此郡所有城镇,眼看就要传到外头去。
好在有时任郡守的毛千荀力挽狂澜。
身为医修的他先是以身作则,带着全部染疫者隔离在苍南郡最边远之地,遏制疫情继续蔓延。
后又研究出解疫的法子,更愿意散尽毕生修为全力救治患者,大善感召天地。
疫情结束后,百姓感念郡守厚德,立生祠奉香火。
赞扬声传到琼华国君耳中,国君大受感动,为其早先义庄拨款重建,更御笔亲题一匾额,赐名“聚德客栈”,以昭示其德行。
从此聚德客栈受皇恩眷顾,一切费用全免,泽被后世。
然而等一行人踩着初升的月光抵达时,看到的并不是想象中大堂内热闹喧哗、酒多肉多吃得正酣的场景。
只见高耸楼阁巍峨伫立,阔气是很阔气,可被夜色吞没的它莫名有种阴戳戳的谲诡之感。
现下不过刚刚日落,楼下那么多张四方桌就半个客人都没了,穿堂风过,呜呜冷冷。
几人打了个寒战。
“有点像话本里写的黑店。”尉迟香往甄怿身旁缩了缩,去握她的手。
甄怿手凉,把她又冰得哆嗦了一下,呆呆的,像只受了惊吓的小猫。
“别怕,不是什么黑店,浩荡皇恩可不会作假。”甄怿看了眼匾额上淋漓的四个大字,隐有金龙之气溢出,“只要免费,就是好店!”
李栖筠一马当先走进,剑往柜台上一拍,“伙计,这是生意不好,没人住店?怎么一个人都不见。”
头戴瓜皮帽的店主人并未抬头看她,他低垂的脸埋在账本处,枯瘦的手指一下一下拨动着算盘。
“不是伙计,我是掌柜。”
“生意很好,快住满了。”
低沉沙哑的声音显出几分苍老之态。
想是因为给皇家的账目不好报,店主人算得极仔细,拨算珠的动作缓慢又滞涩,有种机械的诡异感。
李栖筠搓了下胳膊,奇怪,“那大家不吃饭都窝在房里干嘛?这么早就睡觉啦?”
又自顾自道:“反正我们师兄妹几个是要吃饭的。给我们上点好菜,多荤少素还要酒。然后再准备七间上房,最好挨着,麻烦啦掌柜!”
因为不花钱,她劈里啪啦一顿点,很豪爽似的。
店主人低哑的声音从口中传出:“日落之后,不供热食。空房不多,仅余三间。一大两小,能住便来。”
他将三块房牌推出,对应房间号,入屋后可当锁闩用。
“嘿!”李栖筠不乐意了,“热饭都没有,你开的什么店啊?果然免费没好货!”
几人还在客栈外头看,此处方圆百里尽是荒郊野地,竟只有聚德客栈这一栋建筑在。
听得里间嘈杂,纷纷入内。
“小怿,这楼阁之下,似乎有东西。”在迈过门槛的时候,东方忽然提醒了这么一句。
甄怿愣了愣,牵着尉迟香不动声色地走进去。
程殊年拦在师姐发飙前介入:“这是怎么了?嗯这样么……掌柜的,我看您这客栈足有七八层高,少说也有几十上百间房,现下就剩三间了?”
店主人仍在拨他的算盘,平等地慢待每一个人,也没分给程殊年眼神。
“交界之地,过路者众。”
——周围就这一家店,还不要钱,不住这儿住哪儿?自是挤满了人。
程殊年这下是明白了,与几人低声道:“恐怕这聚德客栈是有什么忌讳,让店家天黑之后不给饭,住店的人也不敢下来吃,全都缩在房里。”
他们面面相觑,“怎么样,住不住?”
李栖筠唔了声,“一大两小,你们四个男孩子住大间,剩下我们仨分?”
“姐姐!”尉迟香紧张地举手,“我,我想和你住,可以吗?”
虽说已经是个修士,但尉迟香从小养在宫里,鲜少接触外界,最怕神神鬼鬼的东西。
突然住进家诡异的客栈,很害怕。
甄怿点头,李栖筠拍板,“那就这么着,我们住三楼相邻的两间屋子,你们四个去住顶楼的上房。”
程殊年笑:“我们四人挤一处,师姐一个人享受一间房?”
李栖筠耸肩,“那怎么办,要不然你跟我住?”
修士间并不重男女大防,更别说程殊年入门时还很小,她连他光屁股的样儿都见过,有什么害臊。
程殊年一噎,半晌才道:“算了,我还是留下来保护师弟们吧。哦,对了,你们意下如何?”
