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傻子夫郎》感性认识

13、 红烧肘子

　　兰允城没再说什么，只是一撩袍子，“砰”的一声跪了下来，因为动作幅度过大，原本包扎好的伤口渗出了血迹。
　　“你！！”兰赋气得简直要说不出话来，“既然你想跪，就由你！”
　　他一甩袖子走出了正堂，还对管家嘱咐道：“不要管那个逆子，谁也别给他一粒米、一滴水，我看他能坚持到几时！”

　　正房，一个肤色白皙的夫郎正倚靠在身后的美人枕上，正是兰赋第二任夫郎许清溪，他对贴身婢子道：“府里闹哄哄的，不是说大少爷回来了吗，这是怎么了？”
　　婢子捂嘴笑道：“是大少爷要娶一个贫民哥儿，听跟少爷回来的人说，还是个傻子，只是生得美貌非常，那哥儿的爹娘就在我们兰府做工呢！”
　　“大少爷真是昏了头了，莫不是被潇哥儿的事情伤透了心？”许清溪冷笑一声，“我可得好好劝劝老爷。”

　　书房内，兰赋心烦意乱，手中捧着书一个字也看不下去，他正想差人去问问那个逆子反省得如何了，却见自己的夫郎提着食盒款款走来。
　　“老爷，气大伤身，厨房做了莲子羹汤，您好歹喝几口。”
　　兰赋叹了口气，接过食盒，说道：“辛苦你了，都是那逆子，气煞我也！”

　　“老爷，其实我觉着大少爷这门姻缘也不错。”许清溪温柔地笑了笑，“我们这种人家，大少爷自己有出息，能挣得功名，何必拘泥于枕边人的家世呢？如果大夫郎还在世，也是希望大少爷能寻个自己喜欢的。”
　　说到自己过世的原配，兰赋心里松软许多，可还是不满意，“那小哥儿家境太差了些，也没人教过他做大户主夫郎之道。景行是我嫡长子，他的夫郎若不好，我如何对得起琼儿？”
　　一说起兰允城的嫡长子身份，许清溪就烦躁，他强笑着道：“家世差些没什么，只要是清白人家就好。太祖皇帝起便下诏，天子、亲王娶后、妃，自庶民、良家中选。当今皇后母仪天下，便出身平民。只要那小哥儿家风清正，哪怕管理家宅差些，也可慢慢教导。”

　　兰赋沉吟一会儿，夫郎说的有理，何况那小哥儿还救了景行……他忽然问道：“那小哥儿性情如何，可堪良配？”
　　许清溪心中一喜，知道兰赋态度已松动，赶紧趁热打铁：“听下人们说，性子很好，十分内秀，孝顺父母……”把莫瞳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不爱说话是“内秀”，凡事由王桂花做主是“孝顺父母”，平日傻呆呆的是性格好……
　　“嗯……”兰赋想了想，道：“还是再打探一番为好。”他看向夫郎，“你是当家夫郎，此事便拜托你。”
　　“自然，这是我分内之事。”许清溪难掩喜色，低头柔柔道。

　　平安县兰府，莫有田发现自己最近很引人注目。
　　平日里需要他巴结的管事忽然热情许多，话里话外明着打探他家里的情况，什么田产、亲属之类的。他跟莫大根一说，莫大根脸色变了，还回了一趟莫家村。
　　“有人找过里正，问了许多你家的情况，”莫大根神色严肃，“而且来人非富即贵。”

　　“这……这是怎么个说法？”莫有田慌了神，他就是一个庄稼汉，会点木工，没见过这种场面。
　　“你不要慌，也许是好事。”莫大根是听过府里一些风言风语的，关于兰家少爷和瞳哥儿……
　　他心里有个隐隐约约的念头，可又觉得难以置信，见莫有田六神无主，他道：“你去买些酒菜，我去找管事打听打听。”

　　当晚，莫大根拎着猪耳朵、猪嘴巴、花生等下酒菜并一壶黄酒，找到了一个相熟的管事，正好是莫瞳将信物递给管家那天，莫有田找的那人，姓陈。
　　酒酣耳热之际，他试探着问：“陈管事，最近府里有些不好的传闻，不知您听说过没有？”
　　“哦？”陈管事喝得面红耳赤，他醉眼迷蒙，大着舌头道：“你是说大少爷吧，他看上了府里一个小哥儿，正和老爷闹着呢！”

　　“不知是哪位小哥儿这么有福，能被大少爷看上？”莫大根心里一动，陪着笑道，说着又起身给陈管事斟酒。
　　“还不是你那好兄弟家的？”陈管事笑着道，“你还不巴结人家，等下人家一步登天，还知道你是哪根葱？！”
　　竟然真的是瞳哥儿！！莫大根又惊又喜，心里火热起来。