三个师弟身份都尊贵,哪里和别人挤过?卫嘉树还好,适应能力比较强。司空晟和文镜寒两个就不一样了,脸上别别扭扭的,似觉为难。
文镜寒:“要么我们别住这家了,去别处,我掏钱?”
程殊年并不赞同,“天色已晚,现下再去找店恐怕要走很远,不安全。再说跋涉一天,你们不累吗?卫师弟不是还约了人在这儿见面?”
文镜寒沉默下来,司空晟亦踌躇。
旁边甄怿先打了个哈欠,“都是大男人,别扭什么?将来我们打比赛还要六个人一起住,到时候又待如何?就这样决定,我是队长听我的。”
出发前云霓旌说了,他们既然是一个小队的,就要开始培养无与伦比的默契,还要一切行动听指挥——队长的指挥。
甄怿勾勾手,“香香,走了,回屋休息去,累死了。”她从柜台旁取了免费的干粮和水,让大家糊弄一顿算了。
几人只能接受,拿了饼子准备上楼,从掌柜手侧拿房牌的时候招呼了一声。
于是就在此刻,醉心账目的店主人总算抬头。
结果一掀眼,就将几人吓了一跳!
就见昏黄的烛火下,男人布满褶皱的脸嵌着一双可怕的眼,瞳仁极小,眼白发青,乍一看跟僵尸似的。
给人种精神日久紧绷的感觉。
他死盯着几人,瞳孔缩得愈发小,浑如针尖一般,嘶哑警告道:“子时之前!务要入睡!”
众人都被吓得后背发凉,待欲再问,就见店主人又将头埋回去,一副不愿多语的模样。
语气又恢复了寻常,“荒郊僻野,野兽横行。深夜燃烛,恐引豺狼。”
可真的,是因为怕狼吗?
甄怿深深看了一眼,抚着尉迟香颤抖的背,对几人道:“大家都小心些,别睡太死,这家店恐怕有古怪。”
……
“姐姐,你说聚德客栈是闹鬼吗?”尉迟香亦步亦趋跟在甄怿后面,像只小尾巴。
甄怿在屋内检查过一圈,未觉有异,用丹火将干饼和冷水烘热了,招呼尉迟香坐下吃。
“闹不闹鬼的,其实没所谓。”甄怿嚼着较糊的那张,边吃边说,“香香看过话本吧?不论什么鬼异怪志,故事里出事的都是一种人。”
尉迟香眨巴眼:“什么人?”
甄怿咧嘴:“作死的人。”
她手指敲敲桌面,“既然店家都说了,让我们子时前乖乖睡觉,客栈里的其他人也是如此,那我们只管照做就是。”
“随大流,总不会出错。不作死,就不会被盯上。”
尉迟香见她如此淡定,心中也跟着稳了稳,不再胡思乱想,“嗯!那我们吃完饭就睡觉。”
说来不知是不是因为赶了一天路的缘故,坐下之后就觉得特疲惫,尉迟香呵欠连连,像是撑不住把饭吃完就要困倒。
于是亥时过半,尉迟香就洗完漱爬上了床。
“姐姐,你睡里面还是外面?”
甄怿正擦脸,声音从毛巾下传出:“你挨着墙睡吧,心里安稳些。今日的修炼任务没完成,我现在还不准备睡。”
她给自己每天都规定了任务量。
尉迟香大受震撼,姐姐她,好努力!
于是翻坐起来,握拳,“那我也不睡了,我也要修炼。”
“这当然好。”只是甄怿看她一眼,好笑道,“可香香你的眼都要睁不开了,确定能看明白阵法图么。”
她走过去,“困了就先睡,好吗?我是熬习惯了,早睡也睡不着,与其干躺不如修炼,你不必随我一起。”
“好吧。”尉迟香是真困,往日也没有困这么厉害过,缩进被褥里,只脑袋露在外面,“但我还是有些害怕。”
“我就在屋里打坐,哪儿也不去,你还害怕吗?好吧,那这样。”
甄怿想了想,在尉迟香给自己留的另半边床坐下,从盲盒面板中取出一本阵法原理,坐倚在床头。
“我边看边给你念,等你睡着了再去旁边打坐,可以吗?”
尉迟香小声:“姐姐……你对我真好。”
这便叫好了吗?甄怿想,比之她私自给她回青丹、被连累得失了家族庇佑和圣女之位,实算不上什么。
她逐字逐句念起来,声音平稳,没什么起伏,和东方老师的睡前博客相比差了不知多少。
可犹存怯意的女孩偏偏安稳地睡着了。
尉迟香小手捏着被角,呼吸声均匀悠长,睡前还在呢喃:“姐姐记得,子时之前要睡觉啊……”
甄怿在她枕边燃了一丸甜梦香,蹑手蹑脚起身,将床帐轻轻放下。
窗边有张小榻,甄怿盘膝坐上去,“去魔界的事,还是要和暗夜行报备一声,省得和火柿子撞上。”
之前他就说要去什么魔宫,也不知道是还没去,还是办完事回来了。
甄怿自眉间扯出赤心,简短道【因事入魔界,师门之人随行】
火柿子秒回【走到哪儿了?】
甄怿如实【聚德客栈】
火柿子【行吧,老子忙着呢没工夫陪你聊天儿,到了魔界离魔宫远点就行】
甄怿想,原来他现今就在魔界,估计正忙着营救那位“褐杉塔”。
化去白焰,她没再回。
莫名的困倦袭上身体,甄怿只觉眼皮沉重,如有千斤,特想栽枕头上不管不顾睡过去,使劲晃了晃脑袋。
性格使然,她不做完该做的事,哪怕再困也睡不安稳。
“和尉迟香说得头头是道,怎么轮到自己就不听话了。今日赶路的时候不是已经背了不少东西了,休息吧好吗?”东方催她快睡觉。
甄怿盘了下待办,“不行,今日份修炼还不达标,不能睡。”
她摆出入定的姿势,想起来,“对了,东方你说客栈下面有东西,是有什么古怪吗?”
东方:“没有,只是沉入地底的一个建筑,似乎没什么特殊,却未必与此店种种怪异无关。”
甄怿不多在意,“罢了,管他呢,我也不怕狼。
有可能店家的话只是为了吓一吓住客,省得有人半夜到外头闲逛,出了事不好跟上面交代,毕竟是皇家客栈。
再说李师姐在屋外画了防护阵,一般的野兽也进不来。”
还是修炼比较重要。
甄怿静心凝神,很快入定,做每日必做的元炁训练。
步元境就是一个不断与天地之元加深联系的阶段,了解元、熟悉元、掌控元,之后才能顺利调动元,为下一步引元入体打基础。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只知道周围似乎越来越冷了,湿凉寒气无孔不入,直往人皮肤里钻去,像把脏腑都冻住。
夜,深了……
“唔。”沉浸中的甄怿忽抖了一下。
她警醒睁眼,“什么时辰了?”
东方回:“刚至子时。”
子时,这二字像某种不能说的禁忌,落下的同时,甄怿忽听到一声凄厉的猫叫,惊得人毛骨悚然!
复又收归全然的静,如同被一只大手攥了去,是那种没有一丝声响的,死一般的寂静,她像落到了真空里。
因着店家的话,甄怿打坐时并未点灯,此时整个房间都黑咕隆咚,空寂到似乎整个客栈都只剩她一个人。
“砰砰,砰砰……”
心跳声不受控制地加重,又凉又腥的幽咽冷不丁传出,如有实质般钻进她耳中。
像从地底缓慢爬上人间,带着腐朽又恶毒的气息。
一声刺耳的哭叫后,甄怿不禁朝榻上瞥去。浓黑模糊了视线,她就用感受元炁的方式去感受尉迟香。
床的位置元炁平稳,说明那周围没有异常活动,尉迟香依旧在沉睡。
可这样大的动静,都没有将人吵醒吗?
甄怿凝神,细听片刻,那确实不是她幻听。
耳边呜呜咽咽的哭声愈来愈大,一阵漫过一阵,似是此起彼伏,潮水般层层拍打她耳膜,凄苦不歇,到最后几乎要将她耳膜刺穿了!
“东方。”因为前世之事,甄怿并不怕鬼,表情未见慌乱,“香香熟睡,看起来未受惊扰,你能看看其他人么?”
东方神魂力量强大,放探出去可将整个客栈情况收归眼底,很快回复道:“都睡得很熟,无有异样。”
舟车劳顿之下,夜半三更之时,谁和甄怿似的还不睡觉坚持练功?可几人分开前分明说过,要警醒些不要睡死的。
甄怿只觉耳边泣哭声愈发凄厉,像有长指甲从她耳朵里伸进去,在扣她的脑子!
她思索道:“莫非半夜不睡觉会有狼来叼,不是吓唬人的?”只是这是只音狼采。
正说时,甄怿右肩蓦地一沉,似有一只冰凉凉、软趴趴的物什搭了上来,又重又腥。
心下咯噔,甄怿喉口一堵,似是想到了什么,被蛊惑般缓缓转动僵直的脖颈。
夜风忽大,啪的砸开窗,惨白月色呼啦破入。
借着森寒的光亮,甄怿对上两只黑黑的眼洞子,那东西忽扯出一个血腥而诡异的微笑。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