　　等他扶着陈管事回房，告辞离开，原本醉醺醺的陈管事眼神一下子变得清明起来，看着他的背影眯了眯眼。
　　大少爷嘱咐的话自己终于说出去了，陈管事哼着歌儿，背手走回了房。

　　回去后，莫大根把事情跟莫有田一说，又劝他，“这种大好事不能错过，要是瞳哥儿跟大少爷真成了，你就是大少爷的岳丈！”
　　“我们家还没出过妾呢……”莫有田嗫喏着道，他不敢想大少爷要娶莫瞳，以为是要抬作妾室。
　　“你傻呀！宁当富人妾，不做穷人妻！”莫大根恨铁不成钢，巴不得自己代替莫瞳上了。
　　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下，莫有田终于点头。

　　接下来，莫有田掏出了自己的老本儿，银子像流水一样花了出去，不管来打听的人问什么，得到的回答都是溢美之词。
　　瞳哥儿心地善良，待人真诚，孝顺父母、帮衬兄弟姐妹，做得一手好饭菜。虽然家境普通，但家庭和睦。
　　莫家村也是人才济济，还出过举人。莫有田和儿子是老实人，王桂花勤恳做事，姐姐莫国芳也嫁到好人家，而且很快就怀了，莫瞳眉间痣虽淡，应该也是个能生的……
　　至于莫瞳脑袋有问题这件事完全是无稽之谈，那是胸有成竹、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看来你很快就要议亲了。”仲山上某个隐蔽的林子里，蔺夫郎对莫瞳道，说着还拿手中的竹枝抽了他膝盖一下，“站直，歪歪扭扭的像什么样！”
　　莫瞳咬牙坚持，一声也不吭，额头的汗水一滴滴淌下。
　　回到于府后，蔺夫郎应约而来，每日都会教他新的东西，从扎马步开始，全方位锻炼莫瞳的体魄，怎样追击猎物，如何辨别牲畜脚印，处理痕迹……
　　莫瞳每天都累得半死，回去之后倒头就睡。他怀疑，等学成以后，就算把他丢进深山老林里，他也能过得如鱼得水。

　　“你怎么知道，你是有顺风耳吗？”短暂的休息时间，莫瞳揉了揉酸痛的大腿根，蔺夫郎平日足不出户，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消息。
　　“我自有我的渠道，你就等着吧，等你成亲那日，我这做师父的送你一份大礼。”蔺夫郎顺手接住旁边番桃树掉下来的一颗青皮番桃果，在衣袖上擦了擦，啃了一大口，对莫瞳道。

　　日日运动量这么大，不吃肉不行。蔺夫郎有时会给莫瞳开小灶，他手艺极好，又舍得放料，做出来的菜美味极了。
　　今日是烀得烂熟的猪肘子，加了干香菇、冰糖、枸杞、生姜、酱油等，风味十足。酒红色的猪皮抿到嘴里就化了，细嫩醇香，滋味浓厚，让人食指大动。
　　莫瞳连扒三大碗饭，吃得像个哼哼拱食的小猪仔，头也不抬。想到要跟兰允城在一起，他心里有些欢喜，又有些害怕，这份心情直接转化为食欲，让他胃口大开。
　　蔺夫郎看着他吃东西的样子，不知想到什么，轻笑一声，“慢点吃，小心噎到。”

　　午后，莫瞳回到于府，却被人叫住了。府里发了统一的新衣，轮到莫瞳，于妈妈却叫来了裁缝，给他裁新衣裳。
　　小哥儿又长高了，原本有些瘦弱的身子显出英气勃发来，眉眼也长开了，除去秀美外，一眼看过去竟有几分凌厉的味道。
　　青衣穿在他身上挺拔如竹，天蓝色又显俊秀，莫瞳身材比例极好，是个十足的衣架子。

　　于妈妈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想到莫瞳的礼仪、管家算数和识字问题，不由头疼起来。她在心里感叹了一句，罢了，到底是少爷喜欢的，慢慢教就是了。
　　时间过得很快，莫瞳的进步与日俱增，他甚至开始学起了拉弓射箭，只是准头和手劲还不行，射出去的箭矢歪歪扭扭的，中途就掉下去了。

　　等到平安县的消息汇总传到兰府时，看着下人呈上来的书信，许清溪翻了翻，满意地笑了。原先他想着莫家有什么不好，就把查到的东西改改，如今没什么差错就更好了。
　　他找到了兰赋，夫夫二人在书房里一通商量，兰赋最后点了头，叹息一句“儿孙自有儿孙福”，叫了下人进来。

　　“大少爷——”嘎吱一声，雕花木门被打开，天光倾泻进来，一个背光的人影站在门口，是兰府管家。
　　里面的人长发披散，衣袍大敞，在榻上侧躺着，一手支颐，指尖夹着一枚黑子。棋盘上黑白厮杀惨烈，始作俑者自娱自乐，好不惬意。
　　“老爷发话了，您可以出来了。